“是,老奴知道了,娘娘回去的路上慢些走。”
说着,还交代徐难:“好好伺候着娘娘,天黑了,可莫要让人惊着娘娘。”
“知道了干爹。”
徐难笑嘻嘻的小跑过去殷勤的扶住司蛮的手:“娘娘。”
司蛮就着徐难的手,上了步辇,优哉游哉的回了神选宫,而垂拱殿里,林进荣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心里头痒痒的,说真的,大老粗只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算当了右相家里的食物也颇为粗狂,如今喝了这口子鸡汤,顿时吧唧着嘴巴,只觉得这小小的一口实在不够过瘾。
等终于从宫里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让厨房上一碗鸡汤。
厨房里被这个要求打的措手不及,好在家中的三姨娘这些日子身上不爽利,鸡汤是常备的,厨房连忙将三姨娘的那碗鸡汤给匀过去了。
只可惜林进荣喝了一口,就觉得味道挺一般,再喝两口就撂旁边不喝了。
可喝了好喝的鸡汤,心里就琢磨着。
在床上翻了半天,第二天想了想还是让人给宫里的闺女说一声,没事的话多往神选宫跑跑,学点手艺,说不定还能见到皇上,省的一天到晚窝在宫里见不到皇帝不说,还把性情养闷了。
林淑妃接到自家父亲的口信,当即气的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
她这当爹的怎么就尽出昏招呢!
上次送来个庶妹不说,这次居然让她巴结那个宫女出身的贱·人,想都别想!
司蛮还不知道林进荣惦记上了她的汤,但是她知道钟晋肯定是惦记上了,所以这些日子,钟晋到了神选宫都能吃到一些不错的吃食,这也导致神选宫的食材费在飞速上涨。
要知道如今这后宫可是没俸禄的,许多妃子都是靠娘家养着。
所以没有娘家的司蛮就很郁闷了,她的目的可是钟晋的私库,可没有想要掏银子出来贴补的打算,所以吃了几天好东西后,钟晋再过来,只得了一碗粥。
“这……怎么今天吃这个?”钟晋喝了口粥,没有丝毫的亮点,就是普通的梗米粥。
“没钱了。”
司蛮两手一摊,一脸淡然的坐到钟晋旁边的凳子上,招了招手,香蕊连忙也给她上了碗粥。
“怎么会没钱?”钟晋一脸懵的看着司蛮面前的那碗粥,他自然是知道司蛮无娘家帮衬的,所以早就将神选宫的月利用度给调拨到和福宁宫一个档位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神选宫竟然会没钱。
“徐难,你来说。”司蛮端起碗,舀了一口粥喝进嘴里。
“是,娘娘。”
徐难走过来噗通一声跪下了,然后就开始叙述那些负责采买的太监是多么的坑。
“陛下,那采买上的说咱们娘娘一个月也就五百两银子的用度,这些日子娘娘花销的多,已经用了五百多两了,他们还搭进去了不少,奴婢去和他们理论说娘娘怀着小皇子呢,谁知道,那群人却说皇子还没生出来呢,又不长嘴吃饭,哪用得着花银子,这些日子陛下都是同娘娘一起用膳的,哪里用得着五百两银子。”
徐难本就是徐缺的干儿子。
是当年徐缺从永州带进宫的,钟晋自然是相信他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说,钟晋立刻就怒了。
“反了他们!”
钟晋拍案而起。
“朕还在呢,竟然就敢克扣朕的爱妃还有朕的皇儿,简直是找死。”
说着,钟晋转头就大声喊道:“徐缺。”
“奴才在。”
“把那几个狗奴才给朕请过来。“
钟晋一甩袖子,他正愁着宫内的永州党和雍州党势力过大呢,太监是要净身的,但凡有点家底子的人家不会让自家的小子入宫做太监,能做太监的不是流民就是真的活不下去的,而前年招进宫的那批宫女到现在还没能当的用,所以永州党和雍州党现在在宫内还煊赫的很。
发完了火就看见司蛮拿着勺子,还想要喝粥。
干脆一巴掌抢过勺子,吩咐徐难:“还愣着作甚,让福宁宫的厨房送点合口的来。”
徐难忙不迭的跑了。
福宁宫的小厨房都闲了好多日子了,这徐难突然来要吃食,顿时把福宁宫的御厨们给忙个不停,御厨总管凑到徐难身边,小声问道:“今儿个陛下没在神选宫用膳?”
“哪儿啊,有些人指甲长了,抠到不该抠的人头上了。”
御厨总管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塞了块玉佩进徐难的袖子:“小难总管,快给我说说。”
他们这些跟着殿下从永王府出来的就没有不讨厌永州派和雍州派的。
虽说都是永州出来的,可他们是谁,是嫡系!
是陛下亲自从永州带出来的人,那群人不过是后来被带进来的,不过被后宫的女人从后面支持了,就真以为自己能当得后宫的主了。
“我们娘娘肚子里可是怀着龙嗣的,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饿着咱们娘娘,娘娘还能忍,可他们饿着咱们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你说娘娘心里头能舒坦么,尤其是今天,去要几只鸡都要不到了,晚上直接只让上了梗米粥,说接下来还有日子过呢,说不得日后米都没了,让省着点吃呢,哎,我家娘娘就是太老实了。”
徐难一边说一边叹息着摇摇头。
“可谁也没想到,陛下晚上去用膳了,最后实在没法子,只能也给陛下上了一碗梗米粥。”
御厨总管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老实?
“所以陛下也就喝了碗粥?“
“可不是嘛,咱们娘娘说她命不好,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里,你说咱们陛下,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的,何时受过这种罪了,可不就发怒了么。”
得,懂了。
感情那位芳娘娘也不是好惹的,这是故意做戏给陛下看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芳娘娘是真的会揣测圣意,前几日陛下才因为宫内那些太监党派发了怒,这才过了几日啊,这位芳娘娘就开始找那些人的茬了,有了苛刻妃嫔皇子这个罪名,那群人啊,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
正如这位御厨总管想的。
被带来的是雍州党,投靠的是柴贤妃。
永州党当初投靠的是谢贵妃,谁能想到谢贵妃命不好,不仅没能侍寝,还被撸成了谢修媛,最近永州党正元气大伤,估摸着也正因为此,雍州党才有点得意过头了,竟然敢来招惹神选宫了。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进过柴贤妃默许的。
别看这位柴贤妃不吭声,实则是个心有成算的人,比起那个身体不好的王德妃,柴贤妃虽然每天念佛,可阖宫里的妃嫔提起这位柴贤妃,就少有说不好的。
这是沉寂时间长了,还是看芳娘娘身子重了,动了心思了?
御厨总管投桃报李,从徐难那边得了消息,自然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徐难拎了膳食,满面愁容的回去了。
等用了晚膳,钟晋不忍让司蛮看见那些血腥的惊了胎,干脆回福宁宫去处理了。
司蛮这才看向徐难:“从刚刚起你就期期艾艾的,难不成福宁宫的膳房给了你气受?”
“怎么会,福宁宫膳房里的人可都是奴婢大爷,能给奴婢气受?就是……”徐难抓了抓后脑勺,这些日子他跟着芳娘娘,芳娘娘对他们这些小太监小丫鬟确实很好,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小太监,眼中没有鄙夷,也从未骂过他们,倒让徐难真心实意的为这位娘娘打算了,所以他这会儿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说的话吓着娘娘了,可要是不说……又怕娘娘出意外,所以他为难啊。
“就是什么,直说便是,难不成是关于本宫的?”
徐难只得凑过去,小声的将刚刚听到的话给司蛮说了。
司蛮听后,嘴唇抿紧,眉心微蹙:“那个柴贤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柴贤妃喜爱礼佛,平日里基本都在佛堂,不过性情倒是端庄温和的,宫里其他妃嫔其实都不太服曾经的贵妃和淑妃娘娘,但是对柴贤妃却个个都说好。”
“看来是个八面玲珑的。”
也是个有野心的。
“她这是奔着皇后的位子去的啊。”香蕊在旁边喃喃出声,她站的近,刚刚徐难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司蛮叹了口气:“这宫里有哪个女人不是奔着皇后去的?”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也只有本宫,只想着陛下,想着孩子。”
徐难见司蛮神情落寞,连忙安抚道:“娘娘,陛下可心疼着您的,而且神选宫距离福宁宫这般近,就算柴贤妃想动手,也得掂量一二的。”
“嗯,本宫知晓了。”
话虽这么说,司蛮的神情却还是显而易见的落寞了下去。
以至于钟晋回来后,就发现了司蛮的不对劲。
趁着司蛮睡着了,钟晋起身将徐难和香蕊都喊出去了。
“娘娘心情眼瞧着不好,你们俩怎么伺候的?”
徐难和香蕊一下子就跪了。
“朕走之前娘娘瞧着还好,怎么回来看着就不大好,是怎么回事?”
钟晋的声音并不大,可其中威严却丝毫不曾减少。
徐难趴在地上,将之前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说完后,钟晋脸色确实也不好看,毕竟这次的事情,确实有柴贤妃的手笔,徐难分析的也没错,可这件事却被司蛮知道了,这就让钟晋有些恼火了。
他是希望芳昭容能够平安产子,当然,也希望她不要被后宫的事情所叨扰。
更希望她能一辈子保持着单纯纯洁的性情,不要被这后宫纷争移了性情。
“娘娘说了,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着陛下,只想着小皇子,奴婢想着,恐怕娘娘是害怕了。”
上次被谢贵妃和林淑妃针对,如今又出了个柴贤妃,能不害怕么?
钟晋闭了闭眼。
原本愤怒的心情被司蛮这两句什么都不想给安抚了。
他抿嘴:“明日告诉你们娘娘,朕护她无虞。”
“是,陛下!”
徐难谢恩时,连声音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有了陛下的庇佑,娘娘肯定能安全无虞了。
若是司蛮听到的话,肯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说真的,钟晋的承诺在后宫就好似放屁,一点用处都没有,之前的几次难不成钟晋没护着她么?只是这后宫女人们的手段,永远都会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钟晋用来震慑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钟晋对永州党的几个头头动了手,后宫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就这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司蛮肚子里的小皇子,在金秋十月呱呱坠地,最重要的是,在孩子出生的当日,前朝西北大军对战胡人铁骑的捷报传来,干旱地区久旱逢甘霖,再也无需担忧瘟疫和蝗灾了。
一门三喜,钟晋可是非常的高兴。
当即便宣布晋封芳昭容为宸妃,封号依旧不变。
司蛮一下子变成了几个妃子中唯一拥有封号的妃嫔。
虽说她的宸妃依旧是妃位最末端,但是却因为这封号,一下子就能同其它的几个妃位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
这样的传奇让前朝后宫都不由得哗然。
前朝朝堂之上,自然有人番队。
钟晋一句:“难不成朕之皇长子的母妃,连一个妃位都没有资格么?”
下面的人感受到了钟晋的嘲讽,顿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钟晋这才大喜。
司蛮这孩子生的也有些懵,她先是觉得有点疼,然后就感觉肚子坠坠的,原本还想像以前似的,生之前先洗个澡,然后慢慢走动等待着,可那会儿她直觉不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刚躺下就觉得肚子胀的慌。
几乎没感觉怎么疼,那孩子就出生了。
早就准备好的产婆到的时候,孩子刚好出来,她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呢,孩子都生完了。
这还怎么说呢,只好先给孩子剪脐带裹襁褓咯。
偏偏司蛮的鼻子又特别灵,几个稳婆刚刚靠近了,其中一个就被她一掌拍了出去,她这一掌可是一点都没留情,那产婆飞出去撞在屏风上,直接就吐了好几口血,脸色瞬间变得蜡黄了起来,她的内脏已经被司蛮震碎了。
司蛮这一手顿时把其他几个稳婆给镇住了。
她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面色冷凝的昭容娘娘,谁能想到,这个传说中以色侍君的柔弱娘娘,私底下竟然是个武林高手。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司蛮冷着声音威胁道:“否则的话,千里之外,本宫自能取尔等首级。”
“是,是,娘娘……”
产婆们哆嗦着,仿佛都要将自己的身子给抖散架了。
“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伺候小皇子。”司蛮眼睛一瞪,几个产婆又忙不迭的跑过来伺候孩子。
倒是一直屋子里忙碌的香蕊,这会儿脸色有些发白。
“香蕊。”
司蛮柔柔弱弱的声音又响起了。
香蕊连忙回过神来,扑到司蛮身边,伸手握住司蛮的手:“娘娘,您怎么样了?”
“无事。”
司蛮脸色惨白的看着香蕊,泪水先流了下来:“香蕊,我好害怕,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香蕊何时见过自家娘娘这般柔弱的样子,顿时眼泪也下来了,不停的点点头:“奴婢不会离开娘娘的,娘娘您放心。”
“香蕊,产婆之事……”
“奴婢知道,那产婆死有余辜,竟敢谋害小皇子,简直罪无可恕。”
“她身上怕是有活血的药物,一定要让徐难带她下去好好的搜一搜身。”这会儿孩子已经生了,几个产婆也被吓破了胆,收拾小皇子的时候,竟然都不敢离开这张床。
等小皇子被襁褓包好的时候,司蛮才脸色一厉,直接一挥手。
瞬间,三条舌头落了地。
“娘娘。”
香蕊脸色顿时更加白了。
“无论她们无不无辜,产房之事不容为外人所知,香蕊,我是真的信任你,所以才告知你的。”
香蕊身子颤抖着,听着司蛮的话,心里头又莫名一松。
“陛下那里……”
“陛下乃是我师父的记名弟子,与我乃是师兄妹的关系,香蕊,此事只有你我还有陛下三人知晓,你可千万莫要说漏了嘴。”司蛮露出甜美的笑:“当初可是陛下安排我入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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