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阵海风随着浪潮涌了过来,刘毅打了个哈欠,又突然转回一开始的话题:“我当初,真的是那样说的?”哈欠过后他的眼角闪着亮,如果不是宁浮思时不时提起,就连他也会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过刘衡的存在。
“可不是!当时,我就想,这哥们也太自来熟了。”宁浮思轻笑道。
刘毅瞬间吃吃笑了起来,他笑问:“那你猜猜,我那天对刘衡都说了什么?”
“我一个舍友和你超像,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宁浮思说。
闻言,刘毅怔了,直到前方的浪又退了两拨,他才转过头木然道:“一字不差。”
宁浮思垂下眼笑了下:“如果,我说是刘衡告诉我的,你信吗?”
“瞎扯。”刘毅立马答道,顿了一瞬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宁浮思呷了口啤酒,嘴唇贴在瓶口上,低声说:“其实,是刘毅告诉我的。”
“什么?”刘毅偏过头来,抬声问。刚才一阵风随浪而来,他没听清宁浮思仿若呢喃的话音。
“我说,其实是我猜的!”宁浮思说。
“嘿!”刘毅莫名来了兴致,好像一句话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你记不记得当时刘衡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时,我带你们去酒吧的事?”
“记忆深刻!怎么敢忘!”
刘毅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是大一时候的事,那是他们大学时的第一个元旦。陈崇生和吴广夏都回家休假去了,而宁浮思照例没有回家,刘毅便把刘衡叫了过来。
那天晚上,刘毅嚷嚷着要带他们这两个土鳖去个好地方一起跨年。结果,绕了大半个城市,到了地儿,才发现所谓的“好地方”是家酒吧。面对宁浮思和刘衡无语的神情,刘毅无辜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朋友提过,说这是个好地方,包准让人终生难忘,哪里知道就一个破酒吧。
虽然是个酒吧,去都去了,刘毅又说:要不我们进去喝一杯再出来,否则真白跑一趟。
最后,宁浮思和刘衡自当顺着刘毅的意思:进去喝一杯才不亏。
当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正是酒吧的高峰期,可是门口却很冷清,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那扇半掩的大门都长得极不起眼。
哪知,一进门,热闹非凡。唰唰唰无数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道道强光眨眼间投射在他们三人身上。
即便心知怪异,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直到深入酒吧中心,各自点了酒饮,几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进了个gay吧。
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和一个干净俊朗的少年,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目光,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猎艳的人围了过来。
几人见形势不妙,难得怂了下来,站起身就想走。
宁浮思离人群近,就在他起身的当口,一个壮汉扣上他的腰,与此同时刘毅手中的酒杯脱手飞了出去砸到壮汉身上。一砸激起千层浪,进门不到五分钟,刘毅就这样莫名其妙和一群人打上了。说是打上,弱鸡如刘毅,还是宁浮思和刘衡两人将他牢牢护在身后,才没让他被打残。
“结果,我和刘衡都挂了一身彩,”宁浮思好笑道,“你倒好,什么事都没有。”那次,他才知道,刘衡的身手竟然十分不赖。
刘毅呵呵笑,咽下一口酒液,说:“这不是说了嘛,带你们过个难忘的跨年。”
后来,刘毅一气之下,自己开了间酒吧,当然,是正常的酒吧。
话匣子一打开,从刘衡到刘毅,围绕这两个名字,像是一则道不尽的篇章。事实上,往年他们并不这样,甚至鲜少提及从前的事。这个海湾还是四年来,他们第一次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因为四年的光阴,足够长了。足够他们承认,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回来。
最终,话题又溜到宁浮思身上。刘毅回身说:“要不,我找些人,会会宁国安?”
“打一顿给你出出气,顺道让爷爷好好教育下这个混账,教他该怎么当个合格的爹。”
“去你的,”宁浮思笑骂,“占谁便宜呢?”
刘毅也跟着笑了起来,直到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谁知道,就这么一个混蛋,救了我一命。他虽是无心之举,我却再也无法对他举起屠刀。”
至此,他便只有挨打的份。只因四年前,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四年前,他们迎来毕业,同时还有早已计划好的毕业旅行。
一路向西,他们途经西藏,最终抵达雪山佛国尼泊尔。
沿着既定的路线,在4月25号这天他们在尼泊尔的北部辛杜帕尔乔克县。地动山摇天地颠倒,8.1级的地震,辛杜帕尔乔克县作为重灾区死伤无数。而他,却因为宁国安的一通电话,出了门,在怒火中躲过一劫。
眨眼间。就那么一瞬间,宁浮思眼睁睁看着房屋坍塌,看着一栋栋楼房化作废墟。看着刘毅和刘衡被废墟吞没。和他同行的有两人,最终和他站在一起的只剩一人。
那时候,他怀揣情伤,一心寄情圣洁的雪山。没想到,让他放下的代价,是灾难。
“我说啊,你就是太心软。”刘毅打了个酒嗝,说,“关宁国安什么事?”
“三宝,差不多得了,”宁浮思夺过刘毅手中的酒瓶子,“你喝太多了。”
“这才到哪儿?”刘毅嗤笑了声,却也没有拿回来,只是笑着说了句,“我又不是你,更不是刘衡,哪像你们俩那点破酒量。”
“不是刘衡,”宁浮思再度偏过头,黑暗中,他定定望着刘毅的脸,轻声说:“那也没必要喝到难受啊三宝。”
刘毅往后一倒,躺在沙子上,挥了挥手,含糊念到:“好着呢。”便闭上眼。
宁浮思回过身,重新将视线投放到海面上。前方的黑幕下,浮光掠影急速而过,有宁国安,有苏婧文,有刘毅和刘衡,还有秦潜,还有张星韵。
他想,每个人来这世上一遭,感情永远是避不开的旅程。亲情他不敢奢望,爱情就算了,于他,只剩这份友谊。
头两年,他自己过得浑噩,一无所觉。这两年来,他脑子清醒了些,得以扫开烟雾窥得一二,却始终不确定。直到上个月,在闲云居的那天,他穿上对方专门为他定的萨博同款,他才确定,身旁这个人这些年来掩藏的秘密。
宁浮思偏过头,视线停留在黑暗中的那张睡脸上。这个人是何等聪明,可他却演不好任一个角色。原来,早在四年前,他给自己的壳装上了另一个魂,将这个角色印入骨髓。往后余生,他便只能演好这一角,哪有余力再去扮演其他人生。
这些年,既然他从未提及,那宁浮思便不去道破。
他愿意一辈子去守护这个秘密。
第49章
寥寥不多的相处,秦潜见过章卉脸上出现过各种神色,平淡的,欢喜的,沮丧的……却唯独没有眼前的这一种,释然中带着落寞,落寞中又带点恬淡的笑意。
这样的章卉,让他深感不安。
“嗯,你说。”秦潜站了起来,走到对面,坐到那张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将章卉搂进怀中,柔声问道:“是什么事?”
“阿潜。”章卉顺着秦潜的拥揽,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秦潜的胸腔上,又叫了句:“阿潜。”
“嗯,”秦潜轻轻哼笑了下,拍抚着她的背道:“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章卉用力搂紧秦潜,在他怀中闭眼摇头。
半晌后,她慢慢推开秦潜,理了理被蹭乱的短发,仰起脸说:“阿潜,我决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的话音极为冷静,秦潜却没反应过来。怀里的温度尚在,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若不是看对方扬起的脸上挂着坚定,他还以为出了幻听。
“好好的……”
“阿潜。”章卉打断秦潜未落的话。“你先别说。”
她呼了口气,垂下眼:“年初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半年内我们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的话…”
“就不挣扎了。”章卉干笑道。“你肯定想说: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对吧?”
章卉从秦潜的脸上得到肯定答案,遂敛起笑容复又说道:“可是我觉得不对。这一年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没自信,当然,这和阿潜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调整好心态。我相信两个人在一起,对的状态应该是一加一大于二,是化作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想念,可我们从来都不是,也从来没有。”
“上次发生那件糗事后,我认真想了很久,便把期限提前了。我不想再继续侥幸下去。也不想再当一个装睡的人。你看,直到今天,你也没想起给我打一通电话,发一条短信。就像现在,你就坐我边上,你还是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直接跳过了热恋就进入到相敬如宾的模式。可是我还年轻阿潜,我和大多女人一样,我也想要有热烈的刻骨铭心。也许过几年后我会喜欢上细水流长。但不是现在。”
“这一年多来我没有遗憾,所以我也不想留有遗憾,你懂吗?阿潜。”
他到底该说懂还是不懂,秦潜一时哑然。当然,章卉也并非真要他回答,便又自顾接了下去:“我们都没有错,我也知道阿潜你一直在努力扮演好一个男友的角色,只是这中间到底缺了点冲动。太过理智的感情自然少了魅力,终究有点勉强。或许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上,但我们可以在正确的时候结束。对吧?”
秦潜拧起眉头,进门前原本喧闹的内心现在静了下来,只剩窒闷。他需要来根烟缓解,左右看了看才发现他这趟出来忘带烟了。以前不管去哪里,他都习惯带一盒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两天却像中了蛊似的,脑袋里尽是一些有的没的,把这茬给忘了。
最终,他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道:“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深思熟虑了很久。”章卉莞尔,“不是冲动。”
“好。”秦潜说。
他坐回到对面,身体后仰,陷进沙发中。懂或者不懂,大概他还是不懂的吧。理智一点难道不好吗?他们不是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理智能够减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潜叹了口气,章卉说了这么多,却有一句打动了他,他也曾经渴望一段刻骨铭心。可是什么样的才算得上刻骨铭心,刻意为之的定然不算,如今顺其自然又成了缺少冲动的细水流长。曾几何时,他也缺少理智,可正因为这份缺少让他错失了那个人。
沉默下来,房中静得呼吸可闻。章卉笑了声:“你看,你就是太过尊重我了,我想怎么样你都说好,从来都不懂拒绝,现在这会也不懂挽留一下。”
“别误会啊阿潜,我没想玩欲擒故纵那一套。”章卉拿起桌上的水杯,又喝了口牛奶,奶液滑过食道落到胃里,有点凉,她却觉得舒坦。终于把闷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三千烦恼丝,剪掉一身轻,往后,她该踏上新的旅途。
秦潜按下心里头那些飘忽不定的情绪以及微不可查的失落感,凝眸朝章卉笑道:“难道我挽留,你就会改变主意?”他自认为对章卉还是有所了解,对方一向有主见,鲜少受他人左右。显然不可能因他一句挽留,就轻易变更自己的初衷。
“不会。”章卉垂下暗淡的眼,“这会你倒是了解了。”
秦潜了然一笑,顺手将桌上的手机拿到手里转着玩。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和章卉会是这样结束。就和开始一样,仅仅是三言两语的商榷。
章卉也跟着轻笑,她知道,黏黏糊糊从来都不是秦潜的风格。可一抬起眼对上秦潜那双含情的眸,倏然间,她又不确定了。最终,她在心里暗自苦笑了声,她知道,大概率还是会的。只要他挽留,她就还能挣扎一二。试问,又有谁能拒绝得了他的情。
只可惜,这个人从来不属于她,而她,也绝不允许独自沉沦。
章卉瞟了眼对方手中那把崭新的机子,犹豫一瞬还是问出了口:“阿潜,你正在等的电话……那个人,你对她动心了是吗?”话音一落,她顿时心中酸涩,这一年多来,对方恐怕没有等过她的电话吧,就连号码都记不住。酸涩过后,又觉好笑,这都说好分手了,还较这个劲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怎么可能!”秦潜想都没想立马反驳,他嗤笑出声:“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秦潜否认得毫不含糊,可章卉分明看清对方在一瞬间软下来的神色。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准,她自认为自己的嗅觉还是灵敏的。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个她出现了吗。且就在这半月里。在她挣扎着放手之际。
“从进门到现在,你时不时就瞟那手机一眼,让人不胡思乱想都难。”章卉往后一靠,让身体松懈下来,弯起双眼揶揄道,“难不成是因为这个新手机曲线优美外型靓丽,让阿潜你舍不得移眼?”
闻言,秦潜转手将手机往边上一撂,闷声不语。心道,他真的时不时瞟那手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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