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炎怕他着凉,又给小东西盖了层被子,自己才也和衣睡了。直到心里的那根弦微微一松,才终于感受到背上伤口火辣辣的疼。
但他从小大伤小伤的受惯了,根本不将这点皮肉伤放在眼里,于是也懒得理会,任它叫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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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灵一直睡到四更天时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窗外还一片浓黑,殿内烛火却是整夜烧着的,只留了案上一盏,不刺眼,照明足够。发了一夜汗,长灵四肢尚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就想爬下床。
他自觉已经把动作放到最轻,不料在绕过床尾那两条大长腿时,昭炎还是警觉的睁开了眼。狼的眼睛,在黑夜中有一种独有的犀利和幽冷。
昭炎眼睛轻轻一眯。
长灵以为打扰到他睡觉,又惹他不悦了,识趣的往回缩了缩,小声道:对、对不起。
小东西额上汗津津的,乌眸也湿漉漉的,怯怯又警惕的望他一眼,就又准备爬回去乖乖躺好。
昭炎失笑,直接伸脚将人勾进怀里,问:何时醒的?
长灵紧绷着身子道:刚刚。
他怕大半夜的,昭炎兴致忽然上来,再折腾他。他才只恢复一点力气,实在承受不住,搞不还会再晕过去。如果那样,以昭炎多疑的性格,多半会怀疑。
昭炎像没瞧出他的小心思,只不紧不慢问:还难受么?
长灵连忙摇头。然而短短片刻功夫,额上又渗出层汗,显然情况好不到哪里。
刚才干什么去呢,大半夜的。
长灵小声道:没事。
昭炎挑眉:没事爬来爬去作甚?
喝水。
好一会儿,长灵小声吐出两个字。
渴了?
长灵点头。
昭炎没再说话,却是把人放下,起身出了床帐。
长灵暗松一口气,以为昭炎是大发善心给他让路,连忙抓住机会往下爬,结果爬到一半,昭炎却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杯冒着热气的水。
试试温度如何。
他眉梢轻挑,直接将水递了过来,杯口微微倾斜,示意他尝。
长灵一怔。
刚刚他竟然是给他倒水去了。
长灵心情有些复杂。
以往他在青丘发病时,由于发病时的状态委实不好,一般都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设上灵阵,昏睡上几天几夜,连仓颉与青鸾都不许进,等神智彻底清醒,能自如行走时,才解开阵法出去见人。
在天狼他防不住昭炎,但他想,这个狼族暴君也不会真的关心或深究他为何会突然昏迷这件事,所以他也不必费心思的去编什么理由。只要他醒过来,等恢复的好些,能满足他那方面的需求就足够了。
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
多谢。
长灵伸手要接。昭炎却没松手,只将杯口又往下压了压。
长灵于是低头尝了一小口,不知道什么滋味的点了下头。
昭炎喂着他喝了小半杯,将余下的搁到床头小案上,才依旧上床来。这次却是解了腰带和外袍随意丢到了地上。
长灵不敢说话,忙乖乖躺了回去,拿被子蒙住了脑袋,表示自己要睡觉了,除此之外对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兴趣。
昭炎再度挑眉,手直接探进被子里,直激得长灵一阵战栗,才无声一笑,连人带被子一道揽进了怀里。
长灵四肢软的像面条,挣也挣不开,只能愤懑的由他去。
如此又睡到差不多五更天,昭炎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又在窸窸窣窣的乱动,还在泥鳅似的使了吃奶的劲儿从他臂弯里往外滑,忍不住拿腿将人一压,警告:好好睡,不许乱动。
这一压不知压到了那里,长灵毫无预兆的呜了声,像极难受。
昭炎皱眉问:又怎么了?
睁眼,就见长灵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大约逃跑计划没有得逞,乌发也弄得鸡窝似的。
嗯?
昭炎狐疑问:又渴了?
他刚要伸臂去将剩下的那小半杯水捞过来,就听小东西在他耳边弱弱的吐出两个字:出、出恭。
昭炎:
昭炎简直要被逗乐了,回头,饶有兴致的打量长灵一眼:刚刚起来也是为这?
长灵羞恼点头,又飞速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至于么。
你那点样子,本君又不是没见过。
昭炎扯过来那件青缎斗篷把人一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颇牙疼的道:走吧,今夜本君光伺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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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血狐皮,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日后,一封来自北境的八百里急报经由夜枭传进了兵马台褚狼部首领褚云枫在巡视北境大阙关时突遇雪崩,一行二百人连同两名守城将领一起失踪了。
当地官员带着兵马入山搜寻了整整一夜,都毫无结果,也未接收到任何求救信号。两百零二人,连同两百多匹上等玄灵战马,像在雪原上凭空蒸发了一样。
天狼众臣忐忑不安的心一下被悬在了刀尖上。
因褚云枫与北宫君夫人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流言,朝中有关褚云枫要谋反的流言就一直没停歇过。这边新君刚斩了褚瑞,褫夺了褚瑞兵权,褚云枫就突然失踪,是真遇到了雪崩还是早有预谋,实在不得不令人遐想。
若褚云枫真的早有预谋,他躲到了哪里,十六部中是否有其他人与其勾连。昭炎虽褫夺了褚瑞的兵权,可作为老将,褚云枫才握着褚狼部的精锐部队。
玉龙台内灯火通明,群臣恭敬伏跪两侧,恭迎新君驾临,只是气氛明显比平日紧张许多。
君上,北境乃天狼北方门户,一旦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应当立刻派遣熟悉北境地势与军务之人前往探查情况。
臣附议!
臣附议!
昭炎点头,道:那就由兵马台拟个人选吧。
兵马台几个官员对望一眼,道:自君上继位起,北境军务巡视一直是夜狼在做,若论对北境的熟悉程度,自然首推夜狼的张鹤首领。
这个人选显然是大多数人心里最合适的答案。
于是朝臣们的目光一下都聚到了武将之首、正闭目养神的张鹤身上。
新君继位后,为表示对这位老功臣的尊敬,特意在殿中设了把座椅。张鹤拢了拢狐裘,准备扶着扶手起身回话,然而起到一半,不知牵动腿部什么关节,突然又跌了回去,把边上几个武将吓得够呛。正欲再起,就听新君道:老首领坐着即可。
张鹤请罪,徐徐坐正,道:北境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老臣本应义不容辞为君上分忧,只是,君上也看到了,老臣如今是不比当年了,病故残躯,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跃马提枪,去为君上守卫北境了。
这是绕着圈子拒绝了。
gu903();朝臣们心中再次掀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