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昭炎摸着鞭柄,淡淡问:领头的是谁?

司礼台的大礼官,司徒庆。

玉龙台灯火通明,果然聚满了人影。

见昭炎玄衣墨冠,御着麒麟过来,喧嚣声顿止,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伏首行参拜大礼。

新君幽邃阴沉的目光扫过,原本闹哄哄的大殿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本君听说,有人要死谏?

昭炎下了兽背,挽着浴火往御座上一坐,问。

他语气相当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然而几个参与其中的朝臣已经吓得两股战战,瘫软在地。

他们,还是低估了自己对这位年轻新君的恐惧程度。

一片鸦雀无声中,带头起事的礼官司徒庆双手捧着血书道:没错,臣等要效仿先贤,为立后一事死谏君上!

老君上当年死于涂山博彦与符禺人之手,弑君之仇,不共戴天。如今符禺人还在为天狼做奴隶赎罪,他涂山博彦的血脉凭什么做天狼的王后。

若君上执意要立博彦血脉为后,臣等便跪死在这里!也算对得住老君上在天之灵!

司徒庆的慷慨陈词很快感染了几个试图退缩的官员。

呵。

照司徒大人这么说,本君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了?

昭炎冷漠的笑了声,一张俊脸在灯火阴影里显得格外阴怖惨白。

跪死多麻烦。

看到那根蟠龙柱没有。

他指着殿内一根盘着四条金龙的大柱:你所效仿的先贤们,便是直接把血溅到了上面,轻者头破血流,重者脑浆迸裂。

司徒大人既要死谏,好歹拿出点诚意,也溅一个给本君瞧瞧。

司徒庆面色唰得涨红。

那几个受他感染的朝臣原本还想附和一番,见状又都斑鸠似的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

大约是没料到昭炎会这么不留情面,司徒庆捧血书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后方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果此时退缩,一身气节就真算没了,司徒庆咬了咬牙,捧起那封血书就往柱上撞去。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

众官员惊得面如土色,有几个胆大的想冲过去拦,被云翳指挥玄灵骑拦下。

司徒庆头破血流,当场昏倒在地,那封血书也落在脚边。

昭炎离座走过去,俯身将那血书捡在手里,环顾四周,问:怎么?还有人要死谏么?

众臣已是惊弓之鸟,肝胆都要吓破了,哪里还敢触这个霉头,纷纷以额贴地,用最恭敬的姿态俯首称臣。

诸位呢?

昭炎把目光落到后面的十六部首领身上。除了青狼部首领兼大柱国仇烨闭门养病,由长子仇蕴代为参加,其他十五部首领都在。跟随青狼部的三派首领见仇蕴不发话,都不敢擅自表态。

脾气最火爆的剑齿部首领朱明第一个开口反对:这江山是老君上带领十六部一起打下的,没有老君上,就没有今日之天狼,若要册立博彦血脉为王后,我剑齿部第一个不答应!

他这一句话如星火燎原。

没错,风狼部亦不服!

臧狼部不服!虎狼部不服!

群情激愤,众人方才因新君到来而低迷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白狼部首领白璟攥了攥拳头,最后单膝跪下,道:白狼素来忠于君上,可臣父当年随老君上一道葬身博彦与符禺人手里,恕臣,亦不能认同君上此举。

昭炎未作置评,将目光落到为首一位始终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的中年男子身上,问:夜狼部什么意见?

夜狼部首领张鹤,战功赫赫,修为七阶,一把烈焰刀曾令无数部族闻风丧胆,他右侧眉骨到右颈之间有一道长长的深刻刀疤,是当年在战场上用自己当肉盾救了老狼王仇风时留下的,在十六部中资历仅次于仇烨,也是天狼十六部中尚存的为数不多的老将之一。

他自入殿以来就拢着裘衣靠在座椅上养神始睁开眼,好像殿中喧闹争吵都与他无关,此刻听闻新君问话,才慢慢睁开眼,徐徐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臣以为,为着老君上在天之灵,此事的确不大妥当,但时移境迁,若君上乾纲独断,臣亦不敢有异议。

张鹤在十六部威信极高,说话素来有分量,他这么一说,其他各部倒都不敢再闹腾,可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更强烈了。

昭炎玩味一笑,睨着众人,慢条斯理的开口:立后是国事,诸位自可随便提出异议。

但本君要提醒一点。天狼国法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

此次攻打青丘,国库消耗糜多,亏损严重,已没钱给本君办婚事。立博彦血脉为后,那是狐族献给本君的战利品,于本君王位没有半分威胁,所有花销与嫁妆都由青丘出,本君不拔你们一根毛。

但若这王后出自十六部,这笔钱就要由十六部自己出,被选中家族及与此家族有姻亲或其他关系者,都必须将封地让出,解散军队,退隐朝局,永不干涉天狼国政,以绝后患。

天狼以十六部起家,所谓树大根深,朝中官员多多少少都与十六部有些干系,听闻这话,众人都哗然变色。

昭炎已施施然站了起来:哪个更合适,诸位自己掂量着看。

这这不是耍流氓吗!

一直等新君御兽而去,才有人垂死挣扎道。

文官们识趣的保持缄默,心照不宣的在心里想,新君的流氓作风,尔等难道是第一次见识到吗。

武将们尤其是各部首领的脸色格外臭。

大哥,我们位卑言轻也就算了,你跟老君上可是喝过歃血酒的拜把子兄弟,难道真能眼睁睁的看着涂山博彦的血脉来做我天狼王后,这简直是笑话!

剑齿部首领朱明情绪激动的将目光投向张鹤。风啸也跟着愤慨:我们知道大哥以大局为重,不愿得罪新君,可之前新君颁布新政,将咱们十六部辛辛苦苦打下的土地划给那些贱民耕种,咱们已经退让过一次,若再退让,这天狼哪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耕地之事曾闹得沸沸扬扬。风啸的话戳到了不少人的肺管子,一时间各部脸色更难看了,都将目光聚在张鹤脸上。

张鹤不知何时又阖上眼,淡淡道:既是新君决定,我等尽力遵从就是。诸位也太高看张某人了,我又非大柱国,岂敢随意置喙国事。

对啊,我这个笨脑子,怎么把大柱国给忘了!

gu903();朱明如获救星,立刻同风啸等人道:走,咱们这就找大柱国去,我就不信,大柱国也能眼睁睁的看着君上胡来!又问白璟:小六,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