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觉得不舒服。云奏以指尖描摹着叶长遥的眉眼,欲要将其上的痛楚抹去,但我还是更喜欢被你抱。
叶长遥本想责备云奏,却不舍得,干脆不再提适才之事。
他亲吻着云奏近在唇边的掌心,道:等会儿我便抱着你睡。
云奏瘪瘪嘴:夫君,你果真小气。
叶长遥这才反应过来云奏所谓的抱并不是单纯的拥抱。
他无奈地道:你受伤了,待你好些了,我再抱你罢。
云奏愤愤地咬住了叶长遥的耳垂:我伤的乃是小臂,又不是那一处。
叶长遥不愿妥协,但一股子酥麻竟是从被咬住了的耳垂蔓延开去了,逼得他不得不妥协。
为云奏沐浴过后,他自去沐浴了,其后,才温柔地抱了云奏。
待得云收雨歇,他重新为云奏上药、包扎了,又为云奏擦过身,并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才拥着云奏入睡。
余韵渐退,在半睡半醒中,云奏回抱住了叶长遥。
外头风雨交加,不曾稍缓。
叶长遥听着风雨声,难以成眠。
云奏分明在他怀中,他却觉得甚是不安。
云奏一再地在他面前受伤,他却甚么都做不了。
他自诩道行不差,但为何无法将云奏保护周全?
他先前便不该松手,许有别的法子,不一定须得以孔雀肉做交换。
但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他自责不已,一夜难眠,眼睁睁看着东方发白。
云奏从叶长遥怀中转醒,一睁开双目,便对撞上了叶长遥的视线。
叶长遥双目中尽是血丝,可见其镇夜未眠。
他凝视着叶长遥,默然不言,继而覆下了唇去。
叶长遥迎合着云奏的亲吻,与云奏唇齿交织。
云奏的唇瓣柔软着,虽是微凉,但显然是鲜活的。
他任凭云奏搅弄着自己的口腔,又以舌尖缠住了云奏的舌尖。
云奏的舌头极是乖顺,在被他彻底地品尝过一遍后,才害羞地蜷缩了起来。
他轻轻地吸吮着暴露出来的舌底,使得那舌头复又舒展开来了。
一吻毕,云奏喘息不定,双眼含情,面色生红。
叶长遥轻拍着云奏的背脊,待云奏的吐息平稳后,又将其小臂上的包扎解去了。
他本以为经过一夜,那破口应当已长出血痂子了,再不济,总该止住血了,但包扎一解去,猩红居然又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他拿来昨日用过的止血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包扎好了,才发问道:你这伤口何时能长好?
云奏并非凡人,仅仅被割下了一块肉而已,不日便会痊愈才是。
但他盯着自己瞧来新鲜的伤口,却全无把握了。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伤口不知要费上几日方能痊愈。
他不想欺骗叶长遥,故而据实道:我亦不知。
叶长遥并未就此再说甚么,而是摸了摸云奏的肚子道:饿了罢?我们去用早膳可好?待用罢早膳,我们便启程去观翠山。
嗯。云奏并未反对。
他先为云奏洗漱好了,穿上衣衫,自己亦穿衣洗漱了,才去叩了樊子嘉的门。
樊子嘉立刻开了门,冲着俩人笑道:要回家了么?
之前,樊子嘉一见他们,第一句话必定是你可瞧见阮郎了?,但转醒后的樊子嘉却是绝口不提阮郎。
阮星渊若要樊子嘉回心转意,恐怕得费些功夫了。
樊子嘉额头上的伤已生出了厚厚的血痂子,被额发覆着,乍一看,全无异样,但樊子嘉的双目却是红肿着,想必哭了一通。
云奏笑吟吟地道:先下楼用早膳罢,用罢早膳,我们便带你回家去。
樊子嘉兴奋地道:太好了。
三人遂下楼用早膳去了,早膳尚未用罢,云奏竟是瞧见了阮星渊。
阮星渊已脱下僧袍,换上了寻常的长衫,明明不过是换了长衫而已,却无一点僧人的模样了。
他见得樊子嘉,双目一亮,冲到樊子嘉面前道:子嘉,我终于找到你了。
樊子嘉却是道:我不识得你。
阮星渊急声道:我是你的阮郎。
你我自此恩断义绝,山高水长,永不相见。这是阮星渊的书信中所写的,一个字一个字都刻在了樊子嘉的心脏上,令那颗心脏心血淋漓,他已识不得字了,是阿姊念与他听的,他原不信阮郎会绝情至斯,但经过这几日,他已信了,阿姊并未欺骗他,阮郎是当真不要他了,至于眼前的阮郎为何要来找他,他不懂,亦不想懂,他已对阮郎死心了,他不该再让阿姊担心,他该回家去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日日冲着人问你可瞧见阮郎了?。
阮星渊自然记得此言是他写予樊子嘉的绝情信中所写的,他写这封绝情信时,心如刀割,但他不得不写。
当时,他已与山神做了交易,他答应用自己的记忆与自由交换千年灵芝,只因千年灵芝能救樊子嘉一命。
写下这封绝情信,他便能让樊子嘉死心,死心后的樊子嘉便不会再想着他,便可找一个较他好千百倍的良人共度一生。
但他没料到自己竟又恢复了记忆与自由。
回想这几日自己是如何对待樊子嘉的,他便想将自己揍个半死。
失忆前,他从来不舍得樊子嘉吃半点苦,可失忆后,他却让樊子嘉卑微如蝼蚁,甚至磕破了头。
樊子嘉如今气他恼他实属应当,但不该无视他。
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子嘉
樊子嘉置若未闻,兀自用着早膳,用罢早膳后,便对云、叶俩人道:云公子、叶公子,我们这便出发罢。
一更·阮郎归·其七
叶长遥明白樊子嘉不知云奏为其做了甚么,他亦明白樊子嘉在阮星渊处受了委屈,已对阮星渊死心了,是以,樊子嘉而今所为理所应当,但他却还是陡生不满。
云奏为了樊子嘉与阮星渊,生生地割下了一块肉,可樊子嘉却在同阮星渊置气。
不知从何时起,事关云奏,他便再无理智可言。
他侧首凝视着云奏的眉眼,又当着诸人的面,隔着纱布,吻了一下云奏的眉心,才对樊子嘉道:我们出发罢。
三人无一人理睬阮星渊,上得楼去,将行李收拾妥当了,又下了楼来。
叶长遥去结了帐,待小二哥牵了马车来,三人依次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阮星渊被遗弃在原地,他望着已不见踪影的马车,长叹一声。
他并非故意为之,但他确实伤了樊子嘉。
gu903();他赶忙买了一匹骏马,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