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奏明白叶长遥的抚摸不含情/欲,但他却忍不住乱了心弦。
他勉强自己镇定了下来,才问叶长遥:我们已到千岁乡了么?
云奏的嗓音嘶哑得厉害,叶长遥不答,而是抬手覆上了云奏的咽喉,问道:疼么?
云奏诚实地答道:疼。
叶长遥低下首去,吻上了因发声而蠕动着的咽喉。
喉结彰显着云奏的性别,与自己一般,乃是男子,喉结小巧,其上有一点朱砂痣,伏于滑腻苍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他张口含住那喉结,朱砂痣亦是乖顺地被含入了口中,轻轻地磨蹭着他的舌面。
云奏从未并叶长遥吻过喉结,霎时怔住了,须臾,又不自觉地呜咽起来。
他的双手无所适从地将叶长遥的衣衫揪紧了些,头颅无力地后仰,眼帘微阖,阻挡了更多的眼波泄露。
叶长遥生怕自己失了方寸,伤了云奏,慌忙松开了那喉结,低声道:对不住。
我喜欢你这么做。云奏抬手以指尖勾画着叶长遥的眉眼,不管你对我做甚么,我都觉得很舒服。
叶长遥正色道:我知晓了,但你的喉咙还疼着罢?还是勿要再说话了为好。
云奏不再出声,转而传音与叶长遥:我们可是已到千岁乡了?
叶长遥疑惑地答道:照理说我们应当已到千岁乡了,但千岁乡乃是一江南水乡,哪里会是这副景象。
云奏分析道:原因有二:其一,此地并非千岁乡;其二:此地本是江南水乡,因故变成了一片沙漠。
若是其二,不知与那千岁珠可有联系?叶长遥拿起旁边的水囊,用内息焐热了,才喂予云奏。
云奏饮着温水,喉咙被滋润了,并无方才那般疼痛了。
他喝了一些,便摆了摆手,示意叶长遥已足够了。
叶长遥用木塞子将水囊塞上,放到一边,又吻着云奏的眼帘道:此处无一个活人,我们须得找人问路。
你说得是。云奏不舍地松开了叶长遥,任凭叶长遥出了马车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又停下了。
他不敢再莽撞地拉开帘子,而是问叶长遥:如何?
叶长遥拉开帘子,瞧着云奏,柔声道:出来罢。
云奏抬首一望,双眼因适应不了乍然而现的日光而用力地张阖了几回。
待得双眼终于适应了,他见到一片村落,这村落乃是绕水而建,使得他惊愕不已。
不过一个时辰,竟是从沙漠到了江南水乡。
他被叶长遥整理了衣衫,才被叶长遥扶着出了马车。
不远处绿茵如织,繁花齐放,又有孩童在放纸鸢。
此地才该是传闻中的千岁乡。
饿了罢?叶长遥一指十步开外的一酒楼道,我们先去用膳罢。
嗯。云奏颔首,随叶长遥进了酒楼去。
叶长遥请小二哥帮忙将马车拴好,再喂马儿些清水与干草,才开始点菜。
由于云奏还需每日喝药,吃不得辛辣,因而,他点了清炖鲫鱼豆腐汤以及笋丁蒸蛋。
云奏一手托腮,一手已潜入了叶长遥宽大的衣袂当中,抚上了小臂,但他的神情却无异常:要红烧狮子头、醉虾
叶长遥忍不住打断道:不许点醉虾,你还吃不得生冷之物。
生前,天气转暖之际,云奏每每从河水中捕到虾,大的会带到集市上去卖,而小的则会留下来自己食用,偶尔会做醉虾。
于他而言,黄酒不便宜,一道醉虾很是奢侈。
但这叶长遥却不让他吃醉虾。
他不禁觉得委屈,用力地在叶长遥的小臂上捏了一下泄愤,才妥协道:那便换成白灼虾罢。
眼前的云奏的模样很是生动,令叶长遥移不开双眼,自然半点不觉得疼。
云奏被叶长遥的视线一拂,当即害羞起来,偏过首去,同时,手指又在方才自己捏过之处轻轻摩挲着。
忽而,他听得小二哥道:清明快到了,客官要来些清明饺或者清明团么?
清明
他若是没有死,清明当日该当去祭拜外祖母,跪于外祖母坟前,供上外祖母爱吃的菜肴、瓜果,再点上香烛,烧些纸钱。
但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他踏遍万水千山,他都不可能寻得到外祖母的坟冢。
且是他害死了外祖母
云奏。叶长遥的嗓音倏然漫入了他的耳蜗,但他却因沉在无尽的空茫与自责中,做不出回应。
娘子。在听到这轻轻的一声娘子后,他终是清醒了过来。
是了,他已是叶长遥的娘子了,不该再自苦于前尘往事。
他仰起首来,对小二哥道:清明饺、清明团各要两个罢。
好咧,客官稍待。小二哥被云奏看得红了脸,转过身去,竟是险些被自己绊倒了。
叶长遥心中不悦,片晌,才意识到自己是呷醋了。
他压住醋意,紧张地问云奏:你方才想到甚么了?
云奏并不隐瞒:我方才想到外祖母了。
叶长遥猜到云奏的外祖母应已过世了,提议道:待我们得了千岁珠便去为她老人家上坟罢。
云奏矢口拒绝:不必了。
云奏的原身是绿孔雀,其母为凤凰,凤凰乃是自古以来便有的祥瑞之兽,他从未听闻过凤凰有母亲。
先前,云奏亦提及过外祖母,当时他对于云奏并无情愫,便没有细想,如今想来当真是疑点重重。
不过,云奏既不愿意说,他亦不再问,便岔开了话题道:待你痊愈了,便可吃醉虾了。
一斛珠·其三
痊愈自己当真能痊愈么?
云奏抬手覆于自己心口,但仅仅一刹,他又垂下了手去,朝叶长遥笑道:我定能很快痊愈的。
受伤之初,心脏疼得厉害,半月后,隐隐作痛,一直持续至今。
叶长遥从云奏双眼中读出了云奏所想,深觉无力。
在小二哥送清明饺与清明团来时,他唤住了小二哥:请问千岁乡要如何去?
小二哥怔了怔,才道:客官何故要去千岁乡?千岁乡早已被黄沙掩埋了,向西行十里便是千岁乡。
却原来,千岁乡当真变作了一片沙漠,便是他们先前所到之处。
叶长遥又问道:你可听闻过千岁珠?
千岁珠?不曾听过。由于有别桌的食客要点菜,小二哥匆忙过去了。
云奏拈起一只清明饺咬了一口,这清明饺里头的馅料乃是炒过的春笋、雪菜以及肉丝,是外祖母亲手做过的。
那时候,表妹尚未出嫁,他们三人坐在离家不远处的河边,一面吃着清明饺,一面乘凉。
便是淹死了外祖母的那条河。
gu903();那一年,天气热得很早,不过清明时节,稍稍用些力气,便能出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