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奏
他坐下身来,唤出烈火来,将自己围住,而后才开始调息。
调息尚未完毕,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结界,是结界被破了!他所加固的云奏设下的结界被破了,其中的凡人将会如何?
他耐着性子继续调息,没多久,居然连他特意为云奏所设的结界都被破了。
云奏!
他气息紊乱,吐出了一口血来,勉强将冰寒逼出,便站起了身来。
云奏究竟在何处?
他屏息凝神,搜寻着云奏的气息,无果。
又向南行了一里多,才有云奏的气息隐约而来。
他循着气息而去,片刻后,他猝然瞧见云奏的身体后仰着,弯得宛若云奏所用的弓,云奏的心口竟是被贯穿了,鲜血直流,正有一老叟为了折磨云奏,而缓慢地向外拉扯着云奏的心脏。
他好似能听到连接着心脏与身体的血管断裂的声响。
清脆至极。
他目眦欲裂地飞身过去,提起剑,将那老叟的双手一并斩断,又将抬足老叟踹开了。
他从不曾这般愤怒过,这是他的云奏,是他的!谁人都不能伤云奏一分!
他将老叟的断手从云奏的心脏上拨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心脏,放回了云奏体内。
云奏不过是凭着要见叶长遥的执念,才未轻易地倒下,意识已然涣散了。
他忽觉心口一热,睁开双眼去看,竟是看见了叶长遥。
叶长遥他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随即安心地倒在了叶长遥怀中。
叶长遥扯下一片衣袂将云奏心口的伤包扎妥当,却不料被云奏抚上了面颊。
云奏双眼失神,低喃着道:夫君,很疼
夫君
云奏曾经数次唤他夫君,不过却从未认真将他当作夫君过。
但眼前的云奏显然是真情实意地唤出夫君两字的。
云奏伤痕累累,单单是面上便有十数条血痕,唇角却是含着满足的笑意。
云奏在对他呼痛,同时,却又在对他撒娇。
他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然而,他却阻止不了云奏当着他的面吐出了一口血来。
临别时,云奏明明身着水色的衣衫,但而今这水色已成了血色,极难看出原本的颜色了。
他心如刀割,轻轻地在云奏眉心落下了一个吻,歉然地道:对不住,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了这般苦楚。
他的致歉瞧来并未为云奏所闻,云奏只是不断地道:夫君,很疼,很疼
二更·白雪词·其六
未多久,云奏的声音愈来愈低,低得叶长遥几乎听不清了。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云奏,只能不停地向云奏致歉。
那厢,雪怪没了双手,疼得面孔扭曲,本是一副慈祥模样,而今却是狰狞得一如从十八层地狱逃窜出来的恶鬼。
他被叶长遥踹得翻滚了数圈,方才停下。
而后,他挣扎着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继而以刻毒的眼神盯住了云奏与叶长遥。
只消吞食了孔雀,这一双手自然会再长回来。
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成事,并不妄动。
那叶长遥的双手染上了云奏的血,总算在亲吻云奏眉心之际,露出了破绽。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使唤全数的积雪飞扑而去。
部分积雪化作一把长矛直冲叶长遥的后心而去,而余下的则是从四面八方密密地罩了过去。
霎时间,云、叶俩人已被积雪吞没了,只余下一个仿若坟包一般的突起。
雪怪以为自己得逞了,开怀大笑,谨慎起见,他并不急着去确认俩人的生死,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俩人一人乃是修仙者,一个更是上古凶兽,小心为上。
一息过去了,俩人毫无动静。
一念过去了,俩人仍旧毫无动静。
一弹指,一罗预,一须臾,一炷香
便是在这一炷香的时候,雪怪直觉得心口一凉。
他怔怔地低下了首去,一瞧,自己的心口居然被贯穿了,与自己对云奏所做的一般。
而贯穿他心口的乃是一柄剑,剑锋雪亮,这分明是一件死物,却奇异地予人除残去秽之感。
未及做出反应,那剑已从他心口拔了出去。
叶长遥一手揽着云奏的腰身,一手执剑,剑尖转而抵上了雪怪的咽喉。
他目中盈着愤怒与憎恨,瞪视着雪怪道:其余人在何处?
雪怪倒不惊慌:你留老朽一命,老朽便告诉你他们在何处。
留你一命?叶长遥好似听到甚么笑话般,不由嗤笑。
倘若这雪怪不曾吃过人,不曾害得云奏重伤,他自是会放过雪怪。
但现下雪怪要他留其一命,实乃是痴人说梦。
他不由分说地挑断了雪怪左足筋脉,又问道:其余人在何处?
雪怪发笑道:你既不愿留老朽一命,那些人便为老朽陪葬罢,免得老朽黄泉路上形单影只,无人陪伴。
叶长遥一时难以抉择,他素来一诺千金,若是承诺放过雪怪,便须得做到。
但这雪怪显然放不得,放过了雪怪,将来定会有更多无辜者平白丢了性命。
很疼他怀中的云奏一直在喊疼,竟是令他生出了置那些凡人于不顾的念头。
云奏浑身上下的伤口或深或浅,浅的已止住血了,而深的即便叶长遥为他上了足量的止血药粉,又做了包扎,亦在不住地往外渗血,特别是心口那处。
他依偎于叶长遥怀中,却突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牵扯到了伤处,逼得他战栗难止,但同时却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吃力地抬起手来,圈住叶长遥的腰身,简略地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又低声道:不知他们现下是否又落入这雪怪的手中了。
诸人四散而去,下落不明,许是顺利逃出去了,许是又落入雪怪手中了。
这雪怪究竟是虚张声势,借机胁迫,亦或是当真有所凭仗?
假若杀了雪怪,雪怪所施的术法便会消失,但消失之后呢?诸人便能安然无恙么?
叶长遥不知,遂强压住心头的熊熊怒火,并未直取雪怪性命,而是朝着雪怪的后脑勺劈了过去,雪怪即刻昏迷了。
他收回除秽,用双手将云奏抱在怀中。
云奏埋首于他心口,闷声道: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你既在此处,纵有千难万险,我亦会回来。言罢,他便催动内息,将自己的内息渡予云奏。
gu903();他方才内息紊乱,眼下尚未恢复,仅仅渡了些许内息,唇角便溢出了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