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gu903();里头的云奏却没有半分动静,他心中一急,立即推开了房门。

幸好云奏安然无恙,正侧躺于床榻上,有规律地吐息着。

云奏的发丝被解开了,如瀑布般散落开去,大半散于枕上,小半散于身上,脖颈与面颊尤为苍白,衬得发丝宛若能滴下墨汁来。

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唤醒云奏,立于云奏床榻前,迟疑不定。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将他与云奏都拢在了晦暗当中,他欲要将烛火点上,又恐打搅了云奏的好眠,但若是不把烛火点上,待云奏醒来,自己的存在许会吓着云奏。

最终,他决定回自己房间去,方才走出一步,他突然听见云奏唤他:叶公子。

由于久睡的缘故,云奏的嗓音又软又黏,令叶长遥的心脏猛然一震。

他回过首去,又听见云奏含含糊糊地道:已经入夜了么?

对,已经入夜了。他一答罢,便见云奏坐起了身来,歉然地道:抱歉,我睡得太久了些。

不是你的过错。他担忧地凝视着云奏道,除了去观翠山,便没有旁的法子能让你好起来么?

云奏摇了摇首,弹指点燃烛火,又从叶长遥的斗笠上取下了一片枯叶来,问道:你去了哪儿?

我去了趟汝临山,那汝临山上有一窝山贼,时常在这汝临城抢掠,我已将他们一网打尽,送到官府去了,还得了赏银五百两。叶长遥笑道,不用一月,我今日便能请你吃山珍海味。

云奏未曾听过叶长遥用这般语调说话,好似在向他献宝一般。

他抬手将叶长遥的斗笠摘下,又将斗笠一放,才去瞧叶长遥。

叶长遥即便眉眼出挑,却依旧是一副令人胆寒的模样,面上正含着笑,使得这笑意都生出了刺骨的寒意,但其中又有些失措,整个人显得极为生动。

云奏忽觉耳根发烫,但并未在意,道:叶公子,若只你我俩人,你便勿要戴斗笠了可好?

叶长遥并不答应,而是道:还是戴斗笠为好。

云奏明白叶长遥对自身相貌不自信,害怕吓着他,才会拒绝,即刻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要你的山珍海味了。

云奏这话含有威胁的意味,叶长遥困惑不解,寻常人哪里会愿意看到他的面容?

他又认真地问道:你当真希望我在你我独处时不戴斗笠?

闻言,云奏抿唇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是与你说笑么?

好罢。叶长遥望住了云奏,你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说与我听。

云奏双目灼灼着问道:我为何要后悔?

叶长遥却是坚持道:你若是后悔了,定要说与我听。

云奏无奈至极:我记得我曾说过我很是喜欢你这副长相,你不记得了么?

叶长遥了然地道:我知你是宽慰于我。

云奏叹了口气:你不信便罢了。

叶长遥慌忙解释道:我并不认为你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的长相不值得你喜欢。

云奏又叹了口气:你终有一日会信的。

叶长遥沉默良久,换了话茬:此地靠山,但那汝临山上却没有甚么山珍,此地又不近海,没甚么海味,加之并不繁华,少有外来的食材,虽能勉强凑出一桌山珍海味,但恐怕委屈了你,不若待我们出了汝临城,再去寻一有山珍海味之处罢?

嗯。云奏出身贫困,没甚么少爷脾气,叶长遥既这般说,他并无异议。

叶长遥又关切地道:饿了么?要用晚膳么?

不必了,我还有些犯困。云奏说罢,一连打了三个哈欠,又对着叶长遥道,你能在此处陪我一会儿么?

叶长遥颔首,待云奏又睡过去了,才坐于地上打起了坐来。

直至外头一快一慢的打更声传入耳中,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一更了,万籁无声,连他打开房门的吱呀声都扎耳了起来。

他正要睡下,却听得些许脚步声,这脚步声显然并非更夫所有。

他推开窗枢一瞧,当即吃了一惊,发出这脚步声的居然是丰将军。

更深露重,不知丰将军为何在外游荡,且丰将军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仿若牵线木偶一般。

他无法断定这是否自己的错觉,旋即从窗口飞身而下。

双足甫落于丰将军不远处,他又行至丰将军跟前,却见那丰将军双目清明,又听丰将军出声问道:年轻人,你从何而来?

我住于不远处的客栈,见将军深夜独行,唯恐出了甚么事,便来看上一看。话音落地,他立刻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确实是自己的错觉?

丰将军之所以会脚步虚浮是由于丰将军的身体尚未痊愈的缘故么?

不过丰将军身上的鬼气明显更浓烈了些,并非如先前般隐约可闻。

故而,他肃然问道:丰将军,你的身体可有不适?

丰将军摆摆手道:本将年过四十,身体状况远不及年轻时,不过生老病死本是寻常事,没甚么紧要的。

丰将军气色不佳,最是印堂那一块,好似蕴着一团鬼气。

但丰将军的神色无异,言谈无异,应当并未被鬼占据身体罢?

可叶长遥仍是忍不住出言劝道:丰将军,你体内确有鬼气,让我为你驱鬼可好?

无妨,倘若本将体内当真有鬼气,亦是本将多年来杀生所应得的。丰将军言罢,又朝着叶长遥道,年轻人,你还是早些去歇息罢。

叶长遥的皮相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实际上已年过三百,较眼前这丰将军要年长上许多。

他并未答应,而是问道:丰将军,你为何不早些回去歇息?

丰将军叹息着道:本将已有多年不曾回这汝临城了,甚是想念,想再多走走。

夜色已深,将军还是早些回府为好。叶长遥并不再言,径直回了客栈去。

次日,天还未亮,云奏便来叩了他的门,又难为情地道:我有些饿了。

其实,云奏是因为遭噩梦惊醒,才会这般早起身,而不是被饿醒的。

怪得很,每每有叶长遥在身侧,他便能好眠,但叶长遥一不在,他便要为噩梦所扰。

他与叶长遥相识不到三月,他竟是这般依赖叶长遥了。

起初,叶长遥于他乃是一个浮于表面的人物,他仅仅从话本中得知了叶长遥的特质,他甚至暗暗地惧怕着叶长遥,毕竟若是惹怒了叶长遥,他便会被打回原形,除却开了灵智外,与旁的飞禽走兽并无差别。

但时日一久,叶长遥变得血肉丰满了,而他自身亦对这个世界多了归属感。

倘若不是噩梦每每提醒着他,他极少会想到自己尚是云三郎时的日子。

云公子。他突然听见叶长遥唤他,方才回过了神来,懵懂地道:叶公子,你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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