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gu903();入眼的是自己敞开的衣襟,由他的角度瞧来,从锁骨至小腹皆无所遁形,由叶长遥的角度瞧来,应当只瞧见了心口肌肤罢?

他将衣襟拢了拢,上得了床榻去。

他已疲倦至极,一沾上玉枕,便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他想起了一事:为何我被叶公子拥着,羞耻之处与叶公子的相贴之时,我直觉得不妥,但我将宁公子的衣衫褪尽,为他沐浴,为他穿上亵衣之时,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因为宁公子是病人么?

他并无余力再想,旋即昏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外祖母,梦中的外祖母正用老旧的机杼织着布,机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似在下一瞬便要散架。

外祖母忽然抬起了首来,一脸慈爱地凝视着他,问道:三郎,我已托了媒婆,向村口的夏家提亲去了,那夏家的姑娘容貌寻常,但性子温柔,肥臀好生养。

梦中的他张了张口,却是甚么都没有说。

外祖母又期待地道:待你们成亲,隔年,我定能抱上白胖的曾外孙,云家便也有后了,我算是对得起早死的亲家公亲家母了。

可是他欲要对外祖母坦白自己实乃断袖,娶不得妻,但外祖母却打断道:三郎,你有了儿子,外祖母便能安心去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没了机杼,外祖母浮于河面上,尸体被水泡胀了,显出了诡异的富态。

外祖母

他自睡梦中惊醒,登时坐起身来。

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告诉他他如今并非云三郎,他听着自己过速的心跳声,抹去了自己额上的湿汗。

而后,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叶长遥。

他成为云奏后,无亲无故,能信赖的,能依靠的仅仅一个叶长遥。

他素来不是软弱之人,即使面对吊睛白虎,他也从未想过要逃跑,但现下却在愧疚、惊恐等等复杂的情绪交织中独木难支。

他急需叶长遥的安慰,故而,他即刻下得了床榻去,往外疾奔。

手指堪堪覆上房门,房门却是被打开了。

外头站着的正是叶长遥,叶长遥手上端着一碗粥,又朝他笑道:云公子,你可是饿了?

外头的天气已阴沉下来了,呼啦啦地刮着风。

叶长遥说罢,于昏暗中看清了云奏的模样,马上将房门阖上了,又无奈地道:云公子,你为何不将衣衫穿妥便下了床榻来?甚至还赤着双足。

他将粥往矮几上一放,又问云奏:我抱你回床榻上去可好?

见云奏颔首,他当即将云奏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上,又将锦被掩至云奏下颌处,不让亵衣内的肌肤泄露半分。

云奏的面色较素日苍白许多,又含含糊糊地唤他:叶长遥

云奏甚少唤他为叶长遥,他心中一惊:莫不是出甚么事了?

云奏下意识地握住了叶长遥的手,才道:我做了一个梦。

叶长遥软声道:能与我说你梦到了甚么么?

云奏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方要启唇,却听得叶长遥道:我将粥端来,你且喝一些罢。

叶长遥先扶云奏坐起身来,而后将粥端了来,又道:这粥有些烫,你恐怕端不住,由我喂你可好?

嗯。这叶长遥是觉察到自己不愿意说出所梦之事,才岔开了话题罢?这叶长遥实在体贴,不知谁家的姑娘以后能有福气做叶长遥真正的娘子。

云奏这般想着,却陡然忆起了那一声娘子,从那一声娘子之后,叶长遥又口误过一回,那之后,叶长遥再也不曾唤他为娘子了,而改唤他为云公子。

当时的那一声娘子嗓音柔软,却直教云奏毛骨悚然。

但如今想来,当时的叶长遥应极是紧张罢?

云公子。叶长遥的这一声云公子令他回过神来,他这才瞧见已被吹凉了,并送到了他唇边的调羹。

这调羹上躺着一勺粥,里头有相思豆、黑米、花生、大米又是一味补血粥。

他张口吃了,待软糯的粥滑入腹中,他顿觉整副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他半阖着眼,由着叶长遥继续喂他,又口齿不清地道:我睡了多久?案情可有进展?

叶长遥据实答道:你睡了约莫两个半时辰,案情并无进展。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云奏将口中的粥咽下,赵公子与宁公子如何了?

赵公子尚不能起身,不是昏睡便是发怔,而宁公子尚未转醒。叶长遥补充道,方大人已着人将府中的一十三具尸身下葬了,各处的血迹也已清理干净了,方大人本人不在赵府中,查案去了,只留下了胡衙役以及陈衙役,这俩衙役一人看着赵公子,一人看着宁公子,至于章大夫由于年事已高,我已安排他睡下了。

云奏听叶长遥说罢,脑中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赵公子在这夙州城拥有不少商铺,夙州城繁华,商铺价值不菲,这赵府又是亭台楼阁,府内还摆着不少的字画古董,赵公子是如何得来这么多银两的?是赵公子的父母赠予赵公子的么?赵公子的父母又在何处?赵公子瞧来尚未而立,仅凭自己,恐怕无法如此年轻便攒到这般丰厚的家底罢?

这一点,我方才在熬粥时亦想到了,便去问了赵公子,赵公子道他祖父当年官居二品,攒下不少的家产,但在他十七岁那年,祖父便过世了,其后他的父母也因患了痨病,相继离世,他父亲乃是独子,他又无兄弟姊妹,因而所有的家产便由他继承了。不过赵公子并非夙州城本地人,我还出赵府打听了一番,只知他与宁公子是于三年前搬来这夙州城的,一至夙州城,赵公子便大手笔地买下了这赵府以及十余间商铺,耗费了白银近两万两。叶长遥又喂了云奏一口粥,我暂不知晓赵公子所言是否为真,亦不知晓此事是否与本案有干系。

云奏低首饮了粥:除非凶手是疯子,以杀人取乐,不然既是杀人案,便不可能毫无缘由,更不可能毫无蛛丝马迹,即便凶手并非凡人。我们定然是忽略了甚么重要的线索,莫公子、赵公子、宁公子皆与方三公子有仇,前者三人又与旁人无仇无怨,若是前者三人为受害者,后者脱不了干系;若是后者为受害者,前者三人亦脱不了干系。但这四者皆为受害者,实在是教人想不通会是谁人下的手。或者这三桩杀人案仅仅是案发时间凑巧,而非连环杀人案?

叶长遥将已见了底的粥碗往旁边一放,忽闻那云奏道:又或者凶手是已死之人,才免于被怀疑?

目前已死之人有莫公子、方三公子以及赵府中的一十三人。叶长遥思忖着道,莫公子的确死透了,我潜入灵堂,打开棺盖之时,见那尸身已生出了尸斑来,如我先前所言,他乃是被捅死的,而方三公子你亦亲眼见到了他被斩去了四肢,又被割去了阳/物的尸身,至于赵府的一十三人,是你亲自检查的,其后,我亦检查了一遍,不会有假。

俩人说话间,房门被叩响了。

叶长遥起身将房门打开,立于外头乃是看着宁湛的陈衙役,陈衙役对叶长遥道:宁公子聋了。

宁湛先是被庸医所误,瞎了双眼,后又哑了嗓子,现下居然连双耳都聋了。

云奏匆忙去穿衣衫,叶长遥见状,快手将房门阖紧了,自己亦不再去瞧云奏。

待云奏穿妥了衣衫鞋履,他才将房门打开。

俩人一道去见了宁湛,宁湛坐于床榻上,面上木然一片,似是知晓自己究竟又失去了甚么,似是甚么都不知晓。

三更·望江怨·其十七

云奏捉了宁湛的手,又在宁湛掌心写道:宁公子,你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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