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下 [金推]》TXT全集下载_45(2 / 2)

黄泉路下 touchinghk 4794 字 2023-09-04

gu903();可是为什么詹台却提到了嘉年华游乐场?这和廖花儿有什么关系?

小海的神色凝重,恰在此时,他放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牵了起来。

茉莉洞悉一切的声音在小海的耳畔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站在了他的身边。

“所谓命运,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巧合;有些来自冥冥天意,有些来自深不可测的人心。”她叹息,“每一次对生的敷衍……都或许是另外一场死亡的巧合开端。”

将生死怪罪于鬼怪神佛,也许是最轻松惬意的做法,足以让每一个人心服口服。

可是若是扒开那尊泥塑阎王像头上的黑色冠冕,就会看见藏在其下的森森白骨。

“听,你听。”茉莉攥紧了小海的手,“故事只讲了一半,还有那另外一半的真相,等着你去听。”

詹台高声说:“……嘉年华公园的角落,有一个运营了十几年的鬼屋项目。游客们坐上小火车去看布置在鬼屋里面的棺材和鬼怪。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没有任何危险系数的项目里,离奇死了一个人。”

小海咬紧了嘴唇,他自己也去过那间鬼屋,不是吗?当时的身边还坐着茉莉,他也曾亲眼看见那座抖动不已的棺材。

所有人都以为呼救震颤的棺材是鬼屋里逼真的机关,却没有人想过里面原来真的藏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在临死之前拼命挣扎呼救。

闵龙啊,是闵龙啊。

那个在网上勾搭了茉莉,却坚持一定要茉莉带着小海去和他会面的闵龙啊。

那个“格外喜欢”七八岁的小男孩,罪该万死的闽龙!

可是闵龙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他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小海正在疑惑中,詹台已跳下了高台,举着手机在村民们的眼前扫了一圈。

小海踮起脚尖,也瞄了一眼。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像是一对兄弟。

老的那个看起来像是有点眼熟,小海看着照片,心里骤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厌恶和恐惧。

他想再看一眼照片,脑海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拼命阻止他,仿佛再看一眼就会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

好在很快就有其他村民认出了照片里的人。

“这不是闵于吗?”有人诧异地喊,“这是闽于和闽龙他们两兄弟?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闵于?!

这一次连张总都站起身,神色凝重,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最大的孩子当时十岁出头,姓闵,叫闵于。这个闵于啊,长大了越来越古怪,人也阴沉。他有个亲弟弟,当时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这是张总说过的话。

照片里年龄大一些的中年男人是闵于,那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弟弟。闽于闽龙两兄弟——是说闵于的弟弟,就是在嘉年华公园里面出事,死在棺材里的闵龙?

小海大气都不敢出,寥寥数语之间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危机四伏”。

三十年前那天晚上,孩子们深夜未归,张老板带着老村长沿着公路往前找,恰恰遇到了从山上下来,带着四岁弟弟的闵于。

是闵于告诉老村长和张老板,他和弟弟在下午的时候就和其他几个孩子走散了的。村民们听信了闵于的话,以为孩子们还在山中迷路或者遇险,组织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山寻找。

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四个孩子被闷死在了村后废弃的仓库里。

小海原本以为,四个孩子从山上下来之后回到了村里,和闵于他们走散了。闵于不知道四个孩子已经下了山,才会无意间“误导”了寻找孩子们的村民。

可是……如果闵于并不是“无意误导”呢?或者说这四个孩子,也许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进过山呢?

小海蓦地睁大了眼睛,想到了四个死去孩子指缝的泥土和手上的伤痕。

他们曾经呼救、大门曾经紧锁——可是尸体发现的时候,门却没有上锁。

如果不是所谓“女鬼作祟”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在孩子们死后,门锁被人刻意取了下来。四个孩子的死,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场巧合铸成的意外。

而是两场,两场巧合。

两场意料之外的巧合。

“是闵于么?”小海喃喃地说,“他当时十岁,孩子们最大。是他说服孩子们从通风口钻进去的?是他在张老板他们找人的时候误导了大家的方向,失去了最佳救援的时间?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恶作剧?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小海仍然不解。

“为了复仇。闵于是为了复仇。”茉莉轻声说。

高台上的詹台恰在此时转过身,神色冷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

“张老板……”詹台清清楚楚地说,每一个字眼都仿佛从齿间挤出来,“我听说,你格外喜欢孩子?”

“格外喜欢”那四个字被他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小海竟然听出了些悚然心惊的意味。

詹台一步步朝张老板逼近,语气也越来越阴狠:“张老板,告诉我。您是不是格外喜欢孩子,特别是……七八岁的男孩子?嗯?”

第118章采蘑菇(五)

闵于自小跟着住在张家村的外公和外婆生活,每年春节才能见到从外市打工回家的父母。外公外婆带着一个孩子,在张家村的日子虽然不能说多紧张,但也从来没有宽裕过。

从记事开始,闵于对于“父母”的印象就很模糊,他们更像一对每年见一次面的陌生人,只需要在见面的时候打打招呼,接过新衣服和红包,沉默地点点头。

可是有一年春节,他的父母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小小的一个奶娃娃,身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香气。闵于伸出手指,好奇地摸弟弟的拳头,却被弟弟细小的手指紧紧攥住。

好小的手,好像用力挣开就会让他哭起来似的。

闵于小心翼翼地拍着弟弟,微微抿起了唇角。

那年元宵节后,父母又一次离开了张家村——而这一次,他们把他的弟弟也留了下来。

闵于从来都不知道小小的人儿一天竟然要吃掉这么多奶粉。

父母留下的奶粉罐子很快见了底,外婆从抽屉底抽出皱巴巴的钱交到他手里,让他去县城的军人服务社买,每隔半个月就要去一次。

饿肚子倒是不至于,可是小孩子最是敏感,早从大人言谈中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如今经济的“困难”。清晨六点多,闵于背上了竹筐,沿着大路朝秦岭山中走去。

老人们常说背靠秦岭,如同背靠金山银矿。

冬天落雪,厚厚的积雪没过脚面,安静的大山仿佛盖上了一张厚厚的棉被。只要在雪白的地面上洒上谷粒,再用小木棍支起塑料盆,在远处静静地等着。

有的时候,拖着长长尾巴、那五彩斑斓的锦鸡会焦急地撞进这个简易的“陷阱”中——只要足够耐心、只要足够多的经验,把握好抽绳的那一瞬间,就能准确地捉住这只肉质鲜美的锦鸡。

五十块钱一只的锦鸡哇,够换弟弟的三罐奶粉。

可是一个冬天过去,即便是运气最好的时候,也只能捉住一两只。

而在雨水充沛的春夏,山涧、草丛甚至腐朽的枯木上,会冒出各式各样的蘑菇。有些像是小伞,有些像是白花花的鸡腿,有些泛着淡淡的荧光绿色,如果现在拔起来放进袋子里,在那极淡的绿色散去之前放进锅里,就会煮出最鲜最浓的汤底。

如果摘来的蘑菇太多,一时用不完也没关系,只要找一个空旷的、不透风的仓库,将蘑菇一排排码好阴干,就可以保存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张家面馆祖传的汤底,秘诀就是……那秦岭山的蘑菇。

不用肉也不用猪油,只要一把蘑菇放进汤底熬啊熬,两个小时之后,白色氤氲的香气扑鼻,揭开锅盖舀上一勺送进嘴里,鲜嫩诱滑得好似煮了两个小时的鲜鸡汤。再配上醋水、辣椒、裤带宽的扯面,好吃得让人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每年夏天,张老板都会买来许多的蘑菇储存起来。去山里采蘑菇这事,成人们是不屑去做的——也没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抢营生的活计。

从春天到夏天,闵于每隔几天都会进一趟山,有时摘回蘑菇,有时甚至还会捡来死掉的麻雀或者松鼠。

张家面馆的夫妻俩,出了名地喜欢孩子。闵于从山里回来,常常被热情的老板留下来,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酸汤面。

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外公外婆又几乎将全部的心力都灌注在了弟弟身上,一天天过去……没有人注意到,闵于在张家面馆的时间越来越长。

也没有人注意到……张老板常常带着闵于去村后那间偏僻的仓库里。

“这孩子总在我家蹭饭,这不,也得让他帮忙做点事!”

如果路上遇到了村民,张老板亲热地压着闵于的肩膀,热情地解释道,“这次蘑菇比较多,我找了个地方晾干!”

在空旷无人、偏远漆黑的仓库里,高高的铁皮棚顶上用摇摇晃晃的电线吊着一只老旧的灯泡。

无论怎么样的哭喊和求救,都没有办法被人听见。

张老板胖胖的手指好像粗短的胡萝卜,灵巧地打开了仓库的门,半拽半扯地将闵于拖了进来。

折磨哀嚎伴随着恶狠狠的威胁和递到手中的、皱巴巴的零钱,贯穿了闵于的整个童年——直到他十岁以后,渐渐出落成了少年的模样。

张老板对闵于的兴趣,仿佛一下子消失殆尽。

闵于是否再进山,是否再摘蘑菇,是否再随着张老板去仓库,张老板突然间再也不在乎。眼前的少年,像是村里任何一个长大了的孩子一样,只是他“看大的孩子”。

闵于一天比一天沉默,幼年时的活泼和调皮像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留下现如今的他自己。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一向活泼、胃口很好的四岁弟弟,破天荒地没有吃晚饭。

“我不饿。”四岁的闵龙蜷缩成一团,面朝着墙躺在床上,小声地说,“我下午吃了火腿肠。”

哪里来的火腿肠?

闵于随口问道,以为是孩子们在一起玩,谁家带了零食来分享。

哪知道闵龙捂住了嘴巴,怎么也不肯说话。

像是一种天然的本能,他的心里一点点被阴霾笼罩。

闵于倒抽一口凉气,将弟弟翻了过来,声音颤抖着问:“……你,在哪里吃的火腿肠?”

还能在哪里呢?

那间仓库,那间村后的、偏远的仓库。

在闵于已脱离了孩童的稚气,渐渐长成模样,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噩梦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将阴毒的目光投向……另外一个脆弱的孩子。

他的亲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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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滔天,五内俱焚。

闵于从这一刻开始谋划自己的复仇。

他知道自己年纪小、力气弱,竭尽所能也没有办法对张老板动手——可是他却比张老板的孩子高大强壮许多。

孩子们之间弱肉强食的本能,是欺压比自己弱小的同类。

一开始,他也许并没有想过要四个孩子全死在仓库里。

也许……就像他对弟弟闵龙解释过的那样,自己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坏张老板的孩子”。

闵于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要熟悉那间仓库,熟悉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缝隙,都曾在他自己煎熬折磨的时候深深凝视过。

闵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那间仓库的钥匙,就放在张家面馆柜台的抽屉里。

每一个“去帮忙晾干蘑菇”的晚上,他都眼睁睁地看着张老板拉开那个抽屉,拿出那把钥匙,仿佛拿出了一柄利刃,即将捅入他的心脏。

而这一次,是闵于自己,在午饭时人声鼎沸的张家面馆,悄无声息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像每一次张老板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只要拿出钥匙,拉开大门,再把几个孩子一个个推进仓库去。

大门锁上,任由他们在门里叫喊,就像曾经弱小的他自己经受过的一样。那叫声越是大、越是痛苦,那哀求越是恳求、越是残忍,就越能让他感到快乐。

闵龙有些担心,拽拽闵于的衣角:“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闵于摇头:“没事儿,后门那还有个通风口,他们要是真想出来,过会儿就能找到。”

“有张老板的孩子,也有老村长的孙子……”闵于眼神深沉,“只要他们回家告状,所有人都会记起这里有一个废弃的仓库。只要大家注意到这间仓库,知道有小孩子会到这里玩,张老板就会有顾忌,就没办法这么为所欲为。”

他摸了摸弟弟的头:“下次,他就不敢把你带到这里了。”

他们匆匆朝山中走去,在晚上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心急如焚的、前来找人的村民们。

“……你有没有见过我们家孩子?”老村长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担心。

闵于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张老板的身上。

弟弟想出声,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

十岁的闵于哇地一下哭出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像要把埋葬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痛都哀嚎发泄出来。

可伴随着呜呜哭声的,却是他抽抽噎噎地描述他们六个孩子下午是怎么进山的,又是怎么走散的。

也该轮到你尝尝这些滋味了,尝尝苦痛难捱、尝尝万箭攒心、尝尝亲人被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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