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下 [金推]》TXT全集下载_13(1 / 2)

黄泉路下 touchinghk 4720 字 2023-09-04

劳卡文看不过眼,催着她把身份证递出去。

“除了我,还谁信你呢……”他的脸涨得通红,嘟囔着,“一男一女一大早来酒店,你让人家怎么想……”

他们两个人在电梯前面告别。

“我走了啊,你乖乖睡一觉,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邓亘馨的眼睛看着鞋尖儿,“啊对了,你宿舍的钥匙交给我,我拿去给你驱个魔。万一鬼怪附在钥匙上可怎么办,是不是?”

劳卡文什么话也没说,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钥匙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好。”

可是劳卡文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邓亘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骤然坍塌。

她背对着他一步步朝门外走,脚步一下比一下沉重。两道长眉紧紧蹙在一起,嘴角深抿,像是下定了最终的决心。

“宿舍……舅妈……”

邓亘馨抬起头,望着酒店门外的天空。

初春的阳光是这样明媚,现在的她却真真正正地冷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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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西门外,有一排小小的玉器首饰店。平日里店面冷清,靠着“你中奖了”的轮盘骗局,才能勉强吸引些顾客。

邓亘馨高中的时候还在这些店里发过传单,此时阴沉着脸,轻车熟路走进了门。

“把你们的检测笔拿来。”她把二十块钱拍在了柜台上。

店里的经理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赔着笑脸走过来:“顾客有话好好说。”

她半句废话也不愿讲:“我没买你家东西,就想借你检测笔用一下。二十块不够?那好,我加一百块!”

她啪地一下,又拍了一百块钱在柜台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经理半个字也没多说,径直地把柜台下放着的一只小小的手电筒递到了她手中。

邓亘馨低头看了一眼。

玉器店常用的这种手电筒,又叫紫光检测笔,不仅能够发出普通的白光黄光,还能够发出蓝荧荧的——紫光。

而这支叫做“检测笔”的手电筒,不仅可以检查玉器,也可以用来检测衣物上残余的荧光,和……喷溅的血液

邓亘馨握紧了紫光笔,转身朝校园里面走去。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路上一直有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劳卡文站在玉器店门前,若有所思地望着邓亘馨的背影。

“你现在……是去哪里?”他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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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亘馨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回到了宿舍。

不是她自己的宿舍,而是劳卡文的宿舍。

“舅妈!”她像只黄鹂鸟,叽叽喳喳地扑进了宿管张老师的房间。

张老师觑了她一眼:“……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这次可千万别再弄丢钱包了。家里现在这么紧张,还不知道懂事一点?”

邓亘馨半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拎起地上的暖瓶一溜烟往外走:“舅妈,我帮你打点热水回来,好不好?”

她最是乖觉,从水房再回来的时候,张老师的脸色就和缓了许多。

“好好跟老外道过谢了吗?”张老师问。

邓亘馨一拍脑袋,像是刚刚才想起来这回事似的:“上次敲了半天门,没见他开啊!我再去试试啊,舅妈!”

她风风火火冲出了房间,像个初生的小牛犊,想到一出是一出,让楼下宿管房间里坐着的舅妈,轻轻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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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亘馨站在劳卡文的宿舍前,深深吸一口气,唰地一下拧开了房门。

看起来,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房间,窗明几净,明亮清新。

宽大的房间里还有独立的洗手间,厚厚的蓝色窗帘几乎落地,靠门边放着大衣柜,地上还摊着劳卡文没有来得及整理的箱子。

她一秒钟都不耽搁,紧紧关上房门,唰地拉上了深蓝色的窗帘。

原本明亮的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邓亘馨就站在这样的黑暗中,轻轻打开了那只紫光手电筒。

房间里是这样安静,除了她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

她怎么就一直忽略了这点呢……

邓亘馨有些懊悔,咬紧了嘴唇。

劳卡文下飞机之后,除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外,几乎全部都待在宿舍中。

无论是她,还是他,全部都是在他的宿舍楼里察觉到异常。

寒假刚刚过去。春节期间的大学校园近乎清空,所有来交换的留学生们都在学期结束后回国了。空空荡荡的宿舍里,除了偶尔来值班的宿舍管理员们,再也不会有人进来……

如果说真的有个地方可疑,除了空置一整个寒假的宿舍,又还能有哪里?

邓亘馨跪在地板上,小小的蓝色荧光从她握着的检测笔里射出,落在了地上。

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每一个紫光照到的角落。

玉器店常用的紫光笔,也可以用来检测衣物上残余的荧光,和……喷溅的血液。如果宿舍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残留在地板或者家具上的血液,就会在紫光电筒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

邓亘馨握着紫光笔,努力照到宿舍的每一个角落。

地板上什么痕迹都没有。荧光闪烁过的地方一片洁净,没有半点异常。

床下空空荡荡,被打扫过的床底纤尘不染,紫光照过,依旧什么痕迹也没有。

邓亘馨想了想,脱了鞋站在劳卡文的床上,举起紫光笔仔细地照天花板。

还是没有。

洁白如雪的天花板上没有半丝可疑的踪迹。

窗台上没有。桌子上没有。衣柜里面也没有。

一切是那样的正常,只有她颓丧地坐在床上,像个庸人自扰的傻子。

“是我又想错了吗?”

邓亘馨无奈地叹息,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劳卡文的枕头上。

她轻轻关掉紫光电筒,屋子里面立刻陷入了一片暗黑,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见。

可是她耳边却突然响起劳卡文说过的话。

“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声音格外清楚。像是一千个指甲在挠着身下的床板,绝不是幻觉。”

指甲……床板……

脑中有一根弦砰地断裂。

邓亘馨一骨碌坐起身,抓住领口大口喘气。

她猛地站起身,挪动着僵硬的身躯慢慢地跪在了床边。

床下什么都没有。她看过的,她知道。

可是这次,她没有趴着拿手电筒照进去。

而是躺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地挪进了床下的小小空间。

三面都被挡住,邓亘馨像身陷黑暗中的棺材。

心跳声能震破天,她伸出一只手来捂住胸口,另外一只握着紫光手电筒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三……二……一!”

邓亘馨咬紧牙关,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幽幽的蓝光从紫光笔里唰地射了出来,照在她鼻尖前面的,一条又一条的木板上。

这是床板……

她应该看的地方,是劳卡文的床板背面。

第42章五分钱(五)

邓亘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幽幽蓝光重,她像是身陷在广阔深海,触目所及之处,成千上万条闪烁着荧光的小鱼在石缝中穿梭。

可邓亘馨清楚地知道,她并没有在深海中。

她只是躺在一间最普通的留学生宿舍的床板底下,圆睁着双眼,死死盯着紫光笔照射下木板上斑斑点点的荧光。

那是血迹。四溅飞射,透过木板渗到床板背面的血迹。

在地面上、墙壁上都被一点点地清理干净,却还残留在床板背面的木条缝隙中的……血迹。

要多少血,才能渗下这么多,渗到床底铺着的一条条木板上处处都是?

又要对一个人做出什么事,才能留下这么多血……

邓亘馨有些反胃,干呕了两声捂住嘴,连滚带爬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她咳得满眼都是泪花,手撑在桌子上,深深弯下腰。

可是偏偏就在现在,门上传来极轻的“哒”声——是钥匙转动房门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是劳卡文回来了吗?

“劳卡文……”邓亘馨猛地回过身。

可是推门进来的那个人,却不是劳卡文。

而是她的舅妈。

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门前,手里拎着一只钥匙。

“失望了吗?”舅妈冷冷地开口,“还是你忘记了,我也有宿舍的备用钥匙?”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邓亘馨浑身都在发抖,脸上冰凉一片。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

“舅妈……”她的声音有些绝望,“年前那天,你和舅舅从家里搬出去的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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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是邓亘馨自母亲去世之后,过得最艰难的一个春节。

表哥想在今年结婚,舅舅舅妈去年四处周转,借了几十万替哥哥买房子。她在学校的一应花费早都靠着自己打工,即便如此,在低气压的家里也时刻小心翼翼,生怕触了舅舅舅妈的逆鳞。

去年年底,家里常常有位大腹便便的陌生人上门,她周末偶尔回家的时候,撞见过一次。

“叫叔叔!”舅妈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枯瘦的手指戳她的腰。

“叔叔!”她连忙乖巧地打招呼。

那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老张,你是大忙人。”他阴沉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舅舅,“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等着回去买点肉,一家老小过个好年。你要是再拖下去,下次上门的人我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原来是上门讨钱的债主。

邓亘馨心口一跳,一点声音不敢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人走了之后,舅舅舅妈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做,邓亘馨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不敢出去,生怕在他们面前晃惹了舅妈不自在。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努力睡觉,勉强忍下饥饿的心情。

舅舅和舅妈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在客厅里吵了起来。他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响,隔着小小的房门传入邓亘馨的耳中。

她那时已经快要睡着,只零零星星听见了几句。

舅妈带着哭腔控诉:“老王这样,是不给我们活路啊……谁不知道我们年前烧了一车货,现在拿不出钱。我家这么多年帮了他多少次,帮出了这样一只白眼狼……”

舅舅平日里话不多,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

邓亘馨昏昏沉沉,只模模糊糊地听了半句。

“……大不了一起去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翻了个身,彻底闭上了眼睛。

这之后几周,邓亘馨在学校里忙考试,一直没有回家。

在学校里偶尔遇见舅妈,她也不忘叮嘱她:“年前家里乱糟糟的,没事就别回去了。”

邓亘馨想到隔三差五上门讨债的债主,重重点了点头。

寒假终于来到了。一向热热闹闹的学校逐渐变得冷清,宿舍楼下多了很多辆自行车,偌大的校园里面再难看见几个留校的学生。

邓亘馨仍在学校附近打工,每逢周末就要坐车去兼职。晚上回到了宿舍,一个人住在四人间里,连去水房都遇不见一个同学,长长的黑黑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空旷无人的校园,总是让人忍不住遐想联翩。

邓亘馨有一点点害怕。如果舅舅舅妈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她想直接买好车票,去广东的爸爸那里过年。

她想了想,在年前挑了个时间回了舅舅家,想探探他们的口风。

邓亘馨清清楚楚地记得年前那个晚上。

她穿过狭长的小巷,爬了两层楼梯,站在舅舅舅妈的门前正准备推门,门却突然一下打开了。

舅妈正正站在她的面前。

邓亘馨吓了一跳,舅妈却吓得比她还要狠,一声短促的惊呼后就捂住嘴巴,直直往后倒。

邓亘馨伸手拽住她,她反手就在她腕上掐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大晚上的,你想吓死我吗?”

邓亘馨委屈地揉着手腕,却发现舅舅拖着一个大箱子,脸白如纸,跟在舅妈的身后。

“这是什么?你们要去哪里?”邓亘馨自然而然地问。

舅妈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去学校送点东西。”

邓亘馨没多想,下意识便伸手,去帮她舅舅拖箱子。

哪知道舅妈啪地一下打开了她的手,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快点回学校吧,这里不用你帮忙。”舅舅沉着声音说。

邓亘馨一愣,嘴唇嗫喏,到底没有说话。

她在那一刻,又被生活中他们偶然流露出的见外和陌生刺痛了。

她没去想为什么舅舅舅妈不让她进门,没去问他们为什么深更半夜要去学校送东西,也没深究为什么都是去学校,他们却不让她与他们同行。

那时的邓亘馨,只是忍住心痛乖巧地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可是如今的邓亘馨,站在劳卡文的宿舍里,手里握着一只检测血迹的紫光笔,回忆里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了心头。

“舅妈……”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年前那天,你和舅舅从家里搬出去的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整个寒假,留学生宿舍里只有你一个人管理。我们家的老楼里有很多邻居,隔音不好。如果你要做一些……需要避人耳目,需要费时费力,需要闹出声响的事……”

再没有比这栋,独立的,由舅妈一个人管理的,寒假期间不会有人来住的留学生公寓,更合适的地方了。

答案呼之欲出。

gu903();邓亘馨颤抖着嘴唇,却始终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