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院门,陆白往村外走,他起得很早,这时天还没大亮。
走惯了山路和去镇上的路,陆白又年轻,脚程还算快的。
临溪镇东西两边的早市热闹起来,买菜的卖菜的讨价还价,熙熙攘攘,人多声音也吵嚷。
陆白在东边的早市上摆了个摊,旁边是同村的陈阿么,两人赶路的时候碰到了。
把菜都摆好,鸡蛋筐子放在旁边,陆白就背起装药材的筐子,和陈阿么说了一声,请他帮忙看下摊子,就去医馆卖处理好的干药材了,也捎上了陈阿么的一篮子药材。
陈阿么是个双儿,他年龄大了,见人总是笑得和蔼,本性也好,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所以陆白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那些鸡蛋和山货数摆在那里,价钱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次送药材的医馆在一个巷子里,而巷子旁边是镇上的花楼。
那个花楼盖得阔气,足足有三层呢,不过因为是那种地方,陆白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加快脚步,不然就算他穿的粗布短打,还是会被拿着喷香帕子的花楼女子和双儿招呼。
虽然大多都是调笑,并不真的指望他一个村汉进去花银钱,可也够他受的,红了耳朵低着头匆匆走开。
这次从东边早市过来,拐进巷子里就好,不用经过花楼门前。
医馆是很早就有了的,至于花楼,医馆巷子外的街道,是临溪镇很热闹的一条街,所以就开在了这里。
坐诊的大夫正在把脉看诊,医馆里的人这时候不算多,陆白没发出多大动静,有药童看见他,就过来将他带进了后院里。
检查了一番他带来的药材,很快就结了账。
下次来可以摘些山上的青果,铺子里没多少了。
药童对陆白说道,他俩年纪相仿,而且陆白经常来这里,相对来说很熟悉了,有时候从山里采的野果核桃之类的,还会给小顺带一些,所以来医馆小顺还会跟他多说几句。
小顺说的青果是山上一种还没熟的果子,用来做腌渍青果,加上医馆里的秘方药材,酸甜可口,夏天吃了还生津止渴,在镇上卖的很好。
好,我先回去,下次也给你带山杏。
陆白点头应了声,见小顺脸上笑意明显多了些,他也笑了下,没有多留,背起空竹筐就出了医馆,明显比来的时候轻松许多。
这个巷子挺深的,比较幽静,他往出走,不知道哪户人家院子里栽了花树,风把花香吹出来。
四下望了望,有院墙挡着,除了长得很高的树木,没有看见有开花的。
现在还不是很热,风一吹很舒服,还带着花香,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这厢陆白往巷子外面走,他并不知道,在花楼的三楼上,有一扇窗户恰好被推开通风。
身材修长的男人正站在窗前,俊朗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当视线无意中扫过底下巷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陆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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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风拂面,吹起窗边人散落在肩头的乌黑墨发。
和在青山村时的村汉打扮不同,沈长岚此时着白色锦衣,玉冠束发。
他本就生得好,这样一副公子哥的打扮竟无丝毫违和,清冷疏离的眉宇,看起来越发淡漠。
底下巷子的小汉子背着那个熟悉的筐子,让他想起那天清晨第一次遇见陆白时的情形。
陆白眉目清秀,长得稚气些,可终归是好看的,和村里其他糙汉子不太一样。
所以初见的时候,沈长岚第一个念头以为他是个白皙的双儿,个头在双儿里算高的那种。
可看到他眉心没有双儿特有的红痕之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是个汉子。
不过陆白给他一种熟悉感,看了几眼,幼时的记忆就浮现,但他不是很确定,因为那个时候的陆白很小,还是个奶娃娃。
等葛大顺在村头喊陆白的时候,才知道真的是他。
至于李二柱,陆白和他幼时相识,陆老爹和义父前些年关系不错,可惜两人都去了,既然让他碰见了,不该坐视不理。
沈长岚这番心思转动,陆白已走出了巷子,房门被推开,一个手拿折扇的青衫男人走了进来。
沈兄,久等了。
陆白很快回到早市上,陈阿么的摊位前正有人买小葱。
那人走了后,他从怀里取出五个铜板来:阿么,这是五文钱。
哎,好,小白啊,刚才卖了一斤,八个鸡蛋。
陈阿么笑眯眯接过去,再把刚才卖了的鸡蛋钱给陆白,一共是八文钱。
陆白放好筐子,就和他一起坐在地上铺着的粗布上,见有人过来看菜看鸡蛋,就吆喝几声,有人买就拿小称称些,买菜的要是觉着贵就走了,所以他俩还能闲聊几句。
因为陈阿么和村里的王媒婆关系不错,今儿恰好碰上了,陆白在来的路上就有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林清的事情,只是不好意思。
陆白今天带了不少晒干的木耳和其他山货,卖出去一些后,早市最热闹的时段已经过去。
陈阿么拿出带的干粮,他让了让陆白。
陆白来的时候已经吃过,这会儿还不饿,自然拒了。
阿么,我这里还有水。
见陈阿么吃完,举起竹筒想再喝些水,没想到空了,陆白就把自己的竹筒拿出来给他倒了些。
太阳出来后,天就开始变热,这个早市在一个较为宽敞的巷子里,并无树木遮阴,陈阿么吃喝完后,用带来的蒲扇扇风。
陆白犹豫一会儿开口:阿么,你有没有听说,王婆婆在给清哥儿找人家?
摇着蒲扇的手一顿,陈阿么笑眯眯看陆白,都是一个村里的,陆白的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小汉子想从他这儿打听呢。
知道啊。
陈阿么继续扇风,见陆白明显不好意思,他笑了下继续说:你王婆婆正在给他看陈赵庄的汉子。
他就是从陈赵庄子嫁过来的,又和王媒婆关系好,所以知道这些。
一听是陈赵庄的,陆白就苦恼起来,他对那个庄子不熟,所以想不出来可能会是谁,想跟陈阿么打听吧,就算是跟他说了,他还是不认识。
阿么,清哥儿的聘礼那些有没有什么说法?
陆白很不好意思跟人打听这些,可他家就他一个,要是自己都不操心,以后打了光棍都没地方诉苦去。
陈阿么笑着看他,脸上的皱纹都是慈祥的,陆白爹娘走得早,还没给他娶上媳妇,小白人乖,他爹娘病了的时候一直都孝顺,这么好的汉子,要是他爹娘还在,没花那么多钱还好说,可惜就是现在穷了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不知道陆白对清哥儿的心思,可林清长得那么好看,不说嫁到镇上了,林家人都是想找个家底殷实的,起码聘礼不会少。
既然陆白问了,陈阿么就直接跟他说了:你老林婶提过几句,十两银子的聘礼不能少,还得扯五尺好布,二十文一尺的,两对鸡五斤猪,雕花银细镯
陆白越听表情越惨淡。
见他这样,陈阿么笑了笑,后面那些琐碎的东西就没说,他说的这些都是大头。
穷苦人家成亲用不了这么多,青山村大部分人家的日子倒是好点,可依旧有不少人家都拿不出来这些,要么说汉子成个亲,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
gu903();至于林清,因为模样周正,眉心的红痕也鲜亮,不少人见了他都说以后是个好生养的,所以林家就有那个本钱来开这么多东西的口,这些东西对殷实的人家来说,还真能拿得出,就看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