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梅惊喜:“醒了?”
结果却见晏琮的脸上再次恢复平静。
李祥和慢吞吞的将包了金针的布袋塞进怀中,见林青梅紧张兮兮的抱着晏琮,抬了一下眼皮用怪异的语气道。
“放心,没有大问题,睡着了而已。”
临下马车之前若有似无的瞧了一眼晏琮的眼皮,路过长孙渊只是目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空有武力的莽夫,到底抵不过阴险交杂的小白脸。
一行人离开了酒肆匆匆往百花城赶路。
这次换了常风驾车,因为长孙渊敷了那老郎中的药,叮嘱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十二时辰之内不可妄动。
两日后,终于来到了百花城外最近的一个小城镇附近。
被那匪徒砍坏的车毂虽然修好了,却终于再次承受不住。
“咔、咔、咔……”
林青梅坐在车厢,忽然感觉马车颠簸得格外厉害,座下有不明的声音传来,似乎车要坏了一般,结果还未开口询问,
“哐当!”
一声巨响。
马车骤然倾倒,幸好那马儿格外听话,当即停下。
林青梅检查了晏琮并无大碍,艰难的从倾斜的车门钻出去。
长孙渊黑着脸将追风从马车下带出来,手指才去马背上的一道血痕,不爽道。
“你们这是什么破车。”
马车只是微微向一边倾倒,车内的人倒没有出什么大事,不过那来不及处理的匪徒却磕破了脑门。
常风赶紧去查看车毂还能不能用。
结果发现整个车毂都断裂了。
正当三人对着黄沙轻扬的渺无人烟的大道默默无语之时,远处一辆驴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一个读书的少年和一个抱着面容慈和的妇人。
驴车停在马车旁,妇人意识到到似乎有人需要帮助,连忙拉了一把读书的少年,让他拉住驴子。
她热心的上前询问。
“这是怎么了?”
第33章西洋郎中
听闻一行人是要去百花城治病,妇人温和一笑。
“我们正是百花城之人,诸位若是不嫌弃驴车简陋的话,我们母子或可载各位一程。”
驴车虽然简陋倒也宽敞,林青梅谢过以后正准备去将晏琮叫醒,却见他自己出来了。
他直愣愣的看向林青梅,迟疑了半晌。
“娘、娘子。”
林青梅看见他眸中出现熟悉的呆愣,不由迟疑,莫非他又傻了?
用试探的语气问他。
“夫君!可有不适?”
果然就见晏琮黑亮亮的目光投了过来回答她,“夫君没有不适。”然后飞快看向驴车。
目光闪过一丝林青梅没注意到的不自在。
林青梅叹息,他恢复正常忘记自己时气愤,他记得自己时又心疼。
蒋婶子一边亲亲热热的和林青梅搭着话一边帮忙抬东西。
“木娘子啊,你们来得可巧了,正好赶上百花城最热闹的时候,再过几日那城里可就百花盛开美不胜收了!”
因为掩饰身份,所以林青梅对蒋婶子和长孙渊皆是用的化名,林青梅作木青梅和晏琮作王宗。
林青梅听那常风提过,下个月月初,百花城将会举办这一年最大的盛会,春花晏。
附近的,甚至有遍布全国的爱花人氏来此观赏,还有比赛,每年都会选出花王。
种花为生的晏家自然也是参加过的。
长孙渊去将那马车背后困住的赵三拉出来,看了一眼整装上驴车的林青梅几人,道。
“既然这个贼人是铜县的,那我顺路将他带去铜县,便不与你们去百花城了。”
林青梅这才知道人家大将军要去的地方完全是反方向,此行根本就是专门送他们,不胜感激,想到他买酒之时似乎没带钱银,便拿出一张银票。
“你这是何意,瞧不起爷了?”
长孙渊眉头紧皱不屑的看着递过来的银票。
林青梅从之前的谈话便知道这人怕是自小含着金汤匙出声,鞍前马后有人伺候惯了,所以对这些世俗之事根本不在意。
“还请大人勉强收下,一路上承蒙大人照顾,无以为报只能以这些俗物聊表心意。”
见长孙渊有些迟疑,林青梅赶紧说出自己另一个请求。
“其实还有一事相求,因想着大人迟早会回到边疆,我有一闺蜜被他跑的朝廷要犯人拐走了,有人指点说逃亡的边疆,若那犯人在边疆被抓住了,我那闺蜜还请大人照顾一二。”
长孙渊看了林青梅一眼,见她目光诚恳,终于才收了银票,还道了一声多谢。
随后问起那闺蜜的样貌姓名。
听闻那要犯是南阳知府的家属后边带着匪徒离开了。
林青梅看着飞驰离开的身影,不由失笑,想来那汗血宝马被捆在马车下慢悠悠的拖车,还真是委屈了。
忽然手边一紧,晏琮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正不开心的盯着她,但林青梅回头他便赶紧放开手。
林青梅失笑追了上去,捉住他的手,感觉他好像抖了一下。
上了牛车蒋婶子目光慈蔼的定在二人的手上,感慨道。
“你夫妻二人感情可真好!我瞧着王公子和我家二牛年岁差不多,也不知道我家这个不成器的,什么时候才能取个媳妇回来!”
此话一出,一直在车头埋头苦读的少年,不满的放下书,懊恼的对着蒋夫人纠正道。
“都和您说了不要再叫二牛,儿子分明有名字,蒋汐元!”
蒋夫人失笑:“你在娘眼中永远都是小二牛,等你什么时候娶媳妇了,我就叫你汐元。”
蒋汐元瘪瘪嘴又将书拿回手里,嘟囔了一句。
“功名不成,何以成家。”
蒋夫人闻言,忽然激动得拔高了声音,瞪眼:“你还抱着去考科举的心思!”
蒋汐元不甘示弱:“那您就说说说为什么不让儿子考取功名,儿子方才十七,十二岁考秀才,十五岁又考了进士第三名,你说说这方圆百里还找得比我更厉害的吗?”
此言一出林青梅三人皆是震惊的看了过去。
这也太巧了吧?
意识到还有外人在的蒋汐元不自在的收了收声,觉得读书人太过张扬似乎也不好,轻声哀求。
“娘,您好歹就让儿子考一次吧?”
蒋公子的情况让她想到了晏琮,林青梅不由替那蒋公子出声相劝。
“蒋公子才高八斗,确实难得,蒋婶子有何苦衷不如与蒋公子再商议商议,若不让他继续考,着实可惜。”
蒋婶子见儿子一脸坚定,忍不住叹气,却依然什么都没说,只道再想想。
晏琮忽然背对着林青梅睡在一旁的干草上。
“嗯?怎么了?”
林青梅转身去看他。
晏琮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困。”
林青梅想让他睡在自己腿上,却发现他已经背对着自己睡的死沉,便没管他了。
晏琮倒进干草堆,实则不是困了,而是一股一股的陌生记忆涌进脑海,令他头脑胀痛,逐渐清晰的画面令他脸上火烧火燎。
他竟然做过那些事情,像个孩童撒娇卖乖,还求吻!
晏琮僵着身躯,快要绷不住。
等林青梅替他洗澡的画面被回忆起来之后,他呼吸一滞,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通红,忍不住翻了个身将自己往草里埋得更深了。
林青梅和蒋婶子搭着话,余光瞥见晏琮整个人趴在了草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翻一个身因为压到胸口睡觉会呼吸不畅,却不料毫无反应。
蒋婶子还未察觉到晏琮的异状,只道他因为身上有疾不舒服,所以才不爱说话,见林青梅担忧,还安慰她。
“没事,干草很软很干净的,你瞧已经看得见城门外那座山了,很快便到了。”
晏琮闭目,听着背后林青梅用柔软又清甜的声音和那蒋婶子聊天,心乱如麻。
他自六岁那年无意发现自己的身世,过后便慢慢查探逐渐触到真相,之后便奋发读书,只盼取得早日功名,有朝一日为生母伸冤。
却不料陡生意外,家里趁他脑子不清醒替竟然他娶了媳妇。
晏琮埋在阴影中的眼眸沉了沉,想起记忆中的画面。
他这个貌美的娘子私下里行事说话大胆乖张,不仅与他见过的姑娘家有所不同,身边带着一只神出鬼没的或说话的猪。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端倪,从言行举止连长相都完全不像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女儿家,还有哪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奇异东西,奇怪的文字,特别的材质。
忽然一只温软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打断了他的思索。
温热带着香气的呼吸吐在他耳后,林青梅的在他头顶响起,“似乎没有发热……”是在和那对面的蒋婶子说的。
晏琮僵着身子,屏住了呼吸。
她到底是妖魔还是……仙女?
林青梅与蒋婶子聊得分外投缘,一转眼竟然已经到了城门,蒋婶子热情的邀请林青梅暂住。
林青梅笑着婉拒,只要了蒋婶子的地址道过几日去拜访。
问了那西洋郎中的位置,便与母子二人告别。
等蒋婶子母子远去后,林青梅忽然一惊。
她就说怎么觉得那位蒋公子眼熟,和那位娄姓大人物像了八成!
常风送二人来到了医馆之后,便带着行礼去安顿了。
所以就她二人在医馆等候,林青梅牵着晏琮,感觉他今日安静得诡异,摸了一把他出汗的手心,他回头看了林青梅一眼,又移开目光。
林青梅眯了眯眼睛,她怎么感觉小傻子不一样?是错觉吗?
晏琮盯着林青梅打探的目光,决定认真装傻,仔细回忆这记忆中的画面,僵着身子往林青梅这边靠,看着自己要弯腰蹲下去才能靠上的小肩膀,恶寒了半晌。
一咬牙,抬手将林青梅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一摁。
林青梅被按得一蒙:“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熟悉的声音打断,说的话和她从前哄人的一模一样:“娘子,累不累?”
听着软萌的语气林青梅顿时打消了疑惑,放松了靠在小傻子的肩膀,心里欣慰,还是晏五岁最可爱,竟然知道心疼人了,都舍不得治好他了!
想到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冷漠晏琮,林青梅就想锤他。
将人按在自己肩膀之后晏琮便后悔了,因为这样林青梅的呼吸就刚好贴在他的脖子间,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的姿态不说,他呼吸微不可察的乱了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懵懂傻愣早就维持不住了,幸好林青梅埋在他的肩头,看不见。
排在前面的人终于离开,西洋郎中喝了一口茶,看向相依相偎的夫妻二人咳嗽了一声。
等了许久,今日不知怎的林青梅靠在晏琮身上格外安心,竟然眯着眼睛睡着了,西洋郎中轻咳的声音让林青梅抖了一下,晏琮下意识的想轻拍林青梅的背安抚她,忽然手僵在半空。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林青梅从晏琮肩膀抬起头来。
带着眼镜、金灰色卷发的西洋郎中笑着看向林青梅二人:“wow~你们很恩爱!”
林青梅看着风度翩翩的中年绅士,听了他带口音的夸奖,一句‘thanks’差点脱口而出,轻咳一声赶紧将晏琮的情况告知他。
西洋郎中听完之后一边沉思一边打量着晏琮,见方才还揽着少女目光沉静锐利的男子在少女醒来之后大变了样。
西洋郎中的目光转了转:“我得先看一看。”
随后掏出了一个形状让作为现代人的林青梅分外熟悉的东西,听诊器。
西洋郎中指挥着晏琮躺在一旁的躺椅上,一番查看,神色逐渐严肃,看了看晏琮和林青梅,最后起身缓缓道。
“我的治疗方式不适合你们。”
“杰克先生!实际上是张乐池张太医和李祥和老爷子二人向我们推荐的您,我们愿意相信您的技术……”
林青梅叫出了西洋郎中的名字,果然,转身离开的郎中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目光探究的看向林青梅再转到晏琮脸上,伸手指向他的脑袋。
“我的治疗方式需要在他这里开一个口子,也许失败了就活不过来了,你们能接受吗?”
林青梅早有心理准备,却说不出口。
晏琮趁林青梅没看见的时候,皱眉怀疑的看向穿着奇怪服饰的郎中,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有传闻中那般厉害,他看不出来自己已经好了吗?
西洋郎中与晏琮对视了一眼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怀疑,早就看透了他不过是在林青梅面前装傻,不过没有揭穿他。
轻笑了一声对林青梅道。
“也许情况并不是那般差,我要单独检查他的伤。”
林青梅迟疑片刻,便同意了。
晏琮便跟着西洋郎中进房里去了。
林青梅在外面等。
半柱香之后,福运猪奶萌的声音用极其震惊的语调告诉林青梅。
“主人!我发现一个事情!小傻子他骗你的!他已经不傻了!”
林青梅正在看着医馆中的药童分药西洋郎中的医馆福运猪的声音让她愣了半晌。
谁知道她还没有说什么,福运猪比她还气,已经义愤填膺的讨伐起来。
“坏透了!主人你对他这么好,他还骗你!”
林青梅反而被它逗笑了,再想的却是晏琮什么时候好起来的,从破庙那里吗?
所以这两天一路上他都在装吗,想到破庙里恢复记忆的那个晏琮一脸男女授受不亲不容玷污的表情,装傻卖萌了一路还真是辛苦了他了。
不过,林青梅收起笑意,总不能就让人愚弄吧。
林青梅眯着眼睛让福运猪将里面谈话的内容汇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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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郎中带着晏琮进房,但笑不语的倒了一杯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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