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开始的新奇,晏琮便开始如坐针毡,脸色也有些不好,林青梅担心他的身体,忙叮嘱常风将车驶得慢些,匆匆赶路就连她自己也有些头晕,便让福运猪买了些山楂。
晏琮吃了两口山楂便不想吃了,手里不停的拉着衣领,林青梅按下他的手,发现脖子竟然红了。
晏琮挣扎着湿润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林青梅:“痒……”
林青梅下了一跳,不会是过敏吧,赶紧掀开他的领子看了一下,还好只是不料太粗糙的缘故。
他皮肤太嫩皮肤磨红了。
林青梅从行李中翻出一条柔软的棉帕,示意他抬头,将棉帕小心翼翼的在他脖子上围了一周隔开外袍的衣领。
晏琮享受的眯着眼睛,感受着林青梅在他脖子上轻柔的动作,等弄完了还意犹未尽的闭着眼睛。
“娇气包!”
林青梅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骂。
晏琮不知道何意,只见林青梅在笑也跟着开心。
一只安静驾车的常风忽然开口。
“少奶奶,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到最近的一个村庄,若是要去客栈便需要再赶一个时辰的路,您看走哪一条?”
林青梅出发之时便向常风询问了去百花城的路线和时间,至少需要个三五天,她看了看焉答答的晏琮,暗想这一路上还有的罪受,小傻子身娇肉贵的粗一点的布料便让他脖子差点磨破皮,去村庄估计得睡不下去,便吩咐常风赶一赶路还是去客栈。
一个时辰后,总算赶到了一家孤零零坐落在半山腰的客栈。
半夜里福运猪忽然急匆匆的把林青梅叫醒。
“不好了!主人快醒醒!”
林青梅经历了大半天的奔波,浑身都要散了,眯着困得睁不开的双眼,抬手将变成小粉猪的福运猪摁在枕头旁。
福运猪现在还是她手巴掌大小,见她按住自己又没反应了,焦急的在她手下翻身推不开,忽然注意到枕头另一边的晏琮,于是它直接放开了声音冲着晏琮喊。
“不好啦!晏琮你娘子跑啦!”
晏琮猛然惊醒,慌张的睁开眼赶紧找人,发现林青梅正躺在一旁睡得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快快快!帮我叫醒主人,出事了!”
福运猪在林青梅手心探出脑袋,艰难的向晏琮求助。
谁知道它话还没有说完晏琮便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仿佛没有醒过。
福运猪难以置信的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
第二日一早。
林青梅醒来感觉浑身沉重,尤其是怀里,低头一看,福运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进了她怀里,一旁的晏琮也睡得香甜。
她轻手轻脚的将福运猪挪开,准备穿衣服谁知道福运猪蹬着蹄子在半空中忽然醒过来,被放下的时候愣了片刻,忽然大哭起来。
“呜呜呜哇,主人……昨晚出事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滚落在枕头上,林青梅拿过一张手帕,将它整个包起来,柔声安慰它。
“怎么了?擦擦眼泪好好说?”
福运猪用那双越来越灵活的前蹄灵活的扯着手绢擦眼泪,一边抽噎一边哭诉,昨晚它发现有人偷偷在马车上做手脚,它费尽千辛万苦的叫二人起来捉贼,结果二人睡得雷打不动。
林青梅微微惊讶,随即赶紧叫醒晏琮,然后吩咐常风去看看马车有什么不妥。
虽然诧异,但是常风还是挺林青梅的命令去检查了马车,回来的时候脸色沉重。
“少奶奶,咱们的马车车辇被砍坏了,若是没有注意到便直接上路到中途肯定会出事。”
林青梅脸色一变,所以他们被一路尾随了吗?
忽然想起福运猪的能力,林青梅让常风去找客栈老板看看有没有办法修马车,等常风离去之后把福运猪唤出来,让它看看昨晚破坏马车的人在哪。
福运猪垂眸沉吟了一会儿,用奶萌的声音报告。
“在山脚下。”
晏琮惊奇的看着忽然出现的福运猪,显然对它的神出鬼没感到疑惑,分明出门的时候他记得没有带上它啊。
用了饭后,常风上来回报在客栈老板的帮助下将马车修好了。
林青梅又问了常风接下来的路线,果然是要顺着大道去山下。
“可有其他路线?”
常风不解。
林青梅不好告诉他山下有人在埋伏,只得编个理由解释:“夜里偷偷溜进客栈破坏咱们马车,又让马车恰好能坚持到半路,要害咱们的人肯定不肯就这样简单的,等马车坏了他们肯定还会有动作的,比如在我们前路埋伏。”
常风闻言钦佩的看向林青梅,深以为然的夸赞。
“少奶奶深谋远虑!”
晏琮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方才他抱着福运猪,常风推门进来一眨眼福运猪就不见了,他找着找着找到了林青梅身上来。
林青梅瞪着他,拉下他乱摸的白皙手指。
·
赵三是土生土长的铜县人,年幼失去双亲,贪心的叔叔婶婶霸占了他家的土地还不给他饭吃,所以他偷鸡摸狗只为了不饿死,最后因为偷了村长家的鸡被赶出了村子,是铜县郊外的土匪窝刘风寨收留了他。
一月之前他们接到一笔大单子,取一个书生的狗命。
谁知道那书生命大,被打得不成人样扔下碎石堆竟然还没死,原本当家的准备再干一次,谁知道买家竟然说不用了。
却不料不到一个月,他们刘风寨竟然被官兵查了上来,刘风寨能够在铜县盘踞这般久,自然是有些门路的。
大当家刘风当即打听出来是谁在搞他们,原来月前那个书生竟然是隔壁石县有名的富商之子,那晏家的当家手段强硬,知道他与县官有些渊源,直接找到了知州大人,派兵剿匪。
动作迅雷,根本来不及刘风寨得到消息,便被杀了措手不及。
大当家刘风便死在了刘风寨,逃出去的二当家以及匪众正好抓了那之前花钱买命的晏庭,问到了晏琮的下落。
谁知道时运不济竟然又遇见了朝廷的官兵。
两次打击之下,刘风寨已经只剩下他一个落网之鱼了。
赵三自诩不是好人,但刘风寨的兄弟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今因为晏琮被死的死伤的伤,关在牢里也即将斩首。
此仇,不共戴天!
赵三嗜血的目光注视着从山腰下来的马路,他在中途挖了一个陷阱,就等着那晏家的马车过来。
却不料等到了天黑也不见人影。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熟悉他很熟悉这一带,所以才肯的晏家的马车必经这里,另外下山的路是一条崎岖小道,晏家的马车不可能放弃大路,而去走那崎岖的小路。
他冒着夜色冲上山,去找了那客栈的人问,没想到那晏家的马车竟然真的从小路下山了。
于是他背着刀顺着小路的车轨追了过去。
灯火通明的晏家。
晏夫人自从送走了晏琮便寝食难安,端在手里的茶杯因为忽然心神不宁手一抖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一旁看账本的晏老爷也被惊扰,抬头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担心琮儿。”
晏老爷眉毛都不抬一下:“有什么好担心的,误会一场,我派人给百花城主递了帖子,过几日收拾行李,你很快便能见到了。”
晏夫人很快就被晏老爷气淡神定的样子安慰住了。
先前是她们草木皆兵了,还以为那位娄嗣大侯爷是不是和槐芷有关系,却没想到是因为琮儿的名声,顺路想看一眼的,昨日那为侯爷上门来,她特意对比过了,眉眼瞧着和琮儿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况且人家听说琮儿偶感风寒不便见人也没有多问便离去了。
晏夫人今日去县令府上送那清香玉莲和县令夫人聊了几句才知道,大人物今日一早便离开了,去的是南阳。
种种安慰之下,到了夜里晏夫人还是辗转难眠。
夜路难走,因为走了一条常风也不熟悉的小路,结果估错了时间,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客栈。
马车停在了一座破庙前,常风有些自责的开口。
“再走下去夜便深了,恐怕咱们会迷路……”
林青梅牵着晏琮下了马车,四周静谧无声,被黑夜笼罩的破庙看起来阴森可怖,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况且她也有福运猪。
趁常风不注意便让福运猪准备了几个棉被烛火。
常风点燃怀里的火折子进去之后惊喜的出来回报。
“少奶奶!咱们运气好,似乎有路过的人扔下的行礼,灯火。”
林青梅但笑不语,牵着晏琮进去。
常风已经手脚麻利的简单收拾了一遭。
将就的用了些许干粮,一行人便在破庙睡下了。
到了半夜,赵三终于摸着车轨的痕迹追到了破庙。
他偷摸的钻进去,精疲力竭的众人睡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赵三借着一盏微弱的烛火来到了林青梅与晏琮身前。
恨意让他红了眼,举起手里的砍刀。
晏琮忽然想起夜,抬手揉着眼睛,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他睡眼朦胧的睁眼,只看见一把大刀近在眼前。
“啊——偿命来!”
赵三见晏琮睁眼了,顾不得面前是谁挥刀猛然砍下。
晏琮瞳孔一缩,仿佛身体不受控制般的扑在林青梅身上,硬生生的挨了一刀。
林青梅和常风同时被赵三那一声怒喊惊醒,刀砍下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刀砍在了晏琮头上。
常风是有功夫在身的,见状飞快将赵三手里的踹开,拿过一旁的木棍与他缠斗起来。
林青梅吓得快要窒息,眼泪不要钱似的疯狂滚落,视线模糊不清,抱着晏琮的脑袋发抖,不敢去碰他。
心里又疼又急不知道怎么办,嘴里疯狂安慰自己冷静,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她好怕小傻子会死。
小傻子为了救她脑袋被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噗、唔……”
怀里的晏琮忽然吐了一口血,林青梅借着烛光,手忙脚乱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又不敢碰他流血的脑袋,可是又不能让血一直流,心乱得一塌糊涂。
“娘子,不要哭……”
晏琮艰难的抬手欲擦去林青梅的眼泪,竟然安慰她。
林青梅红了眼睛。
“少奶奶!”
一番缠斗之后,常风终于打晕了赵三,看见晏琮头上的血也下了一大跳,忽然眼尖的看见了地上的刀,见沾了血的地方竟然是刀背。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让林青梅一看。
林青梅摸着晏琮头上的一块大包,仿佛自己劫后余生一般,心里一松。
见她神色放松了,晏琮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撒娇。
“娘子,我好疼……”
林青梅一瞬间被他拉得心都快化了。
第31章长孙渊
深更半夜,又是在荒无人烟的树林中,晏琮头上的血只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这个时候幸好有了福运猪这个小宝贝,医药箱来了一套,常风惊讶的看着林青梅回马车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箱子然后开始给晏琮处理伤口。
常风去检查了一遍困住赵三的绳子牢靠不牢靠,回来的时候见林青梅已经哄晏琮已经睡下了,便小声道。
“少奶奶安心休息吧,是常风失职了,下半月常风会守夜的,天亮后咱们边去最近县城找大夫。”
林青梅心神才定下来,听他说守夜倒也没有推辞,随口一问。
“你将马拴在何处,我方才去马车拿东西怎的没见到。”
常风一惊:“什么!马不见了!”
说完快步往外走去。
过来片刻常风脸色沉重的回来。
“奴才方才去附近找了一圈,皆不见马的踪影。”
林青梅长叹一口气:“你将马拴在何处?”
常风皱眉:“就在院子里,想必是被这匪徒偷走了。”
多思无益,林青梅着实疲惫,想了想道。
“罢了,等天亮将那匪徒弄醒盘问便是。”
第二天,天还未亮林青梅便被庙外马儿的嘶吼声惊醒,晏琮还在睡,常风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来了。
不待常风说完,门便被气势汹汹的踹开。
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魁伟男子,左手拿着一支带血的□□,袒露出肌肉发达的右肩,虽然用布条包裹了,但血已经浸透着。
长孙渊凶狠的目光见在看见门内的情形之时,眉头一挑,指了指林青梅。
“你,过来给我包扎。”
常风闻言惊怒,正欲呵斥却被□□的刀锋对准脖子,顿时不敢动作。
林青梅转头将人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番。
这人虽然伤势严重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身上穿着盔甲,目光凶狠却不露邪气,且身上难掩上位者的气度,便安下三分心,吩咐常风退下。
长孙渊见林青梅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裸露的肩膀,既无羞涩,见到血也无害怕,只是淡淡的好奇。
他不由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目含赞许,大刀阔斧的坐在最近的一处蒲团上。
“你倒不似那些女人矫揉造作,好好伺候爷,必有重赏!”
说完便一脸恩赐的等着林青梅过来给他包扎伤口。
林青梅越发肯定这个人怕是在军中有些地位,说得话却实在让人恼怒,心中不由冷笑,翻开医疗箱拿出昨晚晏琮用剩下的纱布,一边走过去一边为难道。
“还望军爷提前恕罪,民妇不曾做过这些细致活,有些笨手笨脚。”
那人果然没有否认她的称呼,浓眉一松:“无妨。”
林青梅小心的揭开他肩膀的白布,看见左肩前面血肉模糊的一个血洞,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一下他的伤口,那人神色不变,林青梅反而倒吸一口气,她手里还拿着酒精,原本想借机淋在他伤口,让他好好痛一下给嘴巴也消消毒,却不料伤得这般严重。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