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在潜意识里,是一直都很相信洛行澈的能力的。
只是她并不愿意接受长生帝君沈遇漱,只能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的残忍事实。
“古曲确有十曲可来招魂,也确为本君所作。只是如今地府既成,那邪道又掌碧落笔,未必行得通。”
洛行澈此言一出,神情也像是变得更加歉疚了起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在你这十曲中有招魂功效的,也只不过是停留在地府设立之前能用而已?”
江济亭感觉自己心中那一点迎风飘摇的微弱之火,都快要熄灭了。
“嗯。”
江济亭抿起了唇,依旧不甘心地追问道,“还有那魔头呢,也确确实实是有那支遗失了很久的……焚碧落?”
洛行澈点了点头,答道,“根据气息来辨,应该是了。”
江济亭仍然不愿死心,“那,那焚碧落的能力是什么?就是夺走他人的魂炁为己用吗?”
就在这时,洛行澈却沉默了。
或许在这时,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复了。
无论江济亭信与不信,其实在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区别仅仅只是在于她愿不愿意相信罢了。
“真的……没有能救他的办法了吗?”
江济亭抱着头,蹲了下来。
一时间,她突然好恨自己。
恨自己越是在紧要关头,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们不断奔走,为了一线的希望而竭尽所能。
可她自己呢?即便是担心,都轻得不过像是荡然无存的泪痕。
什么法术都已经忘记了的她,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
能做的仅仅只不过是,在洛行澈面前诘责他,为什么不救长生帝君吗?
洛行澈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像是仍在犹豫,无奈之下,只得说道,“……还有一法,或可一试。”
“什么办法!你快说!”江济亭猛地抬起了头,隐隐可见眼底的晶莹。
洛行澈沉默了片刻,继而缓声说道,“十曲中有一曲名为《招隐》,即通过灵炁充盈的血肉之躯作为灵媒,和以《招隐》引曲,招致阴魂。”
江济亭答得斩钉截铁,“我愿意试试。”
这时,洛行澈站了起来,同样坚定地回绝道,“太危险了。”
江济亭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只要能够救他。”
其实洛行澈不是不能理解,江济亭想要救沈遇漱的强烈愿望,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他都不希望她涉险。
“此曲太过凶险,《招隐》一出,万鬼尽来。届时……”
江济亭打断了他,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只要能救他。”
“……”洛行澈沉默了。
对于江济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洛行澈其实在心里,一直都是有些底数的。
之前那些插科打诨的玩闹,他都可以放任过去,只是对于这次,除了再次看到了江济亭近乎倔的任性,他在心下却莫名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爽感。
甚至很想开口问一句,他是你谁?
只不过想问归想问,但是洛行澈却只是看似面无表情地重新坐了下来。
“……?”
这下可把江济亭气得眼泪珠子都吃回去了,她揉了揉眼,怒道,“本人都表示没什么意见了,你在磨蹭什么?”
洛行澈只是盯着桌上尚且余温的茶盏,就连喝他宝贝甜茶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时,听到江济亭的挑衅,像是更加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十分不爽地答道,“本君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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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这病怎么一阵一阵的,霸总上线这么突然的?没有一点点防备好吗?
江济亭不由梗起了脖子,瞪大了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是你说不行那就不行了的!”
洛行澈黑着脸瞅了她一眼,不发一辞,甚至拂袖起了身,而后便径直离开了。
又惊又怒还无计可施的江济亭,只得朝着洛行澈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要是条好龙就照我说的做啊喂!!!”
“承天帝君?”
就在这时,陆漓从府中的水帘门后走了出来,正巧碰上江济亭正在发疯暴走。
“呃……”场面一度变得极其尴尬了起来,江济亭不由愣在了原地。
“那个,沈、沈仙师他……”
完了,这好像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仙女姐姐面前出丑了。
求生欲瞬间爆表的江济亭原本是想借机掩饰尴尬的,不料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好像比掩饰之前显得更尴尬了。
只不过陆漓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轻轻携过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
这时,气氛阒静着,亭外吹来的阵阵落荷甜风,似是比这气氛还要来的静谧清凉,更甚有十里霜浓的味道了。
陆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其实我想啊,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逐渐冷静下来的江济亭,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和那双浸满了血渍的手,就像是那触目惊心的血纹,一刀一刀地刻在了她的心上,隐隐牵着肉在不停作痛。
一时间,江济亭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她低了低头,只是悻悻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如果一定是注定的,我也会不惜一切地去改变它。”
尽管,或许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她,根本不配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时,陆漓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对江济亭温声说道,“想不到承天帝君虽为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是个果敢之人呢。”
江济亭猛地抬起了头。
是啊,她是承天帝君。
无论如何,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之下,她都不会轻易低头,更不会就此服输。
因为在授命承天的那一刻起,她便甘愿为了“承天”这两个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此,无论是奔袭江川,或是横跨长海,她都会不畏逆旅坦途,欣然前往。
因为她,命定承天啊。
江济亭注视着她,就像是朝着陆漓轻轻一笑。
“我这样说的目的,不仅仅是希望这句话仅仅限于我自己。我要让一切的厄运,都不允许它成为命数。”
陆漓愣了愣。
她的目光像是穿过了亘古久远的时岁长河,她只是凝望江济亭,却像是将她重新与当年那个人的身影,再次重合在了一起。
“您和当年的真人,虽然在性格上大相径庭,但在这方面上,确实相像得很。”
江济亭呆了呆,为什么他们这些人,总喜欢仗着自己都是大史学家,总是欺负她这个不明觉厉的渣渣啊。
“当年的真人?谁啊?该不会是江曲吧?”
“许是错觉而已,毕竟他已经,离世许久了。”陆漓这才缓过了神来,就像是重新做了一场隔世的梦。
江济亭顿时蔫得像是个菜花,心里委屈却又不敢说,只得低低地抱怨了句,“……你又这样说。”
而且,怎么在仙女姐姐这里的说法,骑鲸远游而去的上清真人江曲,竟然已经是离世了的?
可是照青华天君的说法,仍然在逃的“祸君”江曲,却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存在?……这两者间,很明显就是矛盾的啊。
于是,因为逻辑冲突,脑壳痛到生活无法自理的江济亭只得开口又道,“说起这个,当年的旧事,还有圣君白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漓摇了摇头,只是神神秘秘地说道,“会有人来告诉你的。”
仍然有些不甘心的江济亭,欲言又止了起来,“可是……”
不得不说,洛行澈的办事效率,真的就像他一贯的风评那样,猛男做派,雷厉风行。
不消只是江济亭和陆漓谈话间的功夫,他就不知从上天还是入地的哪里角落里,把紫微帝君刨了出来,甚至还顺手还牵了回来。
尽管江济亭不知道洛行澈究竟,甜茶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会又把紫微帝君请了回来。
不过现在的她,确确实实要和他算一笔账了。
尽管此时的江济亭,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紫微帝君的表情。他那憔悴恍惚的面容,就算是铁血男儿,看了也都会动容的吧。
于是,江济亭转而奶凶奶凶地对洛行澈说道,“……你跑路回来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了!”
不料洛行澈却只是神情黯然地说道,“本君并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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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洛大侠,仅次于她的日天神君二号,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挫折了?
不过很明显是江济亭想多了。
就在这时,洛行澈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答应你什么了?”
“喂你!”
就在这时,温止澜叹了口气,神情惨淡地开口了。
“还是让在下来解释罢……《招隐》此法,一旦曲起,必会招致诸多死灵蜂卷而来。而我们需要在这些由魂体结成的‘鬼’中,找到……他。
“在此期间,无数炁力强大的凶鬼,必会为你体内的灵炁所吸引,意图夺体,再次重生。
“尽管在下会尽全力地守在左右,却也可能无法护你周全。所以,此举定然是不甚凶险。承天帝君,你……可想清了?”
江济亭却畅然笑了几声。
就这?
她夸下海口想要日天的时候,可是都设想过比这千难万难的情况了。
“开始吧。”
洛行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就像是因为逐渐地水涨船高,最终吞没了整个万年之久。
尽管掺杂了许多说不清的缠绵情绪,他却依旧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一眼万年。
而后,月白色的元炁,与青莲色的光华并起,炁绝云天,像是可以覆没整片的天海辽阔。
洛行澈在这激荡的元炁间,卷琴按弦,奏起《招隐》。
江济亭和紫微帝君,同时屏息以待。
即便知道如临大敌,在江济亭心中,仍然涌动着一股无名恐惧。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见鬼则杀鬼,见神,则弑神。
第59章晓山青五十九
龙汉七十九年,赤明之变前十年,华胥王都。
“哥哥,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身着麻衣的少年一手攥着那人的衣角,一手视如珍宝地紧握着一串糖葫芦,这样说道。
这时,另一旁舔着糖葫芦的姐姐听了,不由反驳道,“你傻呀,你怎么可能见过神仙!”
麻衣少年像是刚刚化为人形不久,就连耳朵还没有收好,小鹿角也都是露在外面的。
听到了姐姐的训斥,更是不由耷拉下了小耳朵。
“也、也是哦……”
不过,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了似的,继而又道,“不对,我就是见过!像哥哥这样的,不就是神仙嘛!”
被牵着袍角的青年却像是被逗笑了,忍俊不禁道,“小小年纪,这般调皮。”
于是青年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少年的鼻尖。
看着弟弟得了“奖赏”,彤衣的姐姐像是有些不服气,也像是有些嫉妒似的,糖葫芦也不吃了,还皱起了鼻子。
“哼!您就是惯着他!”
牵着姐姐的儒雅青年,只是轻轻笑了笑,而后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所以做姐姐的青虞,更要好好地教导他才是呀。”
于是,这位唤做“青虞”的小姑娘,顿时便是双颊飞红,只是低着头,小小声地嗫嚅道,“想、想听您教导……”
这时,麻衣少年忽然问道,“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吗?我觉得虚涉哥哥是好人呀,总是会照顾我们呢!”
青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芜阙喜欢华胥的集市吗?”
“自然是喜欢的呀!我和姐姐都是第一次来呢!”芜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兴奋地答道。
青虞听了自己没出息的弟弟这么说,偷偷瞄了一眼青年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道,“我、我才没有你那么……”
“什么?”
青年人转头看着她,依旧是一副笑语吟吟的温柔模样。
青虞被他这么一看,像是更加有些难为情了,连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青年便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又道,“只是这集市虽好,却不可久居。这华胥啊,在风氏的管理下看似是一片升平之象,实际内里却是暗潮涌动。”
在听了青年的话后,一旁对姐姐像是想要得到他的夸奖似的,急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一任的华胥首领叫,叫风……风澈!他好像还有个妹妹?叫,叫什么来着……”
见小青虞答不上来,青年便补充道,“风澈首领的妹妹,叫风和。这位新任的华胥首领,在十七岁那年,便被册封为‘孟章’,而他的妹妹,会在龙汉八十一年册封‘陵光’。”
另一旁的弟弟,虽然只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却又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不懂这些,但我知道,华胥是大妖灵们的世界,不是我们这些小妖灵可以跻身的。”
“答得好。”青年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青虞则是颇为不屑地“嘁”了一声,悻悻说道,“哼,还不都是虚涉哥哥告诉你的……”
芜阙听了之后,不由辩驳道,“虚涉哥哥又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
见青虞与芜阙这姐弟俩又要起了争执,青年无奈之下,只得说道,“你们二人却又何必为此争执呢,各有各的道理,都说得是对的。”
牵着青年手的姐姐,只是将头偏到了另一边,不置一辞。
而攥着青年袍角的弟弟,则继续啃起了他手上的糖葫芦。
“只是宁哥哥,你是怎么知道风首领的妹妹,会在来年册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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