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今天他如此细心妥帖的样子,灵鹊心里疑问就更大了,这孩子难不成是眼前这位大人的?
沈如年才不管规矩不规矩的,她的眼里只有那罐果脯,一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果肉她都快要流口水了,只想让赵渊坐进来。
“马车很宽呀,再坐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吧。”
赵渊喜欢看她露出各种表情,这会就像只贪吃的小猫,眼睛都要瞪圆了,看得他只想抱进怀里好好的揉揉脑袋。
“我与你们姑娘有事要谈,你先出去。”
灵鹊很是纠结,她是赵晖烨派给沈如年的贴身丫鬟,不仅是因为沈如年得罪不得,也是因为她相处起来确实很舒服,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位姑娘。
她这云英未嫁就有了孩子,如今还与陌生的男子如此亲密,灵鹊害怕王爷会被活活气死。
灵鹊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既不敢让赵渊进来,而对上赵渊阴鸷的神情又不敢让他出去,实在是为难的很。
正在此时,敷衍完刘知县的赵晖烨驾马过来了,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马车上的赵渊,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灵鹊见到赵晖烨像是看到了救星,“王爷,这位大人突然上了马车,奴婢也不敢阻拦。”
赵晖烨虽然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握住缰绳的手指更是生疼,赵渊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宣誓他的所有权?还是想要激怒自己。
可不等他开口,赵渊便慢条斯理的道:“小侄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想要借叔父的马车同行,想必叔父不会如此小气吧。”
赵晖烨一口气堵在胸口郁结难发,他那张脸就跟吃了仙丹似的光亮,还好意思说自己疲惫不堪?
他堂堂北赵天子不骑马要和女子似的坐马车?不仅如此,最后还要讽刺他一句小气,这简直是可笑。
赵晖烨以前只知道赵渊诡计多端深谙算计,今日才知道他还足够的不要脸。
“你我之间借这一字就太过言重了,贤侄若是需要马车,我再为你另备辆舒适的马车,也免得狭小拥挤。”
赵晖烨说的冠冕堂皇,赵渊却不接招,“不必麻烦,这辆就很好,我很喜欢。”
他这两个字的喜欢压低了嗓音,苏哑低沉,更像是对着车内的沈如年说的。
不等赵晖烨回答,他就不再看他,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沈如年,半眯着眼嘴角微微勾起,“马车内宽敞,不知能否容我坐下?”
沈如年放在膝上的两只手指不停搅动着,不管是谁被人这么看着都会招架不住,更何况这个人的目光还如此的深邃情长。
她没有说话,但挪动着身子往旁边坐了坐,让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想着那酸酸甜甜的果脯,又怕赵渊不明白她的意思,白皙的手掌在空位上拍了拍,“可以坐这里。”
赵渊嘴角的笑缓缓的放大,回头冲着赵晖烨刺眼的道:“既然沈姑娘都同意,那就更不必劳烦叔父了。”
说完便大步的进了马车,将布帘放下,隔断了内外两个世界。
赵晖烨恨不得此刻就提剑杀了他,可他必须忍耐,赵渊是君他是臣,此刻还不是动手的机会。
布帘隔绝了外界的纷扰,瞬间变成了一个静谧的空间。
四目相对,仿佛空气中都交缠着彼此的呼吸,根本就没人能阻隔其中。
这让灵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明明马车内是三个人,可他们的眼里都只有彼此,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灵鹊是越王府的丫鬟,自然是效忠越王的,她作为奴才不明白主子们之间的纠葛,但她得替王爷守住沈姑娘。
“奴婢替姑娘打扇,姑娘若是觉得无聊,奴婢给姑娘读话本吧。”
她只能故意的装作马车内空间狭小的样子,想要横在两人中间挡住赵渊的视线,但被赵渊漆黑深邃的眼眸看了一眼,就心底发寒的缩了回去。
这位大人明明年纪轻轻,可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却比王爷还要凌厉。
沈如年对此全然没有察觉,还认真的摇了摇头,“马车这么摇晃你读话本肯定也会跟着晃,我不听了,反正傍晚就能到了。”
赵渊眼底的寒意全被她甜软的声音给融化了,眼里只能看到她,“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们姑娘说,你先出去。”
灵鹊有些犹豫,这让这位大人上车就很过分了,现在还要她出去,这两人不是昨日才见,怎么就有重要的事了?
她只好求助的去看沈如年,可沈如年还眼巴巴的等着果脯呢,听赵渊说很重要的事,就好奇的歪着头看他。
赵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张嘴比了一个骗子的口型,没想到沈如年马上就懂了。
是要和她说那个小骗子的事情呀,那真是非常的重要了,“灵鹊你坐外面吧,或者是后头那辆马车,等我们说完了再喊你进来。”
他们后面还有一辆装东西和给丫鬟坐的小马车跟着,既然沈如年都开口了,方才王爷也没拒绝,灵鹊也没办法,只好让车夫停马跳了下去。
马车内少了个人,顿时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赵渊在她旁边坐下,将三两的事情简单的给说了,顺便把果脯递了上去。
沈如年一边吃一边听,眼睛全程瞪得圆圆的。
“她怎么这么厉害,那她跑去哪里了呢?”
赵渊还以为她会难过,没想到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她不在乎三两跑走了,反而惊奇她是怎么跑走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是她的性格,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至少她没有难过也没有失落。
赵渊忍不住的自嘲两声,他是有些过于的敏感了,尤其是这次再见到她之后,唯恐何处做的不对会让她受委屈。
此生他还从未对什么人如此上心过,好似她的一颦一笑都挂在他的心上。
只想把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眼前,只要她能高兴。
沈如年弯着眼吃着果脯听着故事,双腿轻轻的摇晃着,其实马车坐的她很不舒服,但她不愿意麻烦别人。
可有了赵渊在身边,她既不觉得这马车颠簸,路途也不会无趣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外头艳阳高照闷得能热死人,可马车内却格外的阴凉,还时不时的有风。
等她一低头,才看见赵渊竟然捡着灵鹊落下的扇子在替她扇着风,难怪她一点都不觉得热,也不觉得闷。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好高兴,看着眼前的人,好像他在发光一样。
“赵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不仅救她帮她,还给她打扇子,除了偶尔会说些让人脸红红的话以外,他什么都好。
赵渊手上的动作微顿,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好像只是沈如年这么一句话,就让他浑身发麻,她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声音低哑发紧:“这不算好,我想对你更好。”
好到,你不舍得离开我。
☆、第64章
“还热吗?”
沈如年讷讷的摇头,抿着唇小心的看他。
好奇怪哦,赵渊怎么连扇扇子都有种在写字画画的感觉,游刃有余十分的好看。
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能带来丝丝凉意,也就难怪沈如年一直没有发现。
可能是因为天热马车内又闷热,也有可能是她怀了孕的关系,这几日特别喜欢这种酸甜口感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吃了好多,原本满满一罐的果脯这会已经只剩一小半了,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忍痛割爱的问赵渊:“你要不要尝尝?”
赵渊其实都吃过了,每一种他都尝过,可她这个小表情就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宫里,每回有什么好吃的,她也是这个样子。
明明心里很不舍得的,却还是会把最好的留给其他人,就存了心思的想要逗一逗她。
“真的有这么好吃?”
“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果脯,酸酸甜甜的也不涩,硬度刚刚好,我能把它一口气全吃了。”
能听见她说一句最好,赵渊便觉得满意,至少他明白她的喜好,但听见她说都吃要完,就忍不住的在她鼻尖点了点。
“再喜欢吃也不能一口气都吃完。”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那日大夫把出喜脉之后,他就花了重金把人留下了,为了防止她哪里不舒服临时找不到人。
后来晚上还特意的将大夫又找来问过,平时饮食上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也是大夫说的,有孕的女子都喜欢吃又酸又甜的东西,他才会连夜派人去寻。
只是再好吃也该有个度,他纵容她,但前提也是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不管是否怀孕都要注意。
沈如年吐了吐舌头,“我知道的,就是一下子没忍住,前段时间我好多东西都吃不下,浪费了好可惜。”
赵渊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沈如年如此爱吃的人,让她什么都吃不了,这种感觉一定十分的痛苦。
心中越发的自责起来,若不是他太过偏执自负,也不会粗心到连她被人带走都发现不了,归根究底这都是他的错。
尤其是想到,她离宫这几个月可能受的苦,他就更是的心疼。
沈如年说这个也不是要谁同情她,只是闲聊无意识的就说了出来,看到赵渊眉头紧锁的样子,就很想将他的眉峰给抚平。
这么想着,身体就诚实的这么做了,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了他的眉头,轻柔的抚摸,“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赵渊坐着也比她高,沈如年仰着头伸手去够,赵渊正好能看见她漂亮白皙的脖颈,这么近还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体香。
他的喉结发紧,有股熟悉的躁动在跃动。
赵渊压抑不下眼底翻腾的炙热,双手发颤着搂上了她的腰肢,将脸颊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腹部。
沈如年原本还在诧异,他怎么突然抱她,便听见了一声压抑痛苦的低喃:“对不起,年年。”
这让她到了嘴边的流氓,又吞了回去,她被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悲伤情绪给怔住了。
“你,你怎么了?你对我很好啊,除了余妈妈,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她虽然搞不懂复杂的人情来往,但她能知道冷暖,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的心里都能感觉到,就像她知道三两不会害她,就像她知道赵渊真的喜欢她。
“那是因为我之前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
说到这个,她像是有知觉般的心口抽疼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她能看到的就是眼前。
“你是害怕我会生气吗?”
赵渊抱着她的双手越发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他一边期待她能马上的找回记忆,又觉得她一旦找回记忆,更不可能喜欢他,他坐拥四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一想要拥有的便是她的真心。
她好像有些能理解他的想法了,“那你知道错了吗?”
赵渊的脸贴在她的身上,声音也是闷闷的,热气也全都喷在她的身上,透过纱裙炙热的呼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沈如年的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然后手掌轻轻的在他背上落下,“知道错不就好了。”
“余妈妈说知错能改,你以后不要再犯了不就好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那你愿意嫁给我了?”
沈如年嘟着嘴脸上红红的,“你怎么又提这个啊,昨天不是说了,要听长辈的,而且我们不是刚刚才认识嘛,哪有这么快啊。”
“那要多久。”
“你先把手松开,你勒着我的肚子疼。”
赵渊这才想起来她的肚子里此刻还藏着个小家伙,拧着眉松手上下的看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如年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捂着嘴笑话赵渊,“现在不难受了,我又不是豆腐,抱一下不会碎掉的,你也太紧张了。”
赵渊不否认自己的紧张,扶着她坐下的动作依旧轻缓,他是头次喜欢上一个人,更是头次做父亲,他不想有任何的失误。
更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如年看赵渊没有说话沉着脸,以为他还在内疚,想了想将果脯递到了他的嘴边。
赵渊其实没有在生气,相反他觉得沈如年说得对,册封大典皇后之位,这些本就是他要给沈如年的承诺,只是见证的这个长辈不该是赵晖烨。
刚这么想着眼前就出现了酸梅子,“你要不要尝一尝,这个吃了心情会变好的。”
赵渊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张了嘴,沈如年原本只是想给他递梅子,看到他张嘴就愣了一下。
咦,这是要她喂吗?
她没动,赵渊才反应过来,正打算不着痕迹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结果沈如年的梅子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恰好他的嘴巴上下轻合,就将她连着手指一块含进了嘴里。
梅子酸酸甜甜的,还带着蜂蜜的果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和他挑选时尝的味道不同,没有酸涩了只剩下甜。
他的眼睛像是要冒火,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再没其他。
沈如年也愣了,这种柔软湿热的触感让她无所适从,有种奇怪的酥麻感,顺着指尖往全身扩散。
原本她还觉得有一丝丝的凉意,这会瞬间整个人就烧了起来,脑子里就像在放焰火一般,傻傻的愣住没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