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苏婉虽是一头雾水,仍照实回道:“沈大人样貌正是上等,只是这品性……非一日两日可瞧的出的,还须相处相处,方能得知。”
苏桓眸中微微泛了泛光,欣喜的点了点头。
清早,苏婉才睁了眼,便又将前几日魏衍送来的信细细读了一遍。轻掖回了枕中。
采青掀了珠帘进来,正撞见了,笑着道:“殿下定是思念未婚夫君了。”
苏婉慌乱着抚了抚凤纹锦枕,竭力掩饰心内的羞怯,低声嗔道:“想来该叫你守着夜,瞧你这会子是不是还精神打趣我。”
采青忙福了福身子,拜道:“奴婢不敢。”一面认错,一面仍暗暗笑着。
她将苏婉扶在镜奁前,服侍她梳洗后,将她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高高得挽成了云鬓。
今儿殿下无需入宫,她便只随意挽了挽,又斜斜的簪了一支步摇。虽有几分慵懒,却多了些妩媚。
“罢了,如此便好了。”见采青还要给她戴耳坠,忙推开了,“我还有些乏累,待我再去塌上歪一会子。”
采青应诺了一声,便将她扶向塌上。
才沾了身子,便听外头传话道:“皇上有旨,传长公主殿下往城外春月湖中一聚。”
苏婉黛眉蹙了蹙,还是命采青将她扶起,又略收拾了一番,才出了公主府。
果见苏桓惯常接她的轿子停在府外,便也未多想,上了轿撵。
及至春月湖旁,采青将她扶下了轿。却未见苏桓的身影,迎上来的竟是沈霄。
“微臣叩见长公主殿下。”他恭谨的上前,行了礼。
苏婉微微瞧了他一眼,四下望了望。
他忙开释道:“皇上今日政务缠身,便不能前来与殿下一聚,便由臣代为相伴。”
她在原地怔了半晌,恍然明了。此前苏桓多次唤她入宫,且回回眼前这位沈大人都陪侍在侧。原先她只当他是弟弟眼前的红人,自是哪里都喜欢带着。
今日瞧着,倒不似她想那般纯粹。
“殿下请。”沈霄将她往前引了引,周身皆是沁人心扉的花香,又甚是空旷。沈霄将她引至一艘小船前后,方停下了。
“天儿渐热了,微臣恐殿下受不住暑热,便邀殿下往船上一歇。湖心甚是清凉,船内尚有可口果馔——”
“不必了。”沈霄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婉打断了,“本宫有晕船之症,便不与沈大人同行了。大人既有如此雅兴,本宫亦不便叨扰。采青,回宫。”
沈霄见过苏婉的次数并不算多,每回皆是见她一副娇媚柔软之姿,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怒之态。
他虽早已听闻她是平南王未婚之妻,可皇上亲自做媒,加之这位长公主生的着实动人。便生了胆子,动了非分之想。
“殿下,今日可是皇上……”
“沈大人不必担忧,本宫这便入宫向皇上请罪。”
饶是他如此说了,苏婉仍不能相信,弟弟竟明知她钟情于魏衍,还欲将她配与他人。
“长公主殿下到——”
不等太监报完,苏婉便提了裙角,大步跨入了永和殿内。
“姐姐……?你这会子怎的在此处?”苏桓见她匆匆进来,便问道。
“我不该在此处,难不成该与姓沈的在一处?”苏婉气急,口不择言道。
苏桓见姐姐如此盛怒,心内自是不好受的。可他亦别无选择,眼瞧着魏衍之势一日胜过一日,若让他成了皇亲,日后想取自己而代之岂非更容易了。
“姐姐……朕、朕知错了……”苏桓不得不将语气放缓了些。
苏婉仍在怒中,并未回应他。
他往前走了走,轻扯了扯苏婉的衣角:“姐姐……别声桓儿的气了。”
自打入宫后,他只当自己是萧思绎。可如今见姐姐这般,只能好言哄着令她消气。
这话儿当真受用的,他才说完,苏婉的脸立即暖了下来。
见她情绪稳了,便将她扶至椅上,蹲立在她身侧,缓缓道:“姐姐当真非要嫁与平南王?”
苏婉轻垂着鸦睫,半晌不语,算是默认。
“为了桓儿,只当为了桓儿,姐姐能不嫁麽?”苏桓说着,眼角微微泛起了红。
苏婉见势,只得道:“你可知这皇位原便是他保你坐上的,你如今怎的——”
“姐姐是说朕的皇位竟是他给的?!分明是他的狼子野心未成,当初若是他能坐得,今日也万万轮不到朕!”苏桓噌的站起了身子,心绪激动道。
“皇上既如此想,我亦算局中人,不便多言。但只一条,若要我另嫁。”
“绝不可能。”
苏婉说的决绝,像是在苏桓的气头上浇了一把油,当即一点就着了。
“苏婉,你别忘了,朕才是皇帝。即便你是皇姐,朕要你嫁谁,你便得嫁!”
苏桓眼眸猩红,怒视着她。
苏婉登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有朝一日竟会如此对她。
二人半晌只是呆呆的对立着,谁也不曾出言。
少时,苏桓缓缓道:“今日都是朕的不是,姐姐乏了,去歇着罢。”
苏婉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永和殿,如何出了皇宫的。头一次,她觉着这个偌大的宫殿,竟是渐渐变得陌生。
“殿下……?”
采青在宫门守着见她失神落魄的出来时,忙上前小心探问了一句。
“无碍,回府罢。”
一连数日,皇帝对长公主府的恩赐接连不断。宫内众人皆是羡煞不已。
都道这长公主一面受着位高权重的平南王宠爱,一面承着九五之尊的敬爱。
“殿下,这些物什该安置去何处?”采青见着今日又是满满一桌的奇珍异宝不知所措。
“去收起来罢,放在我瞧不见的地方。”
苏婉淡淡说了一句,便倚回了塌上,轻合上了眼。
不多时,觉着有人在替自己的捏肩,便轻声道:“采青,你也下去歇着罢。”说完见那人仍未停手,便缓缓睁了眼,见苏桓正在她眼前。
怔了半晌,她才坐直了身子,轻蹙眉道:“你怎的逃出宫来了?”
苏桓语气些许委屈道:“姐姐许久不愿再进宫来瞧我,我便前来瞧瞧姐姐。”
见他如此,苏婉的心亦软了大半,忙道:“已是大人了,怎的还这般胡闹。快些回宫去。”她一面说着,一面忙唤采青进来,将他送出府去。
又劝慰了半晌,他才肯走,“姐姐,那你晚膳可愿同桓儿共用?”
临走了,他仍不舍道。
苏婉默了良久,终是道:“你快些回罢,我去便是了。”
晚间,苏婉只教采青随意收拾了一番,便来了永和殿。果见满是菜馔,皆是她素日喜爱的,不由得朱唇轻扬了扬。
“殿下,先用些茶罢。皇上还在前厅与李大人商讨朝政呢。”采月见苏婉来了,忙替她先斟上了茶。
苏婉微微颔首,接过了茶。公主府离平南王府虽近,但距宫中尚有一段路程,她一路进宫亦觉口中发干,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采月姑姑,外头不知哪个宫里的公公指名寻您呢。”忽而门外进来一个小宫女回禀道。
“殿下恕罪,奴婢先行告退,皇上定很快便回了。”采月临走时,仍不忘请罪。
采月是她从苏府带过来的人,她自不会怪罪的,略应了一声便叫她去了。
一时间,不知何故,在采月离去没有多久,殿内的宫人便一一退下了,最后一人还带上了门。
苏婉渐渐觉出不对来,待要出门时,见察觉到门被人反锁住了。伸手欲锤向门时,便觉着浑身无力,只软绵的轻按在了门上。
在她摇摇欲坠时,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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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要往哪里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前几日她拒了的沈霄。
他将她揽了个满怀,一副软腻的身子落在他怀中,早已神魂荡漾。
“你放肆!放开……放开本宫!”苏婉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着欲将他推开。
到底她是尊贵的公主,沈霄虽动心,却也着实不敢得罪,因而下手也颇轻。
苏婉踉踉跄跄着逃开了,没走几步,便摔在了地上。
沈霄忙上前将她抱起,缓步走向塌前,将她放下。动作极轻,似是手捧珠宝一般。
“殿下,请容许微臣来服侍殿下罢。”说着,沈霄回身轻放下了纱帐,蹲身在塌前捧起她的绣鞋,缓缓脱下。
当他的手触及她的玉足时,便令她顿生恶感,深深不适。紧咬着唇,将他踢开,手一挥将身侧的玉枕砸在了地上。
沈霄见她面色潮红如此娇态,心早被勾了去,轻轻一脚便瘫软在了地上。瞧见玉枕碎在他跟前,更是唬了一跳。
那玉枕原是上贡之物,为着天气暑热特地寻出来给皇上纳凉的,现下在他与殿下共处一室时碎了,定是要怪罪在他的头上了。
一时怔住了,未瞧见苏婉已撑起了身子,离了塌。
幸而上回她无意中撞见的那间屋子就在塌旁,她意识渐沉,用最后一丝气力推门入内将门反锁住了。
“殿下,殿下快将门打开,里头竟是些脏乱的东西,别污了殿下。”沈霄见她躲了进去,忙上前敲着门。到底是在宫中,他尚不敢做出大动静来,只盼着能好言将她劝出。
苏婉背靠着门,脸上冰冷若霜,对她而言,他比这些废旧的东西更脏。
一炷香后,她神思渐渐清晰。双手紧攥着,天气分明转热,她却只觉内冷如置冰窖中。
许是沈霄无法,求了半夜,她就是死也不肯出来。只能悻悻的去找皇上复命。
苏婉睁着眼睁了一夜,直至外头传话苏桓的声音,她才扶着墙缓缓起了身。
“给朕将门打开,”苏桓命令道,“慢着,”他陡然摆了摆,转对沈霄道:“你先从后殿出去罢,别叫人瞧见了。”
沈霄恭谨的行礼后,匆匆退下了。
苏婉缓缓从小屋内走出,坐了一夜不免双腿发软,身子微微闪了闪,苏桓忙上前欲扶住她。
她冷冷的躲开了胳膊,反扬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众人见皇帝挨了长公主的打,皆噗通的跪了一地,再不敢抬头。
“都滚下去!”
皇家之事,知道越多越是有性命之忧,听皇上如此说,便如释重负般匆匆退出了殿。
“姐姐……”苏桓并未恼她,仍温声道。
苏婉倒觉可笑,他何时也会这般假慈悲了,做绝了狠事却全然像没事儿人一般。
见她不语,便继续道:“姐姐若实在不中意沈霄,朕还有别的人选。再不行,”他顿了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姐姐选中哪个,朕便立即封他为王。姐姐……意下如何?”
苏婉深深合了合眼,淡淡道:“皇上恕罪,我倦了,想回府去。”
苏桓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神情淡漠,又见沈霄懦弱无能未能成事,便只能暂且作罢。可如今事已至此,算是与姐姐撕开了脸皮,怎能再放她回去?
只见他提了提声音,对外面道:“去知会一声长公主的掌事姑姑,说皇姐身子有恙,朕特许她留在宫中养着。待身子痊愈了,再回府去。”
苏婉愕然的瞧着他,他却不敢回视。不一会子,便有几个太监鱼贯而入,将她往外“请”去。
“若皇姐有一丝不妥,朕定要你们狗命!”苏桓临走时,狠狠的撂了一句。
那些宫人皆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自知君无戏言。眼瞧着这姊弟闹的不好了,但见皇上放了如此的话,自是恭恭敬敬照顾着苏婉。
称是养病,说白了是禁足罢了。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从不允许她踏出院门一步。期间苏桓亦来过几回,皆被她拒之门外,之后便再未见着他身影。
“我可是奉了皇上口谕前来瞧皇姐,还不让开!”门外忽而传来了魏敏的声音,接着便见她领着采月一同进了大殿。
“敏敏……?你怎的来了?”苏婉微微讶异道。
魏敏未接她的话,眼神示意采月瞧着窗外,自己则匆匆拿出食盒。一打开,里头竟装着一身宫女的衣裳。
“姐姐,快将这个换上。”
苏婉见她神色匆忙,眼圈红着,忙问道:“这是怎的了?”
“姐姐先换上再说罢。”魏敏一面说着,一面已自顾自的解起了苏婉的外衣,“皇上要连同李崇对付哥哥了,求姐姐去与哥哥报信罢。”
苏婉微微怔了怔,来不及细想便回应着换上了衣物,拉了一把魏敏道:“那你呢?”
魏敏缓缓扬了一抹笑,良久才道:“姐姐难不成忘了,敏敏可是要为后的人,寻常人,怎能奈何的了我呢?”
采月见苏婉已换妥了衣裳,便径自去将她的衣裳穿上了,“殿下,快走罢,”瞧见苏婉犹豫的神情,又抚慰道:“奴婢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不会将奴婢怎样的。”
“郡主,该是时辰出来了,您若待的太久,奴才们也不好交差的。”见魏敏半晌未出来,外头的太监便催道。
苏婉一出门才发现宫中不知何时已处处披上红绸,但她心系魏衍并未多思。
魏敏在宫中特殊的身份致使没人敢拦检她的轿子,苏婉不多时便出了宫去。
魏敏再回宫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她只觉浑身乏累,进了殿便自熄了灯,正要往塌上去时身后靠上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淡淡的酒气,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人。
“敏敏……”他紧紧的拥着她,似是要将她揉入骨髓中。许久未听见怀中人的回应,他又道:“姐姐不理朕了,是不是你也要弃朕而去?”
“皇上今日大婚,原不该出现在此处。”魏敏语气轻盈的说着,内心却如刀绞,是她贪心了。
帝王之心,她从不该去奢望的。
“来人。”苏桓轻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婢女举着托盘缓缓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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