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想到这里虚成不知不觉悄悄地挺直了背。
“是这儿?”走廊其实并不长,没多久就走到了。
池砚斜靠在一个明显与四周破败的灰墙格格不入的门框上,上面还雕琢着精细的立体花。
“这条件不错啊,把我关进来也能有这种待遇吗?”池砚声线毫无起伏地盯着这门,背后是谁呢?
门忽然自己打开,房间内的陈设在他面前慢慢显露出来:
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了,池砚的视线准确地捕捉在最里面床上一个微微隆起的人形,单薄地只能勉强撑起一些弧度只能毫无声息地躺着然而更扎人的是那黑色铁架床头锁着一只苍白的手,手背连着指尖无力地垂下,手腕处还包着白色的纱布。
虚成也提了一下眉,之前的伤不是这样。
池砚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地下室极差的通风性让血腥味混在浑浊的空气里,什么陵鱼什么神圣的血,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心爱之人被伤害虚弱的挣扎。
“李申明...”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叫出那个坐在床边的黑影的名字,“给我离他远点。”
无框眼镜的镜片在光照下反着光遮住算计的眼神,李申明的手搭在床上不仅不让开还极为体贴地掖了掖被角,将蔚鱼昏迷的侧脸露出来。他用着那张永远温和的假面仔细地观察着蔚鱼,一种在观察什么濒临灭绝的珍贵小动物的眼神。
“嘘...你吵到他了,我只是作为他曾经的老师和他叙叙旧罢了,不需要紧张。”带着扳指的手指挡在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李申明的膝盖抵在床边,他满意地顺着蔚鱼因为梦魇而发着冷汗的额角滑向雪白的脖颈,那里实在是太白又薄,血管的走向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更有趣的,是身后那个紧跟着自己的动作而起伏的眼神。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聪明,很有胆量。”李申明微笑着,视线移到那无力下垂的手腕上,不久之前他才避免要害亲手轻轻地割开了那里,那么薄的刀片缓慢地推进去一点一点犹如慢动作回放一般进入皮下,接着那宝贵又珍贵的血珠也慢慢渗了出来。
多么美丽的画面啊!
白皙的皮肤含着金属的刀片,丝绢一覆上去点点血花便顺从地绽放。
一想到那个画面肾上腺素便直直地往上蹿,激得他浑身都血脉膨胀只想狠狠地撕毁他的身体,抽干他的血,让他显出原形再一片一片地割掉他的尾巴!
时机不够,李申明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让他不再容易被刺激到,蔚鱼这又是个意外。
想到当年才刚成年被自己带到这东升大学完全无知又懵懂的蔚鱼,要知道他那时候竭力才能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这可是陵鱼,仅剩的陵鱼!居然让他找到了...上天啊,这是在补偿他吗?还是上天终于承认自己输了?
他急匆匆地攥着蔚鱼的照片想要将收藏室最核心的位置挂上他,但就在他即将放上去的时候又有什么阻拦住他...
“我能感受到你们很喜欢他,那这又是为什么?”十年前的李申明站在屋子里面对着满墙的相框质问着。
在这个房间里时空好像都停止了流动,连空气都几乎凝固,他们在用特殊的方式交流。
李申明激动起来,“这可是陵鱼!他的血足以供养你们!”
相框发出瘆人又强硬的注视,从墙壁上四面八方地扭曲着瞳孔无形中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不够...这还不够?”李申明不知听到了什么,整个人被抽走灵魂似的迅速变得颓废无力,那熟悉的,自始至终埋在他心里的屈从,“我会找的,既然你们说有,我就会找。”
“你们也要确保我能一直地找下去。”
十年前的李申明半跪在地上,猛地抬起头与墙上扎眼的空白更同时与七十九个灵魂对视,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狠厉和毒辣。
...
池砚密切地捕捉着突然陷入沉思的李申明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他在想什么?”
不等他多想,忽然他的余光瞥见在碎花棉被下本应该无力平放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那是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半隐在棉被中而他所占的位置又正好是虚成的视线死角,也就是说只有池砚能看见。
是幻觉吗?池砚再次从余光微微一瞥。
指头又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蔚鱼一直醒着!?
他也察觉到李申明在走神,借此偷偷暗示自己,他想对我说什么?
圣诞小剧场
《叫魂》
池砚从来没过过圣诞节,蔚鱼当然也一样。
并且大概是因为本职工作的原因,池砚可谓是从内心鄙夷着大群大群庆祝着西方节日的年轻人,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们风水师过啥圣诞节??”。
“我靠!为啥就这么给我的店铺搞上了这个丑不拉几的小红帽?我要给客服打电话让他给我摘掉摘掉!”池砚窝在他万年不变的电脑椅上,面前中午就摆着的外卖鱼粉因为激动而汁水四溅。
冷眼旁观的池小盂一脸嫌弃,稍稍分了个眼神给电脑屏幕。
只见说好听是素雅说直白是穷酸的含谷阁店铺主页面,一行行照片都依次挂上了淘宝为了圣诞促销而搞出的小红帽,还会动那种。
原相机直拍的一张张宣纸上挂着圣诞小红帽,的确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总比你月销量0好看点吧,你现在还要...”还要蔚鱼养。求生欲使池小盂强行咽下后面半句,扇动着它的大翅膀嫌弃地丢下一句就又飞到它门口的王座里。
“呵,老子稀罕这点钱吗?”池砚哼哼地挂断无人接听的客服电话转而滑到另一个名字上摁了下去,这次很快就接通了,同时他犹如换了个人般,“喂媳妇儿~在干嘛呢~~”
“喂?池砚啊,我马上就回来了。”那边反常快速地打断了池砚还没说完的撒娇,语气有点急。
“嗯?”电话那头隐隐有着呼啸的风声,池砚听着蔚鱼有些重的喘息和窸窸窣窣的动静,“你在提什么东西吗?我来巷口接你?”
“啊不用不用,随便买了点东西今天不是过节么。”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蔚鱼语速更快扯开了话题。接着寒暄了几句说还有半个小时到家就挂了电话。
过节?池砚心里一跳,难不成蔚鱼还要过圣诞节?
“不会吧,看他也不像是会喜欢这些的小女生...”虽说这么想着,但池砚上一秒还盘着的腿突然换了个坐姿,手移到电脑上劈里啪啦打了几个字,赫然是:
圣诞节送男朋友什么礼物好?在线等,急!
这一溜看下来,处去广告就只是些巧克力啊围巾啊花之类的。
池砚忐忑不安地关掉了网页,目光飘忽着移到了池小盂身上盘算着,干脆拔两根毛出来做只笔吧...
池小盂的背影忽然打了个寒噤。
“我回来啦!”突然含谷阁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缝,蔚鱼的声音轻快地透进来,池砚赶紧翻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乱乱的桌子奔向门口替蔚鱼打开门,“这么快!?连半小时的一半儿都没,我还打算去巷口接你...”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只见蔚鱼还站在门口阶梯下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衣,马赛克格纹高领毛衣堆到了鼻尖,眼眶都红了,手尖更是冻得乌紫。即使这样他却是冲池砚笑得无比灿烂,眼睛弯着,“池砚,圣诞快乐!平平安安!”
在他身后被厚厚的雪覆盖的院子中间立着一棵有成年人高的圣诞树,亮晶晶的鹅黄色小星星绕着墨绿的树枝一圈又一圈,在小星星的旁边还挂着些不过巴掌大的礼物盒和信封,珠光纸在鹅黄色的灯光照映下闪着细碎的光...树下摆着大大的礼物盒,估摸着有五六个,每一个都是手工做的。
今天寄北市下大雪,池砚在屋里开着暖气缩了一天连外卖都是让人递到桌边,竟然不知道蔚鱼什么时候回来了还外面布置东西...
“他这是冻了多久啊...”池砚越想越心疼,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单衣三两下冲出去将蔚鱼紧紧抱在怀里,用手包住蔚鱼的脸有些责备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手套怎么也不带上?你看看冻得像冰块似的,我含在嘴里一下子就要化了!”
蔚鱼“扑哧”笑了出来,他的后颈被池砚用温暖的手心捂着感受到那一点温热从最脆弱的脖颈蔓延开来,“什么瞎比喻...”安静地靠了一会儿蔚鱼慢慢挣了一下,“你看,漂亮吗?”头往侧面偏去,示意池砚看圣诞树。
“漂亮,漂亮...”池砚换了只手继续暖着蔚鱼冰冷的耳廓亲亲吻着蔚鱼的额角,眼神里满是宠溺,“你最漂亮。”
“哎——”蔚鱼笑着还是挣脱开,兴奋地指着圣诞树上面的礼物盒,开口又有些害羞,“一共有二十三个。”
“都是给你的。我知道你以前可能也没过过西方节日,我也没过过,节日本身哪有意义,意义都是赋予的。”蔚鱼蹲在圣诞树下,白色的大衣和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好像和这片雪都融在一起,他端起那个最大的蓝色礼物盒,上面打着漂亮的丝带。又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个浑圆饱满的红苹果。
“我以前说,我们在进桑见过的百年一遇的大雪会是我们死前见过最后的一场雪。”
池砚还记得那时蔚鱼也是苍白地快化到雪里的侧脸。
“我说错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更多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蔚鱼下巴被往上抬起以便更好地接受池砚热情又激烈的亲吻,同时他感受到自己被紧紧地收进对方的怀里。
鹅毛般的雪洋洋洒洒积在两人的肩头,睫毛,雪地里池砚单膝跪着用力地将蔚鱼拥进怀里,用舌头堵住他的话,热气和寒气呵在两人中间蒸腾起来一时分不清最终是泪水还是水蒸气。
“别说了。”池砚放开被亲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蔚鱼,实在太可爱了!
他没忍住又亲了一口,凑着蔚鱼微张的嘴唇喃喃,“我们以后都在一起。”
“我...”蔚鱼喘息着想要说什么又被池砚堵住。
“不许说话。”少年笑得狡黠又深情,“你说一个字我就亲你一下。”
蔚鱼无奈又甜蜜地承受着池砚密密麻麻的啄吻,“我只是想说苹果都快变冻苹果了!”
......
“这俩人,感冒了我绝对不管他们!”池小盂终于忍无可忍扇动翅膀“啪!”地摔上门。
第二天
“可爱吧!”池砚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圣诞树下面,那里垫上了一块长毛毯。他正兴冲冲地把一对麋鹿角夹在蔚鱼头上,自己头上的圣诞帽顶的球被一甩一甩的,继续激动地装扮着他的“圣诞树”——蔚鱼。
“可爱是可爱...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蔚鱼有些无奈地看着亢奋异常的池砚又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随即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另外一边也被戴上一个迷你圣诞帽的池小盂。
圆滚滚的眼神好像是在劝说:忍忍吧,这孩子是这样从小脑子就有点毛病,再说了那个什么俗语曾经说过,“禁欲攻真的好,开荤就要吃到饱。”
蔚鱼:???是这么用的吗?
第51章共鸣
“能看到吗?”蔚鱼的脸依旧苍白着无力地侧卧在枕头上,就像仍因为失血而深度昏迷着。
然而如果凑得极近就会发现他的睫毛正在极其微弱的颤抖,他在紧张。
在喝了虚成掺药的牛奶后蔚鱼便昏迷了过去等到他在一阵剧痛中苏醒,身边就已经坐着李申明。
李申明?是大学时候的导师,在毕业后交集就越来越少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房间里温暖的黄色灯光打在床边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身上,蔚鱼感觉大脑一下子空白,说不上是奇怪还是惊讶,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心情。“难道这是他家,不对我曾经去过一次他家,不是这样子的...”
“老师?”蔚鱼艰难地开口,咽下喉咙涌出的血腥味。
被俯视着给他罩上了一层不舒服的感觉,蔚鱼想撑起身然而一动便引起金属的碰撞声。
“?”蔚鱼往上望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刺眼的纱布包扎着铐在床头,同时伴随着手腕的疼痛,身体里仿佛被抽走了什么赖以支撑的东西,让他虚弱地连坐起身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发声,“您这是?”
刚才轻微的动作牵扯起脱力的身体,蔚鱼忍住大脑的晕眩望过去,在碰上李申明眼神的瞬间冷汗再次密密麻麻布满后背:不对劲,他不是李老师!至少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资助自己上大学的恩师。
棉被下的手指紧紧揪住床单,蔚鱼将视线从手铐处包扎的伤口再转到床边笑得儒雅自在的“老师”,他费力的咽了口水,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前被虚成劫走绑来这里,现在又看到了李...老师,池砚呢?他还在找我吗?”
“蔚鱼同学,还记得我吗?”在蔚鱼一片混乱之际,大概是欣赏够了,李申明突然开口,温和的语气就像是看着进入圈套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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