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这个幽闭又寂静的空间,路灯早早的亮起在灰暗的阴影处无声地与蔚鱼对视。
处处诡橘在对峙中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手中的购物袋随着思绪晃悠着,晃悠着,“啪!”摔在了地上,红红的番茄滚落出来带着碎裂后稀释的蛋液,混乱成一滩。
蔚鱼内心大叫不好,赶忙蹲下身捡起购物袋往里一看,果真一盒鸡蛋已经破了好几个,蛋液顺着缝隙留得到处都是。
“唉…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蔚鱼微微一叹气,没有过多抱怨,拿出纸巾收拾起残局来。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下班后会鬼使神差地去超市买菜,会回应陌生人的搭话,会因一句猜测而心乱...
蔚鱼站起身扔掉脏乱的纸巾,抬头一看,“九栋”
更说不清,在心里对某个人留下痕迹的隐隐期盼。
“我回来了。”
骨节分明的手在开关处略一愣紧接着摁了下去,蔚鱼小声的尾音还徐徐散在空气中。
“果然啊…”
他面对着空荡荡一如往日的客厅,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被揉皱。
蔚鱼没有多说什么顺手将购物袋放在了大理石餐桌上,抬眼便看见了还保持原状的菜罩。
他微微咬了咬下唇内里柔嫩的肌肤,伸出手一把拿开:一叠整齐的包子,旁边是一杯倒满的牛奶,还维持着自己早上摆好的模样。
“他可能是没看到。”蔚鱼想安慰自己,可仔细一看,明晃晃缺了一个包子的空位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蔚鱼忽然觉得自己饱了。
他走到冰箱前一样一样地把食材放进去,转身看着桌上的早餐语气有些恼人,“不吃也不知道放冰箱,夏天会坏的啊,浪费食物...”
浪费心意...
做完这一切蔚鱼有些无聊地闷头坐到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随便买的杂志,小半天也没看进到底讲的是什么。
一偏头白晃晃的两件白T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边,上面还放着他的派大星便利贴。
蔚鱼早就看见了,却莫名有了点小性子不想去拿,他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书上,眼神却早已偏到粉粉的派大星上,“这人怎么这样”
可到底怎么样了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才刚刚冒头的小心思就像被打碎的鸡蛋,凌乱地流满一地再被纸巾大力抹去,剩了个一干二净。
房间里静悄悄的。
同一时间,“含谷阁”
电脑屏发出幽幽的光,一个凌乱的头对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打着字。
平安一生:“大师,当真有用?”
含谷阁:“‘唵。阿尾啰吽佉左洛。’文殊菩萨八字是极为殊胜的护身咒语,十地菩萨都不能越过此咒,何况诸小天魔龙神鬼类恶众生等。诸位被附体或是邪术干扰的可以念诵此,必能拥护自身...”
平安一生:“那大师,我最近还有点头昏脑胀,净身之余可以治疗吗?”
含谷阁:“一切佛心大无畏八字,名最上增益大吉祥。断三界生死,消除一切恶趣,能灭一切灾害,作一切事,皆得安乐。若人患身体支节疼痛。呪暖水一百八遍。洗浴即得除愈。头昏究其根本也是由于掺了浊气,亦可除去。”
平安一生:谢谢大师指点,那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您指教指教。”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池砚吐槽着趁着空隙挑了一筷子鱼粉汤汁四溅也不在意,缠成团送进口中满足地大口咀嚼。
平安一生:这个八字怎么念啊?
“噗...现在的人都不读书的?”池砚自动忽略掉自己也是在吃老本的事实,翻着白眼打了一排注音过去,
含谷阁:“ongaweilahongquezuoluo”
平安一生:谢谢大师指点,大师涉猎范围真广,其实我最近还有点过敏,这个也能治吗?
池砚的白眼快翻到天上,想到什么似的赶紧三下两下把手中的外卖吃完才开始打字,
含谷阁:“生泥鳅血拌饭。泥鳅属水土两性,过敏即是内火旺又渗了毒气,生血性凉,泥鳅味甘、性平,能调中益气、祛湿解毒、滋阴清热、通络补益肾气。泥鳅又称‘水中人参’就是这么个理。”
而对面好像是收到了冲击一般良久才回复,
平安一生:长知识了,谢谢大师赐教。(感激.jpg)
池砚挑眉一笑,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不经意挤出了小梨涡,指尖飞快继续打字,
含谷阁:【客服一号.池小盂.为您服务】亲亲您好,这边线上预约大师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哦,希望亲亲给我们一个五星好评,十字留言返红包哦~~
“真是精神分裂...”池小盂用完晚膳,高傲地飞到电脑桌上姿态优雅地踱步着,眼神无声地嫌弃着毫无形象吃着外卖的池砚。
“祖宗,我不这样怎么衬托您的高贵呢?”池砚捧着外卖盒喝了一大口,面对着池小盂打了一个饱嗝。
“哼...没形象...”爱干净的白色鹦鹉扇了扇翅膀,豆子般的瞳孔瞪了瞪面前无知的凡人,“噗嗤!”池砚看着小心翼翼梳理着自己羽毛的池小盂忍不住笑出声,他懒懒地仰躺在软椅上看着雕刻着古老纹路的横梁发呆,一个总是清澈爱干净的人影恍然出现在脑海里。
同时,正一心梳理着自己羽毛的池小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顿住了动作,好一会儿才把头转回来打量着瘫倒在靠背上的年轻男子:穿着大裤衩盘腿坐着,清瘦的下颚锋利地像是要切断直直打下来的灯光,阴影把他的耳后肌肤全数没去,探进领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轻松的姿态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池小盂好像想说些什么,却阻止了下来,它静静看了一会儿池砚,开口又是之前的傲娇,“你今晚不去你的野男人家了?”
忽然被别人,别鸟戳穿心事,池砚不自在地跳了起来,“什么野男人?池小盂你用词准确点,人家叫蔚鱼,不是喂,是草尉蔚,是不是很有文化~”
“好好好,蔚鱼,今天十四,你真的不去看看?万一就碰到什么那种情况,我听你说那位也是挺文弱的孩子。”池小盂不知为何有点坚持,今天池砚看似正常地在依旧无人光顾店里守了一天,但池小盂注意到他看手机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增大。
“嗯...我说过不去了...”池砚低着头窝在软椅上,扣着指甲,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万一人家联系你?你还不去?”
“他联系我的话...就是上门服务,要加钱...”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池小盂被他的回答惊到,甚至怀疑自己刚感受到的是不是幻觉,池砚已经抠门到这种程度了?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快回他的流波山去了?要是有手,池小盂恨不得好好戳戳池砚的脑门,听听里面装了多少水。
池砚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忽然想躲开,早上蔚鱼只是留了一顿早餐而已,他那么好心又善良,是很平常的举动啊。难道因为这个举动就要远离他吗?
可,远离的前提是曾经接近过吧。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的顾客关系,算是亲近吗?
况且,他身上带着的气息,总让池砚没来由的想起那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
胸前贴着肌肤的金属吊坠因为常年佩戴早已没了感觉,时常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池砚下意识隔着衣料摸索着圆圆的形状,时隔许久感觉到有些冰冷。
“叮”信息声响起,池砚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快速抓起手机,“【含谷阁】您的宝贝已被拍下,请快些发货...”
是淘宝的信息提示。
霎那失落升起的下一秒,被朦胧迷茫的浓雾掩盖的某种情愫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去他妈的怪事,想见他,就现在。
第9章给我火
“这个字...是他?不对,怎么会是他?”客厅柔和的光洒在沙发一侧的背影上,蔚鱼皱着眉左手举着那张派大星便利贴右手拿着手机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遍又一遍。
“回去了,谢谢哥~”
“寻龙定穴风水盘”
几个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巧妙地躲过了派大星的眼睛,下笔很重甚至在背面都微微凸起,而手机屏幕里的是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排遒劲有力的柳体。
内容甚至标点的风格都判若两人,但是,就蔚鱼快把纸看穿的观察结果告诉他,虽然使用的笔不同但这很显然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毕竟,这么标准的柳体也不是那么容易撞的。
“哎...”蔚鱼一手扶额盘腿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宽大的衣领抵住后背滑到一边露出光洁的一片锁骨,另一只手把派大星便利贴更高的举起透过灯光反复琢磨,“他字写得真好,给大师打工就是好,还能练字。真想亲自请那位大师来帮我看看。”忽然蔚鱼一顿,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向往灭了些许,
“今晚,又会来吗?”
“蔚鱼...蔚鱼...”那低哑苍老模仿着外婆的怨毒嗓音又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
“别念了...别念了...别念了!”蔚鱼用力捂住耳朵,指尖插入发间克制不住地掐着头皮同时缓缓地摇着脑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想了,都是假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赤着的脚搭在沙发边上,过于苍白的脚背让青青紫紫的血管更加突兀地显现出来,温度甚至比大理石桌面还低。
“蔚鱼...蔚鱼啊...”忽远忽近像是用砂纸磨坏的沙哑声音挟裹着熟悉的水臭味飘来。
蔚鱼蓦地睁开双眼,眼底的青黑衬得这个年轻人更加疲惫,心脏狠狠空了一拍,像是被猛地捞出水的鱼巨大的窒息感让他无所适从,脚趾也克制不住的蜷缩成一团。
“都是假的,别想了,都是假的...冷静,没什么好怕的...”蔚鱼不停试图安抚自己,努力忽略掉空气中的水臭,恍然间想到那个胆大又可靠的背影,一下两下,急促的低喘竟然稍稍缓了一些。
“他不会伤害你,你看你这么多天不都是平安过来了吗?”一手弯曲垫在后脑的男生凌乱柔顺的发丝散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语气随意地说着,忽然又偏过头脸颊微微陷进枕头,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分明地狡黠一笑,“再说了,你那么瘦,人家咬起来也硌嘴巴。”
规规矩矩睡在另一边枕头上的年轻人闻言微微不满地发出一声,“我...”
“哈哈哈逗你的,不是所有的鬼都吃人,他们又没有胃怎么消化你这么大一个?”顶着一头呆毛的男生笑得眼睛都弯成月亮的弧度翻过身,正面对着旁人,左边的酒窝挤出来捶着床打趣着,“这就不开心了?鬼一点都不可怕,这世界上比鬼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对,这么多天都平安过来了,现在,现在几点了?”蔚鱼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钟,“七点半...还早,还早...”神经却依旧紧绷,蔚鱼有些脱力地松开手想撑起身子站起来。
“咯吱...蔚鱼啊......咯吱..硌硌嘎”客厅窗户忽然爆发出尖利的指甲划拉的声音,不曾被发觉的声音愈演愈烈,约有一厘米的玻璃甚至被那裹满油脂藻类的“手”刮出了浅浅的凹槽。
蔚鱼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头朝着窗户,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发出异响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转过头的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更像是被某种情绪控制牵引,他看清了。
“轰”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的噪点在脑中叫嚣挤压争抢着,越来越吵闹,就快要爆炸了。极度的恐惧掺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血液急速流动沉淀像是被一下子全抽空,如同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面目麻木地看着窗外:
那不知什么时候攀上窗户,蔓延了整个窗户的“树枝”此刻隐隐约约上下耸动着,像是一团巨大的不明生物粘稠地组成一体拙劣地模仿着周围真正有生命的东西,诡异又瘆人。
而在这一团耸动的物体上方,一个似人似兽的黑色东西正爬在窗户前用着粗壮肮脏的“手臂”疯狂地刮着窗户,它整个身体都呈现一种畸形的庞大。
更诡异的是它没有皮,更像是用不明物体拼接融化而成,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
黑漆漆的躯干上冒起的凸起就像是癞蛤蟆身上的鼓包,却具有意识一般在身上游走着,融化又腾然升起,随着它的动作,耸动着露出森然的白骨。
就像是,“活过来”的巨人观。
蔚鱼颤抖着往脸上看去...如果那可以称为脸的话。
它的头只是比身体小了许多,却也比普通头颅大了两三倍整体像是勉强凑成的一个头形,和身体一样不停耸动着,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把各个物体黑糊糊地黏在一团,而那些物体还“活着”。脸上镶嵌着的两颗暗红色的球体歪斜着像是被泡发了一样膨胀渗出浑浊的黄色,在暗红的血覆盖下略微能分辨出少许的白,大概就是...眼睛吧。
而那夜夜发出声音的“嘴”,只是一个被挖开的空洞,黑漆漆的洞口翻着内里同样的腐肉充斥着腥臭浓郁的水臭在诡异的开合中挤出那瘆人的呼唤声。
“...”
“手臂”继续猛烈刮着玻璃同时连续不断地往下滴着什么,黑乎乎的一滩落在它身上腐蚀出一个小坑然后又恐怖地融了进去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可不等蔚鱼再惊讶,“咔!”玻璃裂开的声音如同凌迟的讯号在这个空间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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