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刑[刑侦]》TXT全集下载_20(1 / 2)

恶与刑[刑侦] 苏津渡 4784 字 2023-09-04

“老实讲,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然后就谈崩了。”姜准沮丧道。

沈承文翘着二郎腿,两手相交放在膝盖上,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开腔道:“我做实习律师和刚执业时专打婚姻案件,什么五花八门的感情问题都遇到过。你这个啊,根本就不叫问题。”

他本想卖个关子,看姜准迅速沉下的脸,猛然醒悟坏了,他这咨询技巧过于熟练了,用的不是地方,眼看要挨打,赶忙改口:“这不是问题,是心结。你先别管聂诚怎么想的,我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他已经说过爱你了,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希望他成为我的伴侣。”

“具体而言呢?比如睡在一张床上,或者每晚互相说晚安?”

“我希望他是属于我的,在情感的那一部分。他是有意识地作为我的爱人与我一起生活,我们要承担对彼此的责任,关心、爱护、忠诚。”

“你担心他出轨?”

“不,他不会。”

“他没有关心爱护你?”

“不是。”

“如果他承认他是你的伴侣,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姜准想了想,“我知道自己的感情确定了。”

“然后呢,昭告天下?”

“不,但也许会跟比较亲近的朋友暗示一下?”姜准不确定道。

“除此之外呢?”

“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索吻之类。”

“他现在拒绝你?”

“没有,但……没有。”他本想说聂诚不够主动,但仔细一想聂诚是因为在这方面比较害羞,向来不太主动。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

“如果你指形式上,可能是吧。”

沈承文一脸很迷的表情打量着他,摸摸下巴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没事找事呢?”

“你说什么?”姜准一愣。

“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俩过得好好的,你非要按头让聂诚承认伴侣身份,这个要求本身确实不过分,但是聂诚在这点上意外地介意,然后你就不乐意了。我遇到的案例中,还有了解到的一些国外的伴侣很多都是成为邻居,经济分离,感情上更加独立,但确实是情侣,那你觉得他们符合你对伴侣的看法吗?”

沈承文一摊手,继续道:“你说你也不是为了泡个帅哥去显摆,聂诚也没拒绝与你亲热,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

姜准顺着他的话想了一圈,得出了结论:“为了心安。”

“唔,如果他不承认是你的伴侣,你就觉得自己有道德问题,在强迫他?”沈承文想了想,问。

姜准心中一动,迟疑地点了点头,他觉得沈承文的这个理解正中靶心。

聂诚的“不属于彼此”伤了他的心,在他的理解中这无异于在委婉地提分手,然后因为多年的感情和彼此都是单身而保持恋人的生活方式,现在想来,这只是他的理解,聂诚未必是这样认为的。

同样的,他觉得如果不承认伴侣关系无法坦然索爱,可聂诚不是这样想的。实际上他当时已经很直接地表达了,但他没有接收到。

我误会了,姜准手捂着嘴和下巴想。

沈承文的话有点启发性,难怪这厮律师做得风生水起,不由高看了他一点点,问:“那你能理解聂诚的想法?”

“我感觉啊,理解不理解只是一方面,能不能包容才是最重要的。有一句你听过吗,改变自己是神,改变别人是神经病,你不如先考虑自己能不能放下这个执念。”沈承文建议道。

姜准双手相对,思考了一会儿说,“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我可以放下。”

沈承文一拍大腿:“这不就行了嘛!有什么比得上人在身边呢?”

姜准难得对他的话真诚地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很想知道聂诚的逻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姜准困惑道。

沈承文沉思着点点头,然后搓搓手身子往前探了探,“聂诚的想法很复杂,多因一果。我一直对他特别感兴趣。”

“嗯?”姜准挑挑眉。

“别误会,我一直贼心不死想把他招来当刑诉部长的,肯定要多了解一下啊。而且你也知道我有英雄情结,对他和正宇都很佩服。”沈承文笑了一下。

“所以?”

“你不是特别在意那个’报应’么,我觉得吧,他是幸存者心态,容易对周围人愧疚心理,你说的PTSD也有道理,何况他有病史。以我对他的了解,作为朋友的了解,肯定没你了解得深,他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你记得有次我和正宇偷偷去混你们的擒拿格斗课,然后非要上场练练,你威胁说怕失手把我摔成脑震荡,不陪我玩。”

沈承文忍不住笑了,回忆起往事,他的语气轻快几分,“我就去找聂诚,他好说话,同意让我感受一下,当时我眼前一花,人就躺地上了。猛,特别猛!那时我就觉得聂诚的攻击性其实非常强,人狠话不多,你不能说那是在格斗就把他和日常生活分裂开。别忘了上学时他还有起刺儿、出风头的时候,但是毕业之后我真是没再见过了,我就是说那个状态啊。”

他的话也触动了姜准的回忆,这三年来他太熟悉隐忍的、坚毅的、沉默的聂诚,几乎快忘了那个轻快的、大笑的、绝不服输的少年人。

他的攻击性哪里去了?

“成长是一方面,你们工作之后是不是还遇到什么事了,比如上级施压之类的?”沈承文问。

“他的师父,是个很保守的人。”

“他和他师父关系怎么样?”

“父子一样。”

沈承文朝他一点头,“这也许就是关键。他受他师父影响很深,但又与自己内心的想法相抵触,再加上经历了亲人离世,很多复杂的原因,让他变得小心翼翼、保守多疑,这很正常。强迫他承认某种身份,也算是一种压抑吧,你要不体谅一点?”

姜准静止一般盯着眼前的地面,沉默了很久,他没在思考聂诚的问题或者沈承文分析的对错,而想起了很多往事,如其是高中时那些青涩和跃然的情愫。

“你说得对,也许你比我更了解他。”姜准怅然道。

他这句肯定把沈承文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连忙表态:“我只是旁观者清,也很肤浅,具体还是得结合你对他的了解。”然后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们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没早把人家搞定?”

姜准笑了笑,“怎么叫搞定?”

虽然三年前他们才第一次用身体确认关系,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并非没有过亲密的行为,甚至早在高中毕业姜准就认定他们的一生应该紧密相连,他觉得这也是聂诚的想法。

但是碍于理智和现实,他们都在等待时间的验证,繁忙的工作和各种顾虑充斥在生活中,两人默契地维持着心照不宣的爱情。

其实也是一种美好,姜准想。

“今天,多谢了。”姜准看了看时间,正好两小时,“咨询费之后给你转过去。”

沈承文知道他要回去找聂诚谈,也不留他,起身送他到门口,说:“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姜准在门口挥挥手,示意他不必送。

沈承文细致周到地嘱咐他开车小心,把门关上后由衷地松了口气,刚才谈到幸存者心态时,他真是提着心。

姜准可能忘记以前他自己是什么样,虽然姜淮死后他就不再去他家了,但是偶尔会遇见,每次见面他都异常紧张,既不想看到他压抑的痛苦,也不想看到他冷锐的目光。

大学时得知跟他分到一个寝室,他差点选择重读一年出国留学,接触后才发现他好多了,他受到了聂诚的良性影响。

以这两人的性格和姜准那一套道德理论来判定,他应该是关系中的比较强势那一方吧?沈承文在心中默默打个问号。

告别沈承文的姜准心中也有一个默默的疑问,沈承文这家伙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还独身一人?

第50章拼图

姜准回去时买了几块炸鸡和啤酒,打算吃点垃圾食品缓解一下气氛。

从楼下抬头看,四楼厨房的灯亮着,聂诚正在炒菜。

满足感顿时占据了他微微不安的心,沈承文说得没错,他有点没事找事。

上楼时,他给沈承文转了两千块钱。

沈承文回了句“不用这么客气”,飞快地收了钱。

姜准用钥匙开了门,把买的吃的放在餐桌上,走到聂诚身后抱住他。

聂诚的情绪很平稳,没问他去了哪里,只说:“回来了?”

“嗯。”

姜准的声音闷在他颈间,呵得聂诚发痒。

他忍不住笑了,侧头躲开,嘴上说着:“你怎么……”

姜准吻住了他后面的话,聂诚关了火,又抬手关了厨房灯,拉着他原地坐下,躲在厨房墙后,在外面看不到的位置,摸着他的脸颊,用舌头回应他的情感。

分开后,两人双颊发红,都有点喘。

头顶窗户外蓝紫色的天空闪着星光,夕阳所剩无几的余辉隐隐勾勒出两人的面庞。

“对不起,”聂诚倚着厨房墙说,“你说得没错,我有点缺乏决断,能再给我些时间吗?”

姜准紧紧抱着他,贴着他的脸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聂诚摇了摇头,“我们都不该道歉。”

“嗯。”

他们还拥抱着,迟迟不愿松手。

姜准蹲在他身前,蹭着他下颌,舔了舔他的耳垂。

聂诚得到了暗示,喉结上下摆动,呼吸变得粗重。

姜准解开他的牛仔裤,一点点探下去。聂诚伸手去解他的皮带,姜准拉住他,五指相扣阻止了他的动作,将他的话还给他:“我还好。”

聂诚想起姜准上次的建议,对他的执着有了新的认识,刚弯起嘴角呼吸就变得急促。

亲吻与拥抱让机械的活动变得缠绵,聂诚忽然绷直身体,闭着眼睛,高扬起头,睫毛颤抖,又慢慢平静下来,用一双情韵已过的清亮眼睛望着姜准,亲了亲他的额角,低声说:“好了。”

姜准有种别样的满足,抵着他的额头,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话:“不要用冷漠的理智阻挡对我的爱。”

聂诚想起姜准指责他的那句——“你为什么压抑自己的爱”,但此时他不再难过笑着反驳道:“不要乱用普希金的诗警醒我。”

半小时后,两人浑身清爽地坐到餐桌前,终于吃上了炸鸡。

转天他们按照聂诚之前的计划,去儿童福利院看韩乐阳。

他得知母亲去世时第一次显露出情绪,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而下,脸上却是不相应的冷漠表情。

方筱山的遗言虽然被录了下来,但是没有放给他听,组织上把这个权利交给聂诚。如果聂诚决定收养他,再给他听不迟,如果聂诚不打算收养他,也别无端给他希望。

聂诚办好手续,带韩乐阳离开福利院,去胡小菲所在的那家改名为“行远”的心理诊所。

他本来也想带上韦悦君,但是韩乐阳情况特殊,贸然凑到一起比较麻烦,所以韦悦君那边就推迟了,反正他也还没向韦悦君妈妈提起,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姜准负责开车,聂诚陪着韩乐阳坐在后排。

在韩乐阳看来,聂诚就像看着一只随时会发疯的狗,但他自问比一只会发疯的狗危险多了,于是释然地露出微笑。

他们提前预约了,胡小菲正在和前台女孩聊天,顺便等他们。

她跟聂诚是同班同学,但是跟姜准不太熟,然而这种不太熟是单方面的,高中时姜准是他们学校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的风云人物,胡小菲早就听说过他,对于他的性格也有耳闻,但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

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眼角眉峰带着冷峻,却目不斜视、彬彬有礼的人是姜准吗?

她犹豫着未开口,本以为聂诚会做一下介绍,没想到姜准率先向他走来,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姜准。”

胡小菲赶忙和他握手:“你好,我是胡小菲。”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我在你和聂诚的隔壁班。”姜准谦逊地说。

胡小菲心想,这么耀眼的人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对自己评价太低了……当然,她知道他只是礼貌地客气一下。

姜准嘴唇微薄,眼角上扬,面部线条分明,再加上刑警的工作要常与暴戾凶狠人打交道,本身有股不容忽视威严,但是一个简单的招呼和叙旧迅速让她放松下来,她才惊觉对方一上来就掌握了主动权。

聂诚带着韩乐阳走了过来,她将他们带到办公室。

因为韩乐阳年纪尚小,聂诚和姜准在一旁陪同,但他们基本上不说话。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韩乐阳一反之前迅速取得他人好感的状态,消极配合,对胡小菲和陪他来的聂诚姜准都不信任。

这在胡小菲的预料之中,咨询结束后,姜准带韩乐阳去等候区,她同聂诚单独说说情况。

“你怀疑他是ASPD(反社会性人格障碍)?”

“有过怀疑,你觉得呢?”

“ASPD的临床表现很有特点,我觉得他不是,不能因为他有些行为像就去往临床表现里面套。目前看来无羞惭感这一点比较类似,程度如何还要再接触,你们也要多观察,总体来说吧,应该不是。”

聂诚点点头,“这是一个好消息。之前谢谢你的帮助。”

“光谢谢可不够,走吧,都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韩乐阳估计饿了,我也好更了解他一些。”胡小菲说。

“我请客。”聂诚立刻说。

胡小菲爽朗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来到等候区,姜准和韩乐阳坐在相邻的位置沉默着,看到他们走来都站起身,胡小菲笑着说一去吃饭,姜准的反应和聂诚如出一辙,马上接了句“我请客”。

三个成年人都笑起来,最小的韩乐阳却一脸老成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