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作者君晚上再放上来~
第15章chapter15:晋江文学城
晋州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封闭又晦暗,但凡走进去,便有浓郁压抑感蔓延全身,就连头顶的吊灯,也是一根细电线垂下来,不亮的灯泡子悬在天花板上,洒落些灯光下来。
两个审讯室紧挨着,一边是白文雯,另外一边是陈盛强,同样是自首,两人的神情反应却截然不同。
陈盛强打从进审讯室开始便神情懊丧,他不安得很,时而环顾四周,时而奋力挣扎,可惜审讯椅上的金属手环将他的双手紧扣在扶手上,压根挣扎不动。
而白文雯就安静多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紧张和心虚,取而代之的是镇定和从容。
她低着头,妆容精致,一直看着指甲。
单向玻璃外,陆冽就站在外面观察。
陈盛强藏不住情绪,都写在脸上,但白文雯,陆冽还未观察出她任何的情绪变化来。
王新余站在陆冽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环抱双臂看着里面的白文雯,见陆冽没个动静有些急了,问:“老大,什么时候审啊?隔壁的陈盛强在拿头撞审讯椅扶手,一脑门的血。”
陆冽扬扬手,声音低沉:“胖子,你先找人给他处理下伤口。”
胖子点头,回了句“好嘞”。
伤口处理得很快,而陆冽也不想再耽搁了,任何嫌疑人,只要有时间,他都想亲自审讯。而周朝朝则站在单向玻璃外,目不转睛盯着陈盛强。
而审讯室里的陈盛强,暴躁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伤口也没流血了,见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重重地低下了头。
陆冽的审讯习惯是他问,另外一人在一旁记录,这次也不例外。
“陈盛强?”
陆冽喊了一声,他才抬起头来。
他穿着黑T恤黑裤子,平头,胡子拉碴,眼眶通红视线空洞,脸上还有血迹。
陆冽神情淡漠,语气里有微微的不耐烦,提高音量,“说一下你的作案过程。”
陈盛强愣,下意识回了一句:“什么作案过程?”
“就是你怎么杀的何文辉,用什么杀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明白了?”
陈盛强低头,沉默,神情懊丧,嗫嚅着:“就……就……用东西把他打晕,然后他就没气了……”
陆冽敛眉,声音低沉而沙哑:“用什么打的?”
周朝朝站在外面,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仔细观察陈盛强的神态微表情变化。
陈盛强浓眉紧皱,眼睛瞟向脚下——他在思考。
又很快望向天花板,至始至终没朝陆冽他们看过,他说:“就……就用砖头……”
——说话重复,不敢与人直视,眼神飘忽——答案不确定且心虚。
“极度心虚。”周朝朝自顾自说了这四个字。
“砖头哪里来的?”陆冽环抱双臂,随意朝椅背上靠去。
“就……就是……随手捡的,修路嘛,路边很多……”
周朝朝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里面的陈盛强:“咽口水,话语又重复,在撒谎。”
陆冽狭长的眸眼突然变得凌厉,他放下一直翘着的腿,身体前倾,盯着陈盛强厉声道:“你说谎了,何文辉并不是死于砖头撞击头部,案发前后,你根本也没出现在案发现场,而是一直在茶馆打牌!”
他说着狠狠拍桌,面露厉色:“陈盛强,你把我们当什么,任你糊弄?”
他被拍桌声吓得一哆嗦,抬头,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我没有……”
“不是糊弄我们是什么?来自首!你没罪为什么来自首?谁让你来的?”陆冽一连串的问题让陈盛强无从招架。
陈盛强平日里是凶惯了的,可他抬眼看陆冽,又低下了头。
陆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他目光阴鸷,狠狠盯着陈盛强,让他压根不敢与其对视。
“陈盛强,你知道杀人是什么后果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给别人顶罪之前最好想清楚了,我问问你,你真的想死吗?”
陈盛强喘着粗气,摇头。
“我最后问你一次,何文辉是不是你杀的?”
陈盛强疯狂摇头。
“那你在给谁顶罪?”陆冽不耐烦。
陈盛强又低了头,没再说话。
陆冽轻嗤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白文雯嘛!”
他稍微抬头,但什么都没说。
“你想维护她,我明白,你认为何文辉的死和白文雯有关?”
陈盛强这时才终于开了口,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声音里带着愤怒:“何文辉他妈的!他根本就是畜生,比畜生还不如,他娶了白文雯,又不对她好,装得一副好老公的样子,”他咬牙切齿,带着哭腔,“是!我陈盛强是浑,是没钱没本事,但我会对她好的,我为她死都愿意,那天她给我打电话,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你们来告诉我何文辉死了,我才知道……”
他哽咽住,没说完。
陆冽叹气:“深情,好男人!可是有什么用呢?案发前后,白文雯在健身房练瑜伽,她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陈盛强愣住,猛地抬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陆冽顿了顿,轻描淡写:“可是如今,她也来自首了,你猜猜她是为了谁?给你一个小时,慢慢猜,一个小时后,我回来看你。”
他走到门口停顿,又转头,声音慵懒:“现在我该去看看白文雯了。”
第16章chapter16:晋江文学城
外面又开始电闪雷鸣,电路不稳,审讯室外走廊的灯忽明忽暗了一分多钟才稳定下来。
陆冽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朝朝,她还站在单向玻璃外,出神地望着里面的陈盛强。
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问:“陆队,审完了?”
陆冽扭动了下脖子,骨头作响,他活动了下筋骨,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意扬手示意她过来。
周朝朝走了几步到了陆冽跟前,又问:“陆队,你找我什么事?”
陆冽的视线在周朝朝身上停留片刻,又挪开,看了眼单向玻璃里的陈胜强。
问她:“审讯技巧怎么样?”
周朝朝摇头:“不好,几乎没有接触过审讯。”
也对,她大学研究生都读的痕检技术,审讯不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情有可原。
但……
陆冽低头思忖了一下,对刚刚负责记录的王新余说:“胖子,等会的审讯让周朝朝来。”
胖子很自然地将手里东西递到周朝朝手上,憨笑着:“朝朝,那就麻烦你了。”
周朝朝才刚来刑侦队,除了本专业的事情,很多都还未上过手,此时突然要去审讯嫌疑人,心里还有些发懵。
陆冽皱皱眉,一眼看出她的内心,语气戏谑:“怎么了,不自信?”
周朝朝如实相告:“之前没有接触过正式的审讯,我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陆冽目光深沉,看着她,语气不容置喙:“没接触过就要马上接触,迅速适应,你要自己适应环境,而不能等环境来适应你,刑侦队是块钟表,外勤组就是发条,只有外勤组动起来了,这块钟表的指针才能动起来,明白了吗?”
周朝朝深吸口气,声音坚定:“明白!”
她个子不大,身材娇小,回答得倒是干脆响亮,浅淡瞳仁中也透露着倔强和坚定。
陆冽:“你虽然学的是痕检,但外勤组要求的是全能,所以丫头,你需要迅速上手,等会白文雯,由你来审。”
周朝朝抿抿唇,心里还是有些不自信。
主要是无从下手。
陆冽随意望她脸上一瞥,就把她此时心里想的事情猜了个七八分。
“还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周朝朝点头。
陆冽看着她那干脆的样子,轻嗤:“你倒是诚实爽快!”
“不懂就问,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丢脸。”
陆冽点头轻笑:“嗯,说得挺对。”
她走近两步,笑,唇边旋开一个梨涡。
“陆队,您稍微指点一下我呗。”语气里带着祈求,视线干净澄澈,宛如一泓清泉,陆冽和她对视,有些恍神,不过只是一瞬。
陆队无可奈何,低头弯唇,递给她一份文件,说:“你看看这个。”
周朝朝拿过来:“意外保险单?”
“嗯,”陆冽继续,“何文辉买给白文雯的意外保险,并且买完保险单没多久,何文辉就进了一批红斑寇蛛养在他的爬宠店内……”
陆冽说话之际,周朝朝也在迅速浏览这份保险单。
“投保人何文辉,受保人白文雯,受益人是何文辉?”周朝朝有些惊讶。
陆冽目光深沉:“你也发现了问题?”
周朝朝沉思很久:“陆队,我做了个大胆的猜想。”
“说来听听。”陆冽扬了扬下巴。
“何文辉突然给白文雯买意外保险这个举动太奇怪,受益人是自己,万一白文雯意外死亡,那何文辉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周朝朝眉头蹙起,“何文辉的店生意繁荣不过是表象,并不挣钱,近段时间还一直亏钱,给白文雯买完保险不久就找渠道进了这批红斑寇蛛,并且从陈盛强的口中得知,何文辉这个人很虚伪,对白文雯好也是表象,会不会?这红斑寇蛛是何文辉亏了钱想制造意外杀妻骗保?”
陆冽听完点头,声音很低:“嗯,确实大胆……”他说到此处时又转了话锋,“不过……这次有理有据,不是算出来的。”
周朝朝得了肯定,继续:“何文辉身上有多处打斗伤,新伤旧伤混合在一起,旧伤是案发前四五天前和陈盛强打架形成的,新伤是案发前形成的,脑后还有撞击伤,我不同意刘法医推断的脑后撞击伤是何文辉痛苦难耐之际自己用头撞击地板形成。”
她有些口干,润了润嗓子继续:“我认为何文辉脑后的撞击伤是人为的,店中有打斗痕迹,而且何文辉手臂上不止一处红斑寇蛛的咬痕,有好几处,我更倾向于凶手在和何文辉发生打斗的过程中将其控制使其头部撞击地板失去反抗能力,用红斑寇蛛制造死亡,最后清理了现场离去。”
周朝朝说到这里时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她走到白文雯的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目光锐利。
当然,白文雯看不到这一切,她很平静,一直平静地望着桌面,脸上也看不出波澜。
“嫌疑人中,白文雯是个柔弱的女人,何川辉又瘦得像根麻杆,在不依靠药物和酒精的情况下能制服住何文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俩也有明确的不在场监控证明,陈盛强是最有可能作案的,他强壮,也能制住,但他也有不在场监控证明,那这个凶手,是不是没出现在我们视线中?”
她说着在白文雯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从上次询问白文雯她心虚的表现看,白文雯一定知道真相,并且她在隐瞒,这个人白文雯一定认识,也一定和白文雯关系匪浅,能给得了她优渥的生活,能为白文雯杀人,白文雯也心甘情愿为他顶罪,情人?”
周朝朝咬唇:“若是我之前的推测全部成立,白文雯一定是知道这份保单的存在。”
“所以联合情人将计就计进行反杀?”
周朝朝忙点头,脑子里已经有了一条虽有疑点但还算清晰的逻辑链。
何文辉为白文雯购买巨额意外险——何文辉购入一批红斑寇蛛——?——白文雯联合人反杀何文辉——何文辉反死于红斑寇蛛。
目前的疑点主要是,白文雯知不知道这份保险单的存在?
陆冽点了下头,目光中有赞许,他语气愉悦:“杀妻骗保被反杀,你的推测确实够大胆,”他轻笑一声又继续,“不过挺有依据,接下来就是你仔细求证的时候了,现在知道从哪里开始进行审讯了吗?”
周朝朝点头。
“记住一点,审讯中只能你是主导,明白了吗?”
“明白!”
陆冽也不迟疑,径直打开审讯室的门进去,周朝朝赶紧跟上。
白文雯见人进来,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淡漠,看不出任何端倪。
周朝朝没有先坐下,而是往白文雯桌上放了一份文件。
白文雯瞥了一眼,又迅速挪开,脸上神情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嘲弄。
周朝朝目光聚焦到她的脸上,手指捏住衣角。
推测正确,白文雯知道这份何文辉为她购买的意外保险。
白文雯也没有隐瞒,她哂笑,语气轻蔑:“我还以为何文辉把这东西藏得有多好呢,在家里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却这么容易就被你们给找到了?”
周朝朝脸色凝重:“何文辉为你买的意外险单,要是你在受保期间意外死亡,他能得到一百多万赔偿金。”
白文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出现震惊或者讶异的神情。
几分钟后,面无表情的白文雯脸上才开始出现鄙夷神色,她“啧”了一声:“吃爸妈的赔偿金没吃够,又想着吃老婆的赔偿金了呗,可惜老婆命大,没车撞,就只能从别处想法子了。”
“你说的法子,是他进的那批红斑寇蛛?”周朝朝语气中带着试探。
白文雯笑容讽刺,没否认,顿了顿又笑着说:“他想用什么法子对我,我就用什么法子对他,一报还一报。”
“你是怎么知道何文辉计划的,无意中听到的?”
白文雯摇头,语气夸张:“怎么可能,他弟弟告诉我的。”
“何川辉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文雯嗤笑:“何文辉告诉他弟弟的呗,何文辉这个畜生想让他弟弟帮他,他弟弟还算有良心,告诉了我。”
陆冽听到此处时皱眉。
周朝朝皱眉:“那何文辉是谁杀的呢?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你,陈盛强,何川辉你们都有确切不在场证明,那是谁在暗中杀了何文辉?”她顿了顿厉声问,“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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