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第二句。
薛开潮想了想,问:“是鬼宗请孟家去的?”
幽泉答道:“是的,鬼宗去信请求帮助,孟家这才大张旗鼓的派出两位公子,一路招摇去了。”
薛开潮又问:“既然掌门尸化,那么如今鬼宗主事的是谁,掌门又在哪里?”
这些幽泉也知道:“出事的时候,掌门在后山禁林。扶林山那个地方主君是知道的,地方很大,又因为里面有鬼宗收藏的种种凶尸凶鬼,所以周遭没有什么人,法阵更是严格,因此锁起来也很容易。只是……奇怪的是,鬼宗掌门出事之后封锁后山不许进不许出的是他的儿子,去请孟家的却是他的夫人。”
薛开潮若有所思,与她对视一眼。幽泉摇头:“掌门的儿子究竟如何了,就没有消息了。”
幽泉的消息是由她的灵体而来,因此有所限制,大却比一般的细作刺探的更多。她坐在法殿之中不动,各地消息也是源源不断传来,若是一件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鬼宗的事一定蹊跷,夫人去联络孟家就更蹊跷。幽泉想的是这里面说不定有孟家更多干系,即便没有,他们家如此招摇,甚至送去两位公子,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不说别的,单说鬼宗之中的凶尸,凶鬼成百上千,若是出事波及的可就是一大片州县了。
然而薛开潮沉默片刻,只是说:“幽雨是否已经召回皓霜刀?”
幽泉不意他居然先问这个,愣了一愣才回道:“昨天回来时已经下令了,如今已经抵达法殿的有四十八,剩下的还在路上。”
皓霜刀既然是薛开潮的私卫,人数就一定不会多,向来是不过百的。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一半,想要用他们去调查这件事就一定不能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离开薛开潮的寝殿向外走,到了外头,前来禀报这件事的典祭也来了。
薛开潮先问过法旨是否已经颁发出去了,得到肯定的回答于是落座。鬼宗出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不用多说,薛开潮已经有了打算:“去咨文,问问当地官府,还有童戎山,到底是怎么回事。童戎山上的清净宗与薛家祖先同源,曾经都是道门弟子,叫他们也去帮忙。无论是孟家还是鬼宗有疑点,清净宗都会看到的。”
有了早一天颁布的法旨,清净宗收到这样的咨文,一定明白薛开潮这是在逼自己站队了。
孟家虽然是当地豪强,然而法殿占了名分,号令天下仙门顺理成章。清净宗和薛家有渊源,只是叫他们去看看一定是肯去的。然而真的去了,就未必走得了。孟家霸道惯了,在鬼宗一定有所图谋,清净宗的人进去两家恐怕就要相争,要瞒的事情一定瞒不住。
而清净宗也不再清净。
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咨文传递到清净宗,果然事情正如薛开潮所想的一样。清净宗虽然不情不愿,不想掺和到孟家和鬼宗之间,但也不敢回绝薛开潮。何况薛开潮的咨文只是垂问鬼宗事故具体情形,他们也不得不派人过去。
薛开潮对鬼宗之事布置完成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召集前来的皓霜刀上。幽雨作为统领先整顿过一次,然后带来给他过目。
舒君也在其中。
皓霜刀原来是薛开潮的私卫,身份半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薛开潮从前自己都在清修,私卫就更无用武之地了。如今对他们的安排有变,皓霜刀也就不用隐蔽,不如放在法殿。
作为令主,薛开潮在法殿另有一支护卫青骑,名义上除了镇守法殿保护令主以及神官之外还能执行各种明面上的任务,他们不方便做的,就让皓霜刀去做。
即使从前不知道皓霜刀存在的人,只要见了这些人的武器就一定知道,但却没有证据,也说不出来,倒和宫中刺探秘辛,执行暗杀,令人闻风丧胆的缇骑相似了。
皓霜刀中男女皆有,修为参差不齐,但长于彼此配合,四五人组成一个小队,几乎就是牢不可破无坚不摧。正好从今以后他们都在法殿驻扎,舒君也可以多切磋学习。
他并不算是毫无根基,鬼戏伎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何况他还有根据自身条件编的新戏,要训练成杀人术固然需要时间,但并不难。拿过锡纸做的刀后再拿钢铁锻造的刀,入门也快一些。
只是在地下训练场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多,舒君回到名义上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只剩下吃饭睡觉两件事,就很少有机会待在薛开潮这里。习惯了路上近在咫尺,难免有些不习惯。
那条小蛇比舒君自由些,他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记着一定要控制自己的灵体,但总有松懈的时候,又不能完全收发由心,于是小蛇就时常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薛开潮左右。
它生得娇小,细细一条,放在哪里都不容易被发现,又不用走门,有时候青麒麟忽然站起来,房里的人抬头一看,发现他嘴里叼着一条小蛇。
薛开潮的灵体像他,性情稳重,很少和其他灵体游戏玩乐,即使发现小蛇也不会玩它,只是叼过来放在薛开潮面前。小蛇却凶凶的吐信,威胁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
舒君在幽雨的严苛训练中拼命挣扎,小蛇在薛开潮这里凶巴巴吓唬每个人,盘成一炷香缩进阴影里躲避太阳。舒君终于放了一天假回到卧房倒头就睡,小蛇就支持不住消失了。
他醒来后天色昏暗,各处已经点了灯,幽泉见他摇摇晃晃的出来,笑了:“主君叫你吃过饭就过去。”
舒君猛然红了脸。他已经不算是一窍不通的年轻人,自然懂得一段日子未曾见面,现在叫他过去是要干什么,幽泉笑得意味深长,对他眨了眨眼睛,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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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开启第一个副本《鬼宗故事隐情多》,队员ID:舒君,幽雨,幽夜。
第16章龙君开潮
舒君虽然后知后觉,越想越是害羞,但吃过饭后,仍然尽快漱过口到了薛开潮的寝殿。
不比别院或者薛家,法殿比舒君待过的任何地方都更大,但也更冷清。这里住的人个个都有不浅的修为,辟谷之后既不睡觉,也不怎么吃东西。
舒君现在暂时还不能习惯清修的日子,但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果然见到内外烛火都已经点上,而薛开潮也并没有要睡觉额意思,正坐在榻上翻书,身边还散落着其他书信纸笺,一支笔套上银管放在上面。
这种场面倒也常见,舒君放轻声音走过去叫了声主君,主动收拾纸笔和坐榻,又拿来一床薄毯子放在薛开潮膝上,顺着对方的意坐下。
“鬼宗出事了,前面的消息已经传来,我想让幽雨带你过去,代我处理。”
幸好是坐下才听到这句话,否则舒君未必站得稳。鬼宗是什么地方,他最近正在看仙门舆图,还是有印象的。于是先问:“听说他们都养凶尸凶鬼,外人进去轻易就能丧命,我要是去了,能帮得上统领的忙吗?”
他当然听得出薛开潮并不是在和自己商量,也没有必要商量,这样问只是因为心里没底。
现在他也不是幽雨的弟子,虽然受她教导,其实不能称呼为师父,只能称作统领。
说话时薛开潮后背忽然冒出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麒麟头,绕过来在舒君手背上蹭了一下。舒君被那绵软蓬松的卷毛一蹭,心里就是一痒,精神也集中不到谈话上了。
想到灵体本身其实并不能独立存在,所有一切反应都是由主人而来,舒君十分不自在的挪了挪。他知道薛开潮叫自己来多半是要一起睡的,但暧昧的气氛让他招架不来,只好若无其事。
薛开潮随手把冒出来的麒麟头往身体里一塞,青麒麟却不服管,从他背后窜出来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就蜷在舒君垂下去的双足旁边了。
“……”薛开潮大概拿小麒麟也没有办法,居然罕见的露出无话可说的表情,紧接着就继续谈正事了:“幽雨还带着幽夜,她们两人就够了。鬼宗的事不会到这二人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们带着你原本也不是为了用你,不过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真的开过刃才是好刀。”
这个理由舒君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跟着出去那他就不怕了,还有幽雨和幽夜两个人带着,他只要自保就可以了。
对别人来说,在鬼宗这种地方自保或许还有点麻烦,然而最近他们试出来的结果证明舒君的灵体竹叶青确实是有毒的,甚至对于仙门中人会更惨烈。有了这一重保障,竹叶青又最擅长隐匿自己,舒君也有信心自己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温顺的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听统领的调派。”
顿了顿,仍然很好奇:“我看舆图上说,鬼宗地处扶林山,方圆百里无人烟,若是有人误入极其容易丧命,鬼宗行事也邪门,不知是不是真的?”
毕竟里面养着不知多少凶鬼恶尸,想想还是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
薛开潮往他脸上看了一眼,见小麒麟还在舒君身边蹭来蹭去不肯消失,干脆伸手把舒君捞过来动起手来,同时道:“你难道怕鬼?”
舒君有一种提心吊胆半天终于到了这一步的感觉。又想起自己就快走了,也不知道鬼宗的事要用多久处理干净,下一次见面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虽然害羞,但也不拒绝,顺着薛开潮的力道倒在短榻上,低语:“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怎么会不害怕?不过想想看,其实大概也能够习惯……嗯……不要……”
仍旧是习惯性的说不。
薛开潮是不管舒君说不的,毕竟他向来如此,既没有经验,惊慌失措感觉羞耻的时候就很容易说这个字。其实并没有真的反抗过,有时候反而口是心非,肉体十分欢悦。
伸手扯开少年圆领袍,舒君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用上最近学会的绞技,上身猛地弹起,两条腿用力缠住薛开潮的腰,双手招架。那条竹叶青原来一直缠在他手腕上,现在也立起在半空,张嘴嘶嘶大叫。
这一套动作很像模像样,反应速度也快,显然是苦练过的。
可是在床笫间做这个就不太合适了。
舒君摆开架势才觉得不对,顿时烧红了脸,呐呐放下双手。
他已经投降,薛开潮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于是往他手腕上一摸,两根指头捏起竹叶青在舒君面前一晃,平静,准确,手疾眼快把这条好像长粗长长了一点的小蛇塞进了舒君嘴里,让他含着。
顺手再把跳上来探头探脑的麒麟赶下去。
青翠碧绿的蛇头和蛇尾垂落在两侧下颌角,小蛇因感受心情与舒君同源而剧烈的扭动卷曲着。舒君不敢相信灵体居然可以这样用,没法说话,眼睛含着一汪透明见底的水,闷闷发出委屈的声音。
裤腰带被扔到一边,圆领袍外系着的蹀躞带也被解开,扔到地上的时候当的一声响,是带扣相撞。
舒君仰面躺在短榻上,不得不屈起双腿踩在榻尾,即使如此头颅仍然越出榻沿,自然低垂露出绷紧如弓弦弧线脆弱又柔韧的脖颈,被动的被剥光。
他刚沐浴过,身上有潮热水汽,发根还带着一点湿,十根手指插在发丛间轻轻抚摸他的头皮,就让他忍不住含着小蛇侧过头,脖颈泛上一路潮红。
薛开潮多少也有些可惜,这段日子舒君很忙,他也就没怎么叫他过来过,现在又要走了,亲近不了多久,难免试图从一夜讨出十倍百倍的利息。舒君这个予取予求的样子,实在对他自己是一种不自知的危险。
短榻本来就是坐具,躺一个人都勉强,何况是两个。舒君被压在下面只觉得摇摇欲坠,害怕掉到地上。
因着起居作息的不同,这张床榻虽然一样结实细致,布置得齐全,但毕竟没有怎么用过,舒君觉得陌生,上去之后下意识往薛开潮这里缩。说话时声音里都带了点黏软甜蜜:“有点冷。”
薛开潮揉他揉得正开心,乐于把他搂在怀里,还要哄他:“靠近点就不冷了。”
舒君浑身都出了一层细汗,摸起来更加细腻热烫,像一块刚出笼的甜糕。薛开潮虽然伤口已经复原,但体温仍然不如他高,但毕竟比冷被窝强些,二人就在越来越热的五月天搂在一起,没一会又亲到了一起。
舒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热情,总之一想到就快要走了就忍不住放肆一点,好似要留下一个纪念。
从前这种事都是薛开潮主动强势,他只需接受就好,现在却忍不住投身而入,缠着不放,也顾不上羞耻了。他终究是过了几个月安稳平静的日子,又被众人照顾出了感情。薛开潮虽然姿态一向冷淡端肃,但其实对他也很好,舒君几乎烧成一把火,豁出去在他脸上胡乱的亲,还说胡话:“喜欢……喜欢你……主君,我会想你的……”
却不料薛开潮其实也从未听人说过这种话,闻言浑身一震。
至情至性的热忱最容易融化他这种坚冰,虽未回应舒君的胡言乱语,却牢牢把他罩在身下不放,也算是一种回答。
二人逐渐失掉最后自持和清醒,不一会舒君感觉到腰间被磨得发痛,往下一摸,却发现薛开潮腰间蔓延出鳞片,白皙肌肤都变作深青。舒君还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薛开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被拿开手,薛开潮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脖颈肩膀,看上去森然无情,虽然吓人,可这种时候只能令人更动情。
舒君现在多少沾染了一些蛇性,对龙是本能的害怕,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两条腿僵直瘫软。薛开潮自己也察觉了,伸手在自己的侧颈上摸了一把,忽然歪了歪头。
历来人都把龙看得太重了,舒君也不能例外,崇敬仰慕和不可置信交缠在一起,让他情不自禁颤抖起来。这歪头的动作里带着一丝纯真,可是在逐渐泛起金色的那双眼睛之下,舒君浑身酥软,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侧头去舔薛开潮的手背。
如果有一天他要死的话,就让他被这条龙杀死吧。
舒君生平从没有过什么信仰,但亲眼见到薛开潮变成龙出现在床上,忽然发觉自己对薛开潮的感情如此复杂,差不多已经可以称为信仰。
他被拯救,被引渡,脱胎换骨,才窥见龙的真容。
而这条龙正对着他俯身而下,额头上冒出两颗小芽般的龙角。舒君呜咽一声,闭上眼睛颤颤巍巍搂住他的脖颈,温顺驯服,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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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龙龙,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
第17章扶林山下
gu903();舒君从未说过,面对龙的气息他心中除了战栗,还有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