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长喜与那嬷嬷说了两句话以后,就过来传话:
“郎君,小娘子,隔壁的常府派了个嬷嬷,要跟咱们,呃……买粥。”
长喜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一锭一两官制的金锭子递到了薛清欢和薛冒面前。
薛冒将勺子放回碗里,看着那金锭子愣了愣:“买粥?我们家又不是卖粥的。”
“小人也这么与她说了,可她说她家夫人最近害喜特别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先前闻见了一股鲜美的味道,突然有了些食欲,她们没办法才会厚颜来买粥的。”长喜把那嬷嬷的话原封不动传达了一遍。
薛冒想起刚才在街上确实听说了常府夫人害喜严重的事情,妇人怀子辛苦异常,当年卿卿怀了欢儿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吃不下。
“阿吉,去盛一钵赠与嬷嬷,这金子请她收回。”薛冒吩咐。
阿吉闻言便去寻钵盛粥,长喜则去归还金子,薛清欢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拦住了要给那嬷嬷送粥的去路,从阿吉手中接过,对薛冒道:
“爹,要不让女儿走一趟吧。咱们刚搬过来,还未与邻里打过招呼,既然常夫人喜欢喝着粥,那我便去将做法教给她家厨娘,下回她再想喝的时候,直接让人做便是。”
薛冒倒是觉得素不相识的邻里间似乎也不必这般礼数周全,但见女儿说的认真,他也说不出让她不必去的话,只好点点头:
“哦,那,那你初次上门,注意礼数,切不可叨扰。”
“是,女儿有分寸的。”
薛清欢说完之后,便亲自托着一白瓷钵粥到门边,与那嬷嬷低声言语几句,那嬷嬷面露喜色,恭恭敬敬的将薛清欢请出门。
薛冒将这看在眼中,不禁心中感慨,到底是礼院大人家的,连仆妇都这般有礼。
欢儿主动上门打招呼也好,她没了母亲,如今随他一个大男人来了京里,身边没个女眷亲属教导,既然他们与常府有缘,搬到了隔壁,那邻里邻居的,若欢儿能投了这位有贤良美名的常夫人的眼缘,今后偶尔受她点拨两句,想必也是受益无穷。
便是不投常夫人眼缘,于欢儿也无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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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欢不知道她的老父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总之她自己心里正五雷打鼓,七上八下。
她跟在那嬷嬷身后,不时抬眼打量,这是当年在大大王身边伺候的云嬷嬷,虽然她比上一世薛清欢遇见她时还要年轻很多,但与之一同生活多年的薛清欢却绝对不会认错她。
云嬷嬷是边境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如今大约四十岁,脸上的皱纹还不算深刻,薛清欢初到大大王身边的时候,就是跟着云嬷嬷身后做事的。
别看嬷嬷年纪大,却是杀人放火一把好手,薛清欢很多技能都是她教的。
所以刚才薛清欢在看见云嬷嬷的时候才那么震惊,能不震惊吗?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云嬷嬷将薛清欢直接带到了后院,满园幽竹,再次冲击着薛清欢风中摇曳的心。
大大王好竹,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还是附庸风雅,反正他住的地方,周围种的只有一种植物,那就是青竹。
薛清欢站在院子里等云嬷嬷通传,盯着竹子发呆之时,云嬷嬷就回来了,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悄无声息。
“小娘子,我家夫人请您进去。”云嬷嬷说。
那双深邃睿智的双眸,在不经意间就将薛清欢上下打量了个遍,面上却半分好奇都未曾流露。
薛清欢对她微微一笑,点头致礼后,便走上台阶,走进了敞开的房门,云嬷嬷跟在她身后,体贴的将房门关上。
薛清欢环顾一圈没看见人,只听暖阁里传来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拿进来。”
一瞬间,薛清欢只觉得整片头皮都发麻了,屏住呼吸,顺着声音往里走去,掀开暖阁的风帘子,感觉到一股熏过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暖阁最前方,一个盘腿坐在软塌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肩上披着大氅,仿若在过寒冬的俊秀郎君映入薛清欢的眼帘。
能把夏天过成冬天的人,薛清欢活了两世也只见过一个。
不是大大王赵肇,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终于见面啦!撒花。感冒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能正常了,不过估计也是下午更吧。
第16章
片刻后,薛清欢盘腿坐在棋盘的另一边,跟喝着粥的大大王下棋,这一系列的动作自然到,让薛清欢感觉自己重生回来根本就是一场梦,吓得她赶紧从随身妆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看见没刺字的脸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放下镜子,发现大大王正盯着她,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清澈透亮,有种洞悉世间一切的通明,又有着这世上最纯真的赤诚。
每回面对大大王的这种目光,薛清欢都会下意识避开,习惯性低下了头。
“我家十七不管脸上有没有字,都一样好看的。”大大王的声音略显低沉暗哑,但说的话却总能让身边人如沐春风。
薛清欢抿唇一笑,抬眼看他:“大王总是安慰人,十七什么样自己知道。”
薛清欢上一世在大大王的千人炽翎卫中排十七位,炽翎卫的人来自三教九流,每个人都多少有些不为人道的过往,所以比起互相称呼名字,喊代号的方式更受人欢迎。
“大王是何时回来的?”薛清欢问。
如今这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不仅她重生回来了,连大王也回来了。不用说,东叔买下这里的宅院,定也是大王的手笔了。
“约莫半年前吧。那时我身在岭南,办了些事情后才回到大京,便叫人去舟山寻你,却得知你自己来了。”赵肇说话不紧不慢,仿佛这天下就没有让他着急的事情般,云淡风轻。
薛清欢是知道大王早年间都是在岭南养病,环顾这暖房一圈,喝了口手边一看就是为她特别准备的冰镇凉茶,问道:
“大王身体如何了?”
上一世,大王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可如今重生回到他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他十二岁中的寒毒自然也还在。
“无妨。少时旧疾而已。”
赵肇边说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眉眼含笑,让人丝毫看不出他为寒毒所困之苦,这样也就不会叫人为他担心了。
唉,大王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子。
薛清欢是见过他寒毒发作的,知道那有多痛苦,想了想后,说道:“对了。找三十六啊。大王已经派人去了吧?”
赵肇但笑不语,薛清欢便知他定然已经去了。
三十六是个大夫,虽然是大月关的奴隶出身,但一手毒术杀人于无形,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大王当年身上的寒毒居然是个下毒高手给解的。只要有三十六在,大王的寒毒就不是大问题。
赵肇捧着钵子喝粥,问薛清欢:
“你们今儿去了张家,你那二伯父还在打你爹的主意吗?”
薛清欢的事情,大王全都知晓,因此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直言:“是。”
“可有应对之策?”赵肇问。
“原本还没有,不过见到大王之后,就有了。”薛清欢说。
赵肇温和一笑:“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来听听。”
薛清欢目光投向棋盘,落下兵行险着的一子:
“我想护着我爹和我的祖母。我想尽快回侯府。”
最危险的地方,未必最凶险,反而越害怕越躲着不敢出来,才更可能被人在暗处当成靶子。
薛清欢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因侯夫人王氏而起,那她就光明正大站到王氏面前,与她正面交锋。
而回侯府这件事,若只有她一个人来操作,凭她一介白丁之女的身份绝非易事,所以一开始并不在薛清欢的第一计划考虑中,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在看见大王的那一刻,薛清欢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赵肇见她一脸坚定,又看看她下在棋盘上的那一步,纵观全局后,将手中棋子抛入棋盒,说道:
“你赢了。”
“大王不与我拼一把就认输了?”薛清欢问。
“十七想赢便一定能赢。我还费神拼什么呢?天儿怪冷的。”赵肇说着将身上大氅裹紧。
薛清欢:大王您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您的对手?
“那大王是不反对我想做的事了?”薛清欢想求句肯定的话。
赵肇不解:“我为何要反对?我们炽翎卫的处世宗旨不正是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吗?”
大王还是那个大王,讲话还是那么精辟!薛清欢打从心底里敬佩。
正经跪坐一拜:“是,十七定将宗旨贯彻始终,请大王放心。”
赵肇满意的点点头:
“出来这么久,你爹该担心了。你所言之事我已知晓,今日你先回去吧。”
薛清欢感动之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在等她:
“是,那十七今日先回,大王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云嬷嬷传我便是。”
赵肇将盛粥的白瓷钵递到薛清欢面前:
“去吧。”
**
薛清欢开门出来,云嬷嬷便迎上前来,看了一眼薛清欢手里空了的白瓷钵,意外的眼前一亮,说道:
“小娘子把这交给奴,奴去洗过之后您再拿回去。”
薛清欢没有拒绝,按照云嬷嬷的要求把白瓷钵递给她,然后跟着她一路往厨房走去,云嬷嬷待她很客气,说道:
“我家主人已经很久都没什么胃口了,小娘子的手艺真好。”
薛清欢微微一笑,说道:“嬷嬷,您不用叫我小娘子,直接唤我十七即可。”
云嬷嬷脚步一滞,回头看向薛清欢:“什么?”
薛清欢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重申道:“大王刚才与我说的,从今往后我便是十七。嬷嬷懂我意思的。”
云嬷嬷只是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与薛清欢相视一笑:“好。”
云嬷嬷亲自送薛清欢回来,对薛冒情真意切的说了一番感谢之言,又借‘常夫人’的口吻将薛清欢从上到下夸赞了一遍,让薛冒这个做父亲的不要太有面子,互相谦让寒暄了一阵后,算是正式建立起了良好的邻里关系,为以后薛清欢能更加名正言顺进出常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
从张家回来后的第二天,薛清欢一早就起来,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用蜀地特有的川椒和肉熬制了出了一些秘制香油辣酱,然后煮了一锅清汤面,薛冒用这种辣酱拌着,吃了足足两大碗,热出了满身的汗,还一个劲的喊痛快。
薛清欢将剩下的辣酱装进白瓷盖碗里,亲自拿到常府,交到云嬷嬷的手中。
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阿吉上街去了。
从甜水巷逛到了小御街,阿吉手上拎了好几个纸包,都是薛清欢特意买来的零嘴吃食,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根糖葫芦,两人边吃边逛,好不惬意。
“小娘子,大京真的好大呀,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居然一条街都还没走完。”阿吉好奇的东张西望,对大京的繁华叹为观止。
薛清欢手里也拿着根糖葫芦,边吃边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小御街才只有御街的一半宽,最繁华的朱雀街你还没见过呢。”
阿吉不解:“小娘子就见过吗?”
薛清欢一愣:“呃,我,听说过。”在阿吉发出第二问之前,薛清欢赶忙指了指前方的成衣铺子,说道:“那里那里,咱们去那里看看。”
说完,就直接把阿吉给拉走了。
薛清欢也不是为岔开话题随便指了一处,她今天出门的目的,就是这家成衣铺——□□阁。这是大京府首屈一指的成衣铺子,楼高五层,门开十六扇,里面卖的都是最最时兴的布匹和花色,做工精良,号称不输大内,因此价格也是极高,所以小门小户的人家一年也未必有机会能在这里买一件衣裳,倒是很受那种既出得起钱,又对衣裳款式十分有追求的高门女眷们欢迎。
薛清欢带着阿吉走入店中,琳琅满目的衣裳看的人眼花缭乱。
柜台后的伙计都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从客人的穿着打扮上判断客人是属于看客还是买客,看客不分等级,买客还分三六九等。
但就算是修炼的再怎么炉火纯青的眼睛,今天也算是看走眼了。
薛清欢的打扮便如一般小家碧玉,看着虽也是小富之家的小娘子,但□□阁的买客群体都是一些豪富高门家的女眷,小富之家的小娘子能有多少零花钱,连他们店里衣裳的一只衣袖子也买不起吧。
□□阁伙计们的这个想法一直维持到薛清欢进店后半刻钟的时间之内,然后就彻底崩了。
因为薛清欢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仅仅是站在店中央看了那么几眼的功夫,连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就随手点了八套衣裙,再随手拍下了一张两千两银票在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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