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是,官人。“做妇人打扮的茜香温柔的说。她穿了条象牙色滚鸭蛋青边儿的马面裙,白绫袄儿。外面罩着银红比甲。头上戴的首饰皆是素白银器。瞧着既素净又大方。一边对这边傅家兄弟行了个礼,一边匆匆上船去了。段慕鸿回过头来对着傅家兄弟一点头:”你们这边带了几个人?”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傅行简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受了极大惊吓似的,下一刻就要站不住了。傅居敬则冷静的多,不过是一副快要憋不住笑的表情——因为他弟弟。段慕鸿平静的看了看这两人,扬起眉毛道:“我把茜香纳了。现在她是我的二房小妾。怎么?有意见?”
“我没意见,我觉得这主意太好了。”傅居敬有点幸灾乐祸。
“我有意见,我觉得不行。”傅行简白着一张脸说。
“反对无效。”段慕鸿嘴角噙着点藏不住的笑意,转过身去数人头了。人头一清点,她便转身登上船去。傅行简同傅居敬对视一眼,前者撒娇般的发出一声底气不足的咆哮,一边紧跟着段慕鸿往船上跑:“看来我的想法没人在乎是吧?”
段慕鸿不理他,人已经钻进舱室去了。本来要关门,傅行简跟上一步,一下子挤进去。
“就因为你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把她配给谁,所以你就干脆把她配给你自己了?”傅行简瞪着段慕鸿。见段慕鸿不置可否,他对着对方竖起大拇指:“高,您真高。”
“没你高。”段慕鸿快言快语的呛他。“若湄不在了,我房里肯定得放人。不然那边又要哔哔。早放晚放都是放,还不如放个自己知根知底的,免得她们又把无辜的女孩儿推进来受苦。”
“那茜香就不无辜了?人家好好儿一个姑娘,本来嫁的头婚就不如意。这下子好了,二婚嫁给你个样子货!”傅行简好像是在真心实意的为茜香打抱不平,愤愤然的又补了一句:“还是做妾!”
“我会放她走的,”段慕鸿低声说。“等时机成熟,我把该做的都做了,我会给她好好看一个人家,放她走。我保证。”
“你不必跟我保证,我算什么?一个你根本不用在乎的笑话罢了。”傅行简说,他觉得自己心灰意冷,自己那一颗心捧给段慕鸿那么多次都不被接纳,它马上就要冷了,碎了,化成一块石头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傅行简突然发难。“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受这种罪!受这些苦!让我·······让我一直这么等着你!段慕鸿,我从你十五岁等到你十九岁,可能还要等到你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你是打算让我一直等下去吗?!娶了一个死了你又弄来一个!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小点声!发什么神经!”段慕鸿急得跳起来推了他一把,对他怒目而视。她警觉的回过头去看看门外,又回过头来靠近了傅行简厉声低语:“你能不能长大?能不能成熟点?我说过我不可能嫁给你不可能嫁给你!我是段家的大少爷,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鬼扯,你这是鬼扯!”傅行简怒道。他盯着段慕鸿冷笑,最后眼神在落到她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上时趋于幽深:“我们都知道你究竟是谁,你在我面前还要伪装吗?”
“收起你那股子无处安放的骚劲儿,你要是实在想娶老婆,我到下一个码头停靠时就让人回清河给傅世伯送信,让他给你安排个好亲事年底就成婚!·······我可没说过让你等我。”
段慕鸿转过身去看着舱室的门,眼神很无奈,又很愁苦。她身后的傅行简愣在了原地,像是难以置信般的长叹了一声。
“雁希,”他疲惫的说。“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们·······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他颓然坐在身后的床上,随着船儿的颠簸,身子有些微微摇晃。傅行简低下头去,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是,你是说过你不会嫁给我。可是我那年深夜在山里给你烤衣服的时候,在水里为了你跟水贼拼命的时候,在乐安帮你打跑段百山的时候,在松江给你送饭的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段慕鸿身后,俯下身子趴在她耳边悲哀的问:“你敢说,你没有哪怕一点儿动心?”
段慕鸿背对着他,默默的,不说话。
傅行简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像夏日沿着藤蔓羞羞怯怯爬进人家屋里的花朵:“还有在松江那个小巷子里,你对我说,傅行简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一丁点儿动心?”
“没有,一点儿也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
段慕鸿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屋子。傅行简闭上眼睛,向后仰躺着倒在了他身后的床上。他用如同濒死之人般的绝望声音大声道:“段慕鸿!你没有心啊·······”
第78章试探
“雁希,你跟雁声,你俩······最近这是怎么了?”
在船上下棋是很做作的,但傅居敬说他喜欢这种做作。段慕鸿知道去下棋他肯定要问傅行简,并不想去。茜香说:“官人还是去罢,这几日我看你拘在船里,闷闷不乐的······”
连茜香都在赶她,段慕鸿只得老大不情愿的跟着傅居敬过去了。果然,傅居敬刚一摆好棋盘就迫不及待的袒露来意。
“要下棋便下棋,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段慕鸿低头看着棋子,并不想多说。
傅居敬耸了耸肩,一边往棋盘上落子一边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平日里看你跟他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知道那是相好之间的情趣,可最近他这副一蹶不振的样子,明显是——”
“什么情趣?什么相好?秉严,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段慕鸿坐直身子瞪着傅居敬。傅居敬连忙对她摊了摊手道:“好好好,我收回方才的话。但他这几日一蹶不振是事实。”
段慕鸿看了看他,低下头放下了自己的棋子:“他生气我纳了茜香。”
一只手把掉落在棋盒外面的棋子放进盒子里:“可我不纳茜香,茜香怎么办?我怎么办?”
“哦?你怎么办?什么你怎么办?”傅居敬有些摸不着头脑。
段慕鸿不说话了。这话像是触及了她一些不方便说的地方。低头呆呆地注视着棋盘看了半天,她最后将那棋子一丢,道:“罢了,今儿我乏了。改日再约。走了。秉严你自便。”
船又行了一日,便按时抵达了杭州。段慕鸿送傅家兄弟下船,让仆役小厮们看好船只,顺便带着茜香在杭州简单转转。傅行简依旧对段慕鸿爱答不理,好像没见她这人似的。段慕鸿也不恼,就只是像平常一样同他兄弟二人一本正经的说话——只有傅居敬在回答。
“诶?这家布店的布不错啊!咱们进去看看?”
途径一家生意兴隆店面气派的布店,大招牌上写着“西州布庄”。段慕鸿想进去看。傅居敬点头同意。傅行简这时候却突然冷着脸回过头道:“这家铺子的老板我素来不喜,你要去你去,我不去。”
“我进去给茜香买几块好料子。”段慕鸿有些生气,这时候就故意拿话扎他。
傅行简瞪着她看了半晌,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行啊,去啊,这家店的老板背后有本地武官做后台,听说最喜欢搞断袖了,你生的这么俊俏,进去当心出不来——”
段慕鸿掉头就走,并不想承认自己成功被傅行简膈应到了。
走到西湖附近一处院落外时,傅行简竟然头也不回的钻进院子里去了。段慕鸿一愣,回过头来无言的望着傅居敬。傅居敬只好解释道:“这便是我家在杭州置办的别馆。雁希,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有位主人也不大欢迎我。”段慕鸿说。她回头看看身后带着帏帽的茜香道:“再说我本意也是带着茜香来西湖游玩一会儿便走的。秉严你若是有事,也不必介怀我俩,我俩自己雇辆车便过去了。”
“那怎么行?家里又不是没车。你稍等。”傅居敬说。他进门去让小厮赶了车出来,便带着段慕鸿和茜香游湖去了。
正是暮春时节,西湖景致之美,自不必细说。车行至苏堤之上,段慕鸿忽然问傅居敬道:“秉严,我有些事想同你商议,你可否和我一道下车来,我们详谈?”
傅居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茜香,却见她起身福了一福道:“劳烦傅大公子帮帮我家小姐罢,我家小姐也是没办法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傅居敬自然不能推辞。于是下了车来,嘱咐车夫载着茜香在此等候,他二人走到苏堤边上,傅居敬转身看向段慕鸿道:“雁希,说罢,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段慕鸿望着他,脸上忽然罕见的露出一点羞赧的嫣红。她垂下头咬了咬嘴唇,天空中忽然下起小雨来。许多游人一见,都纷纷往回跑去。苏堤上不多时便只剩下行人寥寥。
“我带了伞。”傅居敬说。一边挥手让车夫把伞送过来,撑开了打在二人头顶上。傅居敬个子高,段慕鸿仰头看看那伞上的鸳鸯穿莲花样,不禁一声叹息。傅居敬道:“怎么了雁希?究竟是什么忙需要我帮?你直说便是。”
“秉严,这些年多谢你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我可以喊你一声傅大哥吗?”
傅居敬心里的疑团更大了。他低头瞅着段慕鸿:“其实这些年我对你帮助不多。若要说帮助,还得是雁声。你这一声傅大哥若是喊给他听,他一定很高兴。”
段慕鸿却不接他的话,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往下说:“傅大哥,咱们两家这几年合作的,也算愉快,我经营布庄和估衣铺,也为傅家赚进了一些钱,你说是不是?”
傅居敬点点头,十分客观的答道:“是,基本上就是你操心,我家赚钱。这一点确实要谢谢你。”
段慕鸿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家母同令堂早年便是旧相识。傅世伯对我也是多有提携。从这一点上看,咱们两家,现在也称得上一句世交了,你说是不是?”
傅居敬想了想,相当理性的答道:“只能说勉强算。世交的话,起码要三代以上才叫世交吧?”
段慕鸿不说话了。她闭起嘴巴看着傅居敬,好像他是个冥顽不灵的石头疙瘩。
“好,勉强算世交,”她也勉勉强强的说。“但是我兄长当年在时,也差一点就成了傅大哥你唯一的朋友。这份情谊,你说过很珍贵,是不是呢?”
傅居敬这一次总算感性了一些,认真的点点头答道:”是的,这是非常珍贵的情谊。你说得对。“
段慕鸿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向前靠近了一点,傅居敬隐隐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那······傅大哥,既然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你同我大哥又这么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借我个孩子来延绵后嗣?”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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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谈判
“你一定是在逗我。”
段慕鸿有些不高兴。因为她觉得傅居敬这是在□□裸的把她当猴儿耍。
“我没有逗你,我确实准备帮雁声把杭州的事料理停当后就去出家。最晚也就今年岁末吧!”
“出家?你为什么要出家啊?”她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好好儿的出什么家啊?”
如果段慕鸿是一只猴子,那她此刻肯定恨不得用上天入地来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惊与不满。“你家里好好的·······你出什么家啊?你帮着家里赚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要出家啊?”
傅居敬笑微微的看着她急得乱蹦,这副暴躁的样子,他可是从来没见过。估计只有傅行简才能见到。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段慕鸿最后停下了乱蹦的脚步,回过头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傅居敬。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放着一个对你那么痴心不改的雁声不要,跑来向我借种?”傅居敬的表情很严肃。
段慕鸿沉默了。她转过身去看着西湖湖面,细碎的雨滴落在浅碧色的湖上,颇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味。那悠远的雨声敲打着湖边的绿柳,也敲打着二人的心。
“他想要的太多了。喜欢,有时候反而是个沉重的负担。若是他不喜欢我,或者哪怕他只是个偷香窃玉之徒,贪图的不外乎是些露水姻缘。那我倒也不必这么怕。可就怕他要的不是朝朝暮暮而是一生一世······这太沉重了。我给不起。”
段慕鸿的声音里带着些悲伤,更多的是无奈和惆怅。傅居敬走上前,望着她有些单薄的后背道:“可你难道不怕这样做,若是他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傅大哥,”段慕鸿轻声说。“你最想得到,但一直得不到的东西是什么?”
傅居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段慕鸿会突然跟他打哑谜。但他认真想了想道:“我最想得到的东西,有两样,一是袈裟一件,另一样是信札一封。”
“那若是,让你穿一日袈裟,做一日僧侣,尔后就立刻让你还俗,还逼着你娶你不喜欢的人,终生不得踏足寺庙一步,不得拜佛一刻。你愿意不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这种要求,谁会愿意呢?”
“你瞧,”段慕鸿望着他苦笑。“我若同雁声借。那我们做了这露水夫妻之后呢?等生下了孩子,我把孩子抱走。你想雁声会愿意终日见不上这孩子,永远和这孩子天各一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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