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斗法
夏天在连日暴雨中离开了乐安的百姓。转眼之间,秋天到了。段慕鸿本来打算好了要在秋天去松江取布。眼下因为家中的变故,生意也没法做下去。傅居敬到家里来看了段慕鸿两次,同时带来了陆朗的书信。陆朗坚决抗议同段百山这个“毫无信用,不堪大任,蠢钝愚笨的人”合作。表示如果段家坚持让段百山来经营布庄和估衣铺,他就立刻停止对段家的庇护。
“那你呢,你怎么办?”段慕鸿合上陆朗的信,无精打采的问傅居敬。
“我么?”傅居敬笑了笑。“你应该是说我们傅家吧!我们家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让我们赚钱,跟谁合作都不重要。”
段慕鸿瞪起眼睛,一言不发的望着傅居敬。傅居敬笑得更大了。
“不过,自打段百山接手布庄,布庄的入账下跌了三分之一,我爹很不高兴。他说如果段百山不会做生意,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然他就要让人从清河过来修理段百山这个废物。”
段慕鸿没能等到傅家养的那几个好手再度出击,因为在段百山对着陆朗的信大骂三声“去他妈的”之后的第二天,裘敬武的人就跑到店里来闹,说他们买到了假的三梭布。段百山对着“裘四爷”的人装了半天的孙子,也没能阻挡人家左右开弓把他打个满脸花。更有趣的是,段百山顶着一脑袋的包去县衙告状,县令见状却说:“哪儿有恶霸滋事?本官怎么没瞧见哇?”
段百山气死了。段老太太更是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下子她是彻底弄明白了段慕鸿和之前那些闹事流氓之间的关系。咬牙切齿的笑着让人请来段慕鸿,段老太太说:“鸿儿,你若是再给你二叔的生意捣乱,祖母可就只能翻脸不认人,把你从段家逐出去了。”
段慕鸿无所谓的笑了笑道:“逐便逐了。说明我命里没有这富贵。不过祖母若是把我逐了,那家里这铺子就彻底黄了。二叔那个草包能撑几年?您心里比我清楚。”
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们还把她娘扔到乡下喝风。哪儿来那么多场面话。
段老太太铁青着脸点了点头,抬手给了段慕鸿一耳光。在段慕鸿一脸无所谓的揉着自己的脸颊时,她叹了口气道:“拿走罢拿走罢·······命里不是他的,我就是留,也强留不住!你要拿走,便拿走罢!”
“不过鸿儿你也记着,你是段家大少爷时,你办什么事儿都顺。可你若是被逐出段家,试想一个被逐出家族的纨绔子弟,知府的儿子还会跟你结交吗?就算他会,他父亲会同意吗?县里的人言可畏,你承受得起么?”
“别以为你这个段家大少爷的名头没用,”老太太对她冷笑。“没了这个名头,你后头那些,一个也成不了。”
段慕鸿哼了一声,对着老太太唱了个喏,一边往后退一边道:“知道了,鸿儿谢过祖母。”
段百山气愤愤的离开了布庄,叶云仙则又去老太太那里哭了一场。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用。毕竟如今连段慕鸿都跟老太太撕破脸了。重掌布庄不过五六天,段慕鸿就又把先前亏损的账面补了回来。一看账本不禁笑了——哪里是入账跌了三成,分明是段百山监守自盗,又挪用账面的钱罢了。
叶云仙看争夺店铺无望,也彻底放弃了这念头。通过老太太这根引线,她向段慕鸿传话,要段慕鸿出钱给他们买一百亩地,完全送给二房。只要照办,往后二房就再不染指大房的铺子。段慕鸿一听就笑了。
站在院子里给丹青新送孟若湄的黄鹂鸟喂食,她一边逗那嫩黄可爱的小东西,一边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二房当我们大房是他们的妈呢?这么没皮没脸的伸手就要?几岁了啊?两口子都没脱开裆裤是怎么的?他俩的孩子尊称他们一声爹娘,我看这爹娘是白叫了。为人父母的不要脸面问人家乞食,还不如养个猴儿来给孩子们当爹娘呢!畜生好歹还知道上树给自家崽儿找口吃的,不至于吃嗟来之食啊······”
“鸿儿!“刚从乡下回来的谢妙华连忙给段慕鸿使眼色,嘴里飞快的小声说:”话说的太刻薄了啊,收一收!“段慕鸿对她母亲做了个怪相,不言语了。同时转身告诉二房和老太太那边来的人:”回去跟二叔二婶说,买地,没门儿。不过他们要是愿意,乡下那些地可以给他们侍弄。他们搬回去住也没关系。“
这就是□□裸的羞辱了。段慕鸿幸灾乐祸的估计叶云仙听了这转述肯定气得不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叶云仙竟然真的和段百山商量了商量,带着两个孩子就回了乡下当土财主去了——甚至连同老太太都没打招呼。
“奇了怪了······连老太太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段慕鸿对孟若湄道。同时啧啧称奇。
“不是不放在眼里,是老太太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不必尊敬。”谢妙华说。她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老太太看到他们这副一溜烟儿逃跑的模样,会不会觉得心凉·······当年你父亲在的时候可不会如此对老太太。那时候老太太就是天冷受风寒了,你父亲都要亲自照顾直到老太太痊愈的。不过——”她对段慕鸿补充道:“你也别掉以轻心。叶云仙那个人,以退为进的招数她也不是做不出来。当心她暗地里给你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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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落难
二房搬去了乡下,货栈也就回归了段慕鸿之手。段慕鸿看这货栈自己也不想经营,哪怕是走垛进货捎带着她都嫌烦。干脆把这铺子折给裘敬武让出去了。统共折了五百两银子,她便和傅居敬一合计,就在清河给“段记布庄”开了分号。段慕鸿问傅居敬:“这新店开在你家门口,你要是想改名叫傅记布庄也行。”傅居敬笑道:“不妨事,我爹说叫段记还是傅记都一样,反正迟早是一家人。”
段慕鸿假装没听见。
她曾经私下以开玩笑的语气问过陆朗:“伯昭,要是有个女子要跟你合伙开铺子,你同意吗?”陆朗被她这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下意识答道:“不了罢。我何苦要跟个女流之辈搅和在一起。又不是我媳妇。”
段慕鸿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不死心的接着问:“你为什么不乐意呢?要是这女子吃苦耐劳,赚的还比别人多。同她一起开铺子,不是很好么?”
“好什么好?”陆朗不耐烦的说。“一个女人家,撑得起门户吗?跟个女人一起合伙做生意,我这不是等着那些闲汉们成日价上门添堵么?你说人家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看女人的?”
段慕鸿闭嘴了,觉得自己先前还想着要不要跟大家摊牌自己是女的,真是在想屁吃。同时她又感到很憋屈,于是忍不住回怼了陆朗一句道:“看女人的难道不是那公z号:半#夏%甜*酥些男人么?女人老实本分的谋生,欺负人的捣乱的是男人,最后却要怪到女人头上,这是什么道理!”陆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这话你同我说也没用,闲汉们可不这么认为。”
说这话时,他们正在一同商量给钱启端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买什么礼物。桃李满天下的老爷子好容易遇上一次大喜事,全国各地老老少少的学生们,能来的都回来了。最后段慕鸿和陆朗商议定,合资(主要是段慕鸿出钱)给老爷子买了一架红木大屏风,上面精心雕刻着麻姑献寿,彭祖养生等有关长寿题材的画儿。盐运生意又出岔子了,傅行简被绊在南方回不来。段慕鸿想了想,在红木大屏风的赠礼人名单上加上了傅行简。
老爷子的寿宴办的体面。成山成堆的礼物自不必说,光是席面上坐着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段慕鸿就认出来不少。有如今在京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京官,也有如陆朗父亲一般掌管一方的州府长官。像段慕鸿这样最后从商的毕竟是少数,粗粗看去,也就五六个人。倒是裘敬武的哥哥裘敬贤让段慕鸿吃了一惊——这锦衣卫的小头头,年轻时竟然也在钱老膝下听学。虽只有一年,但今日也来了,还带了两根长白山老山参送给钱老。
“这可真有意思,什么人都有。”大家伙吃饱喝足,聚在书院后院儿玩投壶时段慕鸿小声对陆朗说。陆朗正要答话,忽然脸上露出笑容,对段慕鸿后面的人高声道:“秉严!你来了!我还当你这大朝奉日理万机,今儿不来了呢!”
傅居敬穿了一身月白襕衫,头戴方巾,笑容淡淡的。似乎是有心事。同段慕鸿和陆朗简单打过招呼,他也加入了围观投壶的人群中。段慕鸿看了他一眼道:“风尘仆仆的,怎么?刚从杭州回来?”
傅居敬脸上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随便看看院子中间正为投壶中者喝彩的人。他嘴唇几乎不动的说:“雁声遇上了点儿麻烦。先前一直倚仗的官员因为屁股不干净,突然被下了大牢。暂时代任的官员先前和雁声不对付,找个由头把他也关大牢里去了。我这几日带了钱去杭州,正在斡旋。”
段慕鸿愣住了。一旁的陆朗被人叫走去玩投壶,不再注意他们。段慕鸿把傅居敬拉到墙角问:“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他刚去杭州时,打点官员不小心少给了这位一些。人家觉得他看不起人家,现在要整他。”傅居敬即便是这个时候,说话也是斯斯文文,平平静静,全无半点慌张。
“那现在救出来了吗?”段慕鸿问,问过了有有些后悔,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关切了。
“还没有,那边帮忙说话的人狮子大开口。恐怕还得再等等——或者再拿几千两给那边。”
“那你们还拿得出来吗?”段慕鸿有些忧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傅居敬。
傅居敬低头看了看她,语调平平:“老实说,若放在平时,这几千两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档口,我爹刚在益都买了一条街的地皮,钱大多都搁在那边了。剩下的钱也各有各的用处。家里的闲钱其实大多都被雁声带去了杭州。所以我爹的意思是再等等。我们该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等那边关够了,自然就放他出来了。”
“那现在就这么一直关着?”段慕鸿有些生气。“牢房里天一冷,那简直不是人住的!就这么关着?”
傅居敬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段慕鸿:“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弟弟吗?”
段慕鸿不说话了。片刻过后,她用一种经过了长久深思熟虑的语气说:“秉严,劳烦你赶在过年前再去跑一趟,再打点打点那边。一定要让傅行简能在过年之前放出来。打点的钱由我来出。”
傅居敬的表情变得更耐人寻味了。仿佛在说“你疯了吗?这可不像你。”段慕鸿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出钱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要让傅行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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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日把穆侯不争炎凉挂在嘴边的太傅大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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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生死
那天后来的寿宴上,傅居敬消失了。陆朗捉住段慕鸿,介绍她认识了很多大官要人。段慕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但依旧完美扮演了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人,用得体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谦和幽默给每个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散席时一个段慕鸿依稀记得貌似是京官的人对她笑着说:“我同段朝奉可真是投缘!他日若是段朝奉有空,一定要小聚一下啊!”段慕鸿机械的点头微笑着说好,并没有在乎这人说了什么。
过年之前傅行简到底是没被放出来。傅居敬去了一趟杭州,根本找不到能办事的人。之前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原来是个趁机勒索的小狱卒,半点实权都没有。傅居敬无法,只得将银子拿了回来,放在杭州的别馆了。傅行简在杭州被关到了第二年三月,才狼狈不堪的从里头放了出来。
傅行简从杭州回来,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两圈,活像个鬼。就他了解,在他羁押期间段慕鸿既没有问起他也没有去看过他,让他很伤心。可他回到清河,最想见的人还是那个段慕鸿。
傅行简跟傅居敬开玩笑:“哥,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啊?”
傅居敬只是笑,并不说话。
他想见段慕鸿,可段慕鸿并没空见他。因为就在他回来的同一天,孟若湄,难产了。
孟若湄的生产比大夫预计的要晚了十几天。本就弄得段慕鸿和丹青心里慌慌。不过为了能提前做好准备,谢妙华早就定下了一个城里最好的稳婆来给孟若湄接生。但众人还是没预料到,孟若湄竟然天还没亮便突然开始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