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瑶华慢》TXT全集下载_10(2 / 2)

[网王]瑶华慢 sukekiyo 4798 字 2023-09-04

外面众人待他多时,仍不见他出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宫人便贴到门上去听,一会儿轻手轻脚的下来,旁人问他,他说:“不知为什么,陛下在向祖先告罪呢……”后来听说,不二那天一直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并向神佛祈祷,请求保佑国家平安,以及,不要让自己违背先前的誓言……他跪了足足整日,已是下定了决心。

趁周围无人,便开了窗户,向外面低声唤道:“海棠君在不在?”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响动,不二放下心来,后退两步,眨眼的功夫,便有一人越过棱窗,轻轻落在屋内。

“海棠拜见陛下。”“事急不需拘礼,你快告诉我,你们一共有多少人?”不二拉起海棠便问:“由京都自边塞,昼夜赶路需五日,你们几日可达?”“吾等一共七人。”海棠挺胸回答道:“如乘千里骏,三日可达边疆!”“好!”不二握住了他的手:“我即刻为你准备马匹。

你且稍待:我修书一封,你即刻出发,替我捎与越前……”海棠忽然觉得腕上传来一阵颤抖,低头去看,方知是不二的手痉挛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不二如此失态,不由得十分惊讶。

不二抓紧了海棠,一字一句说道:“当吾家先祖之面,海棠君,我要你答应我:请一定将手冢带回来!我与他有誓在先,因此宁担误国昏君之罪名,也决不愿负此知己!”海棠闻言怔住——此时的不二,声音沙哑,眼睛却清澈明亮,观之令人心动,竟不自觉起臣服之意——由是不禁想到:主上能得此人,也不枉这些年如此用心了……于是他高声答道:“臣等得令!”

第36章

再说手冢到了立海军营,却是处处被人敬重。

幸村似有栽培之心,将士们知道他的来历,又听说他是代替真田的下任人选,也颇怀敬畏。

军营虽简陋,然他的吃穿用度,无不精致奢华;甚至住宿的房间,也时时熏有珍贵的香料。

若说不便,只有一点,那就是他无论去哪里、做什么,总少不了被人监视。

手冢对此心知肚明,因而绝不越雷池半步。

但是这天他来到幸村帐里——恰好里面正在布置军务——听说此时幸村留在京都的旧部,已控制了立海军政各处要害,只待他平叛回京,便可统理朝纲。

幸村微笑点头,手冢却觉心头一紧:他们现在边境线上还好说,一旦幸村班师,立海腹地长山远水,再逃出来可就难了……不过好在眼下真田尚在逃逸之中,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幸村绝不会贸然回京。

手冢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便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却暗地里查勘立海的防守。

然而夜间又有人想要暗杀他。

手冢本就睡得不熟,闻得有人入侵便清醒了过来。

刺客逃脱,却惊动了侍卫,趁大家追赶的当口,手冢想趁乱离开,却只来及看了一眼外营的情况,便被幸村拦住了。

幸村微笑着劝他回帐——想手冢少年从军,驰骋疆场,何曾受过这样的钳制?故此面上虽然平静,回去却枯坐了半宿。

巧的是后半夜又乱了起来,手冢听着像是有人夜袭,心头不禁一喜。

不多时,切原赶来巡察,证实了他的猜测:果然是越前率军攻打营寨。

切原走近他的营帐,笑道:“夜里不太安静,只怕要影响将军休息了。

且少安毋躁。

想我军已后退三十里,越前竟然还不知足,看来是想将立海赶尽杀绝呢!我们倒无所谓,可是他就不担心误伤了将军么?”手冢佯作不闻,切原见撩不动他,便高声下令驻扎军士谨慎看管,如令人逃逸,定严责不殆!手冢见戒备如此森严,便索性在席上打坐,静待下次时机。

自此番夜袭后,越前便不断骚扰,幸村疲于应付,因此拖延了回程的时机。

有一晚越前又派了兵来,这一次使用了战车火箭,来势格外凶猛,切原迎战多时,仍不见分晓。

恰在这个时候,手冢居住的帐篷,竟着了火。

看守以为是流箭引燃了帐幔,当下大乱起来。

众人纷纷赶来扑火,及至火灭,才发觉一盏油灯倒在地上,手冢已不在帐内。

——立海的防卫布置,手冢这些天观察得清清楚楚。

众人忙于灭火时,他早已抢到一匹坐骑,孤身杀出重围。

外面火光漫天,一团纷乱之中,根本分不清哪是己、哪是敌。

正踌躇间,忽有一人单骑闪过,低声笑道:“随我来!”却是真田的声音。

手冢心头一动,跟了上去,真田笑道:“你不怕我害你?”手冢冷笑道:“你要有这个本事,那天晚上就该得手了。”真田大笑道:“可是冤枉!我与不二无仇,何必与他结这个气?那晚实是我想要救你呢!”手冢一笑,道声:“多谢。”真田道:“既如此,索性跟着我好了。

幸村对你早有杀意,我却爱才若渴。”“代大公当真令我迷茫。”手冢勒住了马,正色道:“表面上对我好的,实际想杀我;表面上要杀我的,却又说爱惜我的人才?”“立海人多是表里不一,你要习惯。”真田哈哈大笑道。

“你不杀我,是不想惹到不二。”手冢道:“难道以幸村的性子,就肯无缘无故为自己树敌?”“凭我对幸村的了解,”真田沉吟着说:“我敢说他从来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立海!幸村是非常喜欢不二的——不必紧张,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幸村视不二如兄弟,盼其成长为合格的君王。

故此他费尽心机赚你到此,又使越前误会你与立海有染,也都是为了不二好。”“为不二好?”手冢顷刻变了颜色:“让不二与我互相误会疏远,难道就是他的好意?”真田只顾催促他快走,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第37章

两人直到天色微明,才来到林地深处。

眼前一障断崖,崖壁背风处隐隐可见一个洞口。

真田打了个呼哨,里面回应,他才带着手冢走了进去。

洞内空地上燃着火堆,入口处却挂满冰帘,深山酷寒,因此倒比外面早过了一个季节。

真田的几位心腹将领或坐或卧,神色疲惫地围在火旁。

有人递给手冢一壶酒,道:“喝一口暖暖身子。”手冢喝了一口,仍觉不抵外面的寒气,不禁对他们生出几分同情。

真田坦然一笑,坐在上首。

手冢道:“你为何不走远些,就这样藏在他眼皮底下,岂不危险。”真田道:“他一心只想我身败名裂,如今遂了他的愿,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将我怎样。”手冢不答,心内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真田又说:“我原想此战之后,将两国合并为一,再迎他为王,或者能取得他的原谅。

不曾想他是如此恨我。”“你不该小瞧了我们,”手冢想了想,又说:“更不该当初那样待他。”真田沉默了半响,才道:“我一向疼他,只是当日将他监禁在寝宫之内时……确实……曾强迫过他。”手冢早猜到两人之间的纠葛,推测当年的情形,也不禁摇头。

真田反问:“倘若换你作我,换不二作幸村,能有这样的机会,你会怎样?”手冢一时竟语塞,想了想,信手摘下一条山石上垂下的冰凌,道:“这冰凌看似坚硬,实则脆弱,碎了便不能复原。

人心又能比冰块坚强几何?你碾过他一次,就再不能指望他恢复到以前的形状了。”真田似乎并不接受手冢的说辞,却将那块冰接了过来,托在手里,仿佛是想捂化了它。

手冢心道:如今朝不保夕,竟还有心情讨论这个,未免古怪。

便闷头喝酒不语。

真田却自顾自地说道:“我本是武师的儿子,自记事起天天习武。

有一日练习时恰好被一位贵人看见,他问了我几句话,竟到我家里,问我父母可愿将我送入大公府上。

“大公是什么身份,小户人家自是求之不得,我还没弄懂为什么,便被人领走;第二日,又被送到幸村公子那里,做了他的侍卫:他那时不过五六岁,如白壁琢成的一般玲珑可爱。

初见他的情形,我到现在都还记着……手冢一时竟也被触动心事,便默不作声的听了下去。

真田又说:“我自那时起,便一门心思要对他好,他天生体弱多病,我便发誓要练好武艺保护他。

他要什么,我就给他弄到手,哪怕费再大力气,也绝不让他失望。

他的父亲十分赏识我,将我提升为他的侍卫总长。

谁知他继承大公之位后,却慢慢疏远了我……“我自知是有小人作怪,便气急起来,栽了那人一个罪名,远远的赶出了京都。

哪里知道此举越发气着了他,他更不理我了。

他的心思,本极细密,我竟猜不透!”“所以后来便发动叛乱,将他囚禁起来?”手冢问道。

真田点了点头:“虽然囚禁,却从未令他难为。

我只想得到他的心,可惜总不得法。

后来终有一晚,我借酒兴闯入他的房间,污了他的身体……”手冢微微皱眉。

“那一夜之后,我悔之不迭,百般讨好,只被他更加嫌弃。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他忽然对我和颜悦色起来,我只当他回心转意,哪想他只是故作亲昵?果然不久之后,他便在别人接应之下,逃出皇宫。

自此数年,我再没有他的消息。”手冢忽然听出不对,“你……从未拷打过他?”“拷打?”真田一怔,道:“我怎么舍得!”手冢望着真田,心里觉得奇怪,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明。

正踌躇间,只听得外面一人接道:“我何时说过是他打的我?”洞内诸人皆一怔,随即都跳了起来——原来不知何时,幸村竟出现在了洞口!他面带微笑,缓步走近大家,轻声道:“弦一郎,我们终于见面了。”真田慢慢的站起来,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幸村淡淡地向手冢笑了一下,道:“若不是你,我还不能发现真田的行踪呢,多谢了。”手冢也觉得惊讶,他和真田两人都不曾发现有人跟踪!正疑惑间,幸村又解释道:“我早知真田不会放弃你,因此在你房间里熏了极特殊的香料,粘在身上三日不散其味。

发现你失踪后,我立刻令军中药师循味引路,果然就找到了你们。”此言一出,大家心头都是一凛,洞外虽仍是静悄悄的,但那份安静顷刻之间似乎已变作了某种扭曲的压抑。

幸村抽出自己的佩刀来,笑微微地说道:“大家不必担心,我只要他一人的性命,其余诸人,若有心弃暗投明,即刻便可出去,外面兵士绝不会伤你们分毫。”这一句果然起了作用,当下众人都现出犹豫的神情,真田静默了片刻,竟笑起来,大声道:“出去就是了。

大家能陪我到这里,已是感激不尽!”那些人看着真田,有几个出去了,却有两三个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

幸村也不管他们,深深地盯着真田,微笑着说:“你一向自谓武功天下第一,这么多年未见,不知可有长进?原说过要生生世世保护我的话,虽是一句虚言,但我感念当年的情谊,有心放你一条生路——此番你若能赢我,我便让你走,永不追究你的责任。”真田摇了摇头,“我不能用自己的枪对着你。”“当真?”幸村微笑着将刀尖指向了真田,“你说的话果然还是那样好听。

然而当年你是怎么待我的!”他的声音蓦然颤抖起来,“你在我身边,前后一共多少年?这么久的日子,我居然都不曾发现你的野心……你不过是我父亲选中的一个杀人工具,却做出——做出那等——”他忽然哽咽,一刀挥起,竟在洞壁上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真田弦一郎!我早已立下誓言,此生定要报当年之辱!对你,我绝不饶恕!”真田慢慢地拿起了自己的枪,却只是默默的站立在原地,仿佛是在沉思一般。

幸村一刀袭去,他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才拉开了阵势。

“我还以为你不会闪开。”幸村冷笑。

真田低吼了一声,仿佛受了伤的困兽。

幸村刀刀紧逼,他连闪三次,才开始还击。

当下众人眼前影影绰绰只见寒光掩映。

手冢看着看着,竟不禁赞叹起来,恨不得是自己在场中与他二人之中的哪一个交手才好!那二人,兵器虽有别,功夫却看得出来出自一统。

幸村使的是唐制长刀,比真田的枪要短上一截,然而二人交手,他竟丝毫不显吃亏的样子。

固然是山洞的空间限制了长枪的发挥,然而幸村每一刀里藏不住的仇恨,显然才是他与真田平手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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