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待会他们发现我了,你帮不帮我?”小明王没头没脑地问道。
谢云岫挣得大大的眼眸望着他,一脸纠结,显然是为难极了。
第9章
小明王看着她,她的眼底似乎续了水光,仿佛再逼她,就要哭出来似的。
真是个娇憨的小丫头!
“得了,我不需要你帮,我肯定能打得过他们!”
当老子的,怎么能够输给儿子!
恰在这时,一道尚且稚嫩的声音插了过来,
“你打得过谁?”
“!!!”
谢云岫悚然一惊,立马扭头看去,见一个人儿蹲在他们二人身后,眨巴眼睛望着他们。
凌王的小儿子蒋承睿!
谢云岫脸色立即烧红,仿佛是被抓包了的尴尬。
小明王显然淡定多了,他揉了揉小儿子的头,
“我打你肯定是打得过的!”
蒋承睿换了一个姿势,盘腿坐了下来,鄙夷地瞄了小明王一眼,
“你除了比我高,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那可不一定!”小明王气定神闲,“你信不信我就坐在这里,手指动一动,便可将你击倒!”
蒋承睿被这话气笑了,“是吗?你有种,我今天任你差遣!”
小明王闻言撩眼笑了笑,“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
不等蒋承睿反应,谢云岫只发现眼前忽然一阵疾风而过,紧接着什么东西破风而过,先后击中了蒋承睿的肋下。
“哎哟!”
他痛的眼冒金星。
他刚刚反应已经够快了,可小明王的速度更快,快如迅雷。
谢云岫惊呆了,见蒋承睿捂着肋下发痛,连忙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见他捂着肚子疼的不出声,谢云岫气的瞪向小明王,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小明王对自己儿子的身体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他下手知轻重,他并没有吭声,而是警惕地盯着蒋承睿。
果不其然,就在谢云岫骂他时,蒋承睿忽然反击,一招擒拿手袭过来。
小明王身子往后图囵一滚,避开了他的袭击,紧接着又是手指一弹,一颗黑乎乎的小东西击中蒋承睿的耳垂,蒋承睿霎时全身发麻,
“哎哟喂,我认输!”
他拼命地摩挲那耳垂,揉了好几下,全身发麻的感觉才舒缓。
他气狠狠瞪着小明王,这厮怎么知道他的软肋?这一点除了几个哥哥跟父亲知道,别人一概不知,他是有预谋的,还是无意击中?
如果是无意,那么只能说这个废材草包武艺长进了。
“怎么样,服不服?”小明王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看着小儿子。
蒋承睿咬了咬牙道,“服…”
愿赌服输,爹爹教过他。
“嗯,那好,去取一壶酒,一叠花生,一碗嫩羊肉,我要祭拜你父亲!”小明王神采奕奕道。
蒋承睿气了个半死,“你这是祭拜我爹吗?我看你是存心来气我爹的吧?”
小明王被这话气的内伤,他以前不是一贯吃这些么,怎么才死了没几天,儿子们都忘了,难不成真的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才叫祭奠?
如果死后,有人能跟他对月饮酒,他认为很不错。
他还没答话,只见蒋承睿警惕道,“我问你,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是诚心来祭拜你爹的呀,我跟你爹…..”小明王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
“你爹打小教我武艺,又跟我父王是拜把子的兄弟,那就跟我爹一样的,我来祭拜他有不妥吗?”
蒋承睿眯着眼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来祭拜我爹,是因为我爹就是你爹是吗?”
虽然小明王不想承认,可端王跟他本人确实是兄弟,小明王这个郡王也差不多是他儿子。
“没错。”小明王点了点头。
蒋承睿笑了笑,道,“既然我爹是你爹,那么我娘是不是就是你娘,来,叫娘!”他指着谢云岫。
一直旁观斗嘴的谢云岫:“…….”
小明王:“…….”脑海里有一万匹马狂奔而过。
居然被小儿子绕进去了了。
第10章
谢云岫被闹了个满脸通红,她本想说蒋承睿胡闹,可刚刚继子吃了亏,她肯定得帮着他,于是看着小明王不说话。
蒋承睿翘了翘嘴角。
果然母亲还是疼他的。
小明王气的心肝儿疼,他瞅着谢云岫那娇滴滴懵懂天真的样子,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临死前怎么就想不开,要给儿子整这么年轻的继母呢!
他望着蒋承睿郑重其事道,
“其实,我并不是想做你爹的儿子!”
当爹的怎么能被儿子气到,肯定得扳回来。
“哼,我爹还瞧不上你这样的混账儿子呢,你看我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顶顶出息的,再看你,啧啧,你不知道吧,我爹每次打你们端王府回来,都嫌弃你,说端王没把你教好,娇生惯养,细皮嫩肉….”
蒋承睿口若悬河地说着。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小明王接下来的话给卡住了,
“我其实是想当你的爹!”
蒋承睿话被噎在喉咙口,眼珠子瞬间爆起来,他跟个豹子一样罩过去。
“你个混蛋!”
这回蒋承睿是发了怒,两个人就这么滚成了一团。
谢云岫羞得不行,也急得不行,连忙喊了人来。
一下子,其他几个兄弟也都赶来了,把两个人给分开了。
蒋承弼等人瞅着灵堂乱糟糟的样子,甚至还飘着葱油饼香,心里那个气呀!
“明郡王,你是找死不是?”
“来人,去请端王来,今个儿就当着我爹跟端王的面,我要把他这个混账打死!”
蒋承弼动了真格。
“等等,”小明王摆手制止,“我今个儿真的不是来打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我爹灵堂吃饼的吧?”蒋承霖双手环胸凉凉道。
小明王揉了揉额,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他看向谢云岫。
这下,兄弟几个顿时心神一凛,齐齐朝谢云岫看去。
谢云岫一下子被十几双目光扫射,有些手足无措,
“我….”谢云岫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让蒋家兄弟把小明王在这里打一顿也不成,放过他也不成,她完全语无伦次,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下意识道,“我肚子饿了….”
小明王盯着她,立马接话,“对,我听说她肚子饿了,你们饿着她,所以我来送饼的!”
“………”
一群草泥马在蒋家兄弟几个脑海里奔过。
他奶奶的,简直是玩弄他们。
于是,除了蒋承瑾外,其他兄弟几个齐齐冲上去,将小明王一阵乱揍。
该死的这张嘴呀!
小明王被丢出王府时,摸了摸自己被打歪的嘴,很是后悔。
他走后不久,谢云岫就被媳妇们领到了隔壁用膳厅,看着摆着琳琅满目的菜碟,她欲哭无泪。
两个媳妇站着,四个儿子也负手而立。
大家都盯着她。
大夫人裴氏笑容温婉,“母亲,都是儿媳照看不周,这是刚让厨房给您做的,有江南口味,也有北方口味,看您希望吃什么,都尝尝,以后也好让厨子按照您的口味做。”
“我…不是….”谢云岫望着一桌子菜,咽了下口水,犹豫了下,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于礼不合,夫君刚逝,我们都在守丧,怎么能吃这些?”
貌美的三夫人荀氏忙道,“母亲,这些都是素食,您别看这道菜看着像肉,其实是豆腐渣做的,不瞒您说,还特别好吃,您尝尝!”
谢云岫瞄了一眼那道素食捆鸡,又咽了下口水。
“那…那大家一起吃?”
第11章
自打这一日被打了后,小明王就没再去,想着去了也是挨打,不如先把伤养好。
本来按照规矩,得停灵十五天方可下葬,可这日头越来越热,最后耐不住气味难闻,商量着第七日便下葬。
按照礼节,这一日京城名门的夫人们都得到场,这些夫人们得陪着未亡人,也就是凌王妃,劝着她莫要伤心,注意身体之类,直到送凌王棺椁出殡,方才离开。
可这事就尴尬了。
凌王的几个儿子在前一日夜里就在商量此事。
“我觉得母亲还是独自在院子,不许人去打搅,对外就说母亲伤心过度,不便见客,由大嫂出面便可。”蒋承弼第一个出了声。
想着那一日那些个姑娘口齿刻薄,蒋承弼就不忍谢云岫面对这些。
老三蒋承霖却摇了摇头,“不成,世人对母亲多有谣言,而打消谣言最好的方法便是直面之,我觉得母亲不仅得坐在正堂,还得受着大家的礼。让所有人瞧瞧,我们是如何敬重母亲,省得京城那些个长舌妇人看轻了她!”
四爷蒋承睿也点头道,“对,我支持三哥的看法,对了,大哥,二哥,你们要是担心,便由我去陪着母亲吧,父亲去世当日,我看见母亲穿着孝衣出来,那摸样跟个瓷娃娃似的,太可爱了,我喜欢母亲,让我陪着吧!”
蒋承弼依旧冷着脸。
蒋承睿便扯了扯他大哥的袖子,“大哥,你是大哥,家里你说了算!”
蒋承瑾清俊的面容闪过一丝无奈,看向蒋承弼,“二弟,父亲去世,母亲尤在,论理该由母亲接待那些送葬的贵夫人,二弟有何顾虑?”
蒋承弼拱了拱手道,“大哥,你们都是好心,可母亲未必喜欢,那日我瞧见她悄悄出去透气,她竟是十分不喜这人多的地方,她说她不自在,即如此,我们又何苦迫她见客?”
“再者,咱们府上目前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内宅里估摸着不会来太要紧的人,最多也就是掌中馈的夫人到场,如此,由大嫂接待最合适不过。”
凌王府的中馈权在蒋承瑾的妻子,大夫人裴氏手里。
蒋承瑾眯了眯眼,最后一锤定音,道,“就听二弟的,声称母亲身体不适,由□□招待。三弟妹多加辛苦,替你嫂子分担一些。”
“遵命!”
两位夫人屈膝一礼,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就在晚上用膳片刻,前庭传来消息,皇帝派人传口谕,明日由太子替他上门祭拜凌王,并由太子亲自发葬。
这是天大的荣耀。
皇家如此礼遇,那么京城各府上下怕是会以最高规格来出席这场葬礼。
如此,作为凌王的未亡人,刚过门的妻子,谢云岫必须出面接待那些前来送葬的老夫人及太太们。
谢云岫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下午守了一会儿灵就回来了,晚膳也是在自个人屋子里用的。
用完晚膳正要在后院散散步消消食,就听到前面守门的婆子来报,
“夫人,大爷和二爷一到过来了!”
谢云岫一听,吓了一跳,心里忽然有点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实在是扛不住被两个大她的男人叫母亲!
“让…让两位爷去前厅候着,我马上来…”
谢云岫回到房里,换了一件正式些的衣裳就到了前厅。
蒋承瑾和蒋承弼原本坐着,看到她齐齐站了起来。
谢云岫:“.…….”这滋味儿….
凌王临终的遗言,真是比圣旨还管用哪!
第12章
谢云岫眼神迅速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心扑通直跳,
这两个人物,她以前也是如雷贯耳。
大爷蒋承瑾年纪轻轻就入中枢,任散骑常侍,参与政事,被陛下称赞有宰相之风,可以说是大雍年轻一代的领袖,而他的二弟蒋承弼恰恰是年轻一代最出色的武将。
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足可撑起大雍半片天。
可现在他们在自己面前齐刷刷站着,而且姿态都很恭敬,谢云岫心里能不慌么?
应该是凌王临终前的吩咐,否则他们二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
谢云岫忐忑地坐上了正位,正要开口问他们二人怎么来了,
他们兄弟二人齐齐施礼,“给母亲请安!”
谢云岫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
蒋承弼嘛,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就当他偶尔犯浑好了。
可蒋承瑾….他已经三十岁了啊,那日他或许是在贵妃面前为了保她,才不得以做出那恭敬的姿态,现在私底下相处,怎么还是这般郑重的神情。
谢云岫忍不住打量这位继子,只见他眉目清俊,面庞朗润沉稳,眼风微微有几分厉色,到底是出入中枢的政客,手掌大权,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宁愿他叫一声夫人,也不要叫她母亲啊。
谢云岫内心犯怵道,“两位爷到此,可是有什么事?”
蒋承瑾抬眸淡淡看着这位年轻的继母,甚至来说,还不能用“年轻”来形容,简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年纪跟他女儿不相上下。
娇娇嫩嫩的样子,像是受惊的鸟儿似的,望之心疼。
礼法如此,再有父亲临终遗言,蒋承瑾不觉得自己称呼她有什么问题,蒋承瑾兄弟母亲早亡,哪怕是父亲唯二的两房妾室也死的早,他们兄弟不曾称呼过谁母亲。
一声“娘”,都是尘封记忆里的事了。
以至于他们称呼谢云岫“母亲”,仿佛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譬如“姐姐”,譬如“姑娘”。
“刚刚陛下有口谕,特来告知母亲。”
蒋承瑾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以免吓着她。
谢云岫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起身来,
蒋承弼连忙道,“母亲无忧,不是什么大事,大哥,还是我来说吧。”
gu903();蒋承弼嫌弃地看了一眼蒋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