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宝宁直愣愣地看着他。对于裴原的事,她一直都是好奇的,想要知道,但今天终于知道了,她又觉得后悔。
原先在国公府时姨娘就与她说,朝堂的角落里充斥着腌臜,史书的每一页都是用血染成的。以前听人家口头讲讲,她只觉得有趣,真落到了自己头上,才知每一个决定的万难。
“你想让我怎么办?”宝宁声音有些哑,混着哭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宝宁还是懵的。她每日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菜,过自己的小日子,季嘉盈怎么就要死了,太子又怎么了,绿云是谁,这些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她理都不想理,但裴原逼着她,非让她选一个出来。
宝宁下意识选择了逃避。她哭闹,裴原心疼,把她按在怀里,拍她的背哄。
裴原想,要不然就算了,非逼着她做什么。最后结果如何,他自己承担就好,宝宁若生气,就打他一顿,何必现在让她纠结地哭成这样。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行,所有纷争现在只是个开始,宝宁注定要学会成长起来。她不必手腕雷霆、独当一面,她还做她的宝宁就好,但一定得学会……接受他。接受一个并不是黑白分明,会拿人性命的他。他们得站在一起。
裴原啄吻她的脸颊。
过好久,宝宁的情绪才平复,她趴在裴原肩上掉眼泪,呢喃道:“你原本计划了要做什么,就去做,别管我。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她说这样的话,裴原感到惊讶。在他心里,宝宁是最重情谊的,他甚至做好了放弃这次行动的准备,即便万般不舍。
“她对我一点都不好,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多。”宝宁抹抹眼睛,裴原知道,她是在说季嘉盈。
“当初她让我替婚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她觉得那是个火坑,就将我往里推……”宝宁看了眼裴原神色,他果真黑了脸,宝宁没理会他的不高兴,继续往下说,“她没拿我当妹妹,我也没办法拿她当姐姐……”
宝宁眼睛都肿了:“其实我还是在意她的,不过这就像是杆秤一样,她的分量太轻了,若要怪,就怪她自己吧。我小心眼,记了她的仇,关键时刻不想帮她了。”
裴原听懂了宝宁的意思,她是在说,他的分量更重一些。
这个认知让裴原咧开嘴角。
“我觉得我是个恶人。”宝宁捂着脸,呜呜地哭。
过一会,她擤了把鼻涕,重重点了点头,“但我做的是对的。”
“或许它不对,但我认为它是对的。”
“宁宁……”裴原笑着叹气,把宝宁刚绾好的发髻揉得一团乱,又亲她的嘴角。
“但你做的不对!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裴原心情逐渐云开月明,宝宁将怒火调转给了他。
宝宁想起裴原说过任打任骂的话,退后一步,用脚踹他的肚子,“你爱做什么去,那是你的事,你要杀谁自己去杀,非扯上我做什么。我不喜欢那样日子,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我胸无大志,没本领,也没远见,我就想安稳的活着,你非扯上我!”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她打裴原那几下根本没什么伤害,挠痒痒一样,裴原握着她脚往肚子上贴:“你踢吧,踢吧,高兴就行,别哭了。”
宝宁狠狠踹他一脚,本想收回来,被裴原扯住。他讨好笑笑,去亲她脚背,宝宁急了,挠他的脸。
裴原这次真的做到了不还手,脖子上被宝宁刮出一道血印子,他在那稳当地坐着,连眉头都没敢皱。
“我都要烦死你啦!”宝宁吼他,从他身上跳下去,鞋子刚才弄掉了,她又没穿罗袜,赤着脚妆台边上走。
裴原掐着她腰抓回来,穿好罗袜,穿上鞋,把她的裙子拍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又道:“你绾发?我帮你。”
宝宁眼睛红红的,把自己头发抢回来:“用不到你。”
“我会,我给你弄。”裴原蹭她脸颊,轻声哄着,他把宝宁的髻都拆掉,笨拙地梳了一条辫子,红发绳系好。又从妆奁里精挑细选出一支蝴蝶簪,簪上去。他手指头又粗又硬,姿势别扭,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宝宁在镜子里看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心里仍旧一肚子委屈,也好受不少。
裴原蹲在地上夸她:“我们家宁宁最好看,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人儿。”
“你夸我还是骂我。”宝宁踩他一脚,揉揉眼睛,露出一丝笑,很快又收回去。
“笑一笑吧,笑一笑吧。”裴原伸手指头勾她下巴,逗弄着,宝宁别开眼不理他,裴原去抱了小羊来。
小羊瑟缩地窝在裴原怀里,被他抓着蹄子,跳舞一样在宝宁面前扭来扭去,裴原说:“你看它,逗你开心呢。”
宝宁仍旧板着脸,裴原无奈地放下小羊,去抓阿黄。
阿黄早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地后退,“汪”地叫了一声,冲出门口跑走了。
裴原干脆坐在地上,手抓着宝宁小腿往自己身上比划:“要不然你再踹我一脚?”
宝宁真的踹了他一脚,裴原“啊”的叫了一声,配合地躺在地上。过一会,他自己又坐起来:“诶,你看,不倒翁。”
“你有毛病吧!”宝宁破涕为笑,她擦一把眼睛,站起身,“不和你闹了,我好饿,我去吃饭。”
“我陪你去。”裴原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宝宁觉得他这副粘人精的样子讨厌极了:“我不做碗团了,你要想吃,去街上买去,别跟着我。”
“和吃不吃的没关系。”裴原给她拉开门,奴才扶娘娘似的扶着她胳膊,“要不你在屋里等着,我找刘嬷嬷去,把饭端到你床上去。”
宝宁低着头迈门槛,刚想说句什么训他,抬头就瞧见院门口处站着的刘嬷嬷和邱灵雁。
她们似乎在那好久了,脸色有些微妙和尴尬,宝宁想,他俩在屋里的打闹,肯定被听见了。
宝宁动了动胳膊,想从裴原手里抽出来,他没松手,执意挽着她,又给她整了整团在一起的袖口。
邱灵雁的眼睛落在裴原的手上,咬了咬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七姑娘一早就来了,说是想您了。”刘嬷嬷笑了笑,“我道今日四皇子也在,不好打扰您们团聚,正劝她走呢。”
宝宁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既然来了就坐一会,不打扰的。一起吃个早饭吧?”
邱灵雁手指攥着衣摆,小声答了声好。
宝宁看着她拘谨的样子,觉得这孩子今个真奇怪,是裴原气势太强,吓到她了吗?
作者有话说:慢节奏连载文的坏处就是,你们一定都不记得前面的人物和情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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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刘嬷嬷去准备早膳,宝宁带着邱灵雁进了屋子。
裴原在院里逗阿黄玩了会,等刘嬷嬷端着食盒回来了,自己另拿了份到别处吃了,没进屋。
“雁子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宝宁给她夹了筷子黄瓜,“有心事吗?”
邱灵雁勉强笑了下,往窗外看:“四皇子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他就是这样的习惯,不喜和人家同桌。”宝宁安抚她,“和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邱灵雁笑着应了声。她心中想着临出门前姐姐吩咐她的事情,心弦崩得紧紧的,再看到宝宁笑脸,满脑子都是愧疚,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米。
那次在雨中见到裴原和宝宁,邱灵珺动了心思,让邱灵雁将了解到的事都告诉她。但邱灵雁根本都没见过裴原,她虽一五一十都说了,邱灵珺并不满意。趁着这次裴原在家,让她来打探消息。
还有重要的一件事,让她偷一件裴原随身的东西,最好是腰坠子之类,显眼的。
邱灵雁不知道姐姐是要做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她又违抗不了。想起姐姐狠狠瞪着她,一字一句控诉当初为了留下她这个丧门星她做出的努力,邱灵雁就想哭。
宝宁叫她:“雁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的,姐姐。”邱灵雁抬起头,声音像蚊子一样细。
宝宁心疼地看着她,想到邱灵雁的敏感和自卑,猜想可能是裴原的回避举动让她误会了。不过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已。
宝宁让阿黄去将裴原叫回来。
她看邱灵雁也没心情吃饭了,在那憋着也不好,让刘嬷嬷把碗碟收下去,与邱灵雁坐着闲聊。
宝宁想起她那个重铸的镯子,问了句:“你姐姐还生你的气吗?”她往手腕上比划着:“镯子的事。”
听她提起姐姐,邱灵雁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直坐在那里:“不,不生气了。”
“那就好。”宝宁笑了,“听说你六姐姐被赐婚给二皇子了是吗,什么日子成婚呢?等事成后,我们也算是妯娌。”
“不知……”邱灵雁摇摇头,“聘礼还未送过来。”
她咽了口唾沫,试探似的和宝宁道:“姐姐,你知道吗,二皇子裴书,他这里。”邱灵雁点了点额头的位置:“有点问题。”
宝宁的笑一下子敛起来:“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直呼皇子名讳便是不敬,你还说他……”宝宁压低声音:“雁子,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有心人听见了,要连累你家里的。”
邱灵雁眼圈慢慢泛红了。
宝宁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叹口气,去取了盒糖枣来给她,笑道:“吃些甜的,缓缓神儿。”
裴原回来的时候,屋里氛围已经自然不少。他吃了饭后呆不住,在府里到处闲逛消食,阿黄为了找他累得直喘气。邱灵雁站起来恭恭敬敬给裴原行了个礼,又坐下来,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问了句:“四皇子记得我六姐姐吗,她叫邱灵珺。”
宝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
但邱灵珺就要嫁给二皇子裴书了,邱灵雁还是个孩子,这话宝宁并没往心里去,她看向裴原,想听回答。
“不认识。”裴原淡淡答一句,背着手往内室走。
是宝宁执意要求他才回来的,裴原对哄孩子这事没兴趣,他走个过场,就要回床上躺着。
邱灵雁更觉得心里难受了,她觉得尴尬,又对不起宝宁,踌躇片刻,站起身要道辞。刘嬷嬷捏着个匣子进来,打断了她。
“夫人,府外头送来的,说是赔礼。”刘嬷嬷把匣子放到桌上给宝宁,补充道,“一个叫孟凡的人。”
宝宁诧异地接过来。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楠木匣子,两个巴掌那么大,她刚想打开锁扣看看里头的东西,裴原冷着脸从内室出来了。
他听见动静,面色不是很好,重复了遍:“孟凡?”
孟凡是那次铸虎符时连恒轩的少掌柜,很有一番铸金的手艺。
宝宁也想起他,点了点头道:“许是那次他觉得冒犯了,送礼来道个歉。”宝宁笑了下:“还挺有心的。”
她想要打开来看。
裴原哼了一声,一把夺过来:“有什么稀罕的!俗物而已。”
说完掉头就往回走,手摇着盒子,把里头东西摇得哗啦啦响,泄愤一样。
宝宁“嘶”了口气,不知他怎么小题大做成这样,想与他争辩几句,但有外人在,她忍下来。
邱灵雁局促地看着这一幕。
“没事。”宝宁拍拍她的背,“你别害怕。”
“姐姐,那我先走吧。”邱灵雁忸怩笑笑,“过几日我再来和你玩。”
宝宁将她送走,安抚了几句,本想将她送到院门外,但走到门口就听见内室里裴原折腾出的声音。他不知对那个匣子有什么意见,像撇开一件什么脏东西似的,嘭的丢到墙角,宝宁心头火顿时烧起来。
邱灵雁道:“姐姐,不用送我了,我认识路的,你去忙你的吧。”
宝宁迟疑了下:“行,那你慢些,什么时候想过来了就来。”
邱灵雁答应了声,宝宁和她摆摆手,回身往内室走。她憋着气,没往后看,不知道邱灵雁又偷偷折回来,拿走了桌上的一枚玉扣。是裴原的,系带磨损了,宝宁本想给他换一个,刚做好一半,就那么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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