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雁歉意地看她背影一眼,急匆匆走了。
……
孟凡送来的那个小匣子孤零零地躺在墙角,裴原仰躺在床上,听到宝宁进来的声音,翻了个身,面向床里睡了。
宝宁把匣子捡起来,打开看,里头是一套精美的头面。看出是用了心做的,很时髦的样式,奢侈地镶着红珊瑚,漂亮极了。
裴原坐起来,要去抢:“扔掉!”
“为什么?”宝宁淡淡看他一眼,把匣子收好,“人家送给我的,凭什么你说扔就扔。”
“不过一套首饰而已,你若喜欢,我给你买,一百套也没问题。”裴原抿着唇,威胁她,“不许收野男人的东西。”
他刻意将野男人三个字读得很重。
宝宁生气了,将匣子砸了过去,砸中裴原的肩,骨碌碌滚到床沿处:“你说话怎么这么混!”
裴原声也没吭,默默地将匣子捡起来。
他去从床边的小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新锁头,咔哒一声扣好,紧接着钥匙扔到床底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这些,裴原有些得意的样子:“我这下看你怎么戴。”
“无比幼稚!”宝宁气都气不起来了,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卸了力一样。
宝宁不再计较这件事,去把自己的小箱子搬出来,坐在马扎上鼓捣。
边翻着里头零碎东西,宝宁边思考着,裴原那些部下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什么人呀这是!
阿黄和阿绵搞不懂发生了什么,那会屋子里还剑拔弩张架势,好像就要吵起来似的,现在又和谐了。但和谐是好事,两小只脑袋对顶一下,颠颠地跑到院子里头去玩。
小羊现在还没太高,只到宝宁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和阿黄还能玩到一块去。
阿黄一边跑一边起跳,用自己的屁股去撞小羊的屁股,最后一跃跳到人家身上,咬着毛不肯下来了。
裴原看它们玩闹,乐得拍床,朗声大笑。
宝宁瞟他一眼,觉得裴原现在笑的时候比以前多得多了,脸皮也更厚了,从讨厌的裴原变成了更讨厌但有点可爱的裴原。
虽然可爱只是一点点而已。
宝宁把自己做的小木马拿出来,放到地上。
小马是木雕的,四肢修长,昂着脑袋,照着赛风的样子雕。宝宁忽然想起,她好久都没去看看赛风了。
小马的尾巴可以摇动,像是轱辘井的轱辘一样,肚子里是拧紧的钢条和齿轮。将尾巴转几圈,能听见肚子里钢条被搅紧的声音,咯吱咯吱,转到拧不动了,松开手,小马就摇摇晃晃地在地上走了起来,尾巴转着圈地晃,像是小风车。
宝宁盯着它看,她试了很多次了,这是第一次成功,但还是有瑕疵。
小马驹步伐僵硬无比,这就罢了,尾巴还是转圈儿的,太怪异。小孩子看见了,估计没被逗笑,反倒吓哭了。
裴原被吸引过来,问:“这是什么?”
“我的小手艺。”宝宁把小马放在手上,思考着还可以怎么改。
裴原忽然想起宝宁早上和他说,有件事要告诉他,他来了兴致,问起:“你是不是有话还没对我讲?”
“有吗?”宝宁垂着眸子鼓捣,缓一会,也想起来,仰着头笑了下,“确实是有的。”
裴原坐在她旁边:“你说。”
“我喜欢小孩儿。”宝宁托着腮,“也喜欢玩儿。”
“等过两年,你现在太小,生孩子危险。”裴原自以为听懂,欣慰地摸摸宝宁头发,柔和地笑,“过两年,咱们就要个孩子。”
“你说什么呢。”宝宁被他的孩子论羞红了脸,“我是说,我想做耍货儿,卖给小孩子们。像是风筝、花灯、泥人儿这些,太无趣了。你看这个小马,是不是就很有意思?”
宝宁想到了未来:“我想有间小铺子,每日就弄些这样的东西,会动的小马、小驴……我想有一家整个大周朝最大的耍货儿铺子!”
裴原脸色渐黑:“你和我想说的,就这些?”
……
邱灵珺坐在桌边,摩挲着手里的玉扣,神色不虞:“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邱灵雁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明明小时也一起玩过的,几年不见而已,怎么说忘就忘了……”邱灵珺喃喃着,出神一会儿,“罢了。”
她摸摸邱灵雁的小脸,露出个笑:“雁子,你今天做得很好,姐姐会记住你的好的。”
邱灵雁高兴不起来,她仍垂着脑袋,手指搅在一起。
邱灵珺问:“那个送匣子来的人,叫孟凡,是吗?”
作者有话说:我真的发誓这是个甜文,男女主以后会相濡以沫、无比信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感情线以后真的会非常甜。但是要经过一些磨炼。以及很快就要搬家啦!去自己的小窝窝~
感谢在2020-04-0515:29:10~2020-04-061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被自己可爱到了20瓶;是花花凹10瓶;帅源源2瓶;儒非魚、爱喝可乐的芬达、『长安』执笔流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解馋
裴原对她的喜好不太同意,宝宁早就料到。
也说不上是不同意。她没事自己在家里做着玩玩,裴原是支持的,但若是她真想拿这个当营生做,他就反对了。
不知为什么,一听说宝宁有这样想法,裴原的心有些慌。
“为什么突然想起做这个,是钱不够花?”裴原眉头拧成个死结,“你不要担心钱的事,我有的是钱,你随意花,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与我打招呼。”
“不是钱的问题。”宝宁道,“我就是觉着,每天这样守着宅院过日子,很没意思。”
“我可以多抽出时间回来陪你,就像今天这样。”裴原去拉她的手,企图把她手里的小马甩掉,“你想做什么,去哪里,我都陪你。你没必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抛头露面事情。”
宝宁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也不是你的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裴原着急了,他把宝宁捞进怀里,抱着她的腰。他希望宝宁的世界是围绕他转的,最好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才好,现在竟然有别的东西想分走她的注意了。即便就是些木头棒子,裴原也受不了,他感到危机。
宝宁和他说不明白,裴原也讲不出自己想法,僵持半晌,宝宁道了句:“算了。”
裴原以为她是放弃了,松了口气,奖励性地去亲宝宁的脸。
“别舔我啦。”宝宁哼哼着推开他,“湿哒哒的,好难受。”
“宁宁你乖。”裴原坐在地上,右腿曲起,将宝宁放在他大腿和胸腹之间,紧紧搂着。
他去咬宝宁的鼻尖,含糊道:“你乖,陪着我,我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像宝宁希望的那样,裴原陪着她待了半个月。
他在家里,每天喂狗喂羊,在院角处支了个小帐篷,里头放个锅,勤恳练习好几日后,竟学会了做蛋炒饭。
只是盐每次都放不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里头还都是鸡蛋的碎壳,他做的饭狗都不吃。宝宁节俭,不许他扔,裴原只能强咽下去。
休养半个月,又解了一次毒,裴原身体好像越来越好,有长胖的趋势。
季嘉盈与裴霄大婚的请帖终于送来,宴会隆重,宾客众多,不止宝宁收到,裴原也收到。
季蕴从府外递消息来,说国公府里的女眷均会出席,许姨娘也会去。
终于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姨娘,宝宁高兴得在院里四处转圈,把早就给她做好的衣裳翻出来看。国公府里不愁吃不愁穿,缺的就是点心意,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东西,不贵重,但姨娘穿在身上肯定会很高兴。
裴原仰躺在石榴树下的凉椅上,手里拿着研究了许多遍的地图,炭笔在上头勾勾画画,不时看宝宁一眼。
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没乐成这样过。左手搂着羊,右手抱着狗,这边亲一口,那边亲一口。
裴原心里酸溜溜的。手里转着炭笔,脑子里琢磨着,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俩祸害全都给丢出家门。
什么东西这是,养它们来争宠的?
裴原忽的又想起那个孟凡来,还有他送来的匣子。前几日,趁宝宁不注意的时候,他把那上了锁的匣子给藏起来了,宝宁找半天没找到,也没说什么。还有宝宁的那只小木马,也被他给藏起来了。
全都藏起来。
“阿原你看,我穿这件好不好看?”宝宁唤了他一声,打断他思路。
裴原抬眼看过去,宝宁穿了件宝蓝色的纱裙,提着裙摆转圈。她本来就生的白皙,这颜色更衬得她肤白若雪,裴原眯着眼,觉得她好像在那里发光。
“好看。”裴原认真地赞美。
宝宁心满意足。她低头又看了看裙上的花纹,觉得哪里都恰到好处,不用再改了,忽的想起什么,冲裴原道:“我给你也做了一件。”
她匆匆回房间去取,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件藏蓝色的锦袍,抖开后冲他招手:“过来试试?”
裴原这才想起来,他忘记告诉宝宁,他没法陪她一起去。
看着宝宁笑着的样子,裴原皱皱眉,还是说出口:“宁宁,过几日晚宴,恐怕只能你自己。”
宝宁迷茫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这段日子来,她刻意回避想起那天与裴原的对话,现在突然提起来,心情变得沉重。
她把手里衣裳团起来,抱在胸前,没了刚才的高兴劲儿,垂着头道:“行……那我也不去了。”
“与你没关系。”裴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抚她,“我会在暗中陪着你,你与你姨娘相见就好,其他无需管,会有人保护你。”
“但是你……”宝宁抬头看了裴原一眼,没在院内说这话,抱着手里东西往屋里走。
裴原跟着她往屋里去。宝宁坐在桌边,出神儿一会,忽然抬头道:“如果太子府真的大乱,公孙竹会出现吗?”
裴原道:“他这人很爱喝酒,不会错过这样机会。且圣上很看重裴霄这段婚事,遣了许多羽林卫来,由虎威大将军陶茂兵统领,是裴霄的亲信,对公孙竹来说,是极安全的。他定会出现。”
“若活捉了他,会有解药吗?”宝宁眼里闪过一丝期冀。
“或许吧。”裴原道,“若有最好,没有也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宝宁没再说话了。
婚礼在三天后,晚上举行。邱夫人邀请宝宁她们同乘一辆马车,宝宁拒绝了。
她一整日情绪不高,裴原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些小点心,甜腻腻的桂花糕,刘嬷嬷在旁指导着,做出来的东西成色不太好,好歹能入口,装在油纸包里,宝宁随身带着。
裴原钻进车里叮嘱她:“你若饿了,就吃两块。实在吃不下去,看着它就想起了我,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一直都陪着你。”
宝宁笑了下。裴原抱她一下,放低了声音:“宁宁,我答应你,这事儿完了,我就带你搬出去。”
“你这几日很啰嗦,做事说话都黏唧唧的。”宝宁窝在他怀里笑,“都不像你了。”
“找打呢你。”裴原哼笑一声,咬她脖子,“看你蔫茄子似的,爷摆低了姿态哄你,你倒还嫌弃上了。也不知你事儿怎么那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过几天非得狠狠收拾你一顿不行。”
宝宁努努唇,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这一闹,心里松快不少。
她说:“如果我们真的搬出去了,就还像以前那样,我做饭给你吃,我们不要其他的下人。”
裴原点头笑。宝宁想起以后日子,唇角弯起来,她抱了下裴原的腰,小声说:“我这几日待你态度不好,等我心情缓回来,会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裴原眉梢挑挑,又成了往日不正经样子,手掌握着她腰,暧昧摩挲几下,忽的在胸下狠狠掐了把,“这样?”
宝宁惊叫一声,耳后瞬间红透,难以置信看着他:“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