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萨沙就啪啪地踢着拖鞋,跟在布鲁斯屁股后头到处走,看看他英明神武的大哥周末要做些什么。
晚饭是阿尔弗雷德和萨沙一起准备的。
准确来说,是阿尔弗雷德坚持包揽主厨,萨沙只好在旁边擀饼。
主要他觉得自己是客人,小时候阿特维尔夫妇带他去朋友家玩,主人做饭,他们一般也会帮忙打打下手。
擀着擀着,迪克到处找不到萨沙,就找进厨房来。
一看小金毛在板凳上给自己擀饼吃,他又乐了,拿食指蘸面粉,往人脸蛋上画猫胡子。
没过多久,杰森也进来了。
他主要是为了防备萨沙往他牛排里加不该加的东西。
再过一会儿,提姆承受不住独自面对布鲁斯的压力,头皮麻着,也挤进来了。
阿尔弗雷德:“……恕我失礼,老爷,我觉得您还是不要进来为好。稍后晚餐就准备好了。”
男人把抬起的脚放下。
默默地停在了厨房门口。
萨沙顶着六撇猫胡子,很疑惑地抬头:“怎么了呢?干嘛不让大哥进来?”
迪克斟酌着措辞:“……他……相对我们,比较容易让厨房出事故。”
萨沙:“哦,容易切到手是吧。害,我也这样,玩狙玩得多的人吧,日常手感就容易跟常人不太一样。更何况我大哥那是什么?那是玩镖玩到登峰造极,常人所不能……”
杰森面无表情:“他去年炸了厨房八次。”
萨沙:“……”
布鲁斯看着萨沙僵住的猫胡子,冷静地为自己辩驳:“没有那么多回。”
阿尔弗雷德慢悠悠地:“哦,是的。杰森少爷,是您记错了,去年确实应该算是七次。因为第八次是在今年1月,算今年的份。”
被当众揭短的布鲁斯:“……”
小狗腿子据理力争:“我大哥虽然爱炸厨房,但他每次都能无伤全身而退,这还不厉害?!普通人哪里有这个水准?!试问谁能做得到?!我剁个洋葱还会切到手,你看我手指头……”
迪克看一只白爪子举到跟前,就凝神检查了一下伤口:
“你每次吹布鲁斯的角度都能出乎我意料之外,真的。”
萨沙:“什么叫吹?说假话才叫吹。我大哥牛逼,这5个字本来就是板上钉钉,凿凿有据,无可置辩,实事求……”
杰森烦不胜烦,抄起一根玉米棒,把那张嘴堵上。
萨沙骂骂咧咧地把玉米棒拽出来,啃了啃,还挺甜。
就自己坐到一边去,高兴地剥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切着菜:“也许您可以考虑一下给老爷换个称呼,阿特维尔先生。据我所知,提摩西少爷似乎对此有些苦恼。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您比较喜欢这样称呼老爷,也可不必采纳。”
布鲁斯知道,他指的是萨沙每次喊他时,江湖气息十足的“大哥”。
他自己倒并没有多少不适应。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萨沙来到反抗军基地,跟他说“大哥抽烟大哥”起,小金毛就一直屁颠颠喊他大哥了,之后再也没改过。
好像也就只有美队自杀那次,生气地喊过他“蝙蝠”。
他刚想说随他喜欢。
萨沙:“哦哦,那这样好了。我以后也喊大哥布鲁斯吧。”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嘻嘻的,脸蛋上还顶着猫胡子,填着玉米的腮帮子鼓着。
总之,特别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布鲁斯望着那双绿眼睛,如同看进深深的湖底。扫去表层傻乎乎的小舔狗的皮,在那底下向他展露的,是一个坚韧、明亮而强大的灵魂。
这才是他永远无法把萨沙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的原因。
在这个喧嚣热闹的厨房,在丁零当啷的餐具碰撞声中,在咕嘟作响的汤汁里,是一段已经被无声埋葬的黑暗过去。
它曾经如此庞大、残酷、不可挽回,但到头来,还是变成了平凡和睦的周末时刻。
对于不记得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原本就该如此。并不那么罕见珍贵,但倒也值得珍惜。
但对于那些曾从黑暗中跋涉而来的人而言,一切都会变得再也不同。
他们之间那种隐秘而庄重的默契,有时能让他们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理解彼此。
他蓦地想起,萨沙当年在医院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不再是蝙蝠侠了,你还会是谁呢?
第91章
对于蝙蝠家族来说,晚饭到夜巡之间,其实还有一段不算短的休憩时间。
但一般这种时候,如果没有需要布鲁斯·韦恩出席的晚宴,布鲁斯就会回到蝙蝠洞里工作。
整理哥谭重大疑案线索,或者调度守钟人需要观察的目标监控。
在没经历过罗宾之死、挚友背离前,他其实偶尔也会给自己匀出点“像个活人”的时间。
教迪克做作业,陪杰森边吃爆米花边看电影,花一些时间调侃阿尔弗雷德的泡茶手艺,心情更好的时候,说一点蝙蝠系的冷笑话。
而这一切,永远埋葬在了往后接踵而至的命运浪潮中。
……但显然今天,他八年如一日的日程表行不通了。
萨沙老被阿尔弗雷德加餐,又吃撑了,就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跟在布鲁斯身后到处跑。
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的雏鸟情节有多严重,只知道跟着大哥心里就踏实,就有安全感。
萨沙:“布鲁斯,布鲁斯,你们周末都去哪里玩啊?这么早就开始夜巡了吗?天还没黑呢。”
屁股后黏着只小金毛,男人在有蝙蝠洞入口的书房前驻足几次,都没能推门进去。
他知道萨沙怕冷。
来串门几次,萨沙多半时候都呆在温暖的韦恩庄园里,其实并不怎么爱进蝙蝠洞。
他要是现在下去工作,萨沙大概率就不会再跟在他后头了。
要么是趴在书房沙发上打游戏,要么就在起居室玩电脑。
嘴巴里说战个通宵,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随时准备给他们提供战斗支援。
有时候他们夜巡回来,会看见萨沙四仰八叉,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
于是蝙蝠家的男人们,就轻手轻脚把少年抱进卧室去。
阿尔弗雷德:“阿特维尔先生,您周末一般会跟家人做些什么?”
萨沙想了想,“周末嘛?爸爸妈妈不加班的话,我们可能就在家一起看电影,或者看看周五晚上的莫瑞·法兰克林秀……”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布鲁斯说:“好。”
几分钟后,萨沙挺着小肚子,跟韦恩家的男人们一起挤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周末的莫瑞·法兰克林秀。
杰森坐在布鲁斯的另一侧,总觉得有点别扭:
“我好像都没怎么用过这台电视。”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其实是有过的,他心想,但那已经是在上一条时间线,他还没有失去杰森以前的事了。
在这条时间线上,杰森从被接进庄园,就已经开始日夜接受极其严苛的训练。
……潜意识里,哪怕小丑已经不复存在,布鲁斯依然在避免重复一周目的事情。
他害怕会给杰森带来不可逆转的厄运。
萨沙当众拆台:“你瞎说。你上次被我爆了12颗头,输到裤衩都捡不起来那次,咱们就是在这台电视打的。”
杰森深吸气。
硬了,拳头硬了。
今天不把某个肚子滚圆的皮皮狗打到吐出来,他的拳头是软不了了。
萨沙熟练地抱成球,滚到他大哥身边去:“你揍我呗~~有本事就在布鲁斯面前揍我~~”
布鲁斯轻轻碰了一下萨沙柔软的金发,低声说:“开始了。”
皮起来能上天的萨沙,倒是一向很听他话,就乖乖坐在布鲁斯身边,也不去撩拨杰森了。
少年身上还是香喷喷的,像个又暖又香的小火炉。布鲁斯知道那是scp-999的气味。
而他在萨沙身上,闻见的是一股奇异的玫瑰花香。
仔细想想,那是母亲常用的护手霜的气味。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早上起床,常常看见母亲一边抹着护手霜,一边跟父亲悄悄交换温柔的吻。
那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
莫瑞·法兰克林是名震全美的喜剧天王,跟吉米鸡毛秀齐名的脱口秀主持人。
萨沙8年前离开这个世界时,莫瑞·法兰克林就已经成名了。
他小时候也喜欢抱着光脚丫,跟爸爸妈妈一起挤在沙发上看。
老牌脱口秀质量过硬,开场没几分钟,起居室略显拘谨的氛围已经彻底松缓下来,连阿尔弗雷德都放下拖把和桶,坐在旁边的单座沙发上,很好奇地跟他们一起看。
哥谭天气比曼哈顿诡谲得多,一到晚上,又开始下雨,老管家就去点燃了壁炉。
火光在房间里跃动着,每个人眼里,都亮着一小块暖光。
提姆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我错了。我在班上听过莫瑞·法兰克林的安利,但我从来不肯吃。早知道这么好笑,我一定全录下来,每回布鲁斯开完会以后都放来看看,有利身心健康。”
布鲁斯:“……”
提姆:“……不、不、不是说你开会不好的意思。很有……教育意义,深入浅出,受益良多……”
脱口秀还在转场,布鲁斯起身,去拿一杯甜牛奶过来。
牛奶放进张开的狗爪子了,男人的手,却猛地在半空一僵。
萨沙:“?”
他顺着布鲁斯的目光看去。
电视上的帷幕揭开,走出来一个五官平庸、肩背佝偻的男人。
一露面,眼珠子在眼眶里叽里咕噜乱转,把在场观众也吓了一跳。
迪克轻松愉快的神情,顿时冷凝,在沙发上身子前倾,眯眼注视电视上的人。
“让我们欢迎——”
莫瑞·法兰克林视若无睹,用他特有的抑扬顿挫语调说,“今年获得‘莫瑞·法兰克林喜剧人’奖项的——乔·克尔!欢迎!”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陷入无法自控的幻觉中。
台上的莫瑞嘴巴在开开合合,而他听进耳中的,却只有尖利疯狂的大笑声。
血色的涂鸦和火焰,全身骨头断裂的少年罗宾。
小丑被挖出心脏的一瞬间,永远僵留在脸上的那个笑容。
能让意志强大的黑暗骑士心生动摇的——哪怕只有一秒钟。
只有他曾经最强大的宿敌。
8年来,蝙蝠侠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乔·克尔的行动,也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强烈的自我折磨。
他调查每一间乔·克尔走穴表演的餐馆,观察每一个他接触过的商家和同事,监听他的每一通电话。
阿卡姆如今是哥谭最大的公益免费精神病医院,一直在认真治疗狂躁抑郁的乔·克尔,会按时定期来做精神鉴定,而他的鉴定单,永远会直接进入蝙蝠洞的电脑里。
时至如今,蝙蝠侠依然不能确定,当年他和克拉克对小丑的处理方式是否正确。有关小丑,他内心一直有一根绷紧的弦。
如果重启后,小丑再伤害一个人。
哪怕一个人。
只要一个人。
他知道,这根弦就会立刻断裂。
身边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是柔软白皙的,腕骨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手背上甚至还有四个软窝窝。
当年也是一只同样的手,放在他冰冷残破的皮革手套中,紧紧与他相握。
他侧头看过去,迎上萨沙的绿眼睛。
萨沙什么也没说,触着他的手腕,眼神静静地望着他。
他的力道很轻,比起想要制止男人做些什么,更像是对于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某种温柔的安抚。
——安抚。
当他选择成为蝙蝠侠那天起,他的城市畏惧他,他的队友信赖他,他的罗宾们需要他,安抚,是他再也未向别人索求过的东西。
布鲁斯慢慢坐下。
电视里,乔·克尔迈着奇怪的步子上了台,眼珠子还是叽里咕噜乱转,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莫瑞让他发表获奖感言,乔·克尔一屁股坐在专座上,声情并茂地演讲起来。
他的动作像开了二倍速,嘴皮子噼里啪啦动着,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台下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默剧表演。
乔·克尔的演出技艺,显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夸张的动作、故意作丑的表情,把台下观众逗得前仰后合。
莫瑞·法兰克林也配合他,梆梆敲着桌子,要从他嘴里挖出获奖感言来,乔·克尔迈着古怪的鸭子步,一溜烟跑进观众席里去了。
莫瑞·法兰克林:“……不是,等等,你他妈要去哪里?!”
乔·克尔一溜烟跑出了演播厅。
莫瑞·法兰克林:“我靠!你玩真的?!说好的获奖感言呢?!”
乔·克尔原地滴溜溜转了个圈,摘下帽子敬个礼,跑下楼去了。
底下观众笑得死去活来。
其中一个人笑着笑着,居然把假发给抖掉了,同时还抖出一枚扑克牌来。
那人捂着自己光头,“哇靠!他到底是演喜剧的还是玩魔术的?!”
莫瑞·法兰克林没好气地把扑克捡起来,翻过一个面,拉出一张纸条。
莫瑞·法兰克林:“这是让我帮他宣读的意思,是吧?行吧——”
[从我出生以来,命运就对我极端残忍,从未对我展露过微笑。然而在8年前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两个英雄。于是我等到了。不,不仅仅是我,是我的妻子,和我现在的孩子,等到了命运赐予我们的微笑。]
[这份幸运是两位英雄为我带来的,而我永生难忘。]
[我同样不会忘记,我的工作本质就是创造笑容。我想如果我创造得足够多,这个世界能得到微笑的人,就能大大增加。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意义。]
[我不会忘记那一天——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一天。]
跑路的乔·克尔,被两个腰大膀圆的保安给架了回来,采访总算得以正经进行。
采访尾声,莫瑞问他最近工作是否有瓶颈。
乔·克尔:“也许是演出太频繁的原因,最近很多笑话都无法get到笑点了,也不太能判断自己的笑话好不好笑。有时在想,要是世界上有能精准判断笑点的机器就好了。”
莫瑞:“我也希望我能有。但果然目前科技水准来说,观众们的笑声分贝就是判断标准了吧。”
乔·克尔掏出笔记本,忐忑地试着向观众们讲了一个新笑话。
一只番茄突然从观众席上飞出去,把乔·克尔揍了个鼻青脸肿。
大家都以为是节目效果,被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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