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爷。”鹰主侧过身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道。
“这天底下,除了我自个儿,我谁都不信。”佟殊兰依然没看他。
“为何觉得爷不可信?”鹰主紧接着问出口这句话,自己都怔忪了起来。
何时起,这个小丫头信他与否,变得这般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两更哈!零点见!
第48章抽风
那天晚上佟殊兰没有回答鹰主的话,鹰主自小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和处理所有的困境,确实拥有一份稳如老狗的心态,可他到底也才十八岁,偶尔抽个风还是会别扭。
即便是连着好多天听余海禀报影卫们被虐得体无完肤,双眼呆滞,都没能让鹰主开心起来,一直冷着张俊颜,让前来禀报事情的族老们都有些受不住他那身冷压。
“这都说四王爷是冷面亲王,我看咱们鹰主倒不像是裕亲王的儿子,反倒是像那位生的。”达山一出叶赫那拉氏府邸就没忍住冲多罗念叨了几句。
多罗向来严肃的老脸都舒展了许多:“这眼看着公主生辰要到了,他是得不高兴一阵子,且过段时日就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反正还未踏上归家的马车,二人都已经决定了在夏日来临前,还是尽量少来鹰主府。
余海这边也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着,可他作为贴身太监,倒是没太过担忧。感情的事情他不懂,可主子爷的习惯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这些天鹰主心情不好,那串都被摩挲到带了包浆的檀香珠串却是再未被拿起过,这就是好事儿。
至于说这两位主子呕个气啥的……要他一个奴才说,反正主子们养尊处优的,闲着也是闲着,都住在一个府里,折腾折腾更开心也说不准。
而佟殊兰这阵子是没工夫理会鹰主心情如何的,那晚她没回答只是不想守着那么多人给鹰主没脸,毕竟她那会儿想到的回答并不恭敬。
而接下来再未曾见到鹰主她就更没心思猜度一二了,光忙着让影卫赶紧进入正轨就够她忙的,她自己上午还得进学,晚膳前还得修改和细化开酒楼的计划书,忙得比高三狗还要悲催,哪儿来的心思想别的呢?
对影卫她并没有一直采取榨干体力的法子,他们毕竟跟特情还有些不同,有内家功夫和拳脚,已经领先了普通特情好多,在大清也没热武器,无非就是防着人心罢了。
所以在第一天测试出所有影卫的体力极限后,她便按部就班带着影卫们隔天进行一次体力训练,至于其他时候,则分别从兵法心计、化妆渗透、追踪与反追踪等方面,将她曾经经历过的各种不见硝烟的战争换了个年代,予教于故事。
这一日又到了用小故事忽悠人的时候,佟殊兰坐在麒麟厅正中位置,对着席地而坐的影卫们侃侃而谈:“在明朝时,锦衣卫暗探曾经有种说法,叫做直觉定生死。这种直觉并非天然产生,而是千锤百炼后方能练成,比如蒙着眼躲避木桩木剑,又比如让他们在各种杀机重重环境中,锻炼躲避能力,长久下来后,那位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作为其中翘楚,一般无人能近他三尺之内。”
影卫们经过了十几天的折磨和摧残,早就习惯了可以在佟殊兰讲述过程中提问,谷鲁直接大咧咧将胳膊撑在腿上问:“那您躲开咱们的搜查和盯梢,也是靠这种直觉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佟殊兰笑了笑,“我本就天赋异禀,要知道所有的厉害都是要靠绝大多数的努力和那一点天赋方能成功,可直觉这个事情,你们也能锻炼。”
景额听完后立马接着问:“该怎么锻炼呢?”
“如果有个人杀气腾腾盯着你,你自然是能发现的吧?”佟殊兰知道他们内力深厚者是能感觉到杀机的,“这就是一种浅显的直觉,可也不是你们一开始就形成的,大部分都是要靠多次厮杀,或者是千百次与同仁的对练。如果有人一直用带着强烈情绪的目光盯着你成千上百次,慢慢的,等你时刻都能感觉到这种目光时,即便别人只是不带情绪看着你,你也能察觉到了。”
“教习的意思是,我们要让别人一直盯着我们?”谷鲁还是有些不大理解,“人数越多越好吗?”
“恰恰相反,人数越少越好。”佟殊兰挑了挑眉,可以预见接下来几天,估计好多人眼都得抽筋,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些,“人视觉的死角,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了,如果你们能锻炼出这种直觉,以后不管是盯梢还是被人盯梢,都能处理的更得心应手一些。”
果新点了点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起头带着期望看着佟殊兰:“那敢问教习,催眠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佟殊兰也不着急,只慢条斯理笑道:“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催眠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这个更讲究天赋。明天下午训练完后便开始一对一考核,通过者才有能力学。”
“可离第三个十天还余三天呢,明天就要开始考核吗?”谷鲁听到这个消息颇有些头疼地问。
不怪他头疼,就连果新嘴角都有些抽抽,实在是这位小格格太能折腾了些,她不但给大伙儿训练,还搞了个十天一次的对抗,每次失败的队伍都要对着赢的三支队伍狂喊“我比猪还笨,我比鸡还弱,竭诚为您服务!”
然后接下来的十天里,失败的队伍直接替代下人们干活儿,打扫影卫营的卫生,还要对其他人毕恭毕敬,不管别人吩咐什么,只要不涉及人身侮辱就要应下来。
可作为在外面至少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作为被盛京所有权贵们害怕的影卫,这种惩罚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尤其是队长,要为其他三个队长服务,平白矮人一截,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折磨。
刚刚两次考核过去,其他队伍一听都有些头疼,唯独上次败了的景额有些高兴,早点一雪前耻也是件好事儿,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被谷鲁支使了多少次,气得他想锤爆谷鲁的狗头很久了。
“这次不计入考核,以三天后的考核为准,获得头筹的队伍,我会请鹰主交给你们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做好了满大清都会为之改变。”佟殊兰看着景额激动的样子,笑眯眯地宣布了自己的打算。
“当真?”果新等人都有些激动,对影卫们来说,扬名立万从来都不是他们的追求,可若是能帮主子做成这等大事,在影卫中那是在是展扬的没边儿了。
对男人来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能让他们热血沸腾的事情,当下再没人排斥三天后的考核,甚至都希望这天能赶紧到来。
鹰主得知佟殊兰在麒麟厅的话后,只挑着眉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会忽悠人。”
“就是说呢,怒才瞧着影卫们可都激动的很。”余海躬着身子低头附和道。
鹰主挑了挑眉,这会儿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气了,甚至别扭劲儿都消失的差不多,可想到那丫头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径,他到底不想就那么纵着她。
带着几许复杂的情绪,话在嘴边绕了两圈,鹰主还是吩咐道:“明天的考核你去看着,结果如何告诉爷一声,顺便告诉小丫头,爷三日后有事儿。”
“喳!”余海心知肚明主子爷的意思,抿唇忍住笑意认真应诺道。
主子爷……倒是越来越有点年轻人的烟火气儿了,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佟殊兰见到余海自然还是客气的,她从来不是恃宠生娇的人,更何况宠的水分太大,她也不会将自身底气立在虚无缥缈之上。
“格格,您今日要如何考核?”余海没着急给鹰主带话,利落打完千儿以后,他只先笑眯眯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对一。”佟殊兰扬着让朱德顺出府替她淘换来的西洋怀表晃了晃。
余海不知道一只怀表能做什么,眼看着演武场内影卫们还在挥洒汗水,这才离得她更近了些:“爷吩咐奴才给格格带句话,说是三日后的考核,爷有些事儿要出府,怕是不能来做见证了。”
佟殊兰挑了挑眉,怎么个意思?早就跟余海说好的事儿,鹰主没反对,那就是板上钉钉了,这怎么还能突然变成了熟鸭子?
“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余海自然看得出佟殊兰的疑惑,他笑眯眯继续压低了点身子道。
佟殊兰心里转了几圈,盯着余海笑眯眯看不出其他情绪的脸,蓦然轻笑出声:“公公愿意提点我,自是不胜感激。”
“格格折煞奴才了,只是到底爷是主子,这主子爷问话不回答,可是有些不大妥当呢。”余海也没绕圈子,左右都是聪明人,也没必要非得袖子里搭个手,没得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私底下的勾当。
佟殊兰抿了抿唇,扭头冲着远处还在喘着粗气奔跑的影卫们,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是舒爽还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以为是个深不可测的大佬,没成想还是个别扭的大孩子?
她本因着鹰主不停试探而产生的不悦,倒是慢慢消退了些,到底她内里再多几岁,在这个时代都能给鹰主当娘了,干啥非得跟个孩子计较呢?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暖气管爆了,偏偏去年枸杞抽风,不喜欢深红色木地板,所以铺了驼色地毯,妈妈诶,要了亲命了,全湿透了,可疫情期间也不能让人上门处理,所以只能我们自己收拾~
明天要看看怎么把地毯给全弄起来,还要搬家具,所以这几天都先单更哈!
第49章催眠
催眠的本质是诱哄人的意识处于恍惚状态的意识变窄,完全下意识的服从被催眠者的意志。
这种专业术语跟影卫们解释,等于对牛弹琴,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即便当年特情们初次接受催眠相关知识,也都会让他们坐在电椅上配合着不同电流刺激去体验,后期也用这法子适应反催眠的练习,同时在催眠过程中搭建被催眠者独特意识保护。
对于佟殊兰来说,她认为影卫们不需要学那么多,不然这个时代也没有专业心理专家来治疗他们的精神错乱和心理压力。
所以她选择让他们经历一次催眠,并且提问最核心最关键最容易让人醒过来的问题,看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
这其实在人道主义上面是有些不地道的,可特情都是靠这种办法来甄别,甄别忠奸,也甄别能力。
大清并没有特别复杂的国际关系,也不会经历大数据信息战,佟殊兰也就没有变态到非得让影卫们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信仰撕裂和世界观重建,只是进行了浅度催眠,问了几个问题。
“你的主子是谁?”
“你可曾做过对不起鹰主府的事情?”
“有什么是让你后悔的吗?”
这直指核心的问题,连余海看着都有些浑身发寒,若是影卫能学会这样的本事,还何愁影卫中再出现探子呢?
就像这次,影卫即便在佟殊兰看来技能浅显,可在这大清,他们也没有太对不起自己的影卫称号,一般探子是不可能进入影卫营的,只除了一个人——当今万岁爷的探子。
佟殊兰捏着手中薄薄一样纸上的五个名字,扫了眼脸色晦涩不清的果新,才冲着余海轻笑起来:“这份名单要如何跟爷汇报,余公公自己看着办,我想当做我忘记回答问题的歉礼,足够真诚了吧?”
“瞧格格说的,奴才瞧着爷这两日不算忙,若是格格有时间,不妨陪爷用个午膳,您有何想法,也可以亲自跟爷说嘛。”余海赶紧低着身子接过佟殊兰手中的纸,原本只想着看热闹并无其他打算的,可现如今他很乐意给佟殊兰指条明路。
且不说还有影卫没回来呢,就说如今经过考核的影卫醒过来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完成了考核,余海就不得不捧着佟殊兰。
万岁爷有人在影卫营中余海很清楚,这也是鹰主放纵的结果,可他们只知道两个,剩下三个……余海不动声色瞧了瞧果新的脸色,心里又一次感叹佟殊兰的神奇。
单就这手本事在,鹰主府就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爷自然是顾不上别扭的。
“那就明日吧。”佟殊兰微微笑了笑,随即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果新,“果新统领是不能接受自己多年的兄弟还有别的主子,还是不能接受您无法学习催眠?”
果新心里叹了口气,眼看着余海还在看着他们,这才抬起头认真道:“奴才心里清楚本分,自是不会多想,都听格格的。”
“好极了,那你就先出去做一百个俯卧撑吧,然后你去宣布可以学习的人选,三日后的考核……”佟殊兰扭头看了眼余海,才笑着说完自己的话,“照例。”
“……喳!”果新胳膊不自觉抖了抖,他心里实在是有些复杂,让自己更累一些也好。
满头雾水的影卫,只等来了果新出门就卧倒做俯卧撑的坚定身影,都更加的迷茫。
好在果新做完后,凭着毅力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就交代了可以学习的人选。
“李从志,你跟月柳可以跟着格……教习学习催眠,其他人都照常训练,等待三日后的考核。”
佟殊兰并不在意影卫们如何拉着果新不放询问考核的过程,只悠然回了南风居。
用完晚膳后,她才拿出了自己做好的茶楼计划书,对着夜色静静发了一会儿呆。
“拿笔来。”过了很久她冲着一直在屋里伺候的宝生吩咐。
“喳!”宝生赶紧将笔墨纸砚给主子铺在了软塌的矮桌上。
芳巧摆放在窗台上的那盆栀子花已经盛开,让晚风都带上了淡淡的香气,清香还带着一丝浓郁,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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