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若下不了手,我自己过去就好。”
“我并无此意。”一身浅色锦衫的青年追上面色冷凝的同伴,伸手拍上他的肩膀,“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活了那么多年还容貌不改的孩子。”
“收声,他过来了。”
在太吾警惕的注视下,以向轻轻跳下平时坐着的岩石,眼睛从斗笠下的阴影中打量着太吾和他的同伴,手上碧青之色一闪,化出一柄拂尘。
“你便是太吾?”他幽幽地问道。
“是啊,他就是太吾柊,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买糖吃。”
“时安!”
那将一头黑发束成利落马尾的太吾氏出声警告着自己的同伴,戴着掌套的手上已经做出了起手式。
“行,我知道了,”意识到此战必定是不死不休,锦衫青年耸耸肩,自觉地走到一旁,将一直单手抱着的瑶琴放下来,“我不懂你们那些打打杀杀的,只能弹几首曲子助助兴。”
“璇女派,百花谷……皆是以曲杀人于无形。”以向斜着眼睛瞄他,“而且你的袖中藏有针匣……恐怕还带有郁毒和烈毒。”
时安看着他笑:“别戳穿啊,怪羞人的。”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就猛地缩紧。
那手执拂尘的孩童已经近在咫尺,漆黑的眼里满是阴沉不散的执念,几乎灼伤呼吸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只要杀了你们,我就能养出活玉……!”
时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面前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那身材矮小,容貌似孩童的相枢化身被猛地打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直接将其撞裂开来。
“你的对手是我。”
太吾柊收回一掌,面无表情地看着瞬间便在烟尘中重整姿势,用满是伤痕的手去压低斗笠边沿的以向。
“我的玉……我要杀了你们,养出活玉……”
他喃喃着,像是千年不散的积怨。
……
玉活,玉活,羞与人望常常隐。
那场战斗进行了很久,从正午时分打到残阳渐暖,虽然有着能化为碎玉逃脱一切攻击的法术,但在避无可避的琴声影响下,以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咳……”
看着那始终没什么表情,手握伏虞剑柄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以向抹掉嘴角咳出来的鲜血。
“技不如人,反正你们都看我不起……”他不甘地说着,“总有一天,要叫你们知道我有仙人之才,能培育出绝世无双的活玉……呵,什么太吾,说到底不过是踏着前人尸体的卑劣之徒,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你……!”
时安皱了下眉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吾柊挥手制止,那沉默寡言的人只是默默念起诀,开始履行职责,驱逐相枢。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早就浑身是血,若不是身边有个能为他止血调息的百花谷弟子,恐怕此刻连站着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等一切结束之后,以向的脑子逐渐清明,这才开始为自己过去莫名的执念感到羞愧,他边唱边叹了一阵,逐渐化成一地散玉,溶入地面。
然后习以为常地,抬眼望向了别处。
“你为什么不看这些玉?”
他听见太吾柊这么问道,声音中难得有些疑惑的情感起伏。
“这死玉太过丑陋,千年来只养出这种东西,我根本没有脸面去看。”以向说完,等意识远去的那一刻。
但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听见太吾的声音。
“我觉得并不丑。”太吾柊说,“而且一味移开视线,你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以向消失了,只留下溶尘隐的剑柄。
柊走过去,将它捡起来。
“……他刚才的话,你不反驳一下?”
“不需要。”柊的眼神暗淡下去,“他说的没错,我是个站在别人尸体上前进的卑劣之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时安重重叹息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时安与往常无异地勾了勾嘴角,“走吧,你还有伤,先去村子里找医生。”
也许他错了,这人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温软香玉,能给他一个温暖家庭的良人。
而是能让他从苦痛中回过神,找回自我与日常的存在。
所以,若有谁能让他毫无顾忌地露出笑容,甚至开开玩笑……
时安想到这里,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是做不到了。
……
玉死,玉死,息壤作魂不是魂。
以向沉睡在剑柄里,在平稳与安宁中度过了千年之久的时光。
无甚神力的溶尘隐毕竟不似天赋异禀的凤凰茧或者鬼神霞,他没有脱离剑柄,单独存在的能力,只能平静地藏匿于黑暗,在漫长的时间里,偶尔还会思考起太吾当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死玉明明毫无可取之处,只有活玉更有神采。
但那人却说,我这死玉不丑,而且那又不像是谎言……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思考着,直到某天,沉睡被惊扰,他在异空间无限城内睁开了眼睛。
“为我所用,或者死。”
黑发的鬼冷漠地这么说着,而以向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同其他不肯归顺鬼王的相枢化身站在了一处。
“你不跟着术方离开吗?”
那身边飞有鸟雀的美貌姑娘——莫女一脸关切地询问他,她虽身着长裙,可衣袖里拢的,发中藏的,手中攥的却全是暗器与针匣。
一旁身覆寒冰,皮肤青紫的九寒也说:“你不必死在这,大可溶尘化玉,同术方一起出去寻那些人类,总有人能对付得了这鬼王。”
似乎因为以向的容貌极似孩童,这些心思本就不坏的相枢化身对他颇为照顾。
所以……要逃吗?
像过去一样,化作玉石融入地面,逃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去?
不知怎么的,他摇了摇头。
“我不走。”他伸手拉低了斗笠的边沿,“我不走……我跟你们在一块儿。”
莫女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看着终于长大的弟弟那般,温和地笑了。
“好。”
玉死,玉死,孩童终要见大人。
他还能隐去什么地方呢?从那神仙还存在于世的时代开始,就一直一直规避着危险,一旦遇上自己所不愿面对的事情,就视而不见,或者化成玉石逃走。
这样的日子是时候到头了,就像手倦抛书后的午梦总该醒来。
以向想着,脑子里又想起那人状似不经的话来。
“一味移开视线,你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好像稍微,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很无趣,他当然打不过那鬼王,被毁去凭依的剑柄,又毁去核枢当场击杀,化作玉石逐渐消散。但即便如此,心里却也没有任何不甘和悔恨。
玉死,玉死……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无所谓了,早该被遗忘的曲子,让它去吧。
将死之时,他眯起眼睛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低下头,鼓起勇气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玉石。
他的眼里仿佛有一束光照进来。
太吾,你说的没错,我不应该移开视线。
即便你现在与那相枢合作了,我也想将这份力量给你,大岳瑶常把力量给你是为了赎罪,但我是因为实在不愿眼前的这一幕再也无人能见——
就算不是活玉,
就算千年来没有半点长进,
就算技不如人,死在鬼的手里,
但在鲜明夺目的光线中,溢彩流光的玉石散落的样子,
真的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设定补充,有私设:
我这里并没有剑冢会变得越来越难打的游戏设定。
换而言之,所有化身都很难打(dbq)。
所以阿柊最后能刷掉两个化身并打败相枢真身,除了他本身就很强之外,的确也有身为很后面的传人,继承的力量最多的运气因素。
当然一个人能用的招式是有限的,虽然会凭空学会很多功法,也只能专精其中一部分而已。如果天资不高,就算会了也无法发挥出足够威力。
最初的几代太吾都非常惨烈,在这里就不提了。
这篇番外意在补充阿柊成为相枢后,能使用‘镇狱伏邪’与‘溶尘化玉’的理由。
正文的新章会在明天放出。
开些番外,也是想等一下鬼灭漫画进度,(写到这里的时候,进度是193话情报刚出)感觉有些内容还挺重要的,比如青色彼岸花到底是什么,不知道的话,之后怕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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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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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队士已经顺利带着藏匿身型的祢豆子转移,木公咒的持续时间还有很久,是否趁机投入更多战力攻击鬼舞辻无惨?”
“不,让实弥在一队全员分散后立刻赶去,其他人继续按照计划行动。”
产屋敷辉利哉声音平静地下了命令。
现在还远不到决胜负的时候,从刚才他遭遇雷击后的回复速度来看,鬼舞辻无惨的恢复力恐怕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想通过消耗战来击败他绝对是痴人说梦。
现在除阳光之外,恐怕只有日之呼吸才能将其逼上绝路。
“二队中,除了已经前去牵制鬼王的两位之外,还有哪些柱级队士?”
“霞柱与虫柱两位大人已进入异空间的不同地点。”产屋敷杭奈回答,“其他队士多数还在外面用‘七白破身’的符咒寻找入口……目前成功进去的人数在四成左右。”
“足够了。”
七白破身符由绫里朱和提供,属于然山派奇门,能够克制藏匿相关的血鬼术和其他咒术,之前九原柊的信鸦之所以能在避世隐居的仓院之里进出自如,也是托了它的福。但在目标位置过于难以捉摸的情况下,使用起来就得靠运气。
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产屋敷辉利哉暗暗思忖着,为了避免鬼王再次藏匿的情况出现,当务之急是分散队员找出那只能控制空间的鬼。
但直接让柱级战斗力找人,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让忍留下,支援已经负伤的队士,无一郎去支援锖兔,二队的其他队士全部寻找使用空间血鬼术的鬼,与一队目标相同,找到后原地待命,不要轻易上前。”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什么。
“杭奈,你之前说起行冥?”
“是,他已经遭遇敌人。”产屋敷杭奈回答,“对方实力明显在他之下,悲鸣屿大人处于优势。”
“我明白了,那先……”
“辉利哉,不要放松警惕。”
有谁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辉利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一直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父亲。
因为双目不能视物,产屋敷耀哉无法贴上将视线相连的符咒,直接指挥无限城的作战。但辉利哉,杭奈与彼方的对话他始终都在听。
或者说,那三个孩子之所以特意将每个安排都说出口,也是为了让耀哉听见。
“是。”
辉利哉的神色严肃几分,他刚才出于对柱中最强者的信任,没有多想,现在却留了意。
事到如今,鬼舞辻无惨不会让一个实力低于上三弦鬼月的手下活着的。
“杭奈,马上将岩柱大人遭遇的敌人特征告诉我,是新的上弦鬼月吗?”
“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头上生有牛角形状的白色骨角,使用金属的长柄刀作战。”杭奈回答完,又补充一句,“他似乎不具备任何理性,岩柱大人无法与其进行哪怕最简单的沟通,故无法确认是否为上弦之鬼。”
“那不是鬼,”听见杭奈的描述,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指引炭治郎与祢豆子撤离方向上的绫里朱和皱了皱眉,“此人是被称为囚魔木的相枢化身,血枫。由于他不具备知性,无法沟通,我对他也知之甚少,但只有一点还请您注意。”
“请说。”
“他是千年前所有相枢化身中,唯一一个接连杀了两代太吾氏传人的存在。”
……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突然改变的景象还是让狯岳愣了一下。
“这里是……”
他前一秒还跟着队伍行进在城镇道路上,忍受着旁边我妻善逸的消极念叨,下一秒就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异空间,等站定之后,手上那张据说能够破除任何迷障的符咒也缓缓化为灰烬消散。
“请往这个方向前进,往这个方向!”很快有信鸦飞到他面前,指引起他的前进路线。
狯岳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信鸦在对自己一个人说话。
“我妻队士尚未到达异空间,目前情况紧急,只能让您先展开行动。”信鸦,或者说连接着信鸦视线的人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请不要担心,等他进来就会第一时间让他与您汇合。”
“啊,是。”
虽然嘴上应了一声,但脖子上戴着勾玉的少年还是有些不爽地蹙了下眉。
汇合之类的就免了吧,让他跟那个废物分开就好,就算凑在一起也会被拖后腿而已。狯岳默默想着,但这话他又不可能真的说出来,只能跟随信鸦开始前进。
说起来,看见自己突然消失在路上,那家伙多半又开始尖叫了吧。
听不见真是太好了。
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战斗的声音,战场极为分散,来自四面八方皆有,但偏偏一个都看不到。
“任务是……”在跑了一阵之后,他开口想问信鸦询问,却突然被不远处一道不似人类的怒吼声打断。
“吼——!!”
那恐怖的咆哮声似乎来自被围困的某种凶兽。而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信鸦指引他前去的方向。
脚步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就继续维持原来的速度,尽管对未知的敌人心存畏惧,但狯岳知道,若自己止步不前,不去与其交战,也就永远无法让其他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样想着,在略过又一个拐角之后,终于看见了交战处的景象。
他面色一僵,停了下来。
只见已经满目疮痍的战场上,一名头生骨角,身披战袍的壮硕男子正在对着敌人抡起手上的长柄刀,双目除了战意和杀气之外别无他物,尽管已经浑身是伤却毫无顾忌,那毫无神智的表情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
但让狯岳停下脚步的,并非这凶悍的敌人,而是正在与其战斗着的那名鬼杀队士。
那名披着袈裟,额上有一道极长伤疤的男人。
——岩柱,悲鸣屿行冥。
他的瞳孔猛地缩紧,连旁边的信鸦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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