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哨楼]山岳平平》TXT全集下载_2(1 / 2)

陈玉楼抓住时机阔步猛进。

“要我说啊,你可别小看这一条胳膊。单说你那个飞虎爪,失了这一臂是施展起来可是麻烦许多。当初瓶山不过是个将军墓,你、我、罗老歪三人同行,还有花灵和老洋人,炸药千斤,枪少说也有百条。结果呢,元气大伤。你听兄弟一句劝,这能藏雮尘珠的墓,比起那瓶山将军墓和西夏黑水城,只可能有过而无不及。”

鹧鸪哨何尝不知,只是他求珠心切,怎么又顾得上这些。此时听陈玉楼一言只觉得话里有话,当下便也顺竿就爬:“那陈兄的意思是?”

“我觉得不如你我同去。”

“什么?”鹧鸪哨与托马斯异口同声,当下都摸不清楚这位卸岭总把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4章人皮地图

“你疯了?”听闻陈玉楼要与自己一起去探那藏了雮尘珠的凶险之穴,鹧鸪哨断断不肯同意。

他知自己断了一臂尚未完全适应,若现下立刻再去探墓定是风险重重,可便是有进无出又如何。寻珠至今,他本身就是向死而生的,现在更是没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可陈玉楼有啊,只要熬过眼前这一挫,陈玉楼就还有大把的时间。他身为盗墓世家第三代盗魁,控制南七北六十几万响马,扶持军阀,垄断军火,说其志在天下都不为过。却又何必壮业未成宏图未展就随自己折在墓里喂了大粽子。

陈玉楼见自己尚未细细道来便被鹧鸪哨断然拒绝,一时也是无语,只道这个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说的是一同探墓,又并非一同送死。”

陈玉楼昨日与鹧鸪哨对酒而谈时便觉出他虽口中不言,可心中绝望断然不可小视。如今他说找雮尘珠已经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只是为他已经背负了半生的肩头重担。他现如今匆忙再去下墓,若是寻不到珠死在里面了也觉得是死得其所,不算愧对扎格拉玛族。

“哨兄,你我下墓皆为求生,而非求死。我能说出愿与哨兄一同下墓,自然是有我的考虑。常胜山响马十几万人靠我温饱,若干股军阀势力靠我扶持,还不乏那些个装备英械德械的。进进出出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我倒了,这十几万人都要沦落为流民,若干军阀都要成流寇。你看看只是云南一败,湘阴城外已经是成什么样子。眼下,下墓求得金银财宝济苍生,这才是我陈玉楼最着急的。”

“陈兄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鹧鸪哨眯起眼直勾勾盯着陈玉楼一副如墨般深沉的眼镜,权当里面那双眼睛尚在。

他听罢方才那段长篇大论左思右想都觉得缺了一环,听对方言下之意,财宝与雮尘珠联系在一起,埋雮尘珠之穴又艰险万分。

瓶山之后,陈玉楼冒进的性格已有所改,又经云南一败,按常理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定不敢冒动。如今这些信息虽被他加了一层推断与假象之意,可扔掉济世救人的论调抽丝剥茧仔细再看,鹧鸪哨便觉出这些假定之中有几分已经是驱使陈玉楼作出决策的事实前提。

陈玉楼突如其来吃他一击回马枪,心下惊异于鹧鸪哨看起来虽颇为沉闷却能洞察人心见微知着,面上仍是稳住了没动声色照着自己之前的盘算层层道来:“哨兄虽失了一臂仍有一身功夫,我虽失了招子可仍有过人五感。若是你能为我之目,我可为你一臂。你我如此并肩而战,难道还愁找不到珠子取不得财宝?”

鹧鸪哨静待他说完又问了一遍:“所以陈兄想罢是对雮尘珠的下落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那是当然的。”陈玉楼挑了挑眉,唰地展开手中文人扇在胸前摇晃,“就看哨兄是否愿等我卸岭一干人准备妥当后同去。”

鹧鸪哨这下彻底将从昨至今陈玉楼所作所为连成了一条线。陈玉楼虽为防他一时意气用事立刻要出发寻珠说了不少七七八八的事,可也都是肺腑之言。思及至此,他已是淡然不少,只道:“那墓所在何处?”

“云南。”陈玉楼摇头苦笑道。

“云南——”鹧鸪哨闻言亦是苦笑,“陈兄可知,我去的那黑水城却是遍地黄金。”

常说世事无常自有大道于其中,可如今两人坐于一处只觉造化弄人。陈玉楼去云南献王墓本为取金银却找到雮尘珠的下落,鹧鸪哨不取金银去黑水城一心求珠却遇到满地黄金。

“可云南那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去哪里找那么小一颗珠子啊!”托马斯一知半解听完陈玉楼长篇大论,只知道要去云南找珠子。

陈玉楼将手中折扇豁然合拢交与手心插去颈后,自怀中掏出一块以素色绸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铺于桌上,左右手轻捻锦缎边角小心翼翼展开。在这锦缎之中的物件光滑柔韧,历经千年丝毫未有损毁。

托马斯见状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风,伸手就要抓。

陈玉楼拍开托马斯暗地里蠢蠢欲动的手,郑重其事地将那块皮革展开。

“便是靠它。”

“这地图怎么经过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损坏的意思呢?”托马斯见那图以墨色绘制,有山有水,又伸手去摸了摸。

“这便是我卸岭在摸献王墓之前在云南滇王墓所得的人皮地图——”

“人皮?!”托马斯闻言大惊失色,惶惶然收手吹了吹,又去裤子上抹了半天方才罢休。

陈玉楼今天一日之内已经被托马斯打断数次,现下也没脾气去跟他计较,只是继续道:“——献王带领一干人等脱离古滇国又因手段狠辣一世亡国。死后手下之人分崩离析,有人想要重归古国,便把献王墓的位置画了这张图呈给滇王,声称也可以为滇王寻得此种佳穴。”

“可此图中间只有在溪谷中的一只蟾蜍,并无献王墓详情。看来是那绘图之人也只知道个大概。”鹧鸪哨将人皮地图取于掌中细细观摩,可看来看去却也只有一个大概方位。

“没错。绘制人皮地图给滇王的人,对那溪谷中毒瘴之后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只能大致标注一些外围特征。那献王老儿很可能为保证自己宝穴不受侵扰,在大墓造成后将参与他选地造墓之人全数除掉了。”

陈玉楼将那张地图从鹧鸪哨指尖缓缓抽回。

“兄弟,现在线索已经尽在你眼前。去或不去,何时去,如何去,皆由你自己决断。”

陈玉楼费劲口舌劝鹧鸪哨与他同去一方面确实是搬山之术若为他所用可事半功倍,摸得金银。而这另一方面则是他明知搬山向来独行惯了,可又确实不愿再见鹧鸪哨独自以身犯险。

他最后这一招欲擒故纵实际上使得有点儿没底气,究其原因要数鹧鸪哨对雮尘珠实在过于执念,他无法估量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暗里以卸岭一派的未来做比的分量能否抵得过。他甚至还在盘算一旦鹧鸪哨不同意自己还能有什么说辞。

“便如陈兄所言。”好在鹧鸪哨只思量片刻,断然道。

“好好好,如我所言便好。”陈玉楼这才终于将胸中一口气放下来,自己小声嘟囔,“害,隔这么久终于套着一回狼。”

“陈兄说什么?”鹧鸪哨虽没有陈玉楼听声辨位的本事,倒也还是耳聪目明。

“咳,我说愿我们兄弟之情如日月绵长。”陈玉楼赫然,举起指尖茶碗找补,“以茶代酒,预祝你我此去功业大成。”

陈玉楼这厢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便听门前邬罗卖步履匆忙,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下巴颏狠狠磕在地砖上。

“慢点儿!跟你说了多少次遇到什么事儿自己不能先乱阵脚。”陈玉楼心疼邬罗卖年纪轻轻就跑上跑下,也不责怪他,只是自己转头跟鹧鸪哨赔不是,“哨兄,邬罗卖年纪轻轻遇事沉不住气,见笑了。”

邬罗卖磕那一下自知失了仪态,现在乖乖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只是焦急地来回搓手。

“怎么了?”

“总把头!拐子哥他们在湘阴城外被一群流寇围了!”

陈玉楼闻言一时也是恶向胆边生:“围他的是什么人!不知道花玛拐是我陈玉楼的人吗?!”

鹧鸪哨按耐住在气头上的陈玉楼,又去问邬罗卖:“你先说,那些流寇有多少人,有几条枪,为何围了花玛拐?”

“回魁首,拐子哥他们自从被逐出卸岭,见那些流寇每日欺辱山民抢夺食粮,便自发在湘阴城外回护。可今天他们驱逐流寇时却正赶上那流寇同伙前来增援,一时间无法脱身了!看样子有十几人,枪倒只有两三条。总把头,那些流寇知道拐子哥他们被您逐出了卸岭,还说就算是卸岭又能怎么样,卸岭从云南回来就大势已去,现在只是还没死透而已。”

陈玉楼一不做二不休,先交代邬罗卖去府上纠集人手分发枪支,这边将那柄小神锋别于腰间,想了想又抄起把手枪起身冲鹧鸪哨一拱手:“且待我陈玉楼料理了那帮流寇回来再叙。”

鹧鸪哨伸手握住他双手按下,又道:“陈兄既然说要并肩而战,那不如便从此开始。”

第5章锋芒初现

湘阴由春入夏时最爱暴雨。

邬罗卖纠集人马的功夫,外面天就阴了下来。待到一干人等在府门前站定,空中正巧劈下第一道雷。

鹧鸪哨与陈玉楼急着去料理那帮有眼无珠的流寇,这边给托马斯三言两语交代一番便动身往城门去。

卸岭十个弟兄五个在前五个在后,将陈玉楼与鹧鸪哨围在正中。陈玉楼以身前卸岭众人的脚步判断前进方向,又有鹧鸪哨在身侧沿途指引,一路走去城门外倒也是意料之外的顺畅。

一行人刚在城外站定,便看见花玛拐他们三个就在十米外,面朝歪脖老树背靠半片残墙被十几人团团围住。

“拢共一十五人,五条枪,中间围着的就是花玛拐他们三个,东北方向十米开外,小心点。”鹧鸪哨与陈玉楼同时驻足并肩而立,转眼枪已经在手。

“了解。”陈玉楼单手持枪,咔哒一声子弹已经上膛,“什么计划?”

“你记住,双脚落地就松手向正前方开枪。”鹧鸪哨压低声音道,手边还细细簌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抓紧!”

鹧鸪哨跟他交代情形之际手里也没闲着,用力一抛已经把飞虎爪一头抛去那歪脖老树枝杈上,这边单臂一夹陈玉楼腰际下盘发力两人立时便腾空而起,转瞬就落于花玛拐三人身前,十米距离不过探囊取物。

“双脚落地?哎你大爷——”陈玉楼刚抓紧手中之物,还没吃透鹧鸪哨所谓的双脚落地是何意便只觉得腰间一紧就已经全身腾空,再一闪神已经双脚落地,当下也再不多想“镗镗镗”对着面前就是一梭子。

那帮流寇受此突然袭击顿时乱了阵脚,被打伤人的哭喊中还夹杂着子弹继续射进血肉的声音。间或有一个声音又惊又喜道:“总把头!”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花玛拐。

现下不是寒暄的时候,可陈玉楼听见他声音还是又惊又喜,个中还夹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这边鹧鸪哨自己也两枪料理了陈玉楼侧翼的两位持枪流寇,下盘发力原地跃起双腿弯曲使一招千斤坠地以双膝硬生生撞上另一位流寇胸口,技罢双腿向下一探稳稳落于陈玉楼背后。

“你下回要扔人前能不能先跟我打个商量——”陈玉楼这厢还未说完只听得疾风自右而来,左手去腰间取小神锋循声先挡下一击,仅过一招的功夫手中刀已出鞘交与右手横握,听得对方心如擂鼓找准方向一阵上下突刺,只觉得有腥热液体溅了满手满脸。

紧接着硕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陈玉楼心中为自己这听力着实捏了把汗。以往卸岭探墓都是避开雨天,他又何曾在这噼里啪啦的暴雨中练过听声辨位。

“总把头!”花玛拐显然也为他提心吊胆,“总把头您这又是何苦!”

陈玉楼向左侧一个闪身避开某个不知死活家的伙迎面一击,又在雨声中尽力分辨,对准其喘气的位置刀锋从左而入自右而出彻底开了个膛,听花玛拐此言心下暗说若是自己还有双目此刻绝对可以翻出一对完整的眼白,这小子好的不说上来就是丧气话。

鹧鸪哨自己正料理两个会点儿功夫皮毛的小子,一闪神便与陈玉楼分开五步之远。待他料理结束回头正看到有个不怕死的已经摸到陈玉楼身后,手中尖刀正要刺去他要害。

“陈玉楼!身后!”

鹧鸪哨心下焦急上身发力带动双腿整个身体在半空打个旋转就要去踢那人项上死穴,却只见这边陈玉楼指尖寒光一闪小神锋已经出手。那小神锋以精钢打造削铁如泥,转眼就正正穿通了那流寇天庭,没入地只剩刀柄。

“罪过。”鹧鸪哨悻悻落地,象征性对那被穿了透心凉的流寇表示歉意,又伸手把小神锋从他脑壳里拔出来去衣角抹两把递给陈玉楼,“是我大意了。”

“那是啊。”陈玉楼当下自觉英气逼人,忽又挑眉笑了,“哨兄下次能不能近点儿,说的并肩作战,打着打着就跑了怎么算啊,这次如果不是我出手稳准狠,就要被他串糖葫芦了!”

鹧鸪哨听他假抱怨真邀功第一次弯了弯唇角,只是笑道:“好。”

一旁见证全程的花玛拐感觉自己心头受到了震撼:“原来这位搬山魁首会笑啊害!”

转眼雨势渐大。

好在陈玉楼人多枪多,此时已经只剩收尾工作。卸岭众人马振邦项上人头都取得,如今料理几个流寇还不够塞牙。

陈玉楼见那些流寇大势已去便也不在管,转过头来就要对花玛拐耳提面命,可又觉得他虽被逐出卸岭却仍一心护卫山民,这才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下,手下去抚他肩头,刚碰到肩膀就听见花玛拐小声痛呼。

“受伤了?”陈玉楼先是面色一沉,又赶紧说府里刚巧来了个洋大夫,让他跟着回府好好瞧瞧。

花玛拐匆忙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紧接着又感谢总把头搭救之恩,支支吾吾到最后,低声说了一句:“看见您精神气儿回来了,真好。”

陈玉楼听他所言静默许久,到了颇不宁静地拍拍花玛拐肩膀喃喃:“辛苦你们了。”

花玛拐:“总把头疼疼疼疼疼——”

湘阴城外各路势力云集,他们方才这一战自是被各路势力都看在了眼中。陈玉楼倒也不介意,卸岭纵然只剩三分之一也是人多,如此一场戏正好演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受了挫也不是说他陈玉楼就此消沉任人欺侮。

花玛拐只打算安安静静跟着自家总把头回府疗伤,不了一路被陈玉楼抓着帮忙复盘方才情形,还不让夸,必须得说出个不是来,现下真是头都要秃了。

“总把头您这说是拿了把枪,可一开头镗镗镗镗子弹全打出去了,那这枪拿着不也没啥大用嘛。”花玛拐依照事实顺序,先拣自己总把头说,而后话锋一转,“咳,不过之后不用枪倒也对,大家都散开了,您这边再凭听声辨位开枪容易误伤自己人。”

害,这话说的。哪句都没说到点上,还明里暗里各数落一通自家总把头。

花玛拐说完自觉不妥,说什么都不打算再吱声。

究竟配合的怎么样,陈玉楼和鹧鸪哨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各自只道若是这样去探献王墓,怕是蟾蜍口都没摸到就已经一命呜呼。先不说陈玉楼一开始便打光了子弹,从此之后,两人之间也鲜有照应。如此,陈玉楼才险些被人偷袭,鹧鸪哨也全凭自己单臂御敌,打地自然比往日辛苦。

几人七嘴八舌一路复盘,回转府上已是日落时分,转眼云消雨霁。

托马斯在中堂为花玛拐料理伤口,陈玉楼作陪。

鹧鸪哨方才听他们吵吵嚷嚷一路,现在背倚廊柱,盘腿坐于屋外栏杆上只想合目养神,却听得屋内热闹地仿佛捅了麻雀窝。心说里面一个花玛拐一个陈玉楼,还有一个托马斯,都是能说会道的主,也确实该炸了窝了。

gu903();“你们怎么打的那些人啊?他们不是有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