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怎么越看越懵了。”聂良丞皱着眉放下照片道:“朱蓝和朱红二十年没见,几乎和陌生人差不多了,矛盾又是从何而来?能让朱蓝狠心杀了朱红。”
迟昀阳仔细将照片上的字又看了两遍,甚至将朱红的电话好号码记下,等回了房间后打打试试。
陈梨嘉从迟昀阳手中拿过照片,手指着上面最后两句话:“迟昀阳,根据你之前看到的朱小夏的回忆,朱红肯定是没结婚,那这个婚礼是怎么回事?”
第48章
迟昀阳看着相片上歪七扭八的字迹,脑中不禁脑补出一场虐恋大戏来。
怕是朱红当初以为遇到了真爱,以为那个男人能够拉着她脱离苦海。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但是最终的结果显示,朱红并没有结婚。
按照照片上的时间推算,朱红最开始对待女儿朱小夏应该是很好的,而后来态度的转变,大概和结婚失败脱不开关系。
“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回房间继续说。我总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聂良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脸上一闪而过一道蓝光,是酒吧镭射灯照下来的光。
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晃眼的灯光在舞池中闪烁。一阵红一阵蓝,越看越让人眼花。
比起这里,还是房间更能让人安心。迟昀阳收好笔记本,几人回到楼梯间,爬楼梯回了居住的楼层。
走廊上,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串联着目前所知的各种线索。
“果然最大的疑点还是在朱蓝身上,只要弄清楚她为什么杀了朱红,估计这场考试基本也算过了。”聂良丞抓了把头发,“还有两天。”
迟昀阳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没由来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除此之外,朱小夏的死因也是关键。”
易炎洌走在几人的身后,有些漫不经心的抬眼朝走廊旁边窗户看了一眼。这一看,面色立刻凝重起来。停在原地不动弹了。
迟昀阳看见易炎洌反常的举动,也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几个人停在拐角的另一边,走过去就是住的房间了。
易炎洌垂眸看了迟昀阳一眼,语气有些警惕:“拐角前面有人站着。”说着眼睛扫到窗户上。
走廊左侧的一扇小窗户,擦得亮晶晶的,红色窗帘拉了一半,在那透明的玻璃窗上,除了映着头顶那晃眼的灯光外,还隐隐有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窗户擦得这么亮,按理说能够清晰的映照出人的模样,可无论他们怎么看,也只能在玻璃上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那影子就站在走廊正中间,他们走过这个拐角,就能和他撞上。
聂良丞看着那诡异的影子,拽着其他三个人蹲在了地上。
“这样他看不见我们。”
易炎洌皱眉不满看了聂良丞一眼,就要起身。然后一把被迟昀阳拽住了袖子。
迟昀阳小声道:“蹲下说话安全。那影子说不定也能从窗户中发现我们。”
“你说得对。”易炎洌面无表情的重新蹲下来,肩膀还贴着迟昀阳。
“……”聂良丞无语的看了眼易炎洌。明明他和迟昀阳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啊!做人要不要这么双标。
“那是个什么东西?”陈梨嘉不怎么怕这些东西,壮着胆子跪在地上右手贴墙,伸出头去看拐角那边的影子。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拐角那头走廊空荡荡的,哪来的什么影子。
但是站起身来去看窗户,那影子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梨嘉不禁皱着眉头,浑身上下都变得不太舒服,“那东西好像是在故意等着我们一样。”
现在已经是第六天的凌晨了,之前酒店平静的面纱仿佛在这一刻被撕下,等待四人的是未知的危险。
“总不能一直蹲在这不动弹,这不是办法。”迟昀阳咬了下嘴唇,低头建议道:“要不我们扔点东西过去看看?”
“扔什么呢……”聂良丞嘟囔着灵机一动,顺势坐地上就把自己脚上的一只鞋给拽下来了。
四人分工,聂良丞陈梨嘉两个在下面盯着走廊,迟昀阳易炎洌两个站起来盯着窗户看影子的反应。
聂良丞贴着墙往拐角处看去,和陈梨嘉所说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他颠了颠手上的一只鞋子,按照刚才记忆中在玻璃看到影子的位置,稍一使力准确的丢了过去。嘴里还振振有词。
“让你看看什么叫光脚斗魂。”
迟昀阳在鞋丢出去的瞬间,猛然起身,朝着窗户的位置看过去。
窗户中,只见鞋子被丢出去在低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砸中了影子的大腿。不过影子动都没动,毫无反应。
就在迟昀阳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易炎洌突然在旁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弯腰一捞另一只手抓住了聂良丞的衣领子,将他强硬的拉了起来。
“快下楼。”
迟昀阳的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一步,稍一转身将陈梨嘉也拽了起来。四个人都不是第一次面对危险了。
早就养成了一旦出现意外,拔腿就跑的好习惯。
四人脚下一刻不停的在走廊穿梭。迟昀阳抽空稍微歪头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儿腿软。
就瞧着那黑影化作了实体,悬空飘着,伸着一双狰狞的手朝他们的背后抓来。
那双手手指长的像筷子,指甲全都脱落了,露出紫红色的血肉,骨节仿佛塞着个玻璃珠,肿的不像话。
而比手更可怕的,莫过于黑影的脸了。
迟昀阳还没看仔细,只迅速扫了一眼,就感觉胃有点儿不舒服了。
如果硬要形容黑影的脸,大概只有血肉模糊这么一个词了。一团红色的肉糊在脸上,根本分不清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穿过走廊的瞬间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扩散。
“这什么鬼东西啊!”聂良丞跑在最前面,还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沉着嗓子无力控诉。
几人跑的已经很快,但那黑影还是追的越来越紧,终于到了楼梯间的位置,四人前后脚进了门,迟昀阳反手迅速将大门拉上。幸好楼梯间的门能将黑影堵住。
几人惊魂未定的坐在楼梯上,感觉有些腿软。这要是他们跑的慢点,后果不堪设想。
“这下可好,回不了房间了。今晚怎么办,睁眼到天亮吗?”聂良丞有些悲伤的看着自己光着的那只脚。
陈梨嘉伸手抹了把鼻尖上的汗,沉重道:“我看是要睁眼到第七天结束。”
四个人休息了还没两分钟呢,本来安静的楼梯门,从对面传出剧烈的撞击声,那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敲打在他们的心脏上。
声音最初只是从这一层传出来,但是很快的,相同的声音音量变得越来越大。逐渐向下延伸,整个楼梯间从楼上一直到楼下,都回响着让人心慌的撞击声。
“赶紧下楼,楼下某一层一定有安全的地方。”迟昀阳一说完,几人马不停蹄的朝楼下跑。
刚才的声音并不是幻觉,一连下了好几层,在楼梯门的里面都传出了一声赛过一声的撞击声。甚至撞击声之中,还开始出现了人的尖叫声。
迟昀阳听着那混乱的声音,浑身难受。几人此时已经跑到十八层的楼梯间。楼梯间静悄悄的。
门上空着的朱小夏涂鸦恢复如常。只是这次朱小夏的脸五官俱在,并且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她就在门上这么安静的看着迟昀阳一行人。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阵阵钟响声,打破了原本刺耳的尖叫声和撞击声。
十八层的门开了。仿佛是朱小夏张开双臂,迎接他们进去。
前面是深渊,后面是地狱。
迟昀阳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往前走。
这次刚一踏进十八层的大门,众人就直接陷入了回忆之中。只是这次的回忆,温馨的让人意想不到。
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穿着肥大宽松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婴儿。
女人时不时的晃动手臂。婴儿就跟着咯咯咯的笑。
孩子的笑声如银铃动听,有种治愈人心的功效。让迟昀阳刚才一直高度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女人笑着抬头,撩起自己有些遮眼的头发,露出一张白净素雅的脸来。
迟昀阳一看到女人的脸,不禁皱眉。
“这是朱蓝还是朱红?”聂良丞问。
“是朱蓝……”迟昀阳确定道:“她嘴边没有痣。”
为什么会是朱蓝,那她怀里的孩子难道是……朱小夏?迟昀阳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朱蓝温柔的在孩子额头上印下一吻,笑盈盈嘴里喃喃道:“小夏,你一定要快快长大。”
迟昀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朱蓝怎么会抱着这么小的朱小夏!按理说,这个时候,朱红和朱蓝应该还是十几年没见过面的状态。更别提朱蓝怎么能有机会抱朱小夏了。
而接下来,出现了更让人震惊的一幕,朱蓝抱着朱小夏,突然就不动弹了,接着跟着了魔一样,将孩子放在旁边的床上,自己则面无表情的进了旁边的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完全换了一身衣服。紧身连衣裙加上鲜艳刺眼的红唇,分明是朱红!
迟昀阳再去看她嘴边,居然没有痣!
朱小夏就好像是有感应一样“朱红”出现的一瞬间,开始嗷嗷大哭。
“朱红”十分冷漠的看了眼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朱小夏。
半晌竟然咂舌道:“孽种。”
第49章
事情在这一瞬间全部明了,朱红就是朱蓝,根本不存在两个人,打从一开始朱小夏身边的只有同一个人。
“朱红”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声孽种回荡在耳畔久久难散,狭小的室内朱小夏一个人抱膝坐在墙角。露出的一截胳膊上满是青紫的痕迹。
看周围的摆设,是在孤儿院的储藏间。储藏间到处都摆满了破旧的毛绒玩具,一只白色兔子玩偶半张脸都被撕扯下来,露出里面一团肮脏发灰的棉花。
兔子黑色的塑料眼睛就像是有灵性般,看向迟昀阳等人的方向。
“朱红和朱蓝就是一个人……”聂良丞小声开口:“那我们看到过被人捅死的朱红又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朱小夏自己的幻觉。”迟昀阳看着墙角刚才还一脸呆滞的朱小夏。此刻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无论是朱红被人捅死的事,亦或者是米饭变成了虫子,都不过是朱小夏自己的臆想罢了,这个孩子打从一开始就不正常。
生长在那样的家庭当中,长期受到母亲的虐待,没有机会和同龄人接触。不光是朱小夏不正常,朱红也是不正常的。
从朱红写给朱蓝的信中可以看出,她那时候还是很正常的,但是被人所抛弃,再加上女儿行径的不同寻常,令她发疯。最后自我选择抹杀了朱红的人格,成为了现在的朱蓝。
朱红和朱蓝刚出生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只是朱蓝生长途中可能出现了意外,而朱红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久而久之出现了双重人格。
现在仅存的只有朱蓝的人格,朱红的人格也许彻底消失了,也许只是在沉睡。
这场考试的题目红还是蓝,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全部的面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朱小夏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没变,嘴角泛起的笑容比一旁的娃娃,还要怪异上几分。唯有偶尔眨动的双眼,证明她还在呼吸。
“滋啦————”是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声音。众人身后那扇储藏间的门被打开,朱蓝站在逆光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小夏,你怎么躲在了这里?”
强光刺痛了朱小夏的双眼,她下意识伸手去捂住眼睛。
随着她视线被剥夺,众人眼前的景象再次消失。又回到了十八层。只是这一次并没有酒吧,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屋子,焦黑的地面和墙面。
陈梨嘉忍不住捂住鼻子,“怎么有股焦味。”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闻到了同样的味道,那味道越来越浓,不光是鼻子被熏得难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明明什么都没有,迟昀阳却有一种被浓烟所笼罩的感觉。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易炎洌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张开衣服将他包在了里面。
浓烟的味道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又好闻的气味。
“忍一忍。”易炎洌低头凑到他耳边。
几人的状态都不是太好,空旷的房间到处找不到来时的入口,就算是找到了,逃出去需要面对的也是可怕的厉鬼。
压抑着的咳嗽声从迟昀阳头顶上传来。他是舒服了,但可想而知易炎洌的痛苦。
“朱……朱小夏,你……你出来。”迟昀阳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嘴中吼着朱小夏的名字,他知道朱小夏一定在某个地方正看着他们。
事实证明他的叫声是有用的,浓烟的气味逐渐变淡。那种令人险些要窒息的痛苦从身体里消失。
他差点儿没跌倒在地上,从易炎洌怀中出来,脸憋得通红,脑袋昏沉,多亏易炎洌及时扶了一把。
易炎洌的脸白的厉害,看上去也不好受,眼神却是清明,正牢牢盯着右前方的位置。
哪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黑影,黑影逐渐加深,露出了人的模样,果然是朱小夏,只不过是面目全非的朱小夏。
她的五官糊成一团血肉模糊,脸上还有焦黑和深红色的痕迹。很明显是被烫伤的。
再结合方才的浓烟,朱小夏的死因很明显,是被烧死的。在火灾当中大部分死亡的情况,并不是被火灼烧,而是因为浓烟。
迟昀阳心头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是朱小夏放火烧了孤儿院。
朱小夏迈着淌血的腿一瘸一拐朝着几人走过来。除了迟昀阳和易炎洌,其他二人的情况都不是太好。
陈梨嘉半瘫在地上,眼角抖动视线有些模糊,聂良丞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