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接回匕首前,白散去过一次武器展览会,昏暗的展室里,灯光冷白透彻,他见到了很多静静躺在展柜中的武器。
冰冷,寂静。
观赏的人一批又一批,有感慨,有赞叹。
他在一个展柜前静静站了两个小时,已经忘了是什么珍贵的武器,只记得那些它们抱着旧有的荣光,好像已死之物,还不如路边的石子有意义,至少还能临着雨露阳光,细雪和晚风。
听到白散果断拒绝,林梨并不意外,笑笑说:“强人所难实非君子之举,那就祝sun神早日找到合适的买家吧,虽然很可惜,也只好这样了。”
话是这样说,直到两天后,白散将忘这件事,再次接到林梨的电话。
“sun神,之前我翻过很多武器持有者资料,看你好像是住在北城吧?”
正脸颊一鼓一鼓地吃着奶黄包,感谢江先生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白散满头雾水,“嗯”了一声。
“那真是太有缘了!”林梨惊叹,“我出差路过北城,正在机场等转机,五个小时后离开,不知道sun神现在方不方便?让我见见匕首,欣赏一下?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协会会长,但还是认识很多对武器方面感兴趣的人,说不定可以介绍一下。”
“……”
北城天气变化多端,一到冬天,又冷又湿。昨夜下一场雨,天亮了,地表积不少小水坑,和着融雪,无处落脚。
已过晌午,天边仍堆着厚重黑云,风一吹,凄凄冷冷。
白散怕她一个女孩子不好走,再受了凉,直接约到机场里咖啡厅见面。
他把匕首装进包里,走到门后,去取挂在墙上的钥匙,抬眼看见立在门边的雨伞,稍一思索,扭头瞅了瞅窗外。
一个白色塑料袋挂到了树上,此时左摇右晃,风中乱舞,窗户也被风带得呼呼响。
这天气,就算待会儿落了雨,撑起伞也挡不住风。
白散戴着口罩,背上匕首就出了门。
隔着一层白手套,林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匕首,手上几乎没有力气,轻轻摸一下就收回来,左瞅瞅右望望,又抬手点一点刀锋。
整个过程好像面对刚出生的小婴儿似的,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摸坏了哪。
白散看得好笑,对她突如其来的‘缘分’彻底放下心防。
林梨自知这借口用得太假,sun已经看了出来,也落落大方,手上一用力,把黑布罩着的行李箱推过去,凑近些,压低了声音。
“我直接带了过来,现金,三倍价,一分不少,就像之前说过的绝对会好好爱护这柄匕首,我实在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行不行?”
虽然隐约有预感,白散还是被这一出整懵了,他反手推还行李箱,义正言辞拒绝,“欣赏就是欣赏。”
任凭林梨再三承诺,白散誓死不松口,最后陪着用生无可恋的林梨把一箱子现金存进了银行,看她返程才松了一口气,叹声聋子不怕雷。
胆子大。
四点差一刻,他从机场出来,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天是灰的,和着风雪,人声,车声都淹没。
他裹紧了身上的棉服,跑进雨里,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下了车,他跟随刚下班回来的制服男一起进小区,到单元门,已经浇了半头,浑身发冷,他一伸进口袋,除了手机,空空荡荡。
一片城墙都褪了色的日落时分,大雨如雾,沿着屋檐边缘大滴大滴滑落的雨,砸开一朵朵小水花。
白散呆呆地望着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入的单元门,努力回想自己的钥匙和卡是在跑的时候丢在了哪里,还是落在咖啡厅。
半晌,他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傻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暴雨,欲哭无泪。早在出门的时候,纠结拿不拿伞,而忘了拿钥匙,
还好带了手机,房东那里有备用钥匙,白散打去电话,得知房东正在外面办事,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回家送来钥匙,到时会拨来电话。
他连声道谢,挂断电话,瞅着一样趴在檐下避雨的流浪猫,同是天涯沦落客,默默问了声好。
他和蒋乐乐、赵庞籽建了个个小群。在得知他记得不带伞,不记得带钥匙,以至于现在蹲在单元门口看雨景后,蒋乐乐刷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庞籽就很有良心了,发过一串表情,“小太阳小太阳小太阳”……
可能是出于望梅止渴吧,尽管身处雨天,但他心里有一个无比灿烂的小太阳。白散面无表情地想。
蒋乐乐有样学样,再次屠屏,表情“钥匙钥匙钥匙”……
忍无可忍。
受着风吹雨打抖个不停的白散回以表情成绩一百分。
两人立马蔫了,随即是“掀桌掀桌掀桌”……
白散嘴角扬起一个小弧度,叹了口气,抬起头便看见从医院后侧入口推门而出的江岸。
将近六点,江岸的视线移开腕表,撑起伞。
雨暮里突然扎进一团身着艾草色棉服的小粽子,不管不顾地一脚踩进雨坑,踢踢踏踏跑来。
他平和的唇角微微一勾。
“江……江先生,”小粽子跑得很快,三步之外慢下速度,止住了迸溅的水花,气息不稳,“您刚下班吗?”
江岸偏了偏雨伞,否定,“临时来取材料。”
小粽子小小的“哦”了一声,仰起脑袋,蹭了蹭落下脸颊的雨迹,眼巴巴地望他。
“您还没吃晚餐吧?”
江岸低着头,微颔首。
“我会做非常好吃的糯米饭,还有非常非常好吃的奶酪炖年糕!”小粽子乖乖巧巧地说。
都是些软软糯糯,黏黏呼呼的东西,难怪是个小粽子。
江岸远望雨雾中的高楼,不置可否。
“我还会讲睡前故事,”小粽子悄悄挪近了一点点,“小红帽人鱼公主卖火柴的小女孩我都会。”
小粽子又挪近一点点,抱起他的手掌搭在自己小脑袋上空,小小声说,“我还有很软很软的头发,可以让你摸,虽然它现在湿漉漉的。”
江岸低笑一声,看小粽子扭扭捏捏地揪着手指,等后话。
小粽子转过身,指了指后衣帽上两个圆嘟嘟的小耳朵,继续增加筹码,“我的小熊耳朵也很软,你要揪一揪吗?”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铃声,小粽子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掐断电话,扭过脑袋红着耳尖,支支吾吾说,“是……是推销电话,不重要的。”
江岸斜看一眼,似笑非笑。
一辆车驶入小区,红衣女子拎着大串钥匙撑伞下车。
发着呆的小粽子忽然一抹眼,一本正经地鞠着躬,头发软趴趴地垂下来,耳根连着脖颈红成一片,他突然提高的声音,盖过淅淅沥沥的雨和混沌无边的夜。
“我想……想和您同居一晚!拜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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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空中隐隐划过几道雷,沉闷而震彻,雨下得越来越大,路边一株冬日里生长的枯黄草径被打得快趴到了雪里。
话一说完,白散就垂下脑袋,刚才那点突然提起的一口气,转眼烟消云消。
他发白的手指尖紧紧揪着袖口,大脑有一瞬间懵了,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提出这么羞耻的请求。
“其实……我忘记了带钥匙,”他又补充一句,“现在进不了家门了。”
同时侧过身,不留痕迹地挡住将下车,正要走来的房东。
失策了。
如果早点遇到江岸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好了,他才不会去联系房东,进不了家就进不了,哪怕在雨中再多等上几个小时也好。
白鼓了鼓脸,垂头丧气地望着地上一颗被雨水不断冲刷的小石头,完全不想回家。
刚才挂断的那通电话,有标注房东,他不知道有没有被江岸看到,只那一慌神,情急之下‘推销电话’这个托辞脱口而出。
现在想来满是漏洞,根本是百分之百会被发现的事,房东都已经走到了单元门口,看到他自然会找过来。
到时候,谎话一戳即破,这种放到平时都很尴尬的事,在江岸面前,白散只觉更加羞耻,紧紧地咬着下唇,心里慌成了一团乱毛线,越是理顺越是揪成死结,恨不得就此变成一颗莫得感情的小石子。
沉默中,他小小地吸了吸鼻子,视线一阵乱飘,就是不敢抬头看,也怕侧眼看到房东正在走来,高喊一声白散,之后递给他钥匙,不痛不痒地提两句刚才打了电话,怎么没接。
如果幸运的话,他能够努力敷衍过去,才不是见色起意,想跟着江先生回家。
最终,就拿到了钥匙,刚才那一番话也如同错觉,问题迎刃而解,他一个人回了家。
江岸对他为什么忘记带钥匙,并没有多大兴趣,可能是还当作小孩子看待,丢三落四很正常。
对于刚才那通电话也没有表示出疑问,或者好奇。
在白散那句顺心而为的话吐出口后,倒是笑了,他不拒绝,也没同意,稍后抬了抬眼,提醒道,“身后有位穿红衣的女士,似乎是在找你。”
白散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他就知道,会被发现!
“哦,”白散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慢吞吞转过身,抬高胳膊,有点心酸地朝房东挥了挥,一边耷拉着脑袋闷声解释。
“是来给我送钥匙的。江先生,那就麻烦你了,不用再让我借宿一晚了,刚才的话就当作没听见吧。”
江岸并未表态,语气平和,“我送你过去。”
其实白散是不太想和江岸共同撑一把伞的,他现在恨不得跑进雨里,拿过钥匙,一溜烟跑回家,关上门,跳到床上缩进被子里,先滚上几十圈发泄一下情绪。
再一口气消灭数个小布丁。
太羞耻,太丢脸了。
然而,他乖乖应了声,钻到江岸的伞下,小声到着谢,“麻烦江先生了。”
“不必谢。”江岸稳稳地举着长柄黑伞,迈开腿。
大雨中,一柄不大不小的黑伞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万物都安静无声,白散只跟着眼前人走着,那种雨里特有的旷野潮湿味和江岸周身好闻的木质气息,柔软相融。
他恍然,抬起手,指间也是湿湿的,带着一层长雨缓缓滑落后仍留下印记的水痕,顿了顿,他在身上蹭了蹭,悄悄用拇指和食指再一次揪住江岸的衣角,衣料干燥柔软,还有着不易察觉的温热,未被雨天里的寒气浸透。
也许是白散扭扭捏捏拽着江岸衣角,还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太乖巧,也许是这个雨夜太过昏暗与寒冷,连路边的两从枯枝都被风雨打得触到了一起。
不该遥远,不该沉寂。
白散摇摇晃晃揪着江岸的手,在那一刻,落到了干燥而温热的掌心里,带着微微泛着冷意的雨水,穿过从远处吹来的风,不是很用力,无法挣脱,却也密密扣合。
连接着他和他各不同的体温,最终,抚平了雨夜里如拢在长空中厚重云层般的少年心事。
江岸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白散的手,他牵着白散穿过疾雨,淌着地面混浊又清澈的水流,走到另一边的安然无恙。
“哎,我还正找你呢,怎么淋成这个样子。”房东拿着一串钥匙急急走来。
白散缩着脖子,小半张脸埋在衣领里,露出的一双眼眨了又眨。
无辜,又茫然,还带着点突然被发现的小委屈。
他呐呐半天没吐出一个音,只余光忍不住地一个劲看身侧,像只突然被揪住耳朵拎起来的肥兔子。
被牵住的手仿佛把住的命脉,一动不敢动,僵僵的,传来的陌生体温轻轻缓缓,一直带着柔和的温热。
他却好像被烫到一样,想缩起来,又忍不住探出脑袋瞅一下。他紧紧绷着脸,忍住不笑,脸颊上却无意露出一个小梨涡,微微陷入的小圆点,如同被人轻轻戳了戳。
江岸拢了伞,“钥匙给我吧。”
“啊,这,你们是朋友?没问题吧?”房东有些狐疑,她知道白散没有亲人,连熟悉的,能时常见面的朋友都寥寥可数。
救命朋友。
白散听着自己又一次复苏的心跳,默默想。他仰起头用额头贴住江岸的手臂蹭了蹭。
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喜欢。
随时随地都想要黏过去,蹭蹭蹭蹭蹭。
拿了房东的钥匙,说好第二天还回去,江岸又带着白散上了楼。
楼道窄,两人通过很难,最好一上一下走,这期间,他们的手一直没松开。
房间还是白散离开时的模样,墙上贴着知识点,桌上摆着习题册,地上还摞了几本书,有些乱了。
走前没关住的窗户,此时被风吹得大大敞开着,进了一窗的雨。
被送回家,总不好转身就人直接走。
白散手忙脚乱地到了一杯热水给江岸,在柜前找杯子的时候,手上一停,待客合该沏茶。
随即他想起了江岸失眠,便又自然而然地倒了热水。
奶油瓜子,小草莓,曲奇饼干……他抱着零食箱,把喜欢吃的零食都翻了出来,献宝贝似的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江岸。
虽然发现江岸不是很喜欢吃零食,但他想把自己最喜欢的,最好的东西带到他面前。
“先去冲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江岸单手摩挲着杯壁,注视着他说。
白散怔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一身的雨水,猛地咬住了舌头,是不是傻。
但他慢吞吞地找出了干净衣服,看着江岸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周身不过是被他触碰过的那一点衣摆,有些湿润,完全不需要像自己一样冲热水澡去寒,就算要冲澡,他也没有适合江岸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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