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乘乘促狭道:“我三箭射杀猛虎之威你听了如耳背不闻,我被老师骂了你便兴致勃勃。秉真的私心可是有点坏啊。”
李除面色佯装镇定。耳朵却是红了。他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爱说不说。”
赵乘乘见他小性子分外可爱,便不逗他,“别生气啊,我跟你说便是。老师说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凡物都要生存。我救下小红,便势必导致虎窝幼崽饿杀。”
李除顿时心中感慨,只默默道:凡事还是要看待长远。
走过一段距离赵乘乘对李除道:“累不累?要不要骑马?我抱你上去。”
李除一听‘抱’字那可不得了,横眼看人,“不必。”
赵乘乘心知肚明李除不愿意被人当做柔弱女子似的,面上却颇为赞同的道:“消消食也好,不骑马便不骑马。”
正好还可以多相处一些时间。
可是这条街骑马也才那么久,走路也用不上太久。再缓步行走还是到了李除租的地方的大门口。李除将绳子放在小红的马背上,虽然不想和赵乘乘有过多牵扯,但是他是个知礼的人,于是对着赵乘乘拱手拜一拜:“多谢王爷相送,小民就回屋了。”
言罢转身就要推门进去。被赵乘乘伸手扯住手腕拉入怀里。
李除被一路上赵乘乘的‘正人君子’麻木了脑壳,此时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赵乘乘亲了嘴。李除气的七窍生烟,五脏六腑火烧似的。猛推一把赵乘乘,恰逢赵乘乘也欲松手,顿时就被推开了。
李除用袖子狠狠抹嘴,愤然至极:“出尔反尔无耻小人!”
赵乘乘笑得焉坏,十足满意。负手道:“今晚你若是留下来陪我下棋,我便规规矩矩知礼守礼,你若是入燕王府,我保证也会对你不越雷池,但是既然送你回来,那便是要出路费的呀。秉真,总不该欠着本王的路费不是?”
李除气血翻腾,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赵乘乘,路费、路费真亏这腌臜泼才想的出来。
李除愤愤瞪着他,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生着气转身推门进去,正进去就要把门拴上,赵乘乘跨步而来,手握住他的手,李除挣扎起来:“放开!路费也给了王爷还想作甚?”
赵乘乘捏捏他手掌,挤在门缝里,“李除。”
李除抿唇。
赵乘乘道:“晚安。”
李除扯回了自己的手,望着还挤在门缝里的赵乘乘,实不知该怎么办。“晚安。”声音冷漠。
赵乘乘虚抓了一下拳头,仿佛还想抓紧李除手上的温度似的。他痴恋神色流露眼眸之中,无奈的退后半步,“早点休息别……”
门啪嗒一声拴上。
别忘了……盖被子,夜里寒凉……
李除背靠在木门上,听那脚步声响起、远去。他闭眸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脏里始终流淌着异样的情绪教他无所适从。
赵乘乘翻身骑马,“驾。”小红嘚嘚嘚嘚的原地转步半圈,调头朝东边去。
李除沉默良久,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只是自己的指尖刚刚碰触到嘴唇,嘴唇就跟火烧了似的,他连忙放下手。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只朝着卧房径直走去。他是个男人!
是个要光宗耀祖为国效力的男人!
赵乘乘回到燕王府,沐浴之后来到书房,刘泉掌灯进来。“王爷,多燃几根蜡烛,亮堂些。”
赵乘乘翻著书架上的书,道:“放下吧。”刘泉便把灯放下,只看到他家王爷把八百年不看的书给清理出来,用棉布擦着积了一点点的灰尘。虽然他不看,但是还是有人打扫的,故此积灰不多。
“王爷,您把这些经史子集都翻出来……是要送给李公子吗?”
赵乘乘:“嗯。”
刘泉:“买套新的送不是更好?”
赵乘乘:“你知道什么?这些是本王当年上课的时候做了注解的书,启是那些外面的那些书能比的。”
刘泉连忙道:“是是是,奴才不懂王爷您的心意。只是,王爷,李公子他愿意收吗?”再说了,王爷您那时候的功课差到学士们吹胡子瞪眼……真的送得出手吗?
赵乘乘微微一笑,“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他收着。”刘泉看着自家主子爷的神态,那样的势在必得,心里暗暗替那李公子叫苦。
这要是个攀权富贵的,倒是巴不得了。
可那李公子执拗得很。
只怕他家王爷越逼迫越适得其反。不过他一个侍卫,平日里也就唯他王爷的命令是从,其他的一概不需要多管就是了。做好自己本分就好。
赵乘乘在书房里忙碌到了月快上中空,两个箱子,满满当当的装了书。都是些经史子集要科举的书,还有很多大儒的孤本注释,还有历代三甲进士、鸿鹄传唱的抄稿。这些非皇家人,谁又能拿到手?
赵乘乘往常不屑一顾的书,这时候倒是宝贝起来,擦得干干净净,只为了讨好李除。
赵乘乘累了一晚,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就有些打瞌睡。人要打哈欠如何忍得了?他低着头偶尔用袖子遮一遮。
但是他站得太前了。
太子赵宁站在他左手边。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站在他或右或后。
已经不止一次拿眼睛瞟他了。都心道:昨晚皇叔没睡好吗?搞什么名堂去了?
“赵乘乘!”
赵乘乘一个激灵,哈欠还没打完。
立时出列。
“圣上、臣在。”
皇帝看着自家黑眼圈浮现的皇弟,皱眉。气得燕王都不喊了。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缘何今日如此有失体统?”
赵乘乘作揖到底:“启禀圣上,微臣本不该殿前失宜,昨晚有些失眠了,劳圣上关心。”
皇帝这是故意找茬。他昨晚也没怎么睡好。
赵乘乘和李除的事情发酵、发酵、再发酵,终于上了皇帝的案。他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抱有希望的问保福:“这李除是个女子?”
保福面色惨白:“是位秀才公。”
皇帝:“……”猛一拍桌,“不像话!”
气得半盏茶时间,又问:“已经抢入府了?”
保福连忙道:“燕王殿下珍惜得很,到现在半个多月也只亲香了几回。”
皇帝拍案:“无用!”
众内侍:“……”
皇帝又觉自己说这话不妥,顿时咳嗽一声,道:“查一查,这李除到底何方人士、人品如何、才学如何。”
保福躬身应了:“是。”
皇帝喝口茶水,问道:“失眠?因何失眠?因为那个李除?”
文武百官:“……”来了来了!看戏看戏,吃瓜吃瓜。最近赵乘乘追一个秀才公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了。只是大家只在私底下说,从不在燕王面前提起来。
现在皇帝过问了,有好戏看了。
赵乘乘蓦地跪在了地上。
皇帝顿时皱眉,心里却受用得很,他这个弟弟别的不说,就是识时务。让他放心。“启禀圣上,微臣该死,欺君罔上。微臣昨晚并未失眠,只是熬夜了。”
皇帝:“……说说。”
赵乘乘道:“微臣昨晚清理了两箱子书到半夜,只小睡了一会儿便赶来上朝了。故而失了体统,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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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清理书做什么?”
赵乘乘:“微臣心悦于李除李秉真,但他一心只想科举、为国效力。微臣不愿强人所难,只能投其所好。将微臣当年读书时的书本送他,希望他能早日科举中榜。”
皇帝顿时不知道夸他正人君子得好、还是贬他没用连个男人都搞不定得好,气笑了,“就依着你读书时候的课业成绩,也好意思拿自己的书送人。”
文武百官:“……”哈哈哈哈哈想笑、但是实在要忍住。忍住、忍住、哈哈哈哈哈……怎么办,实在忍不住了……
赵乘乘磕头,很不好意思。“微臣有负皇上圣恩。”
皇帝把话绕到李除的身上,“原不该指摘你的私事,但是你毕竟是朕的弟弟,父皇母后先后驾鹤西归,这满天下便也只有朕能叨你几句你府里的事。”
赵乘乘恭恭敬敬的小意拘谨着应道:“微臣知道的,多谢圣上一片体恤之情。”
皇帝道:“曾想为你赐婚,岂料你百般胡搅蛮缠不肯依就,如今拖沓到二十二了,既然遇着心悦的人,朕也不阻挠你。只有一事,你必须现在与朕分摊明白。子嗣之事该当如何?”
赵乘乘再叩首,“微臣但请过继宗族子嗣。庶子即可。”
皇帝听他一言,便知道他用心至此。摆摆手。
赵乘乘便回了列。
文武百官没想到皇帝这般宠溺燕王,如此敦伦大事竟然就这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皇帝心道:朕只这一个胞弟,不求他建功立业不求他有所建树,但求他平平安安富贵一生就好了。
下了朝,保福受皇帝的命,交给赵乘乘一个盒子,赵乘乘接了,欣悦道:“大监,替我多谢皇兄。”
说罢朝内宫方向磕头三下。
这盒子里打开一卷圣旨。
一卷赐婚的圣旨。用与不用全然在赵乘乘的心意上。
保福躬身道:“燕王慢走,奴才还要当差,就先回去复命了。”
赵乘乘拱手,转身离开。
他今日要去送两箱书,便乘坐的马车。先去吏部当值,到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已经到了太阳西下的时候。
下值的时候刘泉替他更衣,换一件亮海蓝色的衣服,坐进马车里。
刘泉径直架着马车去到李除的摊子上。李除今天抄了二十多页书,给客人画了两幅糊在窗上的鲤鱼跃龙门的图。还卖了三幅画。
此时夕阳西沉,日暮黄昏,天边染一线橘红偏洋红色的霞光,微微温暖但更多偏冷。正打算收了摊子,去旁边黑老汉那里下碗酸菜面条吃,一则驱驱寒意,二则驱驱饿意。他将画卷一一卷好放进垫了软布的篓子里,正往背上背。
马蹄哒哒声就传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定目望去,只见刘泉一身玄黑的皂衣架着马车,马车后边还护拥着一群身手矫健的护卫。
李除抿着嘴唇。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想背着背篓跑吧跑不过对方,站在原地等虎上门又让他觉得憋屈,如此犹豫竟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眨眼时候马车停得稳当,帘子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掀开,下一秒赵乘乘就从马车里钻出来跳下来。他见着李除顿时就笑得格外的灿烂。
“秉真。”
李除紧紧背篓的绳子,深深吸气。
“王爷下值了?”
赵乘乘笑得更好看了,“下值了下值了。迫不及待来见你。等急了吧?”
李除:屁,谁等你?还等急了?臭不要脸。
“王爷找小民何事?”
赵乘乘见他满脸的别扭和不欢迎,只笑着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秉真,你我之间何至于此啊?你我之间不该生疏才对。”
李除:“还是生疏些好,我与王爷您之间并无交情,也无瓜葛。”
赵乘乘笑眯眯的伸手就把人腰肢搂住了,李除发了懵,他依旧无法警惕赵乘乘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只一昧挣扎却又挣扎不来。
“亲香都亲香许多回了,秉真还这样的与我生疏,倒显得本王不努力似的。”
李除使劲推他:“你放开!放开我!唔~~”
赵乘乘亲住他。
众人:“……”什么都没看到。
街坊邻居:唉……这小公子也真是可怜。也真是倔强。这来来回回都把清白身子赔光了。
足足两分钟,才把眼眶气红的李除给放开了。李除面上满是屈辱,伸手不行,却是一脚踹在赵乘乘的小腿上。
护卫们眼皮子直跳,好几个都没忍住,差点就拔刀了。
可他们家王爷却只是笑笑。
“好了好了,不气了。真要是觉得不快活,觉得本王侮辱了你,不如……”
李除瞪着他:“不如什么?”
赵乘乘笑:“不如你亲回来便是了。本王绝对任君为所欲为、任君采撷,绝不挣扎。”
李除:“啐!好不要脸!燕王,你既然如此不顾脸面,我也不必顾忌你了。你要亲香那便尽管来,回头我就往身上揣些器具,什么匕首、锥刺都不拘着。你还敢碰我试试。”
赵乘乘:“若是我还碰你了?”
“那边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赵乘乘低头闷笑一下。“好好,当本王惧了你。走吧,本王今日带了些好东西过来,去你租住的地方坐一坐。”
李除:“不好意思,无水无茶,也不招待恶客。”
赵乘乘指着自己,“我?恶客?”
李除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赵乘乘无奈道:“我分明你幕后之宾,缘何成了恶客?”李除见多了他的不要脸,已经不轻易恼怒了。他道:“不欢迎就是不欢迎,至于缘由,谁会引狼入室?”
赵乘乘:“那我不进去就是了。我让人给你送进房间去。”
“我不用你的东西。你这种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今日收了你的东西,来日岂不是任你欺负?”
赵乘乘:“不收我的东西,来日就不让我欺负了?本王既然看上了你,或早或晚都要被我欺负的。”他说的认真,可是话语的暧昧和轻佻却不是认真就能掩盖了。确是恰恰其反。
李除冷眼看他。背着背篓尽管往前走,等会儿回去就栓门不让他进就是了。他想得好,往前走得缓慢,给赵乘乘妥协的错觉。结果到了门口了,他突然狂奔进门,返身就是把门合上立马栓门。
赵乘乘:“!”这还得了?不得了!
可惜他再快也比不上赵乘乘的速度,赵乘乘闪身飞快的一条腿搁在门缝之间,李除关门关得那么用力,赵乘乘闷哼一声。李除心里还道夹死了正好,手上的力度却已然松了下来。赵乘乘望着他笑,眼神里满道:你舍不得我疼。
李除磨牙,堵在门口也不让他进。“你走吧,我是不会让你进来,也不会收你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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