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此事,他便会后悔当初的嘴贱,可说出口的话一如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他只想好好把握这辈子,只要这辈子不留遗憾,那他亦是死而无憾。即使下辈子不会见面,那下下辈子呢?下下下辈子呢?只要是苏宓,他等多久都可以。
“你撮合撮合我俩不行?”随弋踹了下李胜男的腿,疼得李胜男嘤嘤叫了起来。
“你们的感情关我屁事?”李胜男的态度十分坚定,夹在两人中间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一个想复合,一个不想复合,他做什么都不行,只好什么都不做。
“出个主意总行吧?”随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身子前倾,几乎是恳求的态度。
李胜男终究还是不忍心,语重心长劝道:“你知道小宓在你身上受尽了委屈,他性格敏.感,非常没有安全感,我估计他就算心里还有你,也不可能再跟你有更亲近的关系了。他不想再尝到一次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他宁愿孤独一人,即使孤独终老。你如果想陪他,不如已朋友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随弋垂下了脑袋,久久没有说话,待李胜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时,他颇有些委屈地说:“可我喜欢他,不甘心只和他做朋友。”
“这就是你的事了。”说出口后李胜男才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打击到随弋,连忙补充一句:“不过如果你不怕累的话,那就试着去追他吧,可能三年五年都不会有结果,但追过了才不会留遗憾。”
是的,只要做了,不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觉得遗憾。
凌晨三点,苏宓满载一身烟酒味归来,他脱下风衣挂在了衣架上,正欲将上衣脱掉后不经意间一瞥,瞥到沙发上正睡着一个人。靠,随弋这家伙怎么又一声不吭跑到他家里来了?
“喂,醒醒。”苏宓走过去踢了踢随弋的小腿,没反应;又踢了一下,还是没反应。苏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蹲下身、抬起手,“啪”地一声拍在了随弋的脑门上,不过眨眼间,脑门上便泛起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仍旧没反应。
“死了?”说着,手伸过去试了试脉搏,脉搏平稳有力,“你是猪吗?”
他起身,脚步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抓住,一个大力扯动,天旋地转,苏宓重心不稳直直砸在了随弋的胸膛上,两人的鼻尖仅有咫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颊上,两只手腕都被随弋紧紧抓住,他一时找不到发力点,完全无法站起身来。“喂,你是故意的?”对方睡得死沉死沉,完全没有听到。
他试图挣扎,然而一声梦呓响起,挣扎的动作缓缓停下了。“对不起,求求你别走……”
一向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暴躁少爷竟然那么脆弱地在梦中祈求他人不要离开,他做了什么梦?又梦到了谁?苏宓心里有所直觉,但潜意识里拒绝去思考。
自从一年前在蓝显山口中得知当初那个救他多次的小男孩就是随弋后,他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随弋,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将那个小男孩当做是信仰、英雄和太阳,他无法将小男孩和随弋联系在一起,更做不到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英雄和太阳是一个脾气暴躁、不讲道理的出轨男人。
幻想破灭,苏宓竟是第一次无法说出那声“对不起”和“谢谢你”。于是他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和随弋保持着正常和谐的往来,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辞掉了R.Lan的副总职位,一心投入了演艺圈,接的还都是随弋亲自为他挑选并且投资的剧本。
他疯了,从看到那晚随弋站在路灯下笑意盈盈的那一刻就疯了。
僵硬而尴尬的姿势保持了大概十分钟,随弋缓缓转醒,睁眼看到苏宓近在咫尺的脸后吓得明显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推开苏宓,却不慎一个用力将其推到了地上,他害怕得手都在颤抖,慌忙扶起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憋屈,但不说。
“那个……等杀青了可以一起去爬山吗?”随弋不知所措地看着苏宓站起身,紧张地问道,然而苏宓仅仅是看了他一眼,既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随弋一喜,眸子倏然亮了起来:“我等你哦!”
这一等,等了小半个月。天气转暖,夏季的脚步大步卖了过来,不过山上的气温要低许多,两个人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身上穿着轻薄的风衣。
今晚的星空比任何一次都来得闪耀,星星们似乎在和山顶上的两个人比着美貌,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更美丽、更耀眼,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他们一个像火红炽热的太阳,光芒万丈;一个像银白幽静的月亮,清冷矜傲。星星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他们聊了许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们,而是他——随弋。随弋说了许多许多,从小时候说到了现在,似乎想将自己的所有展示给苏宓看,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其实也还过得去,并没有糟糕透顶。他没有祈求苏宓去相信他,他只用行动来证明。即使是山崩地陷,他也要让苏宓踩着他的身体生存到最后一秒;即使某天地球上的资源只够生存一人,他也要把其他人全部解决,留下苏宓独活;即使未来的哪天两个人都面临着老去,他也会撑到最后一刻,只为走在苏宓的后面。假设退一万步,苏宓一辈子都无法接受他,那么他便默默地守护苏宓,顺便处理掉苏宓身边的花花草草。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从小到大都未曾改变。他爱苏宓,爱到可以为了他死,也可以为了他活。
“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睡在随越洲腿上的时候,心里有多嫉妒吗?”随弋双手撑在石头上,侧过头看他。
苏宓没有回应他,只问:“随越洲现在怎么样?”
随弋的眸光一暗,语气也低沉了下去:“出国发展white了,他在北京开分公司不过是为了接触我们,真正的大本营还在国外。”
“你让我放过随越洲,我听你的了。现在只想问问你,你当初对他有没有动过心?”说到最后,随弋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难以接受一般。
“没有。”他说的是实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随越洲动过一次心。随越洲表现得很温柔宠溺,但其实心中并不在乎他,让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全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因为随越洲吵架吗?”苏宓不知是发现随弋心情不佳了还是突然想起,转过头问他。
“当然记得,我不过是问了问你那些脑筋急转弯你就跟我发了一通火。”随弋有些委屈,想起困扰他多年的脑筋急转弯,心里又觉得痒痒。
于是……“为什么公鹿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高速公路?”
苏宓无语凝噎,压抑住想翻上去的白眼,扶额道:“谐音鹿。”
“那为什么脑袋正常的小明对着点滴笑?”随弋又问。
“……因为他笑点低。”苏宓只觉无力。
“为什么发誓的时候太阳会从西边升起?”随弋对此很不解。
“你想想你当初发誓要跟我一直在一起时说的话。”
随弋微微仰起头来回忆,疑惑的表情逐渐变得尴尬,曾经那句:“我发誓绝不反悔,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似乎变成了笑话。
“三年了,不会自己查?”苏宓惊讶于他这个猪脑子竟然能将三个笑话记三年,也惊讶于他这个猪脑子不会自己查一下答案。
“我只想从你的口中知道答案。”随弋望向苏宓,双目对视。
其他人的他都不想听,只想听苏宓的。
火红炽热的太阳和银白幽静的月亮在星星的注视下遥遥对视,他们并肩坐在山顶之上,未来亦会并肩一同走过花团锦簇。死对头终于休战,在彼此的行业闪闪发光,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彼此。
未来还很长,一切都值得期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是开放式结局,不希望主角们在一起的姐妹们就不用看番外啦,就当这章完结啦,有没有在一起由大家来定夺。番外两个人会在一起,还有随越洲的番外,随弋个人的番外。
第一次产生这篇文的灵感是在2019年的8.10,内容:“和爱豆互换身体沙雕文。”后来20年的2月8日定下了文名,但当时还是设定苏宓是随弋的黑粉,当初还说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捂脸)后来慢慢修改,直到出现了这一篇文。这篇文严格来说不能是特别上心的,只是将他当做是一篇练笔,为了写《执念》而磨练文笔。这篇文前半部分我自己能感觉到文笔还是比较稚嫩,后面停更了一段时间,再写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到文笔比之前好多了,不过到底有没有好也只是我主观的看法,如果文笔还是没有进步的话,那我就努力日更,冲到一百万字,如果坚持几年还没有效果,那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写小说。
《死对头》是截止目前来说个人最满意的一部作品,随弋和苏宓的人设比上一篇文要饱满许多,而且自己也写得很快乐嘿嘿~没有多么拖沓,也没有上一篇那么烂尾。说到这还是要感谢大家的喜欢!前段日子收藏莫名涨得飞快,真的又惶恐又感动,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更多的话留到真正完结的时候再说吧~大家晚安啦!
☆、随越洲
第七十章
没有一个女人会傻到和情敌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尤其是豪门太太。可顾妤白实实在在的就是一个傻女人,不仅傻乎乎地对情敌和那个小不点好,还让他陪小不点一块睡觉。
笑话,他堂堂名正言顺的随家大少爷,未来随家的继承人会跟一个私生子睡觉?
“我不要。”随越洲皱了皱鼻子,嫌弃地看了眼小私生子,拒绝道。
顾妤白笑着弯下腰来,温柔地问他:“你还记得妈妈经常跟你说的那八个字吗?”
“记得。尊重、宽容、理解、善良。”随越洲赌气地撇着嘴,见顾妤白离开后瞪了眼小不点,摊开书本写作业。
“哥哥~弋弋困了。”小不点才到他的膝盖,小小一只,唇红齿白,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眼睛眨呀眨,无辜又惹人怜。
随越洲专注写着作业,理都没有理会。小不点见他不搭理自己,两只白嫩的小手抱住了随越洲的小腿轻晃,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在摇晃,仰着头糯糯地唤:“哥哥~哥哥~哥哥~”
“你不会自己去睡觉?”随越洲放下铅笔,不耐烦地问他。然而小不点太小了,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甜甜的笑容忽然绽放在脸上,“弋弋要哥哥抱着睡。”
……
随越洲认输,一只手抱起小不点将他轻柔地放在柔软的床上,将他抱在怀中,左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小不点的后背。“你真讨厌。”
“哥哥不喜欢弋弋吗?”小不点瘪了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清澈的泪水,一眨眼眼泪就掉了出来。
“喜欢喜欢,好了吧?”随越洲敷衍地哄了一句,下一秒小不点就收起了眼泪,开心地在他的怀里拱了拱。
不知道为什么,小不点最喜欢跟他玩,一见到他连自己的妈妈也不找了,嘴里喊着“哥哥”迈着小短腿扑过来,被他抱在怀里时,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莫蔚对他的敌意。
他心里不安,果然好景不长。某天下午放学,随越洲如往常一般回到家中,开门时没有熟悉的“哥哥”更没有顾妤白温柔地关切,一颗心高高悬挂起来。
“弋弋?妈妈?”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走进厨房找到了保姆,问:“他们呢?”
“先生在开会,夫人在浴室洗澡,那二位去游乐场了。”保姆如实说,“对了,夫人给少爷准备了自己做的布丁,我给您端上去。”
随越洲放下心来,从保姆手中接过布丁,回到卧室写完作业,此时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心想顾妤白应该早已洗漱完毕,于是拿着作业去找顾妤白批改,然而却发现卧室内空无一人。
他趴在栏杆上问:“妈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