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会场早有人打点好,杂草铲平,从别处搬来的各个品种的秋菊,摆在山坳两侧,弄成各种造型,现在人力成本低,赵光明用了人海战术,赏菊会的场面很壮观。
小金当然也来捧场,先给余家人照了大合照,爷爷奶奶来个合影,伯父伯母合一个,大哥、二哥小家分别合一个,单身狗余凌峰招呼小金,“给我和绮芳照一个。”
小金憋气,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我和绮芳都没合照,你抢什么先?
照完生怕又被支去照别人,把相机塞给余凌峰,快步跑到绮芳身边,“赶紧给我们俩照一张。”
这还是他跟绮芳第一次合照,小金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绮芳见小金和自己隔了一个筷子的距离,立定站得笔直,脸上表情僵硬,笑得不行,“有好多人有照相恐惧症,照相特别不自然,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我是紧张,不是恐惧。”小金揉揉脸。
“你离近一点,我三哥喊到三,你跟我一起喊‘金子’,表情肯定自然。”
“这个好,咱俩跟金子真有缘。”小金不紧张了。
绮芳个子到小金肩膀,两人都穿红色运动服,鲜妍的两张脸,并肩站在一起,比身后的花还漂亮,金子喊出口,小金心里高兴极了,这张历史性照片一定要贴身放好。
没高兴完,拍照的余凌峰抬头,“好像没对上焦。”
小金怒:“你怎么这么笨!”
教了笨蛋好一会,小金趁机让笨蛋给他和绮芳合了十张影,技术再差,总能挑出一张好的吧。
余凌峰给人拍照上瘾,三个现成的小模特,沅沅三个被三叔摆了各种造型,掐着小腰跟菊花各种亲密合照。
绮芳拉拉小金衣袖,朝一个方向努努嘴,“佘福贵竟然也来了。”佘福贵站在一丛翠菊前,跟佘家的一个人在说话,没了以往众星捧月,周围人都有意回避他。
小金眯起眼,“小五看见他出门了,真佩服他的厚脸皮,非要在这个日子露面。”
绮芳想得多,“他今天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小五跟着他过来的,他手上什么也没带,这些天在家也没出门,自从跟佘明贵交恶,这段时间佘家一个访客都没有。”
绮芳想了想没再说什么,正好到了整点,仪式开始,赵光明讲完话之后,两个副县长也讲了话,然后是商会成立仪式,轮到余友渔上台讲话。
私人摄影师小金忙碌开,老头真应该吃明星这碗饭,镜头感特别好,停顿处抬起头,立即就能找到小金的对焦框。老头的讲稿有三页纸,他念得慢,念完得十分钟,好在声音洪亮圆润,底下听众没怎么走神。
余家人都坐在前面,绮芳临坐下之前,见到佘福贵低调地坐在后排最右边,往回忘了一眼,发现佘福贵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坐了,在身后仔细找了一圈,并没发现佘福贵的身影。
余凌峰发现她的异状,问道:“怎么了?”
绮芳刚想回答,就听见余友渔站立的临时讲台正后方,山体另一处裂口处,传来佘福贵带喘的声音,“老纨绔,你闭嘴吧。”
余友渔惊讶地回头,发言被打断。
山体的两道裂口一高一低,众人爬上来的那面有二百米,另一处还要高五十米。佘福贵所立之处,原先茂盛的草被踩倒,他身旁数块圆滚滚的大石块露了出来。
佘福贵一脸疯狂,真是天助他也,赵光明要搞这劳什子的登高会,他一得到消息就开始准备,跟堂弟表面闹翻,解释清楚,佘明贵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佘明贵。
他不傻,既然家里藏东西的地方都被姓金的小子发现,自己家被人监视了,让孙女上学路上给佘明贵递信,佘明贵的三儿子做石刻的,起火那晚,老大和老三之所以不在家,就是出去偷凿石料了。有他们在,提前弄些石头上山藏起来很容易。
佘明贵见底下人惊慌失措,蜂拥往对面的山口跑去,哈哈大笑:“我佘家就算斗法输掉,龙城人的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我的手里,先跑出的我算你命大,余友渔还有赵光明你们站在最前面,往外跑在最后,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石头速度快。”本来可以用爆破的方式,那样破坏力更大,但他就是喜欢这种亲自动手的感觉。
事情发生得太快,今天在场的少说有两千人,老年人居多,行动不便,蜂拥往对面狭窄的山口跑去,跌倒了,被后面跑过来的人踩到,已经有人受伤了。
赵光明的脸都绿了,佘家都是疯子,是恶狼,自己死不足惜,临死还要拽上几个。
余友渔转过身看向佘福贵,脸上不见惊慌,背着手道:“我就站在这,看咱俩谁先死,就算死了,有这么大堆菊花装点尸身,还赚了呢。”
关键时刻周莲漪的镇定凸显,指着山坳两边的斜坡,对家人道:“往那边跑。”说完就要登上讲台,要跟老头子共进退。
重力加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对面的山口很陡,这么大石块一旦滚落下来速度极快,爷爷奶奶会没命的,绮芳跑上前,拽着奶奶衣袖,“别上去,跟他拼命不值得,爷爷,你快下来。”
周莲漪摇头,“来不及,你爷爷跑不过石头,我去陪他。你快跑。”
绮芳眼泪涌出来,都怪她,低估了佘福贵的疯狂,没能及时察觉他的意图,带着浓厚的自责,绮芳跟在奶奶身后,“奶奶,我不跑,我陪你一起。”
小金从后面上来,搂住绮芳,“还有我。”
“你是不是傻,赶紧跑啊。”绮芳吼出声。
“你要是不在,那我多没意思。”小金笑了。
身后还有余家人,只秀珍和秀梅两个抱着孩子被推向右侧的陡坡避险。
这些只发生在几秒钟,佘福贵欣赏够了众人的惊慌,抬手往右手边的石头拍去。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向他的面门袭来,来不及反应,他和他的大石头就被向后吹落,山的另一头就是江,很快连人带石头滚落进江里。失去意识之前,佘福贵彻底信了,金家和余家是被福佑的家族。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小金带着后怕将绮芳拥得更紧,余友渔终于软了腿,“妈呀,吓死我了。”
身后家人都带着劫后余生之感,紧紧拥在一起。
余泽湃反应过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余凌霄想了想解释道:“大伯曾经说过液体的虹吸效应,气体同理,我们上来的山口宽,而佘福贵站立的山口很窄,两边的压力不一样,空气都被挤向佘福贵的位置,今天风大,风一旦灌进来,反作用的推力相当大。”
余家人心都大,惊魂过后或自嘲,或总结。
余友渔抖抖腿:“差点成了明日黄花。”
余泽湃看着佘福贵消失的山口,“恶人自有天收。”
季淑珍拍着怀里吓哭的润生,解恨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小金和绮芳深深共鸣,“学好物理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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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精心策划的九九登高赏菊会,最后惨淡收场。有几十个人受了或重或轻的伤,除了佘福贵,好在没人因伤死去,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赵光明作为主管县长,策划一场活动竟然连场地安全都没保证到位,消息捂不住,下了山就被召到市里进行问责。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又不是大领导出行,还要兼顾四周环境,就是爬个高看个花而已,谁事先能料到会出现个疯子?佘家祖宗十八代被他骂了狗血淋头。
领导被问责,绮芳很自责,有个人比她还自责。小金没下山,而是爬上佘福贵站立的地方,面向江水一侧,看底下公安找来的打捞船在江里寻找佘福贵的尸体。
长辈和孩子们受了惊吓,绮芳让哥哥们把人送回家休息,三虎几个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跑得太快,跑出一头汗,上下打量绮芳,关心道:“你没事吧?金哥呢?”
小五都快哭了,“是我不好,盯个人都盯不好,要是真出人命,我也不活了。”
绮芳安慰他,“怎么能怪你?疯子的想法咱们正常人怎么能猜出来。”指了指前面临江的山口,山石后露出片红色衣角,对三虎三个说:“你们帮忙照顾下那些独自过来的老人下山,我去看看他。”
对面山口坡度很陡,连绮芳这样腿脚利索的上去都有些困难,佘福贵为了避开众人视线从偏的地方绕过去,更加难走,可以想见他是回光返照一般爆发了极大的能量才得以上来的。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小金找了块背风的山石倚靠,出神地望着江面,绮芳挪到他身旁坐下,跟他一起沉默地看着江面打捞船作业。
过了半晌,小金才消沉地说起:“我太笨了,我也太自满了,这段时间的顺利让我飘飘然,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失去了你们。”
绮芳转头看向他,“你要是笨,那世界上就没几个聪明人了,我们是人不是神,我们才几个人,怎么可能把整个龙城甚至城外都囊括进我们的监察范围,把佘福贵一家,甚至整个佘家全族的动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还有一点,金镰侃你要记住……”
绮芳很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喊他全名,小金转过头,跟她对视,能看到她瞳孔里渺小的自己。
拥有明亮瞳孔的姑娘一字一顿道:“善良的人永远不要用自责为敌人的疯狂买单。”不光劝小金,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小金默念绮芳的话,把头靠在绮芳的肩膀,低声道:“有你真好。”
绮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声音轻柔,“这个世界也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这个异世来客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打捞船来得及时,半小时后,佘福贵的尸体在两人的亲眼见证下被从江底捞起。小金立即用手遮住绮芳的视线,怕她害怕,不让她看,“别让坏人污了眼睛。”
很快尸体被船运走,两人默默望着运尸船走出视线,佘家当代枭雄自此退出龙城历史舞台,成了余友渔口中的明日黄花。
佘福贵这一辈子借助时势和手段辉煌过,又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汲汲营营带着仇恨和嫉妒为家族使命而活,到底值得吗?他们想不明白,可能跟他同龄的周莲漪和余友渔的感触会更深。
小金从低落中走出,开始客观地分析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低估了这批东西对佘福贵这个守财奴的重要性,丢了东西让他连活都不想活。”
绮芳补充,“钱财是一方面,你别忘了还有《酒经》,佘庆丰的落网,让《酒经》自此跟佘家无缘,对佘福贵心理造成的冲击一点都不比丢东西小。”
“佘家还剩一个佘建国,今天这件事情给我提了一个醒,佘家不倒掉,我们永远都无法安心,只有佘建国倒掉佘家才会加速倒掉。”小金决定为佘家的倒掉推上一把。
绮芳露出兴味,“看来你已经有了办法?”
“还是受你的启发。”
“我?”
“枕边书不能白看,我现在也算半个刑法研究者,佘建国上次给你家扣投机倒把的帽子时,你不是说过玩忽职守也是个著名的口袋罪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回扣他个帽子。”绮芳一脸欣慰,拍拍小金肩膀,“活学活用,金镰侃同志,你可以毕业了,余老师我很满意。”
小金一把搂住她,头还在绮芳肩膀蹭了蹭,“奖励我一个拥抱吧。”
“流氓罪也是口袋罪,强行拥抱也能犯事的。”
“……”
佘福贵今天的行动为了不连累家里,并没有告诉佘建国,当他办公室的门被张茂一把推开,他还在摆厂长的谱,皱眉道:“你就算是公安局长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见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面露诧异,“你来干什么?”
“你爸在小帽山干了惊天大事,人落到江里,已经不在了。”三家的斗争发展到今天,他这个看客都怒了,有这么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吗?佘家人真是无法无天令人发指。
佘建国腾一下站起来,“你胡说,今早我出门之前问他去不去登高,他说他哪也不去就在家待着,我爸在家好好的,你咒一个老人,缺不缺德。”嘴上这么说,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交代后事的话,佘建国心砰砰跳了起来。
“我德行很好,尸体已经送到医院,走流程,需要你这个儿子跟我一起去辨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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