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翠芬的话,郑旭东皱眉说:“你管他是被媳妇伺候还是伺候媳妇,睡你的觉吧。”
“嘿你这人真是!跟你说说话都不成是不?”林翠芬不高兴了。
郑旭南拉下眼镜问:“你是想跟我说话吗?我说你是不是对旭东他们过分关注了?”
“我过分关注?一个屋檐下住着,我看见说两句不成?”林翠芬走到床边坐下,“再说了,我为啥关注他们,那还不是你工作不到位,他刚结婚就知道为媳妇忙活,你呢?我跟你结婚十年了,你给我倒过一次洗脚水吗?”
“你看你,又翻旧账,有意思吗?”郑旭东不耐烦跟她歪缠,说道,“大喜的日子,你别跟我吵吵行不?到时候被娘听见又要说你。”
林翠芬快气死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半点不知冷知热,跟块木头似的!回回就知道拿他娘来说话,可他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委曲求全,任那老太婆磋磨是为了谁?
林佩没听见郑旭南夫妻的争吵,虽说在同个屋檐下,但郑旭东屋和他们离得是最远的,更何况她光顾着洗澡,也管不到别人。想到郑旭东在外面等着,林佩洗澡都加快了速度,七八分钟就起来了,换好衣服拉开门让郑旭东进来。
郑旭东进屋后直接拿木桶舀盆里的水,泼到院子的水沟里。林佩不好意思干看着,过来想帮忙却被郑旭东拦住:“我来就行,你累了一天了,回床上休息去。”
“我这一天净坐着了,一点都不累。”林佩说着帮郑旭东把盆搬起来,水都倒进木桶里。郑旭东把水拿出去倒,林佩则将屋里收拾干净,又走到门口问,“有扫把吗?”
郑旭东看了看屋里积水,走到院子围墙旁边拿了个扫把过来扫地。林佩看着他忙来忙去,没忍住笑出来。
“怎么了?”郑旭东抬头问。
“你挺勤快的。”林佩笑着说,见他愣了愣便说,“好了,你快扫地吧。”又问郑旭东要不要洗澡。
郑旭东点头:“我去后面澡房洗。”说着进屋找出衣裳就出去了。
这会农村是没有洗手间的,讲究点的人家会隔个小房子出来洗澡,要是不讲究的女人在屋里洗,男人都是拿个盆光着膀子坐院子里洗。郑家一家子住一块,直接在院子里洗总归不好,因此在后面加盖了个小房间,里面黑乎乎的也没灯,所以郑旭东没让林佩去那里洗澡。
……
郑旭东一走,屋里就安静下来,林佩等得有点无聊,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显然这半年里郑家找人重新粉刷过墙壁,摆放的家具则是林家找人打的,床、沙发、柜子、箱子和桌子上的花纹都差不多,统一刷的红漆,看着好看又喜庆。林佩最喜欢的还是那口柜子,是三门的,中间那扇门上面镶了半面穿衣镜。
林佩屋里那块镜子太小,离远了也就能照到锁骨,以至于她每次换上新衣裳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还要看别人的反应才能知道合不合适。所以她一直想要这样一面镜子,如今结婚倒是如愿了。
她打量屋子的时候,郑旭东推门进来,他洗了头,进来时肩膀上还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正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看见林佩坐在床边,他关上门问:“怎么不睡觉?”
“在等你啊。”林佩笑着说。
郑旭东脚步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都热烈了几分,喉咙动了动:“是吗。”
林佩直觉气氛有了变化,她在郑旭东的目光中红了脸,躲避这个问题说:“我帮你擦头发吧。”
郑旭东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将毛巾递给林佩,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林佩侧过身,抬手发现郑旭东坐下来比她高小半个头,坐着给他擦头发有点困难,只好脱掉鞋跪坐在床上,用毛巾盖住郑旭东的脑袋。
他的视线被遮挡,林佩稍稍自在,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着头发,找话题说:“你头发挺硬的。”
“是吗?”郑旭东抬手摸了摸。
林佩手掌压了压他的头发,有点扎人,肯定说:“是有点硬,干得也很快。”
七月份天气颜色,再加上他头发短,洗完澡这么会功夫就干了大半。林佩想着有点羡慕,她的头发太长了,夏天还好点,冬天是真的难干,到这时候她就开始想念吹风机。
林佩慢悠悠给郑旭东擦着头发,她的动作很轻,闹得郑旭东从头皮痒到了心里。偏偏她还总跟她说话,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让他的心终于烧起来。在林佩换个位置继续擦头发的时候,郑旭□□然抓住她的手。
“嗯?”林佩疑惑地望着他。
她的表情那样无辜,眼神那样单纯,好像根本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这让郑旭东心里的火苗小了点,他抿了抿唇,声音沙哑:“佩佩,我们睡觉吧?”
第29章伶俐齿
云消雨歇。
林佩筋疲力尽趴在床上,感觉到郑旭东在给她擦拭身体,但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实在睁不开,只好随他去了。但心里也有点发愁,她现在还觉得双腿在打颤,希望第二天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丑。
一觉睡到天亮,林佩醒的时候郑旭东已经起来了。
他没穿军装,穿一件圆领T恤配蓝色军裤,出了一身汗T恤贴在身体上,隐约能看见他腰腹的肌肉。林佩看得有点脸红,但没像平时那样收回目光,毕竟是开过荤的女人,看盯着自家男人看又不过分。
再说她在郑旭东面前压根没立起来过形象,干脆破罐子破摔,问道:“你去哪了?出一身汗。”
“跑步,打了会拳。”郑旭东说着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要穿的衣裳说,“我去洗个澡,你现在起床吗?”
林佩点头,掀开被子下来,只是她刚一动人就僵住了。
“怎么了?难受?”郑旭东走过来问。
林佩瞪他一眼,觉得他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怕她难受昨晚她哭的时候就该放开,想着推开郑旭东的手,咬牙站起来。只是她站起来刚一走动,腿就一软,幸好郑旭东就在她旁边,伸手扶住她:“要不你继续躺会。”
“我没事。”林佩摇头,待会她还得跟郑旭东去端蛋,要是在屋里躺着才要让人笑话。
林佩硬撑着起来,让郑旭东把她带来的放在墙角叠着的箱子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的确良的红裙子。这条裙子倒不是买的,而是林佩买布料回来自己做的,裁的小V领,荷叶袖,腰身收得比较高,更能拉长身体比例。
林佩换好裙子,随手将头发编成鱼骨辫垂落在胸前,侧过身子问:“我这样行吗?”
“挺好的。”郑旭东看着她的领口,“就是领子是不是有点大?”
林佩摸了摸领子,就在锁骨下面一点,根本不算大,笑道:“这算大吗?我还有一条裙子,领口开到这里呢。”
郑旭东看她比的位置,脸色黑沉。林佩看他咬着牙不说话,忍不住笑起来:“我逗你的,就是有我也只穿给你一个人看,你想不想看我穿这样的裙子?”
她走到郑旭东身边,踮起脚尖和他说话。
郑旭东看着她唇角的笑,眼睛里的促狭,总疑心她在逗他,但最终声音沙哑说:“好。”
林佩笑得更厉害了,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笑话他:“给你看就能穿,穿出去就不行,郑旭东同志,你这个人有点双标哦。”
郑旭东伸手拉过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封住她的伶牙俐齿。
短暂的亲吻过后,郑旭东声音低哑说:“穿给别人看,我会嫉妒。”
林佩脸颊烧起来,推了推他说:“你赶紧去洗澡,身上汗味重死了。”说完从他怀里退出来,弯腰在箱子里翻找出一个新的搪瓷杯和一根新牙刷,问郑旭东,“水缸在灶房里吗?”
郑旭东点头说:“我带你去吧。”
“不用,就几步路。”林佩摆手说,“洗你的澡去吧。”说着穿过院子走进灶房。
郑家灶房比林家要宽敞多了,里面两间的布局,酸菜坛子、米缸、放碗筷的柜子都在里面一间。外间则砌了一口两孔的土灶,灶台靠墙壁延伸,上面放着案板等。而在灶膛那边堆满了柴火,其中还有一袋子煤炭。
另外里面还堆放着借来的炉子、锅碗瓢盆和桌子等,都是今天酒席过后才会还的。
她进去的时候陈桂花、林金凤、林翠芬和李红都在忙活着,见她进来林金凤问:“起来了?昨天睡得咋样?”
“挺好的。”林佩挨个喊人,亮出牙刷说,“我来刷牙。”
“水缸就在门口。”陈桂花指了指门板那口缸说,“旭东呢?”
“他刚打完拳,洗澡去了。”林佩回答说,舀了杯水站在灶房外面刷牙。
郑家院子还残留着昨晚的热闹,只摆了两张桌子,其他的都堆在屋檐下。院门口还对着垃圾,都是昨天留下的,只扫到一起还没来得及倒出去。
林佩快速刷牙洗脸,回屋擦了点雪花膏又回到厨房,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桂花连忙摆手让她回屋休息:“你今天还有的忙,这里不要你,你回屋歇着去,饺子好了我叫你。”
林金凤笑道:“新娘子前三天是不干活的,你可别让你娘为难。”
林佩没办法,只好回到屋里,刚坐没一会郑旭东洗完澡回来了,问:“饺子煮好了,你吃吗”
“吃。”林佩点头。
郑旭东出去端了两碗饺子回来,放在书桌上跟林佩坐在一起吃,边吃边说今天要办的事。其实要紧事就一个端蛋,这是陆源镇的习俗,新婚第二天要挨家挨户送鸡蛋。这事不难,就是得来回跑好几趟,亲近一点的长辈家里都要去,一趟忙活下来得要两三个小时。
郑旭东提醒林佩:“待会你穿双好走的鞋,免得不舒服。”
“我穿布鞋去。”布鞋轻便好走,还是红色的,今天穿也正合适。
吃完饺子,陈桂花已经充好了糖水装在茶壶里,煮好的鸡蛋剥壳用盘子装着,旁边再放六个碗,交代郑旭东这是送到哪几家的,让他别搞错,送完早点回来,后面还有。
郑旭东应了声,他端着盘子,茶壶由林佩提着就出门了。
最先去的是郑旭东三叔家,然后是几个堂叔堂伯。第一波鸡蛋送完,两人回家重新装上糖水和鸡蛋去其他长辈家里,如此四次,直到十一点半他们才端完蛋。
回到郑家酒席也开始了,今天来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只有六桌酒席。人虽然少,但大家跟商量好了一样,铆足了劲灌郑旭东,没多久就把他喝趴下了,看得陈桂花又好气又好笑:“你们都成心的吧?”
郑旭文笑嘻嘻的:“旭东哥过几天就要回部队,有机会我们可不得跟他多喝点。”
陈桂花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说着指挥他把郑旭东扶回屋里,又问林佩吃饱没,吃饱了就照看点郑旭东。
林佩本来就吃差不多了,干脆不再出去,坐在屋里拿本书看着。
……
郑旭东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才行,外面酒席早结束了,垃圾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只剩桌椅没还给别人
热闹过后就是寂静,郑旭东捂着额头坐起来,好一会问:“什么时候了?”
“四点了。”林佩把桌上放凉的醒酒汤端给郑旭东,“你昨天还知道白酒兑水喝,今天怎么就这么实诚啊?”
郑旭东接过醒酒汤一口喝干净,无奈说:“昨天是他们让着我,没拆穿,你看今天他们哪给我机会了?”
林佩想了想说:“那倒是,不过你昨天不是说要揍郑旭文吗?今天灌你酒他是最积极的。”她还记着昨晚的仇,在郑旭东面前给郑旭文上眼药。
郑旭东觉出林佩的意思,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林佩眼观鼻鼻观心:“我只是随口一说。”
郑旭东点头,出门把郑鸿博喊进来。
郑鸿博边往里走边往嘴巴里塞糖,郑旭东结婚他很发了笔财,柜子里藏了二三十粒糖果,一天下来嘴巴都没停过。进屋后他含着糖果问:“三叔你叫我干啥?”
“把你旭文叔叫来。”郑旭东说。
“叫他干啥?”郑鸿博脑子一转,瞪大眼睛问,“三叔你不是真要揍七叔吧?”
“让你叫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郑旭东没回答,拉下脸催促说。他脸一沉郑鸿博就是一哆嗦,丢下句“那我去了”,火烧火燎地跑了。
林佩在旁边看着乐呵得不行:“看你把孩子吓的。”
“这小子是个鬼精灵,最会作怪。”郑旭东说道,让林佩不要被他骗了。
郑鸿博跑得飞快,没多久就把人带来了。郑家人长得都有几分相似,只是郑旭东长得格外好一些,气质也更坚毅正气。郑旭文就不同了,大约是混日子惯了,身上有股江湖气,当然在郑旭东面前还是老实的:“三哥你叫我干啥?”
“昨晚是你张罗人到我屋窗户下面听墙角的?”郑旭东坐在沙发上,气势却一点不弱,郑旭文干笑起来,看了眼林佩说:“三嫂在呢。”
“你们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成。”林佩笑着说道。
“……”郑旭文无语,顶着郑旭东的眼神没敢说话,半响嗯了一声,解释说,“我们闹着玩呢,被你们发现不就走了吗?”
“你叫别人来就算了,秀梅一个小姑娘,你让她来干什么?”郑旭东最生气的还是这一点,女孩子更男孩子不同,各方面总要多注意一点。
郑旭文挠挠头:“那……是我错了?”
他上午灌郑旭东酒那么横,这会却这么快就怂了,让林佩有点无语。郑旭东也有点无奈,揉了揉眉心说:“再没有下次了,再有我告诉三叔让他抽你。”
郑旭文心想他爹抽人可没他三哥疼,却还是笑呵呵说:“是,是,三哥三嫂那我走了。”
“走吧。”郑旭东挥挥手,等人走后和林佩你看我我瞪你,最后是林佩没忍住笑出来:“你堂弟挺好玩的。”
“一个皮猴。”郑旭东点评,又问林佩,“现在满意了?”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林佩不承认,“我这人是很好相处的,你可别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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