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德默了一下,又上了一炷香:算了,你还是好生投胎吧,只是投胎之后,离我儿子远远地,离我儿媳妇也远远的,离我全家都远远的。
韩柏没想到赵霁德这么大度。
发生这种事居然都能给宋瑾上两炷香,甚是感激的道:“赵大人不愧是赵大人,这心胸,小人怕是一辈子无法企及,就赵大人这份胸襟,若是不在京都任职一个京兆尹,都屈才。”
刚刚还心里愤怒的赵霁德,一听韩柏这话,顿时心里就动了动。
和宋家合谋整垮安国公府的金矿一事,赵霁德心里门儿清。
宋家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这件事一旦成了,宋定忠一定能通过他的人脉,给他升职。
没想到,竟然得了韩柏这样一句话。
韩柏既是敢说,便是十拿九稳。
所以,他现在是靠着儿子头顶发绿,一人得道了?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亏。
京兆尹这种职位,他一辈子不敢奢望啊!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翻翻书,看看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京兆尹。
心里一琢磨,赵霁德就站不住了,立刻道:“今日在玲珑山抓获私采金矿的匪人,半夜有人行刺那匪人已被抓获,眼下还要连夜审讯。”
韩柏忙道:“公务要紧,赵大人能来,便是我家大少爷三生有幸了,老爷病着不能起身,我替老爷谢过赵大人。”
一番寒暄,韩柏送赵霁德离开。
至于赵科……
孙琪瑶不走,他也不走。
赵霁德无法,只得随儿子去了。
毕竟,研究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京兆尹更重要啊!
孙家那边,孙琪瑶前脚奔来,孙琪瑶的爹娘就后脚跟着追来。
只是人家孙琪瑶鞋都没穿,跑的飞快,他爹娘穿鞋耽误了功夫,人又年老腿脚不利索,一直等到赵霁德离开,才喘着粗气抵达。
然而,赵家都不说什么,他们更不可能在宋家的灵堂闹一场来得罪宋家。
明知孙琪瑶做的不对,也没说什么,上了香烧了纸,嘱咐赵科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半宿折腾,等到翌日天蒙蒙亮,宋家后门一辆马车摇摇出门。
因着府中办丧事,马车出入频繁,谁也不会注意这辆马车离开是要去哪里,里面坐着什么人。
宋瑾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看着万喜。
万喜眉眼兴奋,压着声音给宋瑾讲她当时的完美炸裂式演技。
万喜对面,沈樾铁青着脸,只想将万喜一把丢出窗外。
宋定忠没有跟着一起出发,毕竟七日后,宋瑾和大少奶奶下葬那日,他是需要露面的。
到时候,还要演一场收义女的戏。
还有那些野人,他也需要安排好了。
野人现在与正常人不同,行为举止诡异,根本不能一起入京。
一旦被人察觉丝毫,便是引火烧身。
而四皇子的回京,当然不可能因为宋家的丧事而耽误。
毕竟,对外,四殿下与余州宋家,可没有任何关系呢!
马车里,万喜亢奋的表达完,从衣袖里套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一打开,香味立刻充满整个车厢。
“主子,大早起的出发,一定饿了吧,小的带了这个。”
码得整整齐齐一盒小鱼干。
五香味的。
香味扑鼻,宋瑾嘴里口水……咕咚。
舔舔嘴皮,就拿起一条。
沈樾瞧着宋瑾的样子,心里火气直窜。
那可是他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的脸啊!
就被宋瑾用的,活像一个小白脸娘娘腔。
一条小鱼干吃完,宋瑾吮吸了吮吸手指,飞快的又拿起一条。
眼角余光见沈樾盯着她,宋瑾朝沈樾龇牙一笑,“殿下要来点吗?”
不出意外,沈樾拒绝。
宋瑾便道:“吃点吧,大早起的您肯定也没吃呢,这小鱼干很好吃的。”
万喜听着,肉疼的悄摸将盒子藏到背后。
我万喜,岂能分食!
若是平常,宋瑾也不会劝沈樾。
可现在沈樾用着她的身体,万一饿坏了,那损害的可是她的五脏六腑。
都说胃病难养。
沈樾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宋瑾将自己手里的小鱼干递向沈樾,“殿下吃点吧。”
香味扑鼻,沈樾的肚子……咕噜。
响都响了,沈樾一吸气,眼睛一闭心一横,就跟要吃毒药似得,一脸凝重的将小鱼干接过,然后整条丢尽嘴里。
吃了,沈樾找帕子擦手。
宋瑾笑得软萌,“殿下不必擦手,这么好吃的东西,岂能只吃一条。”
万喜双眼都要冒火了。
无数个眼色递给宋瑾都无济于事,万喜只得一把抓了宋瑾的衣袖,瞪着宋瑾,咬牙切齿,“主子,小的就带了这一盒!”
分她的小鱼干,等于分她万喜的命!
第五十四章上路
宋瑾瞧着万喜想要杀人的小模样,哭笑不得。
不过,作为吃货,她理解万喜此刻心里的痛。
可沈樾用着她的身体,她不能不照顾自己身体的胃啊。
拍拍万喜的手,宋瑾道:“不碍事,有路詹呢,等到了京都,让路詹给你做好吃弥补你。”
万喜脸色,依旧铁青。
“主子,能不能在回京路上,休息的时候,就让路詹做?”
“路上如何做?”宋瑾笑着摇头,“你太心急了。”
万喜就道:“小的带了锅,带了羊腿,带了鱼,带了五花肉和肘子,还带了好几只鸡,还带了几个猪蹄,还带了……”
宋瑾……
“你怎么带这么多!”
“您不是吩咐小的准备路上扛饿的吃食吗?”万喜瞪着一双眼睛,真诚而充满疑惑的问,“小的带的全是肉,扛饿!”
宋瑾……
我除了敬你是条汉子,还能如何!
“做得好。”
沈樾……
路詹会做个屁!
这话在心头一出,沈樾自己都惊了一下。
他用了宋瑾的身体,怎么说话都和宋瑾一样粗鄙了。
这是太不应该了。
看在路詹要做好吃的份上,万喜总算是又将那盒小鱼干端到前面来。
灼灼看着沈樾,“殿下,您吃罢,不过,您记着,这小鱼干,您要对小的的大恩大德,涌泉相报。”
沈樾……
“本王不吃了。”
宋瑾立刻就道:“怎么能不吃呢,不吃会饿坏身体的!这身体怎么能这么糟践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必须吃。”
万喜就碎碎念,“大恩大德,涌泉相报。”
沈樾……
怕是不到京都,他就得疯了吧。
宋瑾递了一条小鱼干给沈樾,沈樾瞥了一眼。
好吃的确是好吃,可他不想吃了万喜的小鱼干就对她涌泉相报。
一转头,沈樾看向别处。
然而……
就在沈樾傲娇一转头的同时,宋瑾直接胳膊搂住了沈樾的脖子,胳膊一使劲儿,就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
反正搂的是自己的身体,宋瑾一点不觉得别扭。
手里拿着小鱼干,径直杵到沈樾嘴边。
“宋瑾……”
宋瑾突然冒犯,沈樾又气又怒,挣扎着就要起来。
然而他用的是宋瑾的身体,宋瑾用的是他的身体,力量悬殊摆在那,宋瑾不松手,他怎么挣扎的起来。
沈樾张嘴一瞬,宋瑾飞快的就将那条小鱼干塞到沈樾嘴里。
小样!
这小鱼干岂是你不想吃就不吃的!
那胃是老娘的!
一条小鱼干成功塞下,宋瑾居高临下,笑眯眯看着窝在自己怀里沈樾石化的脸。
“都进嘴了,殿下就劳烦动一动牙齿,咀嚼吧,不然,整吞怪难受的。”
沈樾靠在宋瑾胸前,盯着宋瑾,气的七窍生烟。
被宋瑾这么捏小鸡子似得擒住,这真是……
“宋瑾,谁给你的胆子!”
然而,小鱼干含在嘴里,这话说的,实在是场面诡异。
宋瑾一扶额,嫌弃的看着沈樾,摇摇头,“食不言寝不语。”
沈樾……
他能原地炸了吗?
然而,宋瑾已经又拿起一条小鱼干,一脸小白兔的萌笑。
“殿下自己吃呢,还是我喂你呢?”
沈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表情,手一抬,就去捏宋瑾的脖子。
宋瑾立刻紧紧抱住沈樾。
“不要乱动!”
沈樾……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他被一个女人这样抱着!
他不要脸面的嘛!
可他要是不吃,按照目前的情形,宋瑾这个蠢货根本不会撒手!
不撒手,不是更没有脸面!
左右没有脸,沈樾……
眼睛一闭心一横,翻个白眼就昏厥过去。
宋瑾低头看着沈樾。
小样,装晕是吗。
小鱼干朝嘴里一放,用牙齿咬住,宋瑾腾出手卯足了劲儿朝沈樾的嘴掰去。
我就不信掰不开你!
沈樾……
实在是被宋瑾掰的下巴都快脱臼了,沈樾装不下去,身子一打挺,趁着宋瑾不留神,蹭的起身。
“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强迫本王吃东西!我吃不吃东西,与你何干!”
宋瑾瞪着眼看沈樾。
“如果你还是你,随你吃不吃的确是与我无关,可是,你用了我的身体,你不吃,饿得是我的胃!我凭什么不管!”
就在宋瑾理直气壮的声音落下,万喜幽幽开口。
“小的最近一次见到连哄带骗的喂饭,还是家里后院王婆子喂她两岁半的孙子,殿下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为什么事儿这么多,给你吃不是怕你饿着吗?你在使什么性子,莫非用了我们主子的身体,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女的了?”
顿了一下,万喜继续。
“就算是女的,也没有这么矫情的女的吧,一般,太作的人,容易把自己个作死的。”
沈樾……
路詹坐在马车外,驾着车,听着里面的声音,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家殿下,又犯病了。
好像自从遇到了宋大小姐,他家殿下就一路犯病。
人家好好同他说,他非闹幺蛾子。
这到底是什么病!
以前不这样啊!
好好地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咱就驾车吧!
元宝趴在路詹一侧,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忧伤,斜向上仰望天。
路詹眼角余光扫到元宝,莫名其妙福至心灵,看懂了这条狗的目光,顿时手一抖,差点落了手中缰绳。
“你是一条狗,不是一条狗妖!”
路詹转头自言自语。
“汪!”
元宝冲着路詹就来了一嗓子。
路詹手一抖……
马车就结结实实颠了一下。
车厢里,沈樾一头撞进了宋瑾怀里。
……
京都,大皇子府邸。
暖亭内温度适宜,大皇子手里拿着一本新得的话本子,就着身侧阵阵梅香,看的入迷。
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他面前停下。
“什么事?”
大皇子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被打扰,颇有不悦。
随从便抱拳道:“殿下,余州那边新派去的人已经传回消息,我们之前撒出的三十人全部阵亡。”
大皇子拿着话本子,面色并无多少愤怒。
他派去余州的人,每日都会传来消息。
自从消息断了,他就预感出事了。
果然……
话本子,诚不欺吾。
第五十五章有据
话本上总说,一旦有一位奇女子出现,那这奇女子所到之处,基本都是所向披靡的。
所以,现在老四跟前真的出现了一位奇女子。
“查出是什么人所为吗?”
大皇子声音淡淡的。
事情没有超出话本子的范围,他有什么可慌的。
即便是所向披靡,那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提前查出端倪的。
扼杀了便是。
随从便抱拳道:“是特训良犬所为。”
大皇子……
手一抖,差点落了手里的书。
蹭的抬眼,看向随从。
“良犬?”
话本子里,没有说动物可以所向披靡啊。
而且,那良犬是他的狗!
特训良犬乃稀有品种,不仅天性傲然只忠诚于皇族,且一旦认了主,就绝不易主。
现在,他的狗搞死了他的人?
大皇子话本子看的再多,也有点脑补不出来。
随从眼见大皇子震惊,没来由的瞥了一眼大皇子手里的话本子。
目光一落,随从眼角立时一抽。
好好地,他看话本子做什么。
难不成他也被大皇子影响,拿话本子当做行事指南了!
随从忙低了低头,道:“的确是良犬所为,而且,良犬咬死我们的人之后,归顺了四殿下。”
大皇子……
一条狗,投敌叛变?
等等,等等,这事不对!
首先,一条狗不会投敌叛变。
其次,按照话本子的定律,作妖的必定是个女子。
不行,他要冷静一下,不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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