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另一间主卧室,则是正常的生活状态,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我随手拉开几扇联排衣柜的柜门,里面的衣物摆放得很整齐,并不像仓皇逃走而导致的凌乱状态。
罗全起的男式衣服谈不上什么大牌,但都被洗得干干净净,还都被精心熨烫过。而向三妹的衣服则显得比较粗俗,且做工粗糙,都是一些碎花、布织的衣服,很有可能都是镇子上裁缝店做出来的。
“不知道这么老土的衣服,对你们图侦有没有用呢?”林涛转身问程子砚。
程子砚微笑着说:“这个,可以试一试,毕竟这种衣服在监控里的识别度还是很高的。”
我点点头,取了一件花布外褂,说:“那就提取几件做标志物,回去试一试,证据是不嫌多的。”
说完,我突然愣住了。
这一件花布外褂前襟,有一排黑色的小纽扣作为装饰物。
然而,很显然,这一排黑色的小纽扣少了一枚。
我颤抖着双手,用手指撑起缺了纽扣的那一块,断裂的线头还比较新鲜。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很乱。
“这是在死者的右手指缝中发现的。纽扣的中间有断裂,显然是暴力撕扯导致纽扣脱落的。这说明死者在受伤前有搏斗,抓住了死者的纽扣,并且扯了下来。”
此时,我脑中浮现出大宝在解剖室里说话的场景。
还有陈诗羽在车里晃着拳头的场景:
“一个女孩怎么不能掐死一个小伙子了?你们谁能打得过我?”
“糟糕!我们先入为主了!”我跳了起来,“谁说41码的脚一定是男人的脚?谁说摩托车一定要男人骑?”
林涛、大宝和程子砚一脸茫然。
“向三妹不也同样具备所有的作案动机吗?”我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而且她的动机应该更加强烈!”
林涛、大宝和程子砚盯着我手中花布外褂的纽扣缺损,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家里都没女式鞋子!”林涛说道。
“怎么办?我们必须马上通知陈诗羽,向三妹才是第一嫌疑人!”我喊道。
此时,我的脑海里全是陈诗羽对罗全起一脸憎恨的表情,以及对向三妹一脸同情的表情。
“现在就害怕罗全起拿他的妻子当人质,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生命安全,我们一定要保护好。”
陈诗羽刚才的那句话在我的耳边萦绕。
“我在打小羽毛的。”林涛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打韩亮的。”大宝也掏出了手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1)人体遇到热反应后,肌肉组织收缩,导致肢体挛缩,尸体会形成看似拳击的姿势,故称为斗拳状。
(2)人体软组织被绳索勒、缢后,皮肤表面受损,死后会形成局部皮肤凹陷、表面皮革样化,会完整地保存下被绳索勒、缢时的痕迹。这条痕迹被称为索沟。
第十一章尾声遗忘者
曾经,我们由男人决定女人该不该受教育,后来我们都认为这是荒诞的。
——李银河
陈诗羽和韩亮一路狂奔,在检票口关闭之前,赶到了10号检票口。出示警官证后,两个人顺着楼梯跑到了高铁边。
“糟糕,这种和谐号是16节车厢的。”陈诗羽站在高铁车厢边,左右看了看说道。
“很稀奇吗?”韩亮不明所以。
“这种16节车厢的和谐号,是由两组8节车厢的车体组成的。车头对车头连接在一起。所以,车厢之内是互通的,但是两组车厢之间是不通的。”陈诗羽的语速非常快。
韩亮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说:“明白了,8号车厢和9号车厢之间是不通的。幸亏你发现了,平时都知道这个常识,但关键时刻还真没注意到。差一点我们只有五成的概率找到他们。”
“叮……”开车铃响起。
“我上8号,你上9号。”陈诗羽见乘务员站在车门旁朝他们招手,于是小声对韩亮说,“开车前我会把照片发到你微信,我们只有通过户籍照片来寻找了。”
“可是,我脸盲。”韩亮很是担心。
“可是向三妹是你同学!”陈诗羽说,“小心别让你同学认出你就行了。”
韩亮还想说些什么,陈诗羽却已经一个箭步上了车,他也只能无奈地跑到9号车厢门上,上了车。
陈诗羽靠在刚刚关闭的车厢门口,拿出手机将刚刚收到的向三妹和罗全起的证件照发给了韩亮。信号很不好,但好歹是发送了出去。
她打开照片,细细端详了良久。这两个人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众脸了,一点辨识度也没有,混在人堆里根本就难以看见。不过陈诗羽毕竟是警察学院的毕业生,对于看图识人这种入门级的本领,还是掌握得比较扎实。
陈诗羽收起了手机,从8号车厢向前,慢慢走去。好在高铁每节车厢也就80个人,并不多,寻找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可是,陈诗羽从8号走到1号,也没有发现罗、向二人。
“难道是我们的推断有误?”陈诗羽站在1号车厢和2号车厢的连接处,拿出手机,准备给市局侦查部门再联系一下,无奈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她重新看了看照片,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又从1号车厢向8号车厢走去。
在陈诗羽的希望即将泯灭的时候,她终于在8号车厢的中段,发现了一个静静坐着的中年女人。刚才从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这个座位是空着的。看起来,刚才可能她去卫生间了。陈诗羽站在7、8号车厢的接口处,拿出手机,再次进行确认。
这个明明只有三十岁,却看起来像是有四十出头的女人,静静地坐在11C的座位上,穿着普通的花布衬衫,头上扎着一个发髻。因为邻近过道,所以陈诗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眉眼。确认无误!
陈诗羽拿着手机,继续斜着眼观察着向三妹的周围。11A是一个母亲,她10岁左右大的儿子坐在11B。11D和F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正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
“罗全起不在?”陈诗羽继续观察着向三妹的周围。直到她把大半个车厢都看完一遍,也没有一个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罗全起的人。
“发现向三妹,在8车11C,可是没有看见罗全起。请示下一步工作。”陈诗羽拿起手机,轻声说道。
这一条语音信息前,一个淡色的小圆圈不断地转着,最后变成了一个感叹号。车上没有信号,无法和外界联系。
陈诗羽失望地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重新看了一遍车厢内的人。确实,没有罗全起。
既然不确定罗全起的位置,如果下一站的刑警冲上车来,那势必会暴露目标、打草惊蛇。即便能把向三妹安全转移下车,也很难保证可以抓获罗全起。但是,如果在下一站向三妹可以自己下车,或者从向三妹那里确定罗全起的位置,即便信号不畅,陈诗羽也有独自控制住罗全起的信心。
所以,陈诗羽决定从向三妹下手。
陈诗羽将手机揣好,束紧衣服,慢慢地向向三妹靠近。在这个过程中,她将那些座位位于视觉死角而无法观察到的人,又看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和罗全起相似的人后,才走到向三妹的身边,靠在她的椅背侧面。
向三妹感觉到了有人靠在身边,于是迟钝地抬头看了陈诗羽一眼,重新又低下头去,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你是向三妹吗?”陈诗羽左右警惕地看着,同时低声问道。
向三妹肩头一震,又抬头看了看陈诗羽,少顷,才点了点头。
“罗全起在哪?”陈诗羽的第二个问题是她最关心的。
向三妹举起手指,向后方指了指。
陈诗羽心中一凛,向后方看去。后面还有六、七排座位,虽然都已经坐满,但是并没有和罗全起相似的男人。
“哪?”陈诗羽半蹲了下来,再次问道。
“在9车。”向三妹的声音很柔弱。
8车到9车之间,是不通的。陈诗羽顿时放松了下来,原来他们俩买票没能买到一起。这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我是警察。”陈诗羽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向三妹肩头又是一震。
“你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周全。”陈诗羽说,“不过你得告诉我罗全起的具体座位号。”
“好像是7B。”向三妹因为惊恐,又或是紧张,声音有些发抖。
“好的,没事的。”陈诗羽拍了拍她的肩头,重新站直了身子,拿出手机。
可是,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此时陈诗羽的心头笼罩了一丝阴霾。为什么刚才她要选择1至8车?把韩亮独自留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去直面犯罪嫌疑人,实在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罗全起带着向三妹离开龙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罗全起狡猾地发现了自己家附近的盯梢民警。这么一个狡猾的犯罪分子,同样可以发现并没有太多侦查经验的韩亮。敌人在暗处,韩亮在明处,如果韩亮有个三长两短,她陈诗羽肯定会愧疚终生。
现在能做的,一是不惊动罗全起,二是可以在下一站到站的时候,及时和刑警接上头。再或者,是不是可以找一下车内的乘警,让他们通过内部信息渠道去联系下一站的刑警?对,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你,要坐一下吗?”向三妹向内挪了挪身子,把本就不大的座位让出来一小块。
显然,向三妹见陈诗羽一直站在身边,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腾出空隙让陈诗羽坐着休息。多好的女人啊,为什么要承受如此不堪的人生命运。陈诗羽这样想着,但是并没有放下警惕。
“不用了,我要去找乘警。”陈诗羽说。
“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向三妹突然一把拉住了陈诗羽,声音也高了起来,问道,“全起,他,他怎么了?”
陈诗羽低头看了眼向三妹抓住她的手,胳膊上尽是红色的皮疹。而且,陈诗羽的皮肤上立即感受到了那生满了老茧的手掌对她皮肤的刮擦感。这是做了多少粗活累活,才能磨出的一双手啊。
皮肤梅毒疹。陈诗羽似乎记得有这么个说法。看来,她的丈夫罗全起已经把梅毒传染给了她,并且没有让她接受正确的治疗。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向三妹注意到了陈诗羽的目光,于是像触电了似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并用衣袖遮挡住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疹。
见向三妹如此反应,反倒让陈诗羽有些不好意思。
“你丈夫的事情,回头我再和你细说。”陈诗羽没有把掌握的情况说出来,只是用安慰的口气说道,“不过,现在我必须得找到乘警。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会再回来找你。”
向三妹的眼神里充满了说不清楚的情绪,她没有回答陈诗羽,而是重新在座位上坐好,把自己的双腿重新放正。
陈诗羽低垂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向三妹的脚上。
那是一双不该是女人拥有的大脚,比自己38码的鞋子还要长了一截。而且,她穿着的,明明是一双男式的运动鞋。是啊,女式鞋子确实不容易找到这么大的码。
陈诗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疑窦丛生。刚才自己表明身份的时候,向三妹的表现、自己声称要去找乘警的时候,向三妹下意识的阻拦……如果向三妹是被罗全起挟持的,哪有两个人不在一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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