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秦欢忙不迭道:“还有其他灵兽,我这就把他们都放出来。要是惊动凤仪门,闹将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舒凫干脆地点了点头:“好,我与你同去。”
“哈哈,怎么……你们,对我做了这种事……还想走……不成?”
突然间,有个破锣似的沙哑男声从脚边响起,宛如地狱恶鬼低吟,把舒凫都吓了一跳:
“哎哟喂!我的大孙子,你还没断气儿呢?”
“你们,别想跑……一个都别想跑……”
宋雅言冷汗如雨,匍匐在沾满鲜血和秽物的地面上,整个人痛得蜷缩起来,肢体扭曲成丑陋的蛆虫形状,从一侧看像个S,从另一侧看又像个B。
他的神智早已混沌,一张嘴却像垃圾车,仍在叭叭个没完,向舒凫倾倒充满怨毒的诅咒:
“贱人,你敢这样对我……宋家,凤仪门,还有我们身后的‘仙人’,都不会放过你……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我早就服了‘灵药’,只要我受伤,仙人马上就会知道……”
舒凫:“你说的那个‘仙人’,就是六毒魔君吗?”
宋雅言猛地噎住。
“仙人”——也就是一直向凤仪门提供援助的神秘人,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名号。宋家自然知晓此人绝非善类,几番试探之下,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揣着明白装糊涂。
然而,舒凫随手便将最后一层遮羞布扯落,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他们勾结魔修、从中牟利的事实。
她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拊掌道:“魔君主动送上门来,还有这种好事?谢谢你告诉我,我好兴奋啊!”
为了表达自己的兴奋,她又向宋雅言裆部猛踹一脚,顷刻间鸡飞蛋打,蛋又碎成了蛋糊糊,险些让他痛得昏死过去。
宋雅言:“!!!&#@¥#%&%@*¥?!?!!”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雪声也在此时开麦,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凫儿留心,‘他们’已经来了。”
“来了?”
舒凫立刻凝神戒备,很快便注意到,黑暗中传来无数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贴地爬行。
在荧光照亮的洞窟一角,她清楚地看见——大片乌漆墨黑、油光闪亮的怪虫从岩缝中钻出,逐渐覆盖地面,朝向他们抬起军刀一样锋利的触角。
与此同时,门口也有白恬惊讶的呼声传来:
“呕,这是什么虫子?!太恶心了吧!!”
“阿恬莫慌,看我用火云枪烧光它们!你也用火系法术!”
“这虫子到底有多少啊,怎么烧都烧不完?难道说这整座山,都已经被虫子蛀空了?!”
“我们一人一边,一定要守住洞口!我的猫猫还在里面呢!”
“好……不对,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又被卷入了什么大事里啊????”
……
眼见情势紧迫,舒凫当机立断,转向秦欢高喊道:“秦道友,快将灵兽放出来,让他们进入我的画卷!”
“不行,此地灵兽的数量太多。‘阆苑’灵力有限,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生灵。”
江雪声无心介意舒凫将新房当作动物园,沉着冷静地指出道,“怪虫或许遍布整座栖梧山,要想救他们脱险,唯一的去处便是空中。”
舒凫立刻转向众人:“各位,你们可有大型飞行法器?飞机……我是说,空中飞船那种?”
众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出门在外,孑然一身,带什么诺亚方舟啊?
危机关头,肥啾谢安之挺身而出,从风瑾瑜怀抱中一跃而下,支棱着浑身羽毛大声道:
“我可以试试!”
——说完,他就膨胀了。
不是用来形容“自信心爆棚”的“膨胀”,而是物理意义上的膨胀。
一倍,三倍,十倍,五十倍。
本就圆润丰满的肥啾,好像逐渐充满空气的气球一样,不断膨胀发福,体型越来越大,很快便撑满了整个洞穴!
“我,我还可以继续变大!我可以的!”
从肥啾变成肥————啾的谢安之瓮声瓮气道,听上去有种幼稚的自豪,“只要我足够肥,就能背起洞窟中所有的灵兽!”
“凫儿,该给他开道了。”
江雪声嗓音含笑,抬手环住舒凫肩膀,将她拉近自己身边,“一回生,二回熟。在魏城做过的事,如今重复一次,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舒凫失笑道:“自然不难,先生别小看我。不过,这只鸟可不是一般的肥,要想为他凿开天花板,还得花上一点力气。”
话音刚落,另一只手——确切来说,是一只软绵绵的肉垫应声贴上她脖颈,谢芳年冷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既是如此,我不妨再卖你们一个人情,为昙华真人分担一二。”
“……”
江雪声沉默须臾,然后不动声色地拎住白猫后颈皮,将他从舒凫肩头扯开,松开手向地上一抛:
“凫儿如今已经结丹,本用不着我再渡灵力,亦能一剑开山。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情.趣,有你什么事?”
谢芳年:“?????”
第一百二十章君子一怒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凤仪门惊变那一日,深邃而广袤的夜空之中,同时出现了两轮月亮。
其中一轮是真正的明月,时节正值十五,满月如璧,不见一点瑕疵,像是用圆规在天幕上描出轮廓,又向其中注入了莹润生辉的乳白色琼浆。
而另外一轮——
是一只肥啾。
一只像满月一样圆润、丰盈,通身雪白,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银光的肥啾。
在肥啾背上,云朵一样蓬松而绵软的绒毛里,一个紧挨着一个,坐满了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异兽。
大熊猫,小海豹,猛虎,憨龟,北极兔,藏狐……
修仙界诺亚方舟,在此落成。
舒凫足底踏着重剑,手中提着孤光,在肥啾方舟周围忽高忽低地盘旋飞翔,警惕地观察情况。
江雪声端坐在动物园中央,一边是白恬紧张地展开防御阵法,另一边是菡萏跃跃欲试地高举火云枪。
这两人发现江雪声和舒凫身份时,很是吃了一惊。白恬起先瞠目结舌,但回想起柳如漪的女装,竟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大为庆幸——幸好他们扮作夫妻,没有让自己再次一见钟情。
江雪声扮女装扮得大大方方,丝毫不显窘迫,意态闲适自如,信手将瑶琴横放于膝上,指下悠悠流泻出一段缥缈而舒旷的琴音。时而宏亮雄浑,如钟磬荡涤幽谷;时而清脆跳脱,如明珠洒落玉盘。
那琴音存在感极强,分明让人无法忽视,但听入耳中,却只觉得心境越发通透、空明、沉静,仿佛天地在浅唱低吟。
琴音所及之处,振翅而飞的怪虫纷纷惶恐退避,莫敢上前。
“话说……”
舒凫小声感慨道,“这肥啾,有点像龙猫啊?”
舒凫一剑劈开石窟后,一行人便带着重获自由的妖兽登上肥啾,离开了被无数怪虫淹没的山头。
秦欢不愧是正儿八经的御兽名门出身,三言两语间,就安抚了这些饱受折磨、躁动不安的妖兽,说服妖兽们跟随他一起逃脱。
自然,怪虫中不乏能够飞上天空的品种,但舒凫一行人势不可当,前有孤光剑气纵横,后有意大利炮蓄势待发,很快便在空中开辟出一条生路,护送着肥啾一炮冲天,直入云层。
……
他们毫发无损,留在地面上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后山洞窟惨遭爆.破,引发的震荡几乎传遍了整座栖梧山,满山鸟兽都从睡梦中惊醒,更遑论那些“小住一晚”的来客。有些运气不好的,直接从床榻上震了下来。
宋掌门连忙带人将客房团团围住,好言安抚,试图粉饰太平。但他背后的六毒魔君却不然,他自知东窗事发,万万不能将这些人放走,否则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催动自己藏在栖梧山的所有毒物:蛇蝎,妖蛾,捕鸟蛛,杀人蜂,见血封喉的毒树藤,原地爆.炸的毒蘑菇……铺天盖地而来,企图制造出“魔修袭击”的假象,将所有外来修士都啃噬殆尽。
凤仪门的利用价值,今日便到头了。
至于宋家人,看在他们乖巧听话的份上,可以考虑将他们带回魔域,养在身边做一条叭儿狗。
如此一来,那些一头雾水的修士猝然惊醒,发现自己身陷毒海之中,自然苦不堪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一次得到心仪的灵兽,又被凤仪门招待观光,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带来了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梦境一样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呜哇啊啊啊啊啊!!!”
肥啾从客房上空飞过时,便听见一声嘹亮刺耳、中气十足的惨叫响彻云霄,将他翅膀上的羽毛都震落了几根。
“怎么办?”
舒凫转向江雪声问道,“灵兽安全了,但要带这些修士突围,只怕还得经历一番恶战。”
说来不巧,这些修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有的被毒蛇叼走了储物袋,有的裤子都只来得及提上半截,一照面便已落入下风。
虽说其中有几个好手,但满山毒物源源不绝,杀之不尽,众人自顾尚且不暇,更别提救助那些初出茅庐的练气和筑基了。
“凫儿,你待如何?”
江雪声眉眼淡泊,平静地反问道,“救,还是不救?或者说……等到‘七成死’再救?”
“这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火候啊。”
舒凫手搭凉棚,假意摆出张望之态,“我们坐视不管,万一给魔修自由过了火,烧到个十成熟,那可怎么办。”
谢芳年讥诮道:“你们两个,此话当真?你们可别忘了,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山下对付钩蛇之际,他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屡次插手添乱,险些坏了大事。”
舒凫试着与他掰扯:“话是这么说,但底下这么多人,也瞧不出哪个机灵哪个憨,总有人无辜卷入。若是一概放弃,这些人岂非死得冤枉?”
谢芳年不以为然,语气中依然满是讥嘲之意:“你惦记别人冤枉,别人未必会惦记着你。有这等好心,留着干什么不好?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毫无……”
“谢长老。”
见他今日态度格外恶劣,江雪声别有深意地开口打断,“适可而止。凫儿未曾得罪你,休要与她为难。”
“她几时未曾得罪——”
谢芳年还欲争论,语声忽地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他们面前,洒满银白清辉的夜幕之上,犹如轻纱薄雾一般的流云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
“…………”
那黑影形状古怪,虽然影影绰绰是个人形,轮廓却不甚清晰,边缘处的线条不住蠕动、扭曲,每一刻都与上一刻不同,像是带有锯齿和噪点的老旧电视画面。
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黑影的边缘不是“蠕动”,而是“攒动”。
因为那道人影本身,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聚拢而成。
再说准确一些,这哪儿是什么“人”?
——分明就是一团令人头皮发麻的飞虫,在空中汇聚成了人的形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团虫影逐渐逼近,相当于人类头部的位置裂开一道豁口,弯曲成“嘴巴”的形状,发出一道沙哑刺耳的男声:
“昙华真人,别来无恙。听说先前在魏城,凝露与贺修文被你算计,下场很是凄惨啊。”
“过奖。”
江雪声微微欠身——假装欠身,接着倨傲地向后一仰,“不过,我算计的是赵九歌。其他几个魔头,包括你,还不值得我费这点心思。”
“……”
对面明明只是一团飞虫,却好像被他噎了一下,“不愧是昙华真人,牙尖嘴利,咬人咬得真凶。”
江雪声懒懒一抬眼皮,散漫道:“六毒魔君,说话要注意些。你若骂我,那是咬人;我骂你,那只能叫做‘打狗’。”
六毒魔君:“……”
江雪声又摇头叹道:“不行,你这名号实在太蠢,还是不提了罢。只是说出口一次,我就需要漱口半个时辰,来洗净唇舌间的愚蠢气息。这真是你自己取的?不会吧?”
“……”
六毒魔君有那么一会儿没吭声,好像是被他给骂自闭了。
机不可失,舒凫与菡萏互相递个眼色,一人仗剑迎上,另一人架起火云枪,起手便是一团烈火喷出,直冲“人影”面门而去。
“?!!!”
六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闪身避过火焰,恼羞成怒道:“竖子大胆!本君与昙华真人讲话,几时轮到你们插手?”
舒凫扬手一剑挥出,诧异道:“怎么,你还喜欢与他说话不成?真是个奇怪的癖好。”她口中玩笑,出剑却极为凌厉,“我早一步送走你,便让你少受一分折磨,你该感谢我才对。”
“小丫头,你未免太小看本君。”
六毒怒极反笑,飞虫聚起的身形蓦地消散,化作一团黑雾向舒凫袭来。
舒凫不避不闪,身形稳如渊岳,只将那黑雾看作水果忍者——聚拢是个西瓜,四散就是一捧草莓——目光照准水果飞起的轨迹,以孤光剑从中轻轻一划,仿佛王母用发簪划开银河。
她对剑气的控制十分精妙,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每一道细微的剑气都攫住一只飞虫,将其精准无误地碾为齑粉。
六毒魔君正欲再攻,却只见舒凫一手执剑,另一手取出自在箫向上一抛,玉箫随即化作无数碎玉(写作碎玉,读作浮游炮),在她头顶盘旋飞舞,像是一道凶险不祥的光环。
六毒魔君:“……”
早知昙华真人的弟子难缠,想不到竟有如此难缠,难怪会从弟子晋级成老婆。
另一边,江雪声也向舒凫传音道:
【凫儿,他本体不在此处,这些不过是他操纵的毒虫。你且拖他一拖,我将分神留在这里,循着气息去寻他本体。】
六毒魔君也是个沙场老手,如何猜不出他的用意,随即桀桀怪笑一声:“我猜,你们一定想寻找我的本体吧?不过,昙华真人,那也得你腾得出手才行。”
话音刚落,只听地面上传来的呼号声越发凄厉,其间夹杂着呼痛求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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