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棋显然并不想掺和他们专案大队的事儿,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哥倒也不必一开始就拿有色的眼光看人,昨天晚上我和贺队交流很多,刚刚人家分析案情你也不是没听到,思路清晰有条理,对于办案过程也是门儿清,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么不堪。”说完摇了摇头,可能是想到了底下证物室的那群活物,唉声叹气的走了。
谢子豪低头看了看手中刚刚接过的白纸,上面写着五年前那个受害者的信息,冷哼一声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显然没有听进去别人的劝说:“局里的领导也不知都在想什么,她贺姝要是能在专案大队干满半年,我就叫她奶奶!”他的心里是极度不屑的,原因很简单,市局专案大队领头人的这个位置有多重要自是不必多说,能者居之才是常态,如果贺姝足够优秀,怎么他们连听都没听过这个人?完全没有道理嘛……
看着贺姝和常斌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曾永嘉因为赶时间来不及说太多,只能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案子总是要破的吧?你可不能罢工。”说完,急哄哄的跑了。
……
大概一个来小时后,警车停在了一家名为‘誉衡塑钢’的厂区大门外。厂子位于市郊,除了远处有稀稀拉拉的有几家不知名的工厂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大野地,野草都有一米高。
厂区管控很严格,在大门口处表明身份后,门卫得先打电话请示,之后才放行,并且告知了他们去办公大楼的路线。
等到常斌开着车到了那栋三层小楼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站在那里等着了。见他们三人下了车,便挂着矜持的笑迎了上来:“您好,因为我们老总正在开会,所以就让我先下来迎接三位警官了。”
一番不咸不淡的寒暄过后,女秘书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就引着他们上了三楼,从楼梯口往右变一拐就看见了一扇比较豪气的门,她上前敲了敲:“卫总?”
“进。”里面传来了浑厚的男声。
女秘书将门推开,只见窗前有一气派的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穿着休闲。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看样子似乎真的正在研究事情。
老板台后面的卫明冬见到跟在女秘书后面的三人,便随手将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然后总结了两句就示意大家先出去。直到贺姝他们走进了这间宽敞的办公室,男人才站起来回过身将窗户推了开,之后十分热情的绕过来同他们握手:“不知道警官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在你们厂区任职的聂翰的详细情况。”在沙发上落座之后,曾永嘉开了口。
“聂翰?”
卫明冬显得有些吃惊,正在一边准备茶水的女秘书却手上一个哆嗦,将茶叶盒子失手摔在了地上,好在盖子没有打开,于是她便头也没敢回的、默默地蹲下去将东西捡了起来。
贺姝只是瞟了她的背影一眼,一掠而过,好像根本没注意。
“不是……警官……聂翰他怎么了?”卫明冬皱起了眉,表情严肃:“该不会还是几年前那件事吧?我如果没记错,那件案子最终证据不足,对方也撤销了指控。”
“听卫总的话,似乎对于五年前的案子很了解?”贺姝反问。
“了解实在是谈不上,但是聂翰从十来年前我这厂子刚刚成立就开始跟着我一起干了,表面上说是‘誉衡塑钢’的品控经理,实际上每年我都有给他分红利。”卫明冬摸了摸裤兜,习惯性的掏出了烟盒,不过最终却只是把烟盒扔在了茶几上:“有些话其实不好说的太直白,聂翰他有钱,长相也端正,实在没什么必要去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此番话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五年前的指控是无稽之谈,与其说是聂翰用强的,不如说是对方有什么目的没达到,从而进行了诬告。
“我们这次前来,并不是因为五年前的案子……昨天夜里警方在圳雄湾那里的一处石滩发现一具男尸,经证实就是聂翰。”贺姝的语速不快,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对面的男人:“根据法医方面的验尸结果,证实聂翰死于三天前,三天没见到您的品控经理,不觉得奇怪吗?”
“……”卫明冬像是还没能回过神,表情是十足十的震惊,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而那女秘书正好端着茶水走到了茶几边,闻言更是一个哆嗦,杯子里的热水溅出落在了她的左手上,登时就红了。
“啊!”她一声惊呼,忍着疼将托盘放了下去,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手,好在烫伤的面积不算大。接着她慌张的从纸抽里抽出了几张纸将茶几上的水渍擦干净,对着贺姝三人露出歉意的微笑,然后站到了一边去把握成拳的左手背在了身后。
“死了?”卫明冬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死的?我是说……”他试图重新组织自己的语言,最终还是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他在上周申请休了年假,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周没见到他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啊!”
曾永嘉审视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问了一些问题。
贺姝则是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位女秘书的旁边,借着对方和聂翰都是同事的引子,也问了不少问题。在交谈过程中,她得知了对方叫汤佳,在这里工作也有快四年的时间了。
言谈之中女秘书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身子一直在暗暗紧绷着,直到贺姝他们准备走了,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警车内。
常斌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说着:“贺队,那秘书看着好像知道点什么。要不……弄她?”他的意思是由汤佳那里作为切入点,应该会有所突破。
贺姝略作思索:“先回去查查汤佳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就算人家真的知道些什么,愿不愿意开口还不一定,他们这边还得做充足的准备,到时候有针对性的问询,问出点什么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聂翰的妻子?”她接着问道。
曾永嘉在后排座上摇了摇电话:“通知了,局里面来消息说,人已经到了。谢哥那面稍微遇到了点困难,联系到了五年前的受害人,但是人家拒不配合。”
“可以理解。”常斌‘啧’了一声:“女孩子本来就是比较爱惜名声的嘛,那个时候都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报的警,结果还没后续……”
要是当初那个受害人真的遭受了侵害,最后却不了了之,对于整个系统产生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之后一路无话,三人很快的就返回了市局。
贺姝他们没有回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在问询室所在的楼层下了电梯。走到门口的时候透过玻璃门,她看到了里面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所以显得皮肤愈发的白皙,侧脸看着长相很秀气,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咔哒。
门被推开发出的细微声响使得坐在那里的人回了神,转过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并且缓缓地站起了身。
“您好,聂太太,我是专案大队的民警贺姝,负责您丈夫此次的案件。”贺姝说道这里顿了顿:“您或许应该已经清楚了您先生发生了什么……”
“清楚,他死了。”女人回答的异常的平静,看不出有半点悲伤的情绪:“所以叫我过来做什么?替他收尸吗?”
第5章
“当然了,如果调查结束,法医那边的相关手续是需要聂太太您签署的,但是这并不是今天请您过来的主要目的。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配合,详细了解聂翰的情况,帮助警方尽快破案。”
女人紧皱眉头:“叫我章胜男就好。”
贺姝微笑点头,伸出手引着她坐回了沙发上:“早些时候我们已经去了您丈夫的公司,据公司那边的说法,您丈夫从上周开始就已经休了年假?”
章胜男半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闻言‘嗯’了一声:“应该是吧。”
“怎么?聂翰和你可是两口子,他休了年假,好几天没回家,您也没着急?”曾永嘉眉毛高挑,对于对方的这个说辞不是特别的信任。
谁知女人听到他这话,倒是有了点表情,先是抬起了眼皮,然后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笑:“你还没结婚吧?女朋友有了吗?不是每一场婚姻都是幸福美满的,婚后两两相厌一点都不稀奇。”说到这里,她略微坐直了身子:“婚后我们摩擦很多,所以感情越来越不好,现在他一个月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周两周的没个消息更是正常,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那他不回家,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