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专案大队和陈年旧案组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案子时有重叠,在侦破过程中难免起了不少的摩擦。
纪宸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在给面前两个人喂定心丸:“十三年前的‘夜跑者”一案最近有了新线索,我先回去了。”话音落下他迈开了步子要从旁边走过,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接着道:“听说你们专案大队空了这么久,新的队长终于来了?”
“是啊。”曾永嘉双手环胸,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身边高了自己几乎半个头的人,开了口:“刘支连夜把人给我们专案大队送过来的,要说这新队长纪组您也……”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常斌的视线就落在了走廊前方,扬声招呼:“贺队?”
贺姝看到了他们三个站在卫生间门口,先是脚步顿了一下,眉毛微扬,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脸上挂着友善的笑缓缓走近。
曾永嘉止住了话头,清了清嗓子颇为正式的伸出手为纪宸和贺姝做介绍:“来,纪组,这位就是我们专案大队的新头儿,贺姝。贺队?这位玉树临风、高大帅气、年轻有为的……”他说着说着就有些不怀好意,恶俗的形容词乱用一通:“……是咱们市局陈年旧案组的纪组,不过……你们俩应该认识吧?”
毕竟他对贺姝都有印象,纪宸当初还和对方一起通过了第一轮,自然是要更熟悉一些的。
另外两个人俱是没什么反应,曾永嘉狐疑的和常斌对视了一眼,职业敏感度和当下的可疑氛围,让他们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过了大概十几秒,贺姝忽而伸出了右手,神情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妩媚:“纪组,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
纪宸眯了眯眼,神情未变但是周身的气压却骤然下降了好几个点。他垂眸看着身前的那只属于女性的,纤长又好看的右手,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两下,最终一言不发的大步走掉了。
贺姝的右手指尖擦过他的温热的小臂,微微一晃。她回过神,收回了手,扭头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是……什么情况……”常斌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和曾永嘉使眼色:“这也太尴尬了吧?”
曾永嘉吸了吸鼻子,再三迟疑还是问了出口:“贺队……您和纪组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他这是合理怀疑,毕竟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而且纪宸往日里也并不是这种不给人面子的个性。
“过节?”贺姝像是在仔细思考,随即摊了摊手:“可能还在记恨我几年前打断了他两根肋骨吧!”
“嘶……”两个男人听到这话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常斌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位置,听起来就够疼的了。
曾永嘉则是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半点怀疑,对方的身手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印象深刻,一个大男人被女人打断两根肋骨,说出去属实有点伤面子。
顶着他们那十分赞许的眼神,贺姝略微低下了头,收起了唇角的那抹笑,皱了皱眉。
啧,过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
难搞哦。
第3章
“贺队,您这是要干嘛去?”常斌在感慨了一通之后,忽然问道。
贺姝眨了眨眼,冲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电梯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刚从技术大队出来,想着再去法医实验室看看死者的具体死因是什么。”
“那我们就去……”曾永嘉刚开口,就觉得自己腰侧的软肉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刺痛感让他下意识的呲了呲牙。
常斌迅速的收回了手,及时打断了他:“那个贺队,您看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专案大队之前长达大几个月的没有直属领导状态,让队里所有的人皮都松了,虽说往日里刘支队有负责他们大队的汇报、协调和做一些决策的工作,但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所以有的时候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队里研究研究自行就去办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那肯定不能够继续随心所欲了,甭管新来的队长能力如何、脾气好不好,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曾永嘉似乎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只揉着自己腰间的肉,心想着没准要青了。
“报警的那两个人?”贺姝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当做没看到,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难免让人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性子看着绵软,还是个女人,似乎很好拿捏。
但是曾永嘉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种一不小心被对方外表所蒙蔽的危险想法用力的甩掉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工作上的能力到底如何不好说,但是他敢肯定,要真瞧不起这位,一定会死不瞑目。
想想纪宸那两根肋骨吧。
“发现尸体的那对情侣,在现场情绪都有些失控,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女方一直在哭。”他开口回应:“所以稍早些时候做不了相关笔录,于是征得他们同意之后带回了局里,现在应该在楼下休息室平复情绪呢。”
“先把笔录做了吧。”贺姝交代了一句,在得到二人的肯定答复之后,转身走过去上了电梯,按下了法医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她进了电梯之后,看着楼层数字一个一个往下蹦,最终停在了二楼。这里明显就比楼上要清净许多,空旷的不行,好像走在走廊里都带着回音。
等到推开法医室那扇与别的办公室材质都不同的厚重的门之后,就看见了法医郑坚站在解剖台旁边的背影,正轻声的和身边的实习生说些什么。
“过来了?”许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男人回头看了一眼,一点都不显生疏的招呼道:“上任第一天就赶上一个大通宵,还习惯吗?”
贺姝绕过解剖台,在他的对面站定,低头看了两眼那具腐肉加上白骨的尸体,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早晚都要习惯的,刑侦支队的活儿果真不太好干。”
郑坚‘哈哈’笑了两声,随即指着面前的尸体正色道:“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周岁左右,根据死者身上剩下的腐肉进行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一开始在现场,因为光线和周边的环境影响,加之尸体上并没有剩下足够我进行伤口判断的肌肉组织和内脏器官,所以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死者的致命伤。”他说到这里,将旁边的一个可移动的类似于放大镜之类的东西推到了死者的脖颈处,示意贺姝上前仔细观看:“直到刚才我才在其颈部残存的一些肌肉组织上发现了这个……”
贺姝认真观察了几秒钟之后,眉头微微皱起:“那是……”
“没错,死者脖颈有一道伤痕,经判断是生前伤。”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割破了颈部的大动脉,失血过多直至死亡?”贺姝喃喃,复又仔细的看了两眼:“受害者的这道伤口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刀割造成的。”
郑坚点头:“应该是极细的钢丝或者是线锯一类的凶器。”他从旁边的操作台拿出一根细细的钢丝,将其伸直了,那根东西便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刺骨的光:“这种东西看着不起眼,关键时刻能要人命的。我也有仔细的查看他的颈椎骨,那里没有被凶器摩擦过的痕迹,可能是凶手的目的仅仅是想要割断他的大动脉而已。”
“亦或者,凶手的力气没有那么大。”贺姝挑眉。
郑坚表示了赞同,紧接着继续说道:“死者大部分裸露在外的骨骼上都发现了齿痕,这些齿痕不属于人类,应该就是抛尸现场附近的流浪动物造成的,根据剩下的肌肉组织来看,这些撕扯啃咬都发生在其死后。不过倒是手腕处那里,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走到了不远处的电脑边,调出了几张照片,屏幕上显示的是受害者左右两边光秃秃的腕骨:“右边的手腕处有细小的骨裂,而且你看,两边的腕骨上形成的色斑形态,这可以表明死者手腕在生前受过伤。我比较偏向于他生前是被手铐或者铁链之类的东西禁锢住了双手,用力挣扎所以才有了这些色斑和骨裂极轻微的骨骼错位。”
贺姝摸了摸下巴,顺便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了‘嘎巴’一声脆响。
“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受过更多的皮外伤,无法判断了,他连基本的男性特征都被那群小东西给叼走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郑坚长叹一口气:“等到验尸彻底结束之后,我会形成报告给你们送过去,dna已经先给丁棋送过去一份了,看看数据库里能不能有匹配结果,至于死者的面部修复我也会尽快进行的。”
“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