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迎春笑道:“瞧我,我近来天天在算钱,如今看什么都用钱来横量了。”
黛玉奇道:“二姐姐跟着王爷来南边游历,怎么还要辛苦主持中馈吗?”
迎春又和黛玉到了外间,朝雁雪及林府送茶点进来的丫鬟们挥挥手,才又和黛玉在榻上坐下来。
黛玉是玲珑心思,知她有话说,也耐心等着。
迎春道:“我观你气色,从从前强多了,你内功已有小成,可喜可贺,不枉我给你当了一回师父。”
黛玉笑道:“原来你传我功夫便是打着这人主意,明明是个姐姐,偏要当人家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要是拔高了这辈份去,我岂不是要事你如父,二姐姐可是好算计呀!”
黛玉本是真性情女子,且她如今把迎春排在宝玉的前头,自然在她面前从不作伪。
凌菲本也是有几分风流性子,不过她从不勾着什么痴情男二为她终生不娶之类的以便满足女人虚荣心。在她三观中,女子的成功根本就不在勾搭痴情男二上面。
倒是很多女孩子被她拢了心来,便是没有血缘的女孩子也是她忠实的信徒,视她为最重要的姐妹。从前的安宜、苏蓉蓉、宋甜儿、王海潮、杨不悔、苏锦云、马承颖、雪姬、岑碧青、龙女都是这样,现在的林黛玉也是这样。
迎春捏着练了功夫后越发风流超逸、稀世俊美、绝代风姿的小罗莉的脸颊,说:“林妹妹这张嘴呀!”
黛玉笑了笑,迎春又说:“其实,这回林姑父也是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不是我吹,也亏得他遇上了我,我用针、一阳指功夫才理通五脏阳气运转,这时再汤药食补养他五脏,他能保得性命。只不过也总不能这么着,过得两年,他又是如何,我也不知了。最好是妹妹自己勤加修习,将来为姑父续命。”
黛玉这才郑重地站了起来,朝迎春跪下去,迎春扶住了她。
黛玉道:“二姐姐大恩大德,黛玉没齿难忘。”
迎春其实并不贪这点功劳,不过是要激励黛玉勤修武艺罢了。做什么事都需要动力,兴趣是最好的动力,迎春没有把握黛玉对于修习武功有持续的兴趣动力,所以就用林如海为引。
至少在黛玉与宝玉相恋之前,林如海还在世时,林如海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爹爹,武功再难她也愿意去钻研。像她这样聪明的人,一旦认真了,其潜力是无穷的。
迎春让她坐下,又道:“现在我倒没有空多加指点你了,淮扬现在正大乱着。”
黛玉道:“和王爷南巡有关吗?”
黛玉自小当男儿教养,会的可不仅仅是诗词而已,否则“懦小姐不问累金凤”时,她不会说“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
这典故原是说南梁皇帝萧衍晚年痴迷佛教,奸臣侯景都已攻占梁都宫廷,萧衍却还在谈论佛经。林黛玉借此典故说当时迎春在危机关头还只顾看《太上感应篇》。虽说不管是什么性子的女子,在没有顶用的男人的贾府全都没有好下场,但是在林黛玉眼里,如迎春那样眼前的虎狼总还是要处理的。
林黛玉小小年纪也已读过许多史书,知道闺阁之外的天下也有争斗,只不过太遥远了。
迎春便娓娓道来,这些事也与林如海相关,作为巡盐御史,盐税的亏空第一个要问的就是林如海了。林黛玉果然十分担心,还是迎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起如今并没有查到林如海自己挪用过盐税,那些亏空的银子每笔也都有去处。
迎春说起他们的见闻:他们悄悄抵达扬州住店时有人放火想将他们烧死,之后派人来刺杀;之后派人去漕帮被奸细出卖,他们早一步引漕帮内讧杀人灭口想找到证据毁去;江苏官员抗拒调查狠心想炸毁各处堤坝,毁坏良田,引发几百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迎春就是要让她见见世道人心险恶,百姓艰辛,她这悲春伤春的,说着风刀霜剑严相逼,其实她和百姓相比不要太幸福了。人最可怕的不是遇上风霜,而是遇上风霜只顾逃避拒绝成长。典型例子就是宝玉。
黛玉每听一句都不禁把眉头蹙得更深,叹道:“为了这些俗物,至于如此!”
迎春见她还是这样孤高性子,不禁摇了摇头,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是千金小姐,又如雪雁、春纤她们却是丫鬟呢?或者更低贱一些的粗使婆子,年纪一大把还要侍候人?”
林黛玉说:“因为我是爹爹的女儿,她们没有这样的爹爹。”
第272章求亲
迎春不禁微微一笑,说:“看来林妹妹心中也很清楚。当官的人有奉禄,而且占了土地也不用纳皇粮,而偏偏越贫苦的百姓地再少也要纳皇粮,便是生个儿子,等他长大了每年也要纳丁税。像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钱全是进来的,而不用交出去,所以有余钱便可买奴婢、发月钱,我们自然就成了千金小姐了。所以,我觉得我不能一边享受着钱带给我的千金小姐的日子,一边又看不起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才是一个人最可贵的操守。”
黛玉道:“那些贪污官员就是除了俸禄和自家田地产出之外,还要多拿的,未免太过分了。”
迎春叹道:“不错,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便如强汉,毁于黄巾;盛唐毁于黄巢;北宋也有方腊,究其原因也是官逼民反,为官的太过贪婪。地是当官的占,俸禄也是当官的拿,但是朝廷税赋却全要没地的百姓出,百姓又不能平白变出银子来,没法活了只有反了。结果如何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朝廷若再不管这事,天下还能享几年太平呢?这事朝中官员大多是收礼当个睁眼瞎,只有轮到王爷头上了,王爷可是把江苏和京中一些权贵都得罪光了。”
黛玉忽笑道:“所以,二姐姐也得嫁鸡随鸡了。”
迎春点点她的鼻子,说:“你也别取笑我了,你也有面对这些的时候,将来你嫁了人,也少不得和你夫君共进退。”
黛玉道:“我可不想嫁人,况且谁像二姐姐一样嫁得二姐夫这样的夫君,要操心这些?”
迎春并不主张呼醒女权就是极端的反对嫁人,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哪个少女少年不怀春?便是同性恋也只是怀春的对象特殊,再进一步,便是太监也渴望找个对食或者恩典出宫后形式上娶妻。
极端反对嫁人的通常是局外人看客。但是迎春同意若是不值得嫁的男人还是单身好。
迎春笑道:“呵呵,那到时候再看吧。我觉得王爷这样能担事的人也挺好的,若是自己不担事又不让女人做主的,那岂不是要饿死一家子了?像宝玉一样俗世不管又爱和丫鬟厮混的男子,将来他的媳妇孩子可得苦死了。”
黛玉听她说得这样直白也是吃了一惊,说:“其实……我早觉得……二姐姐变了,二姐姐也故意引我不要去与宝玉玩。原来你竟是这样瞧不上宝玉。”
迎春说:“我也只和你说大白话。宝玉心地不坏,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立得住,连自己花销的钱都赚不来的男子绝对嫁不得。”
黛玉俏脸红通通的,原来她早想起在贾府时贾母多次说过把两个玉儿凑一对,也有其他人打趣过。其实在现代时,大多孩子小时候都遭过大人打趣,若是女孩子,遇上那家中有男孩子的大人便会说为儿子聘了去云云。其实在古代,只要女孩子还小,无碍清誉,大人关系好时这样打趣的也有很多。
黛玉道:“我才回来,二姐姐与我说的话句句不离这些,就只管欺负我吧。”
迎春捏了捏黛玉的颊,搂着她笑道:“我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还说我欺负你。”
黛玉本就没有母亲,虽然贾母也疼爱她,但总隔了一层。迎春却没有辈份上的差距,从不阴她,待她真心,她尽觉得似有了娘一样。
迎春又与她亲热一阵子,才先行离开,黛玉由丫鬟服侍洗漱一番,再去一起用饭。
饭后,迎春便又和林如海提议带着黛玉一共去理账,林如海早就敬服迎春之能,他又是个将女儿当男儿养的父亲。但想女儿增长见识,向迎春学个一二分,将来也能受益无穷,哪有不同意的?
这边迎春花了几日将漕帮的账都理出数据,又和官盐的账务做了对比,拿出了具体的数据。司马煊除了审官之外,也把私盐大商人打入大牢,追缴私盐罚金。
李朔和扬州知府李充就是各地抄家,这天在漕帮的协助下,运了大将的银钱到扬州清点。
迎春早前建议司马煊给有功且没有私贪的抄家官兵及协助的漕帮人员犒赏,否则已经得罪了这么大的官僚集团,这些人又联系着许多江南的官绅富贾,再让干活的人空手而归,朝廷也要人心尽失。但是如果有人从中得了许多好处,则会转移矛盾,而干活的人心里还会支持朝廷。
司马煊早在拟抄家执行方案时就采纳迎春的建议,写密旨奏新皇,说明此中利害关系。这时八百里加急旨意传到司马煊手中,新皇在密折上批阅,让司马煊一切便宜行事。
于是,抄家所得和追回的欠银就成了八二分,朝廷将运回八成财物,剩下的财物将统一用说犒赏抄家抓人的功臣。
抄家纪律从严,只要发现抄家清点团队中有一人贪污,当天所有团队成员都白干了,私拿者斩,举报者奖,举报后团队每人仍有“工分”。而每抄一家,参与人员都记“工分”,到最后,所有工作人员按照“工分”领赏银,若有几种情况的抄家掏银抓人的特别大的功劳者多记“工分”。
抄家行动前,李朔和李充都对参与官兵、差役和外援进行了规则说明,一个个工作的积极性被提高到最大值。开始时,李朔、李充在抄家完成时抽查人员时,发现了个把私拿的,当场斩了,并且表示当天的工分都被扣了,那私拿财物的人引起全体工作人员的极大公愤,之后人人互相监督。
他们可是都看得清楚,那些贪官家里有多少钱的,便如漕运总督家里,能抄出三百多万两银子。当时负责抄家的也才一千多人,后期清点记账的也就两百来人,所以即便只有两成用来给大家按职级工分来受赏,大家职位高的能得一千两,职位低的也能得二百多两,哪里比这发财快,而且还合法。便是钱不多的贪官手里,也有十几二十万银子,他们出一回工也能赚到不少钱。
后期时,江苏的官兵也听说了,那些没有涉案的官兵个个眼红,于是李充前去收编,从前人人厌的李充受到了英雄一样的礼遇。
浙军发够了财,后期也让江苏本地的官兵分润了一些,他们也就与从前的官僚团队分离了。
到了江苏的事件结束,人人排队领到了钱。浙军返回时,中下层没有什么大案的人个个盼望司马煊前往浙江反腐,他们可以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其中漕帮帮忙运输、出工保护,司马煊让他们拿着单据,后期找李充领赏的。
事后,司马煊见下属人人眉飞色舞的,才觉迎春这做法的巧妙。
其实迎春也是学会“利益均沾”、“打土豪,分田地”和“革命本质是拉拢朋友打倒敌人”。任何夺取利益的行动,孤家寡人独吞利益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一直忙到九月,眼见事件进入尾声,司马煊想着回京复命的事。
司马煊又招集了李朔、李充、林如海及迎春一起在知府府衙开会议事,其他人倒是关心运巨额财物、朝廷重犯回京以及安排新官员的事。
但是唯有迎春还在想着别的事,等他们商议完,迎春笑着说:“李知府、林姑父,你们知道这扬州地界哪位书生话本写得最好?”
司马煊道:“念萱,你想看话本,找人去寻就是。”
迎春笑道:“谁说我想看来着,我是想写一个话本,但是我自己没有时间。”
司马煊说:“此事也不必拿到这里来说。”
迎春道:“这可是至关重要,怎么能不说?”
李朔似有所悟,说:“王妃这话本是关于江苏这件窝案的?”
迎春点点头,道:“无论是淮扬,还是京城,又或者天下,皇上与我们将要面对舆论的无限压力。我们打好了反腐追银之战,也得打好舆论战。那些贪官污吏许多都是文人出身,别的不行,颠倒是非的能力非同小可。我就想让人写一个本子去市井百姓中流传,就写一个异域故事,就是锐意进取和心怀苍生的国主派了能臣反腐得罪贪官群体,然后贪官群体或者他们的亲朋深恨国主,完全忘记忠义,极力抹黑国主,说他刻薄寡恩、杀人如麻、荒淫无道……其实这种事咱们中原也比比皆是。“
林如海吓了一道,说:“这事……皇上只怕会怪罪。”
迎春道:“此时,皇上在京中面临的压力一定是巨大的,难道皇上便不想向天下人解释吗?不想天下百姓理解他的苦衷吗?”
迎春心想:如历史上的雍正皇帝,还要写《大义觉弥录》以期消弥天下对他的反对和确立自己的中国皇帝的正统性。雍正皇帝连“华夷之辩”这样敏感的事都要想辩赢,难道当今不想确立他反腐的正确性,不想得到舆论胜利和民心吗?难道他想吃秦始皇、商纣王吃的舆论大亏吗?
李朔想了想,说:“这事儿是大,但是可以先写出来,呈了圣上御批,之后如何做,圣上总会有所表态。”
司马煊点了点头,说:“那便寻个会写的书生来。”
迎春忽道:“不如也先别找了,让林妹妹试试!”
林如海没给吓死,说:“小女如何能写这个?”
迎春笑道:“这可比写诗容易一些,我跟她说一说故事的主线,她定有巧思。”
林如海说:“不成,不成!”
迎春说:“最多这样,皇上见了喜欢,就说是林妹妹写的;皇上见了大怒,就说是我写的。姐妹一场,我总不忍害她。”
司马煊心想:书生到底是外男,也不是和大家是一条船上的,更没有林黛玉这么了解迎春的意思。
司马煊道:“林大人先别推辞,便由念萱找表妹议一议。”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