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最近确实没有来过列馆,不仅如此,也没有来过学院。有人淡淡说。
门被推开,金发青年沿着太阳的光束走了进来,他抱着像刚采摘下来的艳丽花束,被神明眷顾的面容与娇嫩的花朵出现在同一画面里,染上了艺术里常提及的忧郁气质。
其实那束花的颜色混杂得很,说难听点毫无层次可言,但欧尼斯转过身,直勾勾望着青年,神情紧张。
欧尼斯公主殿下。青年手握花束,弯腰行礼。
欧尼斯公主愣愣地站在那,她的耳边好像响起了教堂的钟声。王子,公主,信鸽飞舞,再加上一束捧花,这样的场面让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我愿意了。
然而花束没有像想象地递到了她面前,而是被随意地拍进了男人的怀里。
艾瑞克斯愣住了,下意识将那一大捧花抱住,这、这是什么?
欧尼斯公主眼睛睁大,神情险些控制不住。
你今天逃课了,是吗?希恩直起身,目光似剑冷冷扫向艾瑞克斯。
额我艾瑞克斯的脸上一红,支支吾吾起来,然而他实在没法在青年的目光下撒谎,最后老实的嗯了一声。
我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你们学院一个女生,她说你今天没有来上课,让我把这束花转交给你。希恩说。
啊,抱歉,麻烦你了。希恩。艾瑞克斯挠了挠头,这是谁送的?
不知道。希恩平静说,对了,她还说你逃课被教授记下了。
这下在场的两个人都傻了。艾瑞克斯很感慨,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逃课的料,第一次就被抓了个现行,而欧尼斯公主还没有从自己幻想的大起大落里缓过神来。
欧尼斯公主。温热的水流从骨瓷茶壶里倾倒出来,希恩唤了一声还在出神的少女。
嗯?欧尼斯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希恩来到了玛尔斯哥哥的书房,她心里莫名有些慌,扭头发现琼还在自己的身边,整个人才镇定了下来。
您是来找玛尔斯殿下的吗?希恩将红茶交到琼的手里,自己退后一步站定。
嗯,是的。欧尼斯抿了口茶,点点头,但是玛尔斯哥哥好像不在这里。刚才你们说玛尔斯哥哥一直没来学院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希恩。
希恩的眼帘微微垂下,单膝跪在了少女的面前。
希恩,你怎么了?欧尼斯连忙放下茶盏,走过去想将青年扶起来。
欧尼斯殿下。希恩轻声说,玛尔斯殿下恐怕被囚禁在皇宫里了。
什么?怎么会?欧尼斯十分吃惊,她抬头望向琼,琼也不知情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已经很多天过去了,我们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知道殿下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希恩微微阖上眼睛,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不难感觉他言语的担忧。
欧尼斯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露出这样的神色,她仿佛也感同身受着对方的痛苦。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欧尼斯想了想说,或许我可以带你进宫,这样你就看到玛尔斯哥哥了。
希恩微微愣了下,望着少女的眼睛,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自己提出这个方法。
欧尼斯殿下。琼走了过来,抓住了欧尼斯公主的手摇了摇头,不行的,您怎么能带一个男人回皇宫。
可是见琼不同意,欧尼斯有点着急。
这个方法确实不妥。希恩说,如果公主殿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带着我进皇宫,第二天都城定然流言蜚语,这样做会伤害到殿下的名誉。
琼点头附和。
其实希恩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他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段有关宫廷的风流韵事了,如果再加上欧尼斯公主殿下这段,那可能神圣的卡瑞娜女王会很有兴趣见一见他。
我其实不在意名声的。欧尼斯耷拉下脑袋,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对我指指点点的,所以就算我做一些出格的事,也
公主殿下,请不要这样说。希恩打断了对方的话,认真说,这世上会有人千方百计地为您染上污名,也会有人浴血奋战为您献上荣耀。
真的吗?那你会是为我献上荣耀的人吗?
欧尼斯张了张嘴,她不敢说出这些话,害怕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可能。她抽抽鼻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谢谢你,希恩。
这时,站在旁边的琼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拍了下手,打破了两人间沉寂:欧尼斯殿下,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艾瑞克斯坐在桌案边,身边放着希恩转带给他的花束,他的手里捧着一本红色的羊皮书,书皮卷着细小绒毛的表面烫着光明旧约的金字。
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神学课的教授已经对他印象深刻,下节课的问题抽查他注定会被特别招待,所以他今天逃课欠的债,硬着头皮也必须还上,不然明年他很有可能会继续相伴在这位教授左右。
艾瑞克斯的身背挺直,像骑士手里的大剑,此时他的精神正进入于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用心背诵着书上拗口晦涩的字段。
忽然,有什么像女人衣物般轻柔的布料滑过他的手臂,弄得他有些发痒。将手上的句子读完后,艾瑞克斯随即抬起头,只见两个身穿裙装的女人前脚离开了列馆。
欧尼斯公主是要走了?艾瑞克斯愣了下,出于礼仪准备出去相送。
侍女琼从后面走来,在他的身边停下。
再见,艾瑞克斯少爷,谢谢您的招待。琼微微行礼,随后也离开了列馆。
难道我刚刚看错了?艾瑞克斯自言自语,他阖上书,去找希恩。
书房的门敞开着,他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深夜,圣维亚皇宫,第二庭院,皇子寝宫。
银发男人赤着脚横躺在被海獭皮包裹的沙发上,麻木地喝着手里的冰镇红酒。他自顾自地喝着,鲜红色的酒水沿着嘴角流淌过他脖子上细长的青筋,留下一道淡红色的水痕。
随便来一个经常品酒的人,都会痛骂男人的饮酒方式实在是暴殄天物。男人喝的是托卡伊,是一种贵腐酒,它还有个美名叫液体黄金更能反映它非凡的价值。托卡伊是特供的,每年产量紧俏,在贵族圈子里更是大受膜拜。如果小贵族里有谁能得到一瓶,那肯定是要拿出来炫耀一番,然后再在众多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好好收藏,留着以后独自细品。
玛尔斯不是小贵族,他不会在乎。他是猎鹰会的会长帝国未来的核心,这是多么难得的成就,就连他的父亲萨尔菲德三世在他这个年纪也只是猎鹰会里的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