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回来了。
就像死神来了一样,逃过一次也不行。
陈仰哭笑不得:我死了呢?
王宽友的余光掠过那个坐在炕上擦拐杖的少年,对陈仰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仰见王宽友还是那副赠送遗物的架势,他只好拎着背包回炕上。
脸洗了吗?朝简皱眉看他。
洗了。
陈仰擦擦脸,把手放鼻子前面闻闻,还有点腥。
那大叔的血味道怎么这么重?
朝简用拐杖把陈仰拨下炕:再去洗一遍。
陈仰:
我们现在是在任务世界做任务,有厉鬼,有人心涣散的队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一点血就算了吧。
朝简把拐杖收起来放炕边:前大半段都是偏题。
陈仰:那后小段
血腥味离我太近,我会睡不着。
陈仰说:几乎闻不到。
朝简不出声了,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
我去洗。陈仰投降的去打水。
王小蓓跟小襄都来了这边,七男两女待在一个屋里,大被同眠的情况不会有,炕被一个盆给隔成了两部分。
灯泡亮着,屋里昏黄,有几个精神绷太紧的一放松下来,反弹很严重,他们没一会就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沉睡。
剩余的都没睡意,却也不想聊天,就自己发呆。
譬如陈仰。
他在想姜人的咒怨,对方没有随便杀人,杀的都是触犯禁忌的,似乎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原则。
那找上修鞋匠,逼他说出姜家的事情算不算禁忌?
有些冒险,能赌吗?
腿麻了。
陈仰看是左腿,他就往右眼皮上抹了点口水。
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眼瞳盯着他,一声不吭。
陈仰吓得头皮都麻了一下:我妹妹教我的。
朝简嫌弃道:脏死了。
我抹的是我自己的眼睛。陈仰捶了锤左腿,小声说,我想去上厕所,你去吗?
朝简转过身背对着他。
陈仰还想试着说动少年,旁边的陈西双一骨碌爬起来:我去!
我有尿。陈西双夹腿扭了扭,我憋很久了。
我也是。刘顺憨憨的笑。
屋里还有两个女孩子,你们能注意点吗?王小蓓红着脸说。
对不起对不起。陈西双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这三个字刺到了王小蓓脆弱的神经,她觉得陈西双是故意的,知道她怕还说,没安好心。
陈西双不知道王小蓓所想,他赶紧跟上陈仰和刘顺。
三人到门口的时候,王宽友临时加了进来。
陈仰回头一看,撒个尿这么大的阵仗,他刚出去就顿了顿,折回去问搭档。
你真不去啊?
不去。朝简闭着眼,撒完就回来。
陈仰抽抽嘴,大半夜的,撒完不回来还能做什么。
茅厕在南边,陈仰四人举着手机开路,不远处还能看见红色的光晕。
灯笼一直亮着,集市也没歇息。
陈仰的脸上一凉,他伸手摸了摸,是一片花瓣。
是桃花。
村里有很多桃树,花开得争艳。
快四月份了。陈仰扔掉花瓣,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句。
是啊。
刘顺问他们抽不抽烟,陈仰要了一根。
你们走快点啊。前面的陈西双催促着说,我要尿裤子了!
陈仰夹着烟,半张的唇间舒出一团烟雾:那你先去,拐个弯就到了。
我不敢。陈西双真的要尿了,他火急火燎的拉住陈仰就跑。
陈仰也没挣脱,由着小孩把他拉进茅厕。
你脾气真好。陈西双把手机叼嘴边,腾出手解裤子,声音夹在稀里哗啦响里,换成别人,我都不敢那么拉。
陈仰咬住烟,喉头震了震:尿你的吧。
外面又来两束光,王宽友跟刘顺走了进来,二人都往陈西双那看。
纯碎是下意识的举动。
双性这两个字带来的是颠覆性的认知,他们越想忽略,就越清晰。
陈西双紧张的尿不出来了:你们不要看我。
我们不看。王宽友关掉了手电筒。
陈西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不要看我。
那声音是平的,没有一点波动,陈仰嘴边的烟掉了下去。
王宽友跟刘顺也意识到了不对,拉下一半的裤子卡在那里,浑身僵硬。
你们不要看我。
陈西双轻轻的呜咽,低声下气的祈求:你们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求求你们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求求你们了
声音变得恐慌凄惨。
陈仰想撒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会死无全尸,他只能鼓起勇气去碰陈西双。
冰冷刺骨,还有点黏稠。
陈仰强迫自己不要去脑补,他拍了拍陈西双的手臂:没事了
掌心下的手臂在颤。
陈仰也在颤,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姜人,我们出去吧。
王宽友跟刘顺忙附和。
是啊,出去吧,茅厕里也不好闻。
回答他们的是阴森的死寂。
就在陈仰觉得自己要凉的时候,陈西双出去了。
他跟另外两人赶紧跟着,尿都没尿。
陈仰出去就站在陈西双后面不远,短促的喘了口气。
看来当年的这个时候,姜人上茅厕被欺负了,没有人帮他。
陈仰记得九点多的时候,姜人去了小茅草屋,现在是凌晨一点出头,说明他身体的秘密是这个时间段被传出去的。
这么晚了,姜人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上厕所,哪知道会有人在外面蹲守,就为了玩弄戏耍他。
赶集很热闹,会发生很多事,姜人只把给他带来痛恨的一幕幕都经历一遍,杀人埋尸的惊慌,被欺凌被侮辱,绝望崩溃
姜人这是在变相的自残,同时也在加深自己的怨气。
或许他刚死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孤魂野鬼,正因为如此才变成了厉鬼。
陈仰看王宽友跟刘顺,现在怎么办?
gu903();鬼气让刘顺吓没了尿意,他和气的提议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