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今晚实在太累,折腾到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精力了。
两人刚从审讯室出来,办公大厅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混乱之中,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恩禾!”
听到耳边的动静,恩禾慢吞吞地抬头,看到出现在警察局大厅的男人时,她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愣在原地。
此时的宋越川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应该是刚刚才赶过来,整个人着急忙慌的样子,乌黑利落的短发湿漉漉的,有些凌乱,不知是汗水,还是洗完澡没有吹头发。
不远处的男人没有西装革履,此时竟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露出冷感白皙的锁骨。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宋越川薄薄的唇线绷直,胸膛很明显的有一个下伏的动作,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恩禾的视线缓慢地下移,看到那人脚上的一双拖鞋,眸光微顿。
宋越川快步朝恩禾走过去,悬了一路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见到她平安无事时,慢慢落回了原处。
恩禾愣愣地看着宋越川走近,那双有力的臂膀紧扣着她的肩头,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直直地拽入充溢着熟悉气息的怀抱。
恩禾不知所措,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她根本无法推开。
宋越川抱得她很紧,头顶上发传来的声音磁沉沙哑,带着劫后安然无恙的庆幸和后怕。
她听到他低喃般,心有余悸地开口:“还好,还好。”
还好他赶过来了,还好她没事。
恩禾身形纤细又单薄,轻而易举地被他抱个满怀。
属于他的气息熟悉又清冽,带着好闻的沐浴之后的味道,隔着坚硬温热的胸膛,男人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不断刺激着恩禾的耳膜。
多像充满陷阱的温柔乡,一旦放松警惕,就会跌进去,然后粉身碎骨。
恩禾的额头抵着宋越川的胸膛,透过单薄的家居服,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属于他的温度。
今晚她的确很害怕,窥见一对夫妻不堪又隐秘的一角,也让她一点一点推开通往社会的一扇门。
此时被宋越川抱着,恩禾原以为,自己一定会抱着他痛哭流涕,委屈又难过地告诉他,今晚在小路发生的一切。
他一定会摸摸她的头,低声安慰她,有他在,不用怕。
可是那只小小的雏鸟已经决定要飞走了,怎么还会回头呢。
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飞下去,也算鹏程万里。
恩禾置于身侧的手,迟迟没有动静。
宋越川听到怀里的人轻声开口:“宋先生,抱够了吗?”
女孩的语气冷淡而疏离,言语间的漠然让宋越川愣了一下。
接着,他松手,恩禾毫不留恋地退出他的怀抱。
恩禾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额前蹭乱的刘海,微仰着脑袋,朝面前的男人弯着嘴角笑了笑:“真是巧,在这也能遇到宋先生。”
三言两语似刀刃,轻轻松松划开两人的界限。
宋越川唇角收紧,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微垂着脑袋,漆黑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锁住她,似乎想要看穿她藏在淡然躯壳下的真实情绪。
恩禾无惧无畏地迎上他的视线,镇定自若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看了眼他脚上的拖鞋,眼神十分不解。
恩禾抿唇微笑,善意提醒:“宋先生是不是出门太着急,忘记换鞋子了?”
虽然是晚上,但周围人不少,办公大厅内还有忙忙碌碌的干警。
两人杵在正中央,已经有不少人狐疑地盯着他们看了。
宋越川眉心微拧,舌尖顶着腮帮子,忽然哑口无言。
他该佩服她掩饰得很好,还是夸她放下的挺快?
今晚接到邓助理的电话时,宋越川刚从浴室出来,听闻恩禾可能遇到意外,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快停跳。
一番波折,他才查到恩禾被带去了警察局。
宋越川对上恩禾的视线,低垂着眼睑,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自己脚上这双不合时宜,滑稽可笑的拖鞋。
他缓慢地点点头,唇齿间哼笑了声,懒散道:“是啊,出来的太急,忘了换鞋。”
“让苏小姐见笑了。”
气氛陡然间变得奇怪,恩禾不喜欢这样,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往外走。
宋越川静了两秒,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自讨苦吃。
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方劝他就此收手,别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不稀罕。
另一方劝他别跟小孩置气,外面世界那么乱那么苦,她一个小姑娘,他怎么舍得。
恩禾从警察局出来,已经快到零点,她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一听是要去那片老城区,连连摇头,只说那里路不好走,出租车到不了。
拦了三辆车,司机拒绝她的理由竟出奇的一致。
恩禾泄了气,拿出手机,看附近有没有酒店,可以暂时住一晚。
宋越川坐在车上,车就停在距离恩禾不远的位置。
看着那些开出租的,一个接一个的拒绝她,宋越川觉得可笑,但又笑不出来。
真不知道这丫头的倔脾气到底像谁。
苏维民那人,可真没他女儿这一身硬骨头。
恩禾在路口逗留多久,宋越川就等了多久。
恩禾低着头,正在看手机里的余额,身后忽然亮起一束远光灯,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有点不耐烦的情绪。
恩禾回头看了眼,才发现那人还没走。
宋越川的车挺多,今天这辆是白色的。
恩禾没搭理他,将手机放回包里,打算先离开这,能走多远走多远。
看着女孩徒步往前走时,宋越川握紧方向盘,暴躁的又想爆粗口。
白色帕加尼以龟速跟在恩禾屁股后头,无声无息,某人硬是将一辆超跑开得比拖拉机还慢。
恩禾装没看见,宋越川也没出声。
两人像是在博弈,一方执黑子,一方执白子,固执的想要个输赢。
到了十字路口,恩禾停下来,身后的那辆白色帕加尼也停下来。
宋越川的耐心慢慢消耗殆尽,他将车往前开了点,停在恩禾旁边,而后降下车窗,试图将自己的情绪克制到平稳,开口说:“上车。”
恩禾后退一步,看着宋越川的脸,淡声道:“宋先生,我们并不顺路。”
又来了。
宋越川终于知道什么叫“怒火攻心”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其实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
宋越川一边暗骂自己脑子有病,可另一边就是不肯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住的那地方,一点也不安全。
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有了第一次,难保会有第二次。
宋越川气息微沉,语气难得认真:“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恩禾垂眸,没说话。
六十秒的红灯,漫长又煎熬。
绿灯亮起的那一刻,恩禾迈开脚步就要走,车窗里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浅灰色的家居服包裹着那条线条流畅的胳膊。
宋越川抬眸,动作很轻地扣住她的手腕,终究还是放低了姿态,气息微沉:“难不成还要我跪着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恩禾抱着胳膊:“来啊,跪一个。”
ps:今天有事,所以只更一章。
第23章
清楚自己的存款余额,恩禾在留宿街头和回家两者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尽管她已经尽量减少跟宋越川的接触,但总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牵扯到一起。
为了安全起见,避免遇到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在某人的注视下,恩禾终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见小姑娘没再那么固执,宋越川莫名松了口气。
他甚至都已经在想,要是这丫头嘴上不饶人,真让他跪一个给她看看。
那他跪还是不跪?
车内安静无声,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看着离小区越来越近的街景,恩禾粉唇紧抿,脸色却越来越冷淡。
她上车以后压根就没告诉宋越川,她的住处怎么走,这人却轻车熟路,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
不过也对,她刚搬家的第一周,邓助理就能准确无误地找上门来,宋越川又怎么会不清楚。
恩禾缓慢地垂下眼睑,眼里的情绪辨不真切。
这是两人划清界限以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单独相处,相比于之前几次剑拔弩张,这一次明显有一点点好转。
车内太过安静,宋越川好几次想找机会问问恩禾的近况,问她过得怎么样,一个人有没有不习惯,但又怕问了,又让这姑娘多想,半道上反悔下车更麻烦。
心里斟酌之后,宋越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车开进小区,保安室里的大爷早就趴在桌上打着盹儿。
宋越川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不舒服。
难怪这里盗窃频发,合着这门卫搁小区门口就是一摆件。
车稳稳地停在恩禾楼下。
恩禾低声对旁边的司机说了声谢谢,随即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
宋越川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居民楼,最高也不过六层,一楼门口的电子门早就坏了,犹如一块废铁,大喇喇地敞开,最边上还被人垫了两块石头,迎面就停了好几辆笨重的电瓶车。
这样的居住环境,宋越川不禁想起多年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带着恩禾,两人在简陋狭小的出租房里,一住就是大半年。
那时候条件比这恶劣太多,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只,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却一点也不嫌弃。
那天以后,宋越川就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以后不会有了。
身穿仙女裙的小公主,不该跟着他住在这样满是蟑螂污垢的地方。
于是他每天都去地下拳场,参加大大小小的拳击比赛,在擂台上跟人对打到头破血流。
后来宋越川赢得了奖金,带着恩禾换了一套大房子。
一转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他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现如今,将她亲自送回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地方。
这里没有电梯,恩禾的住处在五楼。
她很大声地咳嗽了一下,一楼的声控灯亮起来,一闪一闪,像是线路不稳。
跟恐怖片里厉鬼出没的画面挺像。
有时候一个人越怕什么,脑子里就越容易出现什么。
恩禾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闷头只顾上楼,到了二楼,她没注意脚下,有一节台阶的正中央有个豁口。
恩禾一脚踩空,整个人猛地向前倒下去,就在这时,从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揽住恩禾的腰,将人迅速捞进怀里。
恩禾吓得尖叫,像只小鸡崽似的,在男人怀里扑腾。
宋越川无奈,适时地松开手,声音低沉平缓:“跑什么,又没人追你。”
要不是我手速快,门牙都给你磕掉。
宋越川不放心她一个人上楼,于是直接跟上来。
这什么破灯,有跟没有似的。
狭窄逼仄的楼道里,恩禾站着的位置比宋越川高两个台阶。
这回不用宋越川特意弯腰,两人视线平齐。
恩禾大口喘着气,两只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昏暗的声控灯下,瘦削小巧的脸一片惨白。
也许是还没有完全从今晚的意外中缓过劲,也许是被刚才差点摔倒吓的。
面前的女孩微垂着脑袋,单薄的肩膀微微在颤抖。
宋越川薄唇微压,视线牢牢锁着她,“......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歉意,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疼。
恩禾抿唇,摇摇头,抬眸安静地注视着他。
楼道里连窗户都没有,狭小闷热,空气都仿佛不再流通。
耳边是一阵接着一阵聒噪的蝉鸣,还有婴儿的啼哭,陌生夫妇的吵闹。
这就是她放弃象牙塔,选择的市井生活。
宋越川早就想好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可以无条件接受恩禾的反悔,等她回来。
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
静了好半晌,面前的女孩才轻声开口:“宋越川,你回去吧。”
宋越川顿了顿,气息微沉:“送你到家门口,我再走。”
他似乎比她还要固执。
恩禾收回目光,没再推脱,只想尽快回家。
于是她走在前面,宋越川跟在后面。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半明半昧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男主坚实挺括的背脊,也将恩禾的影子越拉越长,两人慢慢重合。
终于到了五楼,恩禾抬手蹭掉鼻尖上细小的汗珠,不是因为累,而是刚才跟宋越川挨得太近,热的。
拿出钥匙开门前,恩禾犹豫了两秒,然后转身,看向比她矮几节台阶的男人。
其实有句话,恩禾憋在心里一路,一直忍着没有说。
但如果放任不管,两人又会这样不清不楚地牵扯下去。
恩禾深吸一口气,目光认真得过分:“宋越川,你老实告诉我。”
话说到一半,恩禾咬着唇瓣,情绪隐隐有些波动。
“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闻言,宋越川神色变了变,他唇角收紧,黑黢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似乎料到他会是这副反应,恩禾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一片凉意。
“你果然找人跟踪我。”
有钱真是无所不能,偌大一个A市,找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但邓助理却能轻轻松松,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住址。
今天这场意外,宋越川又刚好赶到警察局。
看他现在这身扮相,估计早就对她今晚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是不是还得佩服他,消息足够灵通?
女孩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像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宋越川抿唇,线条流畅的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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