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太子是只猫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6(1 / 2)

苏锦瑟仔细算了算,她总共和殿下分开过三次,第一次是殿下从猫变成人,但那段时间她失忆了,并不觉的难熬,第二次是殿下去雁门,她千里迢迢赶过去,心有目标并不觉的负担。

这是第三次。

一个看不清前路的分开。

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未来。

她今日睡醒,突然心中不安,几乎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娘娘,杨贵妃突然去了福宁殿。”张如九面色不安地跑了进来。

福宁殿是官家偶尔宠幸后宫女子的地方,杨贵妃入宫多年从不曾踏入福宁殿,也不准被人提起这个名字,这是宫的规矩。

“就她一个人,还有谁吗?进去了吗?”苏锦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忙问着。

“只带了孟嬷嬷一人,进去了,因为福宁殿中莱嬷嬷和容太监都不在,所以畅通无阻。”张如九也是惊魂不定,惊讶万分。

苏锦瑟眨眨眼,没想明白杨贵妃怎么好端端来来那里。

“让人继续看着,顺便盯着政事堂那边。”苏锦瑟动作粗鲁地扇了几下扇子,嘴角微微抿起,谨慎地吩咐着。

“让人把东宫看好,不准随意走动,让守卫打起精神。”

“是。”张如九躬身退下。

翠华站在她身后,手中的扇子捏了捏,脸色也有些紧张:“我听说杨贵妃从不踏足福宁殿,今日好端端怎么去了?”

苏锦瑟摇了摇头。

“对了小昭仪那边谁去看着的。”苏锦瑟生怕是自己之前特意去看小昭仪的事情激怒了杨贵妃,让她兵行险着。

“是温嬷嬷手下的碧玉。”

“嗯,让温嬷嬷和王嬷嬷进来一下,翠华,你去看看冷宫那边今日有没有人进出。”

苏锦瑟的脸色实在太过严肃,翠华被吓得也不由紧绷着脸,不敢多耽误,连忙跑了出去。

“娘娘,太医院的院首去了福宁殿。”没多久,张如九再一次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苏锦瑟脸色微变。

东宫这边率先闻到不安的气氛,紧急部署起来。

政事堂那边,范阁老终于喝完了手中的那盏冷茶,天色阴沉地好似马上就要下大雨,可空气还是干燥地令蝉都只能有气无力地叫唤着。

隔壁屋子有舍人推开窗户,东拼西凑地吟诗一首,韵脚全无却也格外应景:“满座顽云黑压城,风雨欲来风满楼,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这场雨下了只怕秋天要来了。”

欢笑声络绎不绝,安静的政事堂顿时热闹起来,不少年轻的舍人皆探出窗户搭着话。

“阁老,成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小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磕在地面上,低声说道。

范知春脸上闪过一丝失神。

小黄门沉默地跪着,一言不发。

“下去吧,出了宫就不要回来了。”范知春淡淡的声音响起。

“是。”小黄门如来时一般退了出去。

早过花甲之年的范知春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堆在眼尾嘴角,不笑时,让他多了一份威严,此刻他脊背微微佝偻着,原本硬朗的精神气早就被抽空,徒留年迈的沧桑。

屋外依旧热闹非常,舍人是政事堂特有的职务,找的都是锐气进取的年轻人,为的就是打磨这些天之骄子,将来可以更好地为大梁服务。

大梁,不仅仅是官家一个人的天下。

“官家请范阁老和冉阁老一同去福宁殿议事。”政事堂前,一个黄门尖锐的喊声打破了政事堂热闹盈盈地斗诗大会,在热闹中扑上一盆冷水,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逐渐消失在嘴角。

来人正是杨贵妃身边得宠的黄门——多宝。

范知春搭着杯壁的手微微一颤,但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起身,抬手认真地理了理自己的官帽和衣服,直到铜镜中的自己是一丝不苟的模样这才平静地出了屋子。

“喏。”

第154章太子回宫

福宁殿都是人却偏偏鸦雀无声,跪在床边的太医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政事堂两位阁老和枢密院院士,大梁的三座大山沉默地站在一侧,杨贵妃和崇王殿下站在他们对面,贴身伺候官家的莱嬷嬷和容太监跪在大门口。

“官家为何昏迷不醒?”杨贵妃坐在床边,抖着嗓子出声问道。

太医背后一声冷汗,额间布满细密的小汗,几乎要晕了过去:“官家脉象微弱,脉搏凝涩却无明显中毒之兆,至于为何昏迷不醒微臣……微臣也不知道。”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才吐出来的,瑟瑟发抖,几欲昏厥。

杨贵妃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紧紧握着庆延帝的手。

那双手不再是温暖富有弹性,不再会第一时间紧紧握住她的手,现在躺在床上的人面色发白,手指冰冷,只有细微起伏的胸膛在告诉世人他还活着。

屋内更加安静,人人站如针毡,谁也不敢先行出声。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官家的,给我拖出去打死。”杨贵妃红着眼,睚眦目裂,恶狠狠地瞪着门口跪着的容太监和莱嬷嬷。

莱嬷嬷跪地低声说道:“管家遭此大罪,奴婢愿以死谢罪,但此事若不查清,奴婢死不瞑目。”

容太监也紧跟着喊冤叩首。

不只是谁发出压抑的哭声,殿中很快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如缕不绝。

“哭什么。官家昨日还精神十足,好端端如何会出事,今日可曾吃了什么东西。”一直沉默不语的冉阁老厉声责问道。

殿内的哭声倏然一断,鸦雀无声。

“早上吃了御膳房准备的早点,单子都在起居吏人手中,中午只吃了一碗面和一碗药就说累了,要躺下歇息。”莱嬷嬷眼眶微红但格外镇定。

“把今日接触过官家吃食的人都带过来。”冉温一旦先出了声,打破僵持的局面,便注定要肩负起这件事情的推动。

莱嬷嬷正要出门时被杨贵妃身边一直沉默地孟嬷嬷断然阻止。

“虽说莱嬷嬷是官家身边的老人,但毕竟被牵扯进此事,还是不宜出面为好。”

莱嬷嬷站在门口,面不改色,半低着头:“孟嬷嬷说的是,那便请孟嬷嬷代劳吧。”

孟嬷嬷嘴上说着推辞,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走了出去,嘴角不由带出笑来。能压这个宫中第一嬷嬷一头,对她而言格外有面子。

被人推到一边的莱嬷嬷低头站着,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

“一旦调了这么多人事情便闹大了,现在也该商量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一直沉默的枢密院荣长玄扫了眼殿中诸位,冷静说道。

杨贵妃紧握着庆延帝的手微微一动,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崇王殿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庆延帝并无治国才能,却也算大梁的定海神针,威吓四方,若是贸然失踪也会引起强烈动荡,更别说大梁北面正在遭受大辽猛烈攻击,一旦庆延帝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只怕其余边境也会瞬间动荡。

大梁危矣。

殿中再一次陷入沉默。

冉温也不再开口,事关皇家传承,他从不参与。

“去请太子来。”三人最中间的范知春压着嗓子出声打破死般寂寞。

盛宣坤脸色一变。

“太子还在禁足,贸然请出只怕驳了官家圣威。”杨贵妃不紧不慢开口反驳着。

范知春抬了抬眉,满是褶皱的眼皮微微掀开,露出精亮清明的眼珠,面无表情地看著杨贵妃,面色平静,好似面前的场景也丝毫动摇不得他心神半分:“太子乃是国之正统,此事关系大梁未来,只要太子还是太子,就必须来。”

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崇王站在杨贵妃一侧,闻言咬着牙,捏紧拳头,眼底冒出血丝。

“不如先请太医来集体诊断,若是好了呢。”杨贵妃转移话题,看向一直跪着的太医,语带狠厉,“若是治不好官家,太医也不用回去了。”

太医浑身抖得厉害,整个人埋在地上。

“话虽如此,可国不可一日无君。”谁也没想到,一向最懂分寸和退步的此次范阁老寸步不让。

冉温看着他,连与他最不对付的荣长玄也不由惊讶地看着他。

杨贵妃冷笑,握紧庆延帝的手,冷冷质问着:“官家尚在,阁老这般咄咄逼人,寓意何为。”

范知春颤巍巍上前,竟然直接跪在官家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紫色衣袖散在冰冷的地面,身形低伏,脊梁笔直。

“微臣十五入朝,至今已有五十年整,初入朝堂时有幸得文惠帝青睐,得以施展抱负,为民请命,年至不惑又得宣威帝提拔入了政事堂,战战兢兢唯恐辜负圣意,知天命时有幸成为太子太傅,教导太子储君之道,如今已历经三朝,微臣不敢言功,却也不曾出错,自认一生只为大梁。”

冉温眼眶微热,紧抿着唇,掀了衣摆跪了下去。

他一跪,殿中诸位也都跪了下去,只剩下盛宣坤突兀地站着,他犹豫片刻,这才缓缓跪下。

范知春一生二起二落,最低时更是被发配到太原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度过了艰难却传奇的五年。

他的人生充满辉煌,世人凯歌,是大梁文人的巅峰,是读书世人的脊梁,是黎明百姓敬仰的青天,但最让人敬佩的是,他这一生不曾出错,不曾对不起身上这身官袍,不曾顾府肩上的黎明百姓。

“娘娘深处內宫不知如今大梁处境危险,大辽兵强马壮,窥探大梁许久,战报片刻也耽误不得,官家如今不能理事,这封战报又该如何?”范知春解释着。

杨贵妃紧咬着不肯松口:“正是因为有阁老镇守政事堂,大辽又有何惧。更何况还有枢密院与政事堂一同处理政务,诸位都是大梁栋梁,必能逢凶化吉。”

她的目光落在荣长玄身上。

荣长玄低垂着眼眸,低声附和着:“官家清醒时便成说过太原之事不可发兵,阁老多虑了。”

“置之不理当然可以,邹将军素来用兵如神,万一守住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失守了呢?”

范知春看着他,一双眼睛格外平静,衰老的眼皮耷拉着,只能让人看到一抹光亮,“这事院长打算,一力抗下。”

荣长玄瞳孔一缩。

太原失守,通往汴京之路便失重要关隘,此后大辽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两日便可到达汴京,汴京危矣。

两人斗了三十年,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坚持。

荣长玄是官家一力扶持力保杨贵妃的,范知春是太子太傅只认正统,两人早已处在对立,不肯轻易退让。

“太子及冠后便监国,多年来不曾出错,虽说之前犯错被官家禁足,可如今情况危机,太原战况需日日变化,若是官家苏醒,此事自然可以掀过不提,太子自然也要继续接受惩罚。”冉温出声,这话算是附和了范知春的意见,一张脸紧紧绷着。

他突然明白那日范知春跟他说的‘稳固朝堂’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他早有预料或者是脑海中更为骇人的想法,他不愿想也不敢想,可事情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作为政事堂副阁不得不出声。

他相信阁老不会害了大梁。

范知春的一生早已给了大梁。

殿中因为三位大梁忠臣的僵持而沉默,突然间,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所有人不由看向大门,只看到盛宣知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匆忙却又充满冷静。

他后面赫然是东宫将军夏及晨以及东宫精锐,依旧被人压着的孟嬷嬷。

“你怎么来了。”盛宣坤失声喊道。

盛宣知入内,他上前扶起范知春,低声说道:“宫中如此大的动静,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如何能不来。”

“不可能,我早已让人不准外传了。”盛宣坤不可置信,警惕地瞪着他。

“三弟怕是不知道,越是镇压越是流言,宫中早已传得以讹传讹,不然我也不会来。”盛宣知慢条斯理,把范知春扶到椅子上坐下,对着他微微一笑。

范知春闭上眼不再说话。

“你带东宫的人做什么?”盛宣坤失态地喊着。

“东宫禁卫本就跟随我左右,不是我今日才带来,三弟不必疑神疑鬼。”盛宣知解释着。

两人神情态度高下立判,便是荣长玄也动摇了几分。

太子殿下确实是非常完美的储君。

“官家如何?”他转头问着太医。

太医颤颤巍巍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烦请张太医去把太医局提举和判局请来,其下九科的首要太医也都请来。”他把吓得几乎跪爬在地上的太医打发了出去。

太医一抹额间冷汗,连滚带爬地走了出去。

“找这么多太医,你想让官家情况人尽皆知吗?”杨贵妃紧紧握住官家手,厉声质问着。

盛宣知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不动的庆延帝身上,微微敛眉:“娘娘多虑了,太医局乃是大梁医学精华,不集体诊脉如何能让官家恢复,按理娘娘该高兴才是。”

杨景怡呼吸一窒。

所有人都觉得杨贵妃走到这一步都是依托官家,她比所有人都想要官家活着。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今日看着官家无知无觉地躺着,又看到身边早已及笄的儿子,心中突然想到若是官家一直这样躺着也未必不可。

“自然,我自然是希望官家早日康复。”杨贵妃再一次握紧官家的手,挺直腰杆说着。

“官家有娘娘照顾,孤也放心。”盛宣知的目光一扫而过,隐隐带着洞悉一切的嘲笑。

杨贵妃点头,可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太子殿下掌控一切的语气,莫名让她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