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事崇王有错在先,但他死不认错,加上官家有意遮掩一直秘而不发,难怪太子恼火。崇王那边的人想做文章又碍手碍脚,毕竟关系到崇王的声誉。
所以崇王殿下一边想要宣扬太子打压弟弟的恶名,一边又要把侮辱先皇后的事情压得严严实实,可民间到底是露出一点风声,士子间早已怨声四起,讨伐声不断。
最严重的是为了此事,政事堂官吏户部的阁老和舍人纷纷告假,不敢掺和此事,户部堆压的政事严重拖了后腿。
这个后果照成的影响岂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崇王可以承担的,大梁是个庞大的帝国,无论哪一部都是极其重要的部门,机要重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如今户部已经是被逼得只剩下喘息的机会了。
今日殿下请六位阁老一同商议此事,崇王若是知趣,干净利索地道个歉,凭着官家的偏心,太子未尝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可崇王这样大闹一场,谁也下不了台,这事算是彻底黄了。
大梁士大夫为尊,一旦六个阁老意见一致,哪怕是官家都无法翻案,就如当初官家要立杨贵妃为后一样,逼得御史大夫宋毅一头撞死在大殿上,此后就算有打算给官家面子的人也和六位内阁统一意见。
杨贵妃终生与后位无缘。
沉思间,政事堂的大门被人砰地一声打开,崇王殿下骂咧咧地声音响起,很快那声音就停在苏锦瑟轿前。
“大嫂倒是勤奋,日日来送饭。”崇王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崇王殿下倒是用心,不曾想一件小事都办不成。”苏锦瑟笑说着,无情地嘲讽道。
“伶牙俐齿,到底是小户人家……”
“算了算了,欢怡,殿下来了。”说话的人说话细声细气,把暴怒的殿下死死按住。
盛宣坤看到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狠狠甩了甩袖子,对着太子殿下恶声恶气地说道:“哼,小人得志,这事没完,我们走。”
“且慢。”苏锦瑟见他出言不逊,眉心一跳,压住要打人的手,慢条斯理地出声止了崇王殿下的脚步。
“崇王说得对,我确实来自太原苏家,与汴京而言出生不高。”苏锦瑟掀帘而出,歪着脑袋看着面前两人,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倒也不见拘束羞怯之色。
崇王依旧是之前的老样子,不合规格的金玉带悬在腰间,一席紫红色的蟒袍,下巴高高扬起,他一旁站着的另外一个男子倒是面容斯文,脸颊圆润温和,见到苏锦瑟便是微微一笑。
苏锦瑟笑起来时,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眯起,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娇艳明媚的姝色便如明珠暴露在日光下,能瞬间迷了人的眼。
崇王殿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又嗤笑一声,冷笑着:“知道便好,不夹紧尾巴做人,仗着势如此得意,以后有你哭的……”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政事堂门口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脸色发白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苏锦瑟收回手,脸上笑意顿失,嘴角抿起,神情冰冷,竟有几丝殿下凌然气势的影子。
盛宣坤得意了一辈子,哪被人打过耳光,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他挥着手要扑上来,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那人从震惊中回神,死死抱住盛怒的崇王。
“政事堂前闹事仗责三十。”太子走到苏锦瑟身后,眼含警告地看着对面两人,琥珀色瞳孔微微眯起。
“你,好啊,你们,你们联手起来,可是她先打我的,殿下记得一视同仁。”崇王殿下气得手都抖了。
苏锦瑟平静说道:“殿下不必恼,你这巴掌受得可不冤。”她冷冷淡淡到说着话,眉梢也不抬一下,她的眼中印着这两人,却又好似不把面前两人放在眼中,清清冷冷的模样。
“其一,崇王殿下行三,太子殿下为嫡长子,出自大梁中宫,皇后亲子,崇王殿下离开时却气势汹汹不敬兄长,是为不悌。”
“其二,你长兄为太子,监国之能,是为辅君,崇王殿下并无官身,对着太子不恭敬甚至口出恶言,是为不敬。”
“其三,我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为你长嫂,你几次三番举止不恭,行为不检,言行有失,是为不爱。”
“其四,政事堂乃是高祖设立的要地,无事不进,小事不喧,你干扰正事数月,今日又大闹政事堂,传出去君家天威何在。”
“我虽来自太原苏家,如崇王所言地处偏僻,爵位不高,但苏家也算礼仪世家,书香门第,对崇王此类行径也是绝不容许。”
“崇王殿下要给太子道歉之后行礼离开。”
“诸位以为呢?”
苏锦瑟抬眉一扫,政事堂门口围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三位穿着紫色衣袍的阁老也在,其中范阁老被人扶着,脸色严肃。
没人敢接她的话,许多人甚至避开她的视线。更多在院中观望的人甚至关上窗视而不见。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也不想当那个池鱼。
盛宣坤先是被怼得哑口无言,后见围观的人毫无反应,脸上又是露出冷笑:“早说太子妃伶牙俐齿果然如此,可惜无人迎合。”
苏锦瑟紧抿着唇,抬眉冷冷扫过崇王殿下,漆黑的瞳仁蕴含着无数冷光,迎着阴沉的天气中微弱的日光发光:“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自谋不诚,则欺心而弃己。崇王殿下,一个人的错误从不因外人避退而消失。”
政事堂前,年轻的太子妃好似一株青翠欲滴的修竹,虽瘦弱却傲立于天地间,不折风骨,不避锋芒。
盛宣知注视着面前如此维护自己的人,触手可及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她瘦小身躯下散发的盈盈微光。
她是这样耀眼,这般无畏,连日光落在她身上都要逊色三分。
盛宣坤被她的视线逼得节节败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强势锋利,就想把那句话一字一字地砸在他身上。
“你,我没做错,是盛宣……”盛宣坤梗着脖子强硬地说着。
掌声突兀地响起,只听到一直沉默的范阁老拍了拍手,慢吞吞地说着:“太子妃有理有据,所言非虚,今年状元乃是你兄长苏伯然,不亏是家风一脉相承,苏家好啊。”
苏锦瑟收敛了脸上锐利的神情,对着范知春行了半礼说道:“阁老谬赞。”
“是个好孩子,苏家虽地处太原,却是栋梁之家,抗敌有功,家风仁义,吾辈楷模。”范知春慢条斯理地说着,抹了把胡子再也不看众人,颤巍巍地离开了。
这是当初官家把苏家指婚给太子时说的话,金口玉言,即使是受宠如崇王也不敢反驳。
他一走,政事堂的人也紧跟着离开,不敢在这个地方久留。
“道歉一下就走吧。”崇王殿下后面的那人拉着崇王小声劝着,“阁老都发话了,闹大了,父皇那边不好交代啊。”
盛宣坤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按着头道的歉,最后气势汹汹到甩着袖子离开了。
很快,政事堂的大门口只剩下苏锦瑟和太子殿下两人。
“别气了。”盛宣知的手放着她的脖颈上,微微用力的揉着,低声哄着,“我都饿了,乖乖。”他笑,笑声低沉,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苏锦瑟反手牵住他的手,一张脸不高兴地拉着:“他对你都这样无礼的嘛?太欺负人了,我看他就是欠教训,我过两天要给他套麻袋打一顿。”
盛宣知是当朝太子,名正言顺,众望所归,又身兼重任,可这些年来却和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打个平手,这个皇子有的,不过是父皇宠爱,却能一直为所欲为,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若是庆延帝对太子有一丝舐犊之心,崇王也不敢如此落太子的面子。
这几日相处之下,她只觉得心疼,盛宣知这个太子有哪里做的不好,早起晚归,战战兢兢,不曾有一丝懈怠,他优秀勤勉,心忧百姓,所作所为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他们对你都不好。”苏锦瑟捏着他的手,替他感到委屈。
盛宣知低着头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心里蓦地化了一片,又酸又软。
他想告诉她,其实崇王殿下在他手中从未讨到好处,他只是不计较这些虚礼,若是要拿捏崇王这等记吃不记打,骨子软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想告诉她,母后死后,他便再也不在乎他父皇的态度。
他想告诉她,他一点都不委屈,他距离他要的东西,不过一步之遥。
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三字。
“傻姑娘。”
“不过没关系,我会对你好的,比他们好一千倍一万倍。”苏锦瑟握紧他的手,一字一字,坚定地说着。她是这样认真,满眼都倒映着殿下的影子,从她漆黑的瞳孔中能一眼望到她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编辑叫我们自查有没有吃野味的环节,应该没有吧,有的话,那我要解释一句了,别吃野味害人害己,再说了,猪鸭鱼肉牛羊鸡,不香吗!
说的我饿了!想吃火锅,烧烤,蛋糕,奶茶,呜呜呜
第104章束手无策
苏锦瑟盯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小人,小孩小小一只,虚岁才四岁,脸颊还带着婴儿的肥润白皙,一双黝黑小鹿眼无辜地看着苏锦瑟,软软一团好似棉花,见着她便羞怯地笑着。
她对面坐着的斐善和抱怨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咕噜咕噜喝干净后,一见苏季元的笑就打了个寒颤,惊恐说道:“可怕,他每次这么一笑就没好事。”
“明明是你见人家这么可爱,人家一笑你就什么都答应了,这才弄得这么累,现在反过来怪我们九郎君,真是倒打一耙。”苏锦瑟无情地嘲笑着,“再说了,我可听说,你玩的比他还要疯呢,昨日买的东西一半多都是你的。”
斐善和停顿了片刻,这才讪讪说道:“胡说八道,再说了男孩子要什么可爱。”
苏季元比一般三四岁的孩子要瘦弱一些,坐在膝上一点都不重,因为至今都不会说话,显得人格外文静乖巧,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看人时专注无辜。
“怎么不可爱,你看多可爱啊,好像棉花糖,软乎乎的。”苏锦瑟心生怜爱,捏了捏苏季元的脸,见他笑得越发灿烂,圆嘟嘟的小脸皱在一起,小孩脾气倒是好,任由她捏着,也不生气也不哭,只是不舒服地皱着眉。
“捏疼了啊,姐姐揉揉。”苏锦瑟一脸心疼,小心的揉着他的脸,不禁露出笑来。
又乖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
斐善和看得啧啧称奇,吊儿郎当地说着:“这小鬼在你面前还挺乖的,你这么喜欢他,不放在自己身边养,扔给你个哥做什么,你哥一个大老爷们,小娘子小手都没摸过一个,能养什么孩子。”
苏锦瑟叹了一口气,把人抱在怀里:“这样才名正言顺留下季元了,大哥对于苏家来说是不一样的。”
苏伯然作为苏家的嫡长子,是苏家骄傲,作为苏家能往上走的最大倚靠,连老太太对他都极为宠爱,百依百顺,事事以他为先,而大郎君本人也是从才学到人品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任谁见了不夸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这样的人若是开口留下九郎君,苏家众人无一人会反对,九郎君才能顺顺利利地留在汴京,即使是老太太也不会多加干涉。
斐善和翘着二郎腿,手中捏着一粒花生:“那把人带到别处养啊,你看看现在怎么回事,言信的院子连个女的都没有,如今得了状元每日去御史台上值,御史台那种鬼地方,事情没几个,忙到死挺忙的,就把这小兔崽子就给我照顾,我这每日都要围着他打转呢,感情是我弟弟啊。”
他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苏季元虽然小却非常敏感,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委屈地瘪着嘴,一声不吭地钻到苏锦瑟的怀里,背对着斐善和,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苏锦瑟连忙抱紧怀中的苏季元,抓起一旁的瓜子就对着他扔过去。
斐善和见状扔了颗花生米到苏季元的脑袋上,撇开眼连连哄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照顾你啊,你长得多可爱啊,你看我平时对你不好吗?哎哎,别哭啊,哎,我看你也别叫苏季元了,你叫苏哭包吧。”
苏季元低着头,眼睛都红了,小脸红扑扑的,可也不出声,憋着眼泪在眼眶,越发的小可怜。
苏锦瑟看得心都碎了,怒瞪着斐善和,恶狠狠说道:“我看殿下说的没错,你就是欠揍。”
斐善和连连摇手,苦着脸,挪到苏季元边上,戳着他的小脸,不耐烦又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看看我平日待你如何,你说抓鱼就抓鱼,你说爬树就爬树,我昨天带去你逛街不开心吗?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苏季元眨巴眨巴眼,黝黑的眼珠经过泪水的浸染越发晶亮,懵懂无辜。
“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跟他姨妈可好了,我叫他姨妈来教训他。”苏锦瑟摸摸他的脑袋,信誓旦旦地说着。
“冤枉啊,我没啊。你快去和你姐姐说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斐善和一听到姨妈就耳朵疼。斐善和这辈子没什么怕的人,海将军绝对算得上第一个,自小被海飞飞打到大,见到她就觉得浑身都疼。
苏季元嘴角抿开一个小小的笑,摇了摇头,把脑袋埋在苏锦瑟肩膀上不说话。
“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斐善和戳戳他耳朵,不高兴地问着,“我就说你很坏的。坏小孩。”
苏锦瑟不耐烦地扫下他的手:“你幼不幼稚,别闹他了。”
“姑娘,太医来了。”两人说话间,翠华掀开帘子小声说道。
“请进来。”苏锦瑟脸色一喜。
她今日乔装出宫本就是打算带太医来看苏季元的喉咙的,不曾想,太医又被邕王先叫走了一步,这才先行一步先来看看苏季元。
“邕王家的小孩怎么总是生病啊。”苏锦瑟把人放在椅子上,疑惑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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